《眾口鑠金》番外
時間點在《蟻族的神官》之前
歸巢的Omega
　　大屋裡充滿玫瑰花蜜的氣息，屋內的人皆不安地走動著，才剛滿十八歲的隼人站在周
防的寢間外頭，看著女僕們匆忙進出，不斷送進熱水和毛巾，又抱著沾了血的衣服、棉被
和被單出來。
　　怕驚擾虛弱的周防，眾人交談的聲音很低。
　　「半夜突然……」
　　「過去從沒有過這樣的情況……」
　　「只有神官大人能穩定周防大人……」
　　「再等一會兒、神官大人在回程的路上了……」
　　「周防大人不會有事吧？」
　　「不會有事的……」
　　房門開開關關，除了玫瑰花蜜的氣息之外，還有些許薰香透出來，年長的女僕園子快
步走出寢間，準備再端一些熱水進去，才安撫完跟在她身旁的優子，就和小神官對上視線
。
　　察覺青年臉上透出的擔憂，她道：「小神官大人已經在這裡站一整天了，先去休息吧
？等神官大人回來很快就會好的。」
　　隼人微微頷首，依然站在原地默默守著，散發著淡淡的蟻酸氣息，試圖幫忙穩定周防
的情況，但徒勞無功。園子也拿他沒辦法，只能吩咐奈美惠去弄一張椅子和吃的東西來，
讓他能夠稍事休息，但固執的青年掛心寢間裡的人，不肯接受她的好意。
　　見狀，園子嚴厲勸戒：「您是蟻族寶貴的繼任者，請務必愛惜自己的健康。」
　　奈美惠拿著食物，擔心心緒敏感的青年聽見這話會受傷，緩頰道：「如果知道您不吃
不喝在這裡守著，神官大人和周防大人都會傷心的。」
　　青年斂眸，順從接過食物，坐在椅子上開始吃，見他進食，女僕們才鬆了口氣，又繼
續忙碌。
　　直到凌晨，外頭傳來汽車駛進庭院的聲音，坐在椅子上打瞌睡的隼人立即醒來，快步
走到玄關，和管家一郎共同迎接歸來的神官。
　　滿臉疲憊的神官將大衣脫下、交給管家，問了幾句周防的情況，便疾步走入寢間，把
繼任者留在房門外，醫生和女僕們也都退出來，將空間留給二人。
　　「我的周防……我回來了，沒事了。」神官低沉的嗓音從寢間內傳出，接著是周防斷
斷續續的微弱呻吟，淡淡的、刺鼻的蟻酸氣息逐漸擴散，將四處溢發的玫瑰香氣纏繞住，
這才扼止周防長達兩日多的費洛蒙躁動。
　　過了許久，神官才從寢間出來，原本齊整的外出服變得凌亂，也無暇注意，先對著守
在外頭的眾人道：「他睡著了，已經穩定下來了。」
　　女僕們和青年臉上的緊繃神情這才有所放鬆，園子撫著胸口，餘悸猶存道：「幸好您
及時趕回……」
　　「就是……」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從兩年前開始，周防的費洛蒙就越來越不穩定，躁動起來小至讓大屋的人不安焦躁，
嚴重時整個城鎮的Alpha和Omega都會被影響，必須要有神官的費洛蒙引導才能平息。
　　神官原本不願意在周防健康不佳的情況下外出這麼多日，但是南方的雄蟻群已經到了
不得不去處理的地步，他只能趁著周防身體狀況稍微轉好時出門，不料周防還是在這短短
三日內發作起來，甚至因為無法平息的躁動而嘔血。
　　幸而神官及時趕回，讓周防的費洛蒙穩定下來，但周防發作的頻率越來越高，下次發
作或許很快到來。
　　生養自己的人躺在柔軟的大床上一臉蒼白地昏睡著，青年守在一旁，茫然呆坐。
　　現在鎮上並沒有無主的Omega，就算他想早早繼任、讓周防大人不再因為費洛蒙不穩
定受苦也沒辦法；神官大人已經命人尋找流落在外的蟻族Omega，但是那些離開的Omega就
是希望不再受蟻族血束縛，根本不會願意歸巢。
　　或許能夠去其他的城鎮尋找？他想自己不能夠再呆坐在此。
　　神官此時走進寢間，拍了拍繼任者的肩膀，「隼人。」
　　「神官大人。」隼人起身，想把椅子讓給神官，但是神官比了手勢讓青年坐回去，自
己坐在床沿，牽起周防的手在唇邊親了親，臉上都是疲憊與不捨。
　　「周防大人若是持續下去，可能……」
　　「我比誰都清楚他的狀況。」神官打斷繼任者的話，向來很少表露情緒的臉上露出了
哀傷的樣子，於是青年只能沉默。
　　費洛蒙平穩下來之後，周防依然昏睡著，沒有醒來。半晌，神官才低聲道：「你跟我
來。」
　　
　　離開周防的寢間之後，他們一起外出。身形高大的神官領在前方，青年跟在後面，身
高略矮一些，兩人的模樣很相似，沿路經過的居民都恭敬地向二人打招呼。
　　當神官的腳步停在通往大牢地道時，青年不禁困惑：「神官大人，為什麼要來這裡…
…」
　　神官彎身走入地道，「帶你見一個人。」
　　在地道盡頭看守牢犯的獄卒見到來人，喊了聲：「神官大人、小神官大人。」
