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為禍》-14

作者: stone0916 (小石)   2020-03-20 12:17:19
※ 本篇為代友人P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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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河鹿
【前文回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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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你知道我是個做首飾的,早些年也算是小有名氣,有一天,一個自稱來自猞猁幫的
傢伙找上門來。」
「猞猁幫?」司空衍皺眉,「我在臨璩定居的這些年並未聽過。」
「什麼幫什麼派的我也分不清,不過就是群成天打來打去的小混混罷了。那人長得凶
神惡煞,沒付錢,只塞給我一塊礦石,逼我用它在三天內造出一枚髮簪來。」
「您當時就答應了嗎?」
婁老姑嗤笑:「答應個屁!想佔便宜,我當然是先問候他祖宗!」
司空衍咋舌,臨璩地界魚龍混雜,地痞流氓逞兇鬥狠,毆傷百姓的事件時有所聞,難
以想像若是激怒了他們,會遭到怎樣的報復。
婁老姑倒是不以為意,像個面對新兵蛋子的百夫長似的,指著自己的鼻子道:「這兒
,就是那時候被打斷的。」
司空衍湊近去看,只見老婦人斑痕遍佈的鼻樑上,果真有一處不自然的凹陷。
「我從不後悔這輩子都是一個人過,但要說有什麼不便,就是碰上混蛋的時候發現自
己無人依託,只能咬牙認輸吧。」
司空衍連連點頭,深以為然。
「您被那人脅迫做出了這支簪子,為何它現在還在您手上?」
「怪的就是東西做好之後,那個猞猁幫的人一直沒來取,甚至從此以後我也再沒聽過
猞猁幫的名頭了。」
司空衍接過那枝髮簪,入手只覺一陣冰涼。簪子設計簡樸,通體漆黑,只有在對著光
照射時會泛出一絲柔和的緋紅色澤。
婁老姑道:「其實這種礦石根本不適合做首飾。」
「怎麼說?」
「看。」婁老姑用指甲在簪體上用力掐了一下,竟在上面留下了淺淺的痕跡。
「這樣軟?」司空衍驚道。
「不過有趣的是,你現在看它上面有個掐痕,隔天再看,卻會完好如初。」
「您是指,用這種礦石打造的物品,有自我復原的能力?」
司空衍自詡在鍛造這條路上也算打滾不少年,但有此特性的礦物他確實聞所未聞,不
免嘖嘖稱奇,將髮簪翻來覆去地把玩,想從中看出什麼名堂。
「將此物應用在金屬製品的鑄造上,或許能大大加強物品的實用、耐用程度……」
可以用來做什麼?更耐刮的鍋子?更能維持光潔的鏡面?還是……能像人一樣愈合傷
痕的兵刃?
