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PO
獸人族的人類新娘
第十七章
人族大祭司貝里諾一如往常掛著他那從容不迫、若有似無的微笑。皇宮外的庭院裡，修剪
得宜的灌木叢整齊地羅列在側，
一旁花圃裡繁花盛開、蝶影翩翩，甚至傳來了陣陣幽香。這些景象與這即將進入冬季的時
節，特別格格不入。
「噢，貝里諾，我親愛的朋友，你終於來了！」杜瑞塔三世支開身旁的奴僕，往那充滿春
天氣息的小徑走了過去，
來到貝里諾的身畔。
兩人並肩而行，所到之處，鳥語花香。杜瑞塔連連稱讚貝里諾的法術，說了許多不著邊際
的話，貝里諾只是微笑著，
任由他說夠了，這才切入正題。
「我想你應該知道我來這裡的目的，親愛的陶德。」
一時之間，四周花紅柳綠的景致煙消雲散，杜瑞塔在心裡暗道可惜，又知道自己這下子肯
定是蒙混不過去了。
「咳、咳！」他清了清喉嚨，雙手背在身後，正色道：「當然了，貝里諾。但是你也知道
，我怎麼能拆散這樣一對深愛
彼此的戀人呢？」
「他們可不是什麼戀人。那個野蠻的獸人抓走了我的弟子，看在他父親是獸人族族長的面
子上，我不會跟他計較，
不過至少得讓我把我的弟子討回來。」貝里諾不疾不徐地說道，臉上平靜無波，看不出他
的心思。
「貝里諾，你這麼說可就不對了，他們的確是一對真心相愛的戀人哪！」
杜瑞塔會這麼認定，自然是有所依據。早在默希爾溜進皇宮之前，拉蒙‧艾丁格就已經向
他報告了自己的推論。許多
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經過拉蒙的解釋，彷彿都得到了合理的解答，使他不得不懷疑
，他們的大祭司弟子跟獸人族
王子有著不尋常的關係。
一直到今天早上，默希爾憑空出現在獸人族王子黑格尼斯的寢室裡，此事不但在皇宮裡引
起了不小的騷動，更加坐實了
杜瑞塔的猜測。
「話說回來，我還想問問你呢，貝里諾。你到底教了你外甥什麼強大的法術，讓他能夠這
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我
這戒備森嚴的皇宮呢？我太佩服你了，我們人族祭司殿能由你來領導，可真是太幸運了。
」
「我沒有教過他這種法術，我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學來的，我想我們就別再討論誰該負起
什麼樣的責任了。我認為現在
最重要的，應該是提出一個解方，好好處理這件事情。你說是嗎，我親愛的朋友？」
貝里諾知道是杜瑞塔嫖妓嫖出了紕漏，這才會讓默希爾輕而易舉地混進皇宮裡去，不過這
個杜瑞塔老奸巨猾又好面子，
他是絕對不會承認的。其實貝里諾也不打算要杜瑞塔對這件事情負責，畢竟他自己的祭司
殿裡也一堆內鬼。乾脆
大事化小，讓事情依循正確的軌道運行，對彼此都有好處。
「當然了，很高興你跟我有同樣的想法。那麼今天晚上，就由你來宣布讓葛羅莉雅成為大
祭司候選，並由她來為我們
這對驚天動地的戀人證婚吧！」
貝里諾的眉間淺淺地皺了起來，復又鬆開。他深吸了口氣，從沒想過杜瑞塔想到的解方，
與自己竟是南轅北轍──不僅
南轅北轍，簡直是荒謬至極。
「默希爾是最適合擔任未來大祭司的人選，我以為你跟我有同樣的想法，陶德。」
「他是不是最適合的，那倒未必。依我看，葛羅莉雅也是個非常優秀的人才，還有她所屬
的艾丁格家族，在上一次驅逐
墮魔的戰役中貢獻良多，如果讓她擔任下一任的大祭司……」
「如果讓她當上大祭司，會是我們人族的巨大災難。」
