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陳子晉
回到家的時候，我看見安——以安，湯以安，抱著安安在看幼幼臺。
以安聽見我進門的聲音，對我點了點頭。安安，我的兒子，還痴迷在電視上，頭也不抬。
「安安。」
湯安安才抬起頭，露出無辜的表情，「把拔。」
我點了點頭，問以安，「吃過了嗎？」我看了一眼時間，剛過六點。
「還沒。」以安說，抱著安安起身。安安卻開始拗脾氣。
「窩——」他在以安的懷裡奮力扭動，「窩撲餓！」眼睛還鎖定著螢幕。
以安似乎有點抓不準該怎麼辦，看了我、又看了安安，我第一次看見少年的眼睛浮現這樣
的困惑，有點可愛。我壓低聲音說，「安安。」
安安從以安的懷裡掙脫成功，扒著沙發，小臉漲紅著說，「窩要看！」
我看了眼螢幕。「安安。」我再度喚。
安安抬起肉肉的小臉，看起來要哭要哭。我知道自己不能心軟，也還要有技巧，但在我反
應過來前，我已經冷冷地說，「去房間。」
安安癟嘴，比起要哭，更多的是生氣。
「窩！要！看！」
「湯安安。」
安安終於哇地哭了出來，肉肉的小臉哭得淒慘，哇哇地哭著。我走過去拿出遙控器，按下
紅色按鈕，然後抱起安安，也不管他的反抗，把他抱進房間。
我沒有哄他，只是說，「等等吃飯。」然後把他放到床上，安安哭累了，將臉埋在枕頭裡
啜泣。
我走出來的時候，看見以安幫我把塑膠袋裡的東西放近冰箱，那是我回家前買的。我走過
去，沉默地接過以安遞過來的牛奶，放進冰箱。
「安安，沒有睡午覺吧。」
「沒有。」以安答。
「眼睛紅紅的，」我不自覺用疊字，「想睡又想看電視。」我低聲地說。
以安似乎誤會我的意思了，「抱歉，哥。」
我連忙說，「不是你的錯。」
以安搖頭，「因為安安說想要看，我才會讓他看的。我沒想到，抱歉。」
我也搖頭說，「沒事。是我要謝謝你。」
以安對我的道謝很困惑，「為什麼要道謝？」
我笑著搖頭，轉移話題，「你們剛剛在看什麼。」
「蟲蟲危機。」
我有點驚訝地說，「蟲蟲危機？」
以安誤會我的驚訝了，他說，「滿舊的電影，以前姊——」他遲疑地看著我，但還是把話
講完，「姊姊，」他平靜地說，「姐姐陪我看過。」
我微笑，「這樣啊。」然後拿出砧板，以及刀，「安安很怕蟲，所以，我不知道他會喜歡
。你吃海鮮嗎？」我問。
以安點點頭，我又說，「今天吃海鮮燉飯吧。」
「好。」
以安會煮飯，雖然不算非常擅長，但切菜很俐落。
我繼續問，「安安不怕嗎？」
「不怕。」以安回答。
我屏息，盡量裝做不在意的樣子，「你怕蟲嗎？」
「蟲？」
「嗯。」我扭開瓦斯，火撲地冒了上來。
「沒什麼感覺。」他答，似乎不懂我的疑問。
我知道這跟他是否厭惡同性戀似乎沒什麼關係，卻還是稍微鬆了一口氣。
「你——」我看向他，但在看到他清澈的眼睛時就說不下去了。
他的眼睛很像書靜，儘管書靜我要低著頭，而面對以安，我卻得稍微仰頭。
我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地說，「你長得很像書靜。」我說，心臟劇烈跳動，忍不住向他走近
一步。
以安先是有先驚訝，隨即別過眼神，嗯了一聲。我知道的，儘管不確定那是什麼情緒，但
我很確定那不是喜悅。我退了兩步，看著以安被髮絲遮住的側臉，有點難過。
安安這時大哭了起來，我擦了擦手，正準備過去安撫，以安卻先我一步。他說，「哥就繼
續忙吧，你比較會做飯。」
我點點頭，有點歉意，「抱歉。」
以安對我的道歉似乎也很有意見，但他還是走進了房間。隱隱約約，聽見以安難得溫柔的
聲音說，安安。
我希望你能夠幸福。
我想起書靜的話。
眼淚——只有一滴，啪搭一聲掉進鍋子裡。
我能夠幸福嗎？書靜。
＃
開飯的時候，我確定安安睡過了，可能是哭累了，也可能是本來就很累了，小臉因為大哭
而腫了起來，小臉氣鼓鼓的。
「安安。」我無奈地喚。
