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彌雷特】獅子和牠的寶劍
※謝謝參與本偽安價（？）的噗友：尋夢x以青 事後諸葛、青廢人生( ﾟДﾟ)├ﾞ━
菊、五條
※因為最近太忙（著打遊戲←喂）所以填得很慢，抱歉（土下座
※說好的短篇呢……總之再次謝謝和我玩的噗友們！
　　「老師！我、我喜歡您！」
　　在日光的照耀下，金髮少年鼓起勇氣喊道。
　　外貌秀麗的男性一雙春綠色的眼眸微睜，有些無措，過了半晌才開口說話。
　　少年熠熠生輝的臉蛋暗了下來。
　　他的老師見狀，遲疑的伸手摸了摸少年耀眼的髮絲，淡色唇瓣微動，又說了些話。
　　金髮少年的神色因此又精神了幾分，小聲回應。
　　春綠色雙眸的男性難得臉上微微泛紅。
　　「……」
　　法嘉斯國王站在長廊的陰影下，遠遠地望著他的大司教用溫柔無比的目光與少年談話
。
　　帝彌托利的藍眸幽邃，眼底映出的彷彿不是暖和金黃的陽光，而是深沉海底的暗流。
　　直到貝雷特目送著少年離開，帝彌托利才緩緩勾起嘴角微笑，眼眸若蔚藍長空，清澈
又溫暖，毫無陰霾。
　　他走向他的老師，彷若恰巧路過似的，以略帶驚喜的口吻道：「老師，我找你好久了
。」
=
　　帝彌托利邀請貝雷特共進午餐。
　　味如嚼蠟的進食，法嘉斯國王臉上的笑容卻是發自內心的歡愉。
　　儀態完美地用完餐點，他才掛著溫文有禮的微笑說道：「老師，您還記得亞當嗎？」
　　貝雷特停下動作，用略帶困惑的表情回道：「當然記得，他是我的學生。」
　　貝雷特想起那名開朗活潑的金髮少年，表情柔軟了幾分。
　　亞當是一名教團騎士的遺孤，有極度優秀的信仰天賦，所以在士官學院的老師們拜託
之下，貝雷特將少年收為學生，在教務空檔予以指點。
　　「去年，你建議我，讓他去法嘉斯王國交換學習，他最近還好嗎？」貝雷特解決掉盤
子上最後的食物，將盤子疊起。他春綠色的眼眸中帶著幾絲關懷。
　　帝彌托利將懷中的手帕遞給了他的老師，在見到貝雷特態度自然地接過他的手帕擦嘴
時，眼底的笑意愈發真切。
　　「亞當表現很好，他已經收到了好幾個家族的邀請，讓他畢業後前往效力。不過，比
起這些，他成功擄獲奧瑞斯子爵千金的芳心這件事，更讓我感到吃驚。」
　　法嘉斯國王無視貝雷特微怔的模樣，淺笑的繼續說道，「聽說他已經和奧瑞斯子爵的
次女已經互許終生，只待他畢業便要訂婚了。真不錯，不是嗎？奧瑞斯子爵的次女潔諾雅
小姐，是一名優雅高貴的少女，在法嘉斯貴族的舞會上常是眾人的目光焦點，連我也印象
深刻。傑出的騎士，與美麗少女的結合，簡直是美好的童話。老師，你說呢？」
　　「……」貝雷特眼眸微垂，沒有接話。
　　金髮的少年，總是讓他想起，他第一次擔任教師時，所執教的青獅子學院級長。
　　那個的少年，曾經發誓要守護他，陪伴他度過最痛苦的日子。
　　在與那個少年相處的時光裡，貝雷特第一次感覺到悸動與甜美。
　　在他尚未學會處理這樣陌生的情緒前，他便發現到，他應該將這些情緒徹底遺忘。
　　「殿下，請、請您收下我的手帕！」
　　「……抱歉，我沒辦法收下。這上面繡著妳的名字吧？在芙朵拉的習俗中，這只能送
給妳希望廝守的戀人。我不應該收下。」
　　「我……我喜歡殿下……」
　　「……謝謝妳。」
　　「……嗚、沒關係，殿下您不用露出這麼愧疚的表情。能喜歡上您，我已經足夠幸運
了。只是……能告訴我，您喜歡的對象是誰嗎？抱歉、嗚……我無意冒犯您，只是、只是
……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請您讓我徹底死心吧！」
　　「……為什麼用這麼篤定的口吻問我？我看起來像是－－呃，像是心有所屬嗎？」
　　「我、我一直看著您！您最近總是露出和過去完全不同的笑容，非常、非常溫暖，和
蜂蜜一樣甜美，就像是－－就像是，我想起您時，所露出的微笑。所以，所以我才忍不住
向您告白。」
　　「……是嗎？……那麼，請妳保密。我思慕的那個人，是一個強大又美麗的人，堅強
又明智，是最優秀的領導者。我只能追逐著他的步伐前進。我的目光深受他吸引，所以無
法容納下其他人，抱歉。」
　　「……您說的那位，她是否與您一般，有著特殊的身分地位？」
　　「……是的。他非常特殊，……我想。但我對他的愛慕，與身分無關。」
　　「……謝謝您，殿下。希望您可以早日與她在一起。……您思念著她的表情，非常非
常迷人，而且幸福。」
　　貝雷特想，他應該在聽見前兩句段話時，就該從轉角離開的。偷聽學生談話，可不是
教師該做的事。
　　貝雷特想，強大美麗、領導者、特殊的身分，加上從其他學生口中聽見的逸事（例如
，帝彌托利曾經將短劍當作定情信物送給了帝國皇女），