杜瑞塔挑起一邊的眉毛，歛起笑容。他早就想過老友貝里諾與自己會有意見分歧的一天，
二十幾年來他們合作無間，
那是因為他們都個共同目標──帶領人族走向繁榮與興盛。但他逐漸感受到，身為大祭司
的貝里諾長年待在祭司殿裡，
似乎已經與外界的時事發展有些脫節。
「貝里諾，身為人族君王，祭司殿外的事情，應該還是我比你更加了解才對。」
「噢，原來你是想告訴我，在你眼中，我只是個成天關在祭司殿裡的老糊塗？」
「當然不是。我只是希望你明白，在某些事情上，我有我的看法跟考量。比如說……不知
道你是否還記得，一個多月前
我族與獸人族合作驅趕墮魔的那次戰事？」
貝里諾並未回話，一雙藍色的眼眸，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
杜瑞塔續道：「從艾丁格將軍那裡，我得到了不少戰場上的消息，特別是關於獸人族軍隊
的。貝里諾，那些情報可真讓我
害怕──你不知道他們的軍隊有多強大。」
「強大？獸人族不過是高大了一點，他們的腦袋可是愚蠢得讓人發笑呢。他們都喜歡虛張
聲勢，而你居然會信以為真。
是皇宮裡的安逸使你變得如此膽小嗎，陶德？」貝里諾毫不掩飾自己對獸人的輕蔑，順道
酸了一把杜瑞塔。
「我這不是膽小，是我有義務做出對我們人族來說最好的安排。獸人的確不像我們人族聰
明，但只要他們有個聰明的
頭領，而這個頭領又對我們心生歹念，面對他們的軍隊，我們是絕對抵擋不了的。」
「抵擋不了？拉蒙‧艾丁格是你的愛將，你竟然這樣批評他的軍隊？」
「他是我最忠誠的將領，正是他直言不諱，我才會察覺到這一點。接受自己的弱小，目的
在於改變現狀、讓自己強大
起來。我們應該為了不可預知的未來，提早做準備。」
對於杜瑞塔的擔憂，貝里諾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神情，一點都沒有被他所說服。
「第一，獸人族是人族的兄弟之邦，與我們侍奉一樣的真神。他們從來沒有侵犯過我們，
以後肯定也不會。第二，
拉蒙‧艾丁格為了他家族的利益，屢次散播關於祭司殿以及我的弟子默希爾的謠言，我不
認為他的話有什麼可信的。
你或許會認為，讓葛羅莉雅當上大祭司、壯大艾丁格家族，他們就會培養出足以保衛人族
的軍隊，但是你怎能確定他們
不會把撈到的油水用到其他地方上去？」
「你提出的這兩個問題，我想你自己才是最清楚答案的人，貝里諾。我倒想問你，這些年
來，亞蘭特家族除了讓城裡的
酒水價格水漲船高之外，有什麼其他的貢獻？」
「什麼？」
「還有，看在你的面子上，只要圖王還是獸人族族長，他們的確不會進犯人族。但是你也
得考慮到你離開祭司殿以後的
事情……」
「原來你對我的家族如此不滿。」貝里諾繃直了嘴角，瞪視著杜瑞塔，表情僵硬而無情，
「除此之外，『看在我的
面子上』是什麼意思？我們與獸人族的情誼，全都靠著千百年來兩族領導者的維持，你也
有份，可不是只有我說了算。
你應該好好想想你自己的責任在哪裡。」
杜瑞塔很了解貝里諾，就跟貝里諾很了解他一樣。他們各自握有許多對方的把柄，這是他
們這些年來得以相互合作的
關鍵，也是牽制對方的利器。狡獪如杜瑞塔，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雖然知道自己還得留
點情面給貝里諾，但是他必定
要以此讓對方明白，到底誰才是理虧的一方。
反正他已經成功惹怒貝里諾了，所以他決定點到為止。
「你知道我不想說得太明白，這對我們都沒有好處。我自認已經完成許多維持兩族友好的