司空衍被自己腦中忽然冒出的這個想法給嚇了一跳。種種奇特的設想一股腦湧上來,
又很快地感到此路不通而一一否決了。
新事物的發現使年輕的匠人又喜又憂,他隱約感到此事重大,一根小小的髮簪捏在手
中,已被他的體溫渡得溫熱,鉛鐵似的發沉。
司空衍斟酌再三,道:「前輩,雖然您說這些東西不賣……」
「曉得了曉得了,這個送你就是。」
「您怎麼知道……」
婁老姑嗤之以鼻:「你就差沒把心裡想的全寫在臉上了!收下吧!就當謝你的茶。」
「多謝前輩!」司空衍鄭重地將髮簪收入懷中,「冒昧問一句,您今後如何打算?」
「我和這鬼地方的緣分算是盡了,喝完這碗茶我就出城。」
見婁老姑神色篤定,不似氣話,司空衍摸索著錢袋道:「那晚輩贈您一些盤纏,您行
李多,至少雇個車夫……」
話未說完,腦門上就挨了一個暴栗,婁老姑起身撐著桌子罵道:「少瞧不起人了!你
以為老娘我請不起車夫嗎?我不但請得起,我還能請一打!兩個駕車,兩個搬東西,剩下
八個輪流給老娘捏腳扇風捶背,綽綽有餘!」
「可是……」
「把錢袋收起來!再讓我看見錢我就拿唾沫淬你臉上!」
「至於嗎?」司空衍哭笑不得,只得作罷。
「我再不要臉,也不拿小毛孩可憐我的。」
老婦人嘟嘟囔囔地坐下了,她一口一口慢慢地將最後一碗茶啜飲乾淨,又抬眼看了看
午後日色柔和的天,臨璩的街道上一如既往的喧囂熱鬧。
「小子,送我到城門口去罷。」她又喘了幾口氣,「我找我另外那些老相好去。」
半日後,當司空衍披著斜陽回家時,發現自己今日的離奇經歷顯然還沒有結束——一
隻兔子的屍體被扔在院子當中,腦袋稀爛,肚破腸流,死狀極為淒慘,頗有一種殺雞儆猴
的驚悚意味。
環顧四周,晾衣架上多了幾件衣服迎風招展,但細看件件都是縫線爆開,被扯得支離
破碎;柴垛上多了很多新柴火,而砍柴的樹墩也差不多被亂刀劈開了花。
那可是二十年的老木頭……司空衍瞠目結舌。
這一切最有可能的罪魁禍首,此時正在院中練習倒立,用雙手行走。他一邊移動,一
邊隨性地前後彎折身軀,遠看就像一條不斷蠕動的,即將褪殼的蠶。
司空衍看著晦人輕鬆地調動全身肌肉,不由得感慨此人體魄之強健,令人望塵莫及。
「這些都是你幹的?」
「還能有誰?」晦人落下雙腿,總算恢復了正常的站姿。他望著司空衍的眼睛亮亮的
,仿佛早已忘了早上那番爭執,「可能做得不太好……但我盡力了。」
司空衍不想拂了他的心意,只得暫時把院中的亂象擱置一旁,問道:「兔子是哪來的
?」
晦人得意道:「我在附近林子裡捉的,免得晚上又沒肉吃。」
「你就這麼在意晚餐沒有肉?」
「當然!我又不是和尚!而且我還在長身體呢!你多吃點說不定也還能長。」少年理
直氣壯道。
「你難道覺得我長得矮嗎?」司空衍奇道。
「矮是不矮,可力氣就比我小得多啦。」
司空衍搖頭苦笑:「想吃肉就去廚房拿把剪刀,我教你怎麼剝皮。」
「拿穩了。」
司空衍剪開兔子的嘴巴,讓晦人拽住頭骨,接著雙手用力往上下一翻,便利落地剝出
了一個血淋淋的尖細頭顱。接著剪去兔子的一雙前腳,將牠的上半身也剝了出來。
場面有些血腥,但晦人毫無不適。
「和剝人皮也差不多。」他突然說。
司空衍動作一頓,問道:「你剝過?」
「我見師父剝過。」
「他為什麼剝人皮?」
晦人滿手是血,輕輕捻去粘在指尖的兔毛:「有人喜歡收藏世間奇物,聽聞一村夫出
生時背上便有奇異紋路,狀似烏河及其支流,便委託崢嶸閣把那人捉來剝了皮,好製成稀
世藏品。」
「是嗎?」儘管晦人所說的內容獵奇,司空衍仍保持著一貫不予置評的神色。
「說起來,那委託人還是當朝一名大官的兒子,位高權重,給的酬勞也多,沒有不做
的道理。」