安安不理我，被以安抱到嬰兒椅上也只是盯著桌面。
「安安——」
安安別過頭，「哼。」
「安安，爸爸不該這麼兇的。」我低聲下氣地說，「不要生爸爸的氣好嗎？」
安安似乎有點動搖，以安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安安才慢慢地轉過頭。哭腫的眼睛又盈滿了
淚水。我親了親他的小臉蛋，然後被他的小手抱住。
「把拔撲要討厭安安。」
我哄著，「爸爸沒有討厭安安喔。」我說，「只是安安不是跟爸爸打勾勾了嗎？要睡午覺
才能看電視。」
「對撲——起。」安安抽咽著。
我拍了拍安安的背，「好了沒事了，吃飯吧。」
我望了眼以安，發現他在笑。眼睛彎彎的，感覺到胸口一陣疼痛，眼淚又差點掉出來。
安安已經脫離副食品了，我幫他的小碗裝了點飯菜，然後對以安說，「多吃點。」
以安點點頭，「哥很會做飯？」
我笑了笑，「不是我自誇，還不賴唷。」
以安沒有笑，但又點頭了。「姐姐……」他又露出遲疑的表情，「姐姐不做飯的嗎？」
「書靜，呃、書靜不太煮飯。」
「不擅長？」
我微笑，「會炸掉廚房。」我想再看一次以安的笑容，但他卻沒有笑。
安靜了一下，只有安安跟食物奮鬥的聲音。
「婷婷……」
我屏息。
「姐姐喜歡一個叫婷婷的人嗎？」
我仔細觀察著以安的表情，他依然很平靜，不如說，依然很面癱，看起來就像是隨口說到
一樣。
我反問，「你看過書靜的日記了嗎？」
這彷彿就是回答，以安沉默著，像是明瞭我的回答是肯定一樣。
「她現在在哪裡？」
我想了想後決定說實話，「現在，在台灣。」
以安將筷子塞進嘴裡，似乎正在思考。
「上次那個女人？」
我聽見他話裡的恨，我答是的。我想，他雖然還沒有正式出社會，但大概，也在社會化的
階段。他慢慢地、一點一滴地，收起惡意，與恨。
我等他冷靜下來說，「別恨他。」我說，「別恨婷婷。」
以安盯著飯菜，點了點頭。
「書靜很愛她。」
以安抬起頭看著我，眼睛瞪得很大。我想也沒想，伸手撥掉他黏在臉頰的髮絲，他流汗了
，是不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憂傷？
「所以，不要恨她。」頓了頓，我說，「不是任何人的錯。」
他瞪大的眼睛慢慢地恢復平靜，我收回手，別過眼神。我大概，還是有私心，我想要安慰
他，卻忍不住想要親吻他。
或者是，想要他親吻我。
以安看著我，不再有憤怒，可能多了點憂傷。他說，「你很愛姊姊。」
我想，這大概是他、書靜的弟弟，能給我最多最多的「喜歡」。他是書靜的弟弟，他喜歡
我，也只是因為我是姐姐的丈夫，不是因為我，不是因為我是陳子晉。
一隻蟲。一隻深怕被討厭的蟲。
我微笑，盡力讓自己不要哭，「是的。」我回應。
但我想，我就算哭了，他也只是會感激我對書靜的愛吧。
突然地，安安欣喜的「呀」，隨即啪！我看見筷子在空中飛舞，我張大了嘴，眼淚硬生生
被逼了回去——被憤怒取代。
我看見以安純白的上衣多了點紅，那是番茄海鮮燉飯的顏色。
我沉聲，「湯安安。」
安安又是那副要哭要哭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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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不睡午覺偷玩電腦，然後就被媽媽罵了（？）。

安安真的很會破壞氣氛XD

安安XDDDD

安安還好嗎安安www

最後好有畫面XDD

哈哈安安真可愛~

推推！

感覺以安可能誤會了子晉對書靜的愛不是那種愛（哪種

期待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