基本措施，我問心無愧。」
杜瑞塔頓了頓，觀察著貝里諾的神情，後者似是已經察覺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冷著一張
臉，全然失去了早先氣定神閒
的模樣。
「但是，無論我對獸人族釋出多少的友好，恐怕也不及你與丹巴羅尼亞之間的……」
「夠了！陶德，我警告過你，不准在我面前提起那個名字！」
丹巴羅尼亞，是獸人族族長圖王的本名，也是始終扎在貝里諾心上的一根刺。這是很多年
前的事情了，貝里諾剷除了所有
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只餘杜瑞塔。而杜瑞塔也從來不曾拿這件事情要脅過貝里諾，因為他
知道，這件陳年舊事，說白了
就是件醜聞，挖出來誰都得不到好處。
只不過，這次的風波與那件事情實在太過相像，使人不得不相信，人類都具有重蹈覆轍的
傾向──一個是大祭司弟子、
另一個則是來自獸人族的貴客，明知不可能會有圓滿的結局，卻同樣選擇飛蛾撲火。
「我以為最能夠理解默希爾的人是你，貝里諾。你很清楚他不惜故意輸掉祭殿鬥法是為了
什麼，可是你卻視而不見。」
貝里諾冷笑道：「理解什麼？我早就勸過他，他還是一意孤行，這的確是我的失責。」
「不，我的意思是，你現在這麼對待他，跟當年你的老師那樣對待你有什麼不同？」
「聖者加祿菲大人的教誨使我迷途知返！就跟我的老師一樣，我現在是在幫助他回歸正軌
！」
說到激動處，貝里諾不自覺地提高音量，話語裡摻雜著些許顫抖，不知是在為自己辯駁，
抑或是早已扭曲走調的控訴。
十多年來，杜瑞塔還未曾見過他此等失控的模樣，望著氣急敗壞的他，杜瑞塔心中忽然湧
現出一股同情。
「無論你說什麼，下一任的大祭司只能是默希爾！」貝里諾咬著牙，一字一句都像是在對
杜瑞塔下達最後通牒，
「我不允許讓不夠格的人玷汙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杜瑞塔長吁了一口氣，背過身去，悠悠望向清晨的天空，褪去星辰的天際，一片清遠的藍
。他緩緩勾起唇角，鼻子旁
兩道深深的法令紋浮現在他的臉上。
「說到不夠格，默希爾身為大祭司弟子，不僅擅自跑到紅柳街去，還穿著女人的衣服爬上
獸人族王子的床，我倒認為
這才叫不夠格。現在外頭已經出現不少謠言了，你如果執意要袒護默希爾，小心反倒賠上
了人族祭司殿的名聲。」
「要不是你在背後一手操縱，那個可憐的孩子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
杜瑞塔沒有反駁貝里諾的指控，因為默希爾會到提夫拉摩的事，的確是他告訴蘇西的，默
希爾缺乏戒心，真的去了
紅柳街，可說是正中他與拉蒙的下懷。要不是突然殺出了個黑格尼斯從中作梗，默希爾早
就被他流放到北方去了。
計畫失敗，再加上祭殿鬥法時的意外，他跟拉蒙原本都覺得沒指望了。誰知道這個默希爾
是真心不想當大祭司，竟然
連夜逃出了祭司殿。
拉蒙想必會非常努力地將這個消息散播到狄洛迪亞城的每一個角落，當然了，這不是杜瑞
塔的默許，而是他的命令。
「可憐？我倒覺得他會感激我。那孩子很優秀，他幾乎跟當年的你一樣優秀，可是他一點
都不適合當大祭司。他對權力
跟地位一點執著都沒有，這是他永遠都比不上葛羅莉雅的地方，是他的致命傷。你難道就
不怕哪天他將整個祭司殿都
拱手讓人嗎？」
「具有高尚的品德，不被俗世的利益糾葛纏身，這本來就是成為人族大祭司的必要條件─
─」