司空衍低頭將手伸進兔子後腿,把皮肉仔細分開。
「你心裡肯定也在罵我師父喪心病狂了。」
「我沒有。」
晦人提起方璇時已神色如常:「可要不是師父,我和崢嶸閣中許多孤兒、殘廢,早不
知變成了哪裡的骨頭。師父讓我們有機會活,我們殺的,也不全是無辜的好人。」
司空衍默默聽著,示意晦人抓緊兔子的肉身,兩人合力,終於將兔皮從頭到尾剝了出
來。將剝下來的皮翻面,便成了一個毛茸茸的的筒子,兩面各有一個對穿的大窟窿。
「破成這樣,皮是賣不了錢了。你到底用什麼殺的兔子?」
「削尖的樹枝當標槍使,射中的。」晦人頗有幾分心得,「兔子狡猾,怎麼也靠近不
了,我當時靈光一閃想出了這個法子,沒想到一次就成功了。怎麼樣?厲害吧?」
司空衍望著他喜滋滋的樣子,差點就要脫口說出誇獎的話來,話到了嘴邊卻想起一事
:「那你用什麼削樹枝?」
晦人忽然心虛,目光閃躲:「你廚房裡的菜刀……」
司空衍鬆了口氣,那日他與晦人爭執後將短劍收回了原處,看來晦人吃了教訓,即便
那是司空衍屋中唯一的利器,他也沒再隨意動它。
「那菜刀呢?」
「削了沒幾下刃口就卷了,我,我扔了……」
司空衍哭笑不得,隨手抓起院中的掃帚要去敲他的頭。
他本以為晦人會躲開,但是那竹柄很快的,輕輕落在了一片柔軟的髪頂。這個曾經惡
名遠播的少年,此時卻縮著脖子,怯怯地抬眼看他。
「我還不是想為你做點事……」晦人咕噥道,「你白天總是不在家,我一個人要無聊
死了。要不然我哪天跟去你賣東西的地方看看……」
「不、行!」
司空衍還欲再敲,這回卻被晦人一把捏住了小臂,動彈不得。
晦人見他窘迫,突然又起了壞心。他靈巧地繞到司空衍身後,親暱地貼到他背上。
早晨那陣身體相觸的異樣感又蔓延上來,司空衍故作鎮定,道:「好好說話,不要動
手動腳。」
晦人不理會司空衍的抗議,仍執拗地偎著他。在寒毛倒豎的不適過後,司空衍漸漸感
到了來自晦人的體溫,比他自身稍熱一些,像剛生火時暖烘烘的爐子。
「帶我去那個什麼市集好不好?好不好嘛?」
晦人在司空衍耳邊不依不饒地說,孩子一般,教人無從拒絕。
再這樣下去,司空衍真怕自己什麼都答應了,什麼都說好。於是他霍然起身,把晦人
像片落葉那樣抖下去。
「不行,絕對不行。」
司空衍重複,拾起兔肉和兔皮,背過身去把它們掛好風乾。
晦人在他身後揚起一抹微笑,道:「好吧,不過,這是什麼?」
司空衍回頭一看,只見晦人手中把玩著個黑色的細小物件,再一摸懷中,果然已經空
了。這傢伙要是放去外面,絕對能靠著扒手技術賺個盆滿缽滿。
司空衍無奈道:「還來,那是別人送的。」
「送你髮簪?難怪你身上有女人的味道。」晦人抽抽鼻子,「還是個老女人。」
「還我。」
「有本事你就來搶啊。」晦人將髮簪遞到司空衍面前晃蕩,偏偏又抽回得飛快,讓他
次次抓了個空。
司空衍任他逗了一陣,正要仔細說明髮簪的來處,好讓他把東西還回來,卻見晦人忽
然停住了嬉鬧。
少年端詳著掌中漆黑發紅的物件,驚呼道:「咦?這不是『肉鐵』嗎?」
-待續-
幫大家畫重點:好好說話,不要動手動腳
晦人要不要改叫"會人"
太會了啊~~~~~XDDDDDD
作者: purplelily (肥肥鼠)   2020-03-20 19:04:00
最喜歡看晦人調戲人了~
作者: lizhen21 (狸牲)   2020-03-21 14:17:00
這章好歡樂!會人X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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