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班上超過一半的同學參加了寒假輔導課。兩個多禮拜不見，中間隔著過年，第一天到學校
去，所有人彷彿都有點亢奮似的，和各自友好的同學聊個不停。黃幼萱、王雪桂和幾個女
生又圍成一個小圈圈，吱吱喳喳的，一些男生也加入。大家看起來沒有太多的變化，又似
乎和上學期不同。有人變瘦變胖，也有的長高——大多數的男生個子比上學期高。趙瑋博
也比上學期高了些，本來他就不矮，之前他和周稚河身高差不多。黃幼萱她們幾個女生之
中最高的是羅雅莉，在他旁邊，看起來也有點嬌小。
他們之間好像沒有什麼曖昧了，又不是刻意生疏的那種。雖然在大家面前，羅雅莉仍舊不
和趙瑋博直接說話，趙瑋博也總是注意著她。大家彷彿習慣了，沒人起鬨。
寒假時，趙瑋博傳過訊息給我。只有一次。我回覆了，他後來讀了，但是沒有再傳話，早
上在捷運上先見到了，我突然記起來。他倒是若無其事的樣子，和我打招呼。他站在我旁
邊，說他過年的事，我也說我的，嘻嘻哈哈的，可是也不知道為什麼，越說，越有些無聊
。可能他也有點感覺，漸漸有一句沒一句的。幸好後面有其他認識的同學上來了。
曹凌雋剪了頭髮。進了教室後我才看見他。他坐在原來的位子上，和坐在另一邊的女同學
說笑。他看見我和趙瑋博，揚手揮了揮，沒有生疏的感覺。中間下課，他找我和趙瑋博去
福利社，趙瑋博懶惰不去，只叫我們幫忙買飲料。倒是，王俊為聽見，就要跟過來。
我們三人一塊走在路上，曹凌雋問過年怎麼樣。
王俊為立刻道：「我的紅包被我爸媽拿走一半。」
曹凌雋就說：「哇，你好慘。」他往我看來：「台北好玩嗎？」
我告訴過他要回台北外婆家。其實他也知道我什麼時候回來，假期時他找過我出門看電影
，我沒有去。我道：「還可以，就那樣子。」
王俊為道：「台北冷不冷？」
我道：「冷。」
曹凌雋道：「有沒有出去玩？」
我道：「唔，也不算出去玩，我外婆家在竹圍，離關渡很近，就去關渡宮。你有沒有聽過
關渡宮？」
曹凌雋搖頭。王俊為道：「我知道！就在……」他滔滔不絕地說起來。
我回了幾句，曹凌雋只是聽著。到了福利社，滿滿的人，我們去拿了飲料，排隊付錢，差
點來不及回教室。
大家仍舊照著本來的位子就座。
有的人隔壁空的，都是沒有參加輔導課的人。除了周稚河，也有幾個人不來，包括林毓涵
。之前我不知道，沒有在教室裡看見她，一時感到鬆口氣。倒不是害怕她會亂說話，但是
面對她，總覺得尷尬。雖然等到開學，也要見到她了。到時說不定她已經不記得在漢神巨
蛋碰見的事，可能她根本也不想提起。
和周稚河比較好的呂正奇也沒有參加輔導課。只有林宗儀來了，因為他的女朋友參加了，
她在十九班。班上的人現在也知道了他有女友，王俊為私下跟我和曹凌雋幾人調侃說真是
看不出來，他說：「這些功課好的人說戀愛就戀愛，我以為他們只知道用功而已。」
曹凌雋道：「所以你沒有女朋友，因為你不知道用功。」
王俊為立刻抗議，就道：「周稚河那麼會念書，他也沒有女朋友啊。」
突然聽見，我心裡嚇了一跳。一年級便認識周稚河的人都認定他有個大學女友，上學期剛
開學，有幾個女生在問，趙瑋博又和大家說過，也都認為他和那個大學女友一直在一起。
曹凌雋便道：「他有啊，人家還是大學生。」
王俊為像是疑惑：「我怎麼記得聽過他說沒有？」
我忍不住開口：「你什麼時候聽過的？」
王俊為道：「忘記了，可能他在跟別人說話，然後我聽到了。」
我無語。曹凌雋倒是白眼，道：「你這樣是偷聽。」
王俊為尷尬似的嚷嚷兩句，就轉移話題了。
後來我想了想，王俊為可能把周稚河和別人搞混了。他們兩人不熟，不可能在王俊為面前
講這種事，下課時間他在位子上通常看書。不過，我也沒有那麼確定，上學期開始我們也
沒有很熟，就算之後為了寫報告，每週出去碰面一次，但是，平常在學校，下課時間他在
不在位子上，根本沒注意。
我不至於向周稚河求證。太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