「但是，你自己一直以來不就是依靠對這些東西的執著，來說服自己忍受祭司殿裡的生活
？貝里諾，從以前到現在，
你不曾違背過任何你當上大祭司時立下的誓言，我很欽佩你，但是你實在不應該強迫默希
爾過上跟你一樣的生活。
他可是你外甥啊！」
杜瑞塔回過頭去，貝里諾也回望著他，幽深的藍色眼眸裡透著死寂。杜瑞塔低下頭，抬腳
踹開了一顆小石子，復又轉過身
避開貝里諾的目光，身後的天空是清澈的藍，這讓人比較好受一些。
「你這個該死的混帳，陶德。」
貝里諾說了句粗話，語調平板而森冷。杜瑞塔已經幾十年沒聽過他說這種話了，雖然罵的
是自己，卻覺得有些懷念。
「放過那孩子，也放過你自己吧，貝里諾。」
杜瑞塔聽見貝里諾冷哼了一聲，接著一陣窸窣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縱然與昔日老友反目
，杜瑞塔卻飄飄然的，不由得
沉浸在勝利的滋味裡頭。他在庭院中閒晃了一圈，覺得四周枯殘的景致別具一番美感。他
隨手折下一段枯枝，手握一端，
在空中來回揮舞比畫，回憶了一下自己從前的戎馬歲月。
當時他跟貝里諾都還很年輕，他們朝氣蓬勃地揮霍青春、享受愛情，然而隨著歲月流逝，
曾經自由的他們，逐漸被責任
深鎖在皇宮與祭司殿裡。
他們位高權重，享盡榮華富貴，是許多人求之不得的，然而這些都是他們犧牲了許多重要
的東西換來的，好比某個曾經
深愛的人，好比後半生的孤寂與心死。最終所有的痛苦都只能埋藏在內心深處，強迫別人
走上與自己相同的道路，不過
是為了繼續欺騙自己。
杜瑞塔回到皇宮裡的會客廳，奴僕們立刻迎了上去。他命人告訴黑格尼斯，他允許兩人成
婚，此外還要對外昭告這個
好消息，甚至免除了狄洛迪亞城一個禮拜的宵禁，來慶祝這門婚事。
屆時，這場盛大的婚禮將在所有的人心中留下深刻又美好的印象。這樣一來，獸人族便再
也抵賴不掉這場婚事，免得他
處心積慮將默希爾送出人族，到時候又被獸人族退回來。
「對了，陛下，那個……那個女人，唔、那個紅柳街的……」
「喔，你說她啊。」杜瑞塔輕拍大腿，難怪他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麼事似的。他嘆了口氣
，揮了揮手，「毀了她的臉，
剝光衣服丟到大街上去。」
「是。需不需要拔了她的舌頭？她出去了恐怕會造謠生事……」
「不用，照我說的做就好。」
他知道蘇西很聰明，所以他可以放過她，只要讓她回不了紅柳街就好。她或許會淪為乞丐
，或是跳下煙鬼橋，可這都是
她自找的。即便她讓默希爾溜進皇宮是幫了個大忙，然而她沒有認清自己的立場，像她這
種身分的人，就算做了天大的
好事，結局都是被剷除的份。杜瑞塔覺得，自己對她已經是十分寬宏大量了。
宅心仁厚、愛民如子，同時卻極度重視人族的戰力，杜瑞塔三世在位的期間，人族軍隊迅
速發展，達到前所未有的強盛。
這是後世對杜瑞塔三世的評價：一個英明又矛盾的君王。
(TBC.)
倒數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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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西QQ之後還會有她的戲份嗎

蘇西怎麼辦？

也好擔心蘇西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