　　神官對他略點頭，領著隼人走到最裡處。
　　從牢柵之間，青年看見一個黑髮的男人頹喪地坐在床鋪上，他皺著眉頭，那是個外族
的Alpha，身上有很淡的檀香氣息，那男人突然像是有所感知一樣抬起頭，看著隼人，半
晌過後，道：「這是安祥的孩子？眼睛和他一模一樣，都這麼大了。」
　　隼人注意到此人的面容不似蟻族人，輪廓像東方人，和周防大人一樣，神官還沒有為
他們介紹彼此，裡頭的男人又笑了笑，「你帶他來做什麼？觀賞Omega被奪的東矽國逃亡
皇族？」
　　「……這是周防之前的Alpha。」神官低沉地嗓音帶著冷淡道，是在和繼任者說明此
人的來歷。
　　聞言，隼人有些吃驚，下意識道：「……已經被標記過的Omega不能成為周防。」
　　這話刺激了牢籠裡的犯人，外族的Alpha暴起衝過來，抓住牢柵大喊：「我只是還沒
有標記他！」
　　隼人站在原地，並沒有被暴起的男人嚇到。神官冷笑了下，釋放強烈的氣息，將激動
的Alpha壓制住。
　　「走了。」神官說道，隼人跟著他離開陰暗濕冷的大牢。
　　外頭刺眼的陽光讓青年不適應地瞇了瞇眼睛，神官帶著他走回大屋，路途中簡略解釋
周防的來歷，雖然早前對於周防的樣貌有過疑惑，此刻隼人才真正知道生養自己的人並非
蟻族血脈。
　　聽完，隼人沉默了會，才問：「這是周防大人的費洛蒙躁動的原因？」
　　「我想是的。」神官說。
　　「您告訴我此事的原因是……」
　　「希望你不要犯下和我一樣的錯誤。」神官淡淡說道。
　　青年微愣，訝異自己計劃離開蟻族城鎮尋找Omega的事情會被識破。神官又低聲道：
「我知道你著急，我也是，但還沒有到逼不得已的時候。」
　　「……知道了。」隼人回答道。
　　回到大屋，青年突然又問了一句：「您為什麼不殺他？」
　　但是神官沒有答覆他的問題，推開周防寢間的門走進去，雕花木門在隼人的面前緩緩
關上。
　　過了幾日，大屋的電話響起，是來自北錫國的聯繫。
　　因為渴求子嗣而離開蟻族城鎮的Omega，迫於飢荒情勢趨嚴，希望能將子嗣送到足以
溫飽的地方，聽聞蟻族正在尋找流落在外的Omega，於是主動找上門。
　　婦人說話的聲音聽起來相當虛弱，對於將親手養育的子嗣送回蟻族的城鎮有諸多不捨
，知道歸巢的代價是成為下一任周防之後更是擔憂，要求取得下一任神官的承諾。
　　神官將話筒遞給繼任者，青年拿著話筒，相當謹慎，道：「您好，我是隼人。」
　　電話另一頭傳來嘶啞的聲音，詢問：「您就是小神官大人嗎？」
　　「我是。」
　　「我的孩子叫作在熙，他、他是楓糖的味道……」婦人的聲音聽上去很哀傷，「當他
成為周防之後，您能、幫他保管名字和氣息嗎？」
　　原先只是一個能夠接任周防的人，突然有了名字、有了氣息，成了有血有肉的人，隼人微微愣住，低聲道：「……我會的。」
　　「請您、好好照顧他。」婦人又交代道，聲音微弱地幾乎要聽不見。
　　「……好。」
　　掛掉電話之後，神官對著管家道：「麻煩你，去接他回來吧。」
　　目送載著管家離去的汽車，青年站在神官旁，突然開口問：「父親，您記得周防大人
的名字和原先的味道嗎？」
　　從五歲禮之後，隼人就再也沒有喚過他父親，聽見這聲叫喚，神官有些征然，回答道
：「……我記得。」
　　「只有神官會記得失去自己之前的周防是什麼樣的人嗎？」小神官又問。
　　「是的，還有巫女。」神官回答道。
　　「為什麼……我們要記得呢？明明，成為周防、那些過去就都不再重要了，不是嗎
？」隼人年輕的聲線中帶著迷惘。
　　一直以來背負著全族存續責任的男人只是輕聲道：「……假如可以，我也不想要把名字和氣味還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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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之前讀者的點文，想看隼人和在熙，tag是承諾
我想了下，因為在熙在歸巢之前就很清楚知道自己會繼任周防，沒有意外到死都會是
他們之間可能會有的承諾應該是在在熙成為周防之前
結果寫著寫著，不知道怎麼就成了隼人對丈母娘(?)的承諾
噗浪：https://www.plurk.com/vaninlin0806

推，還能看到眾口爍金實在是太幸福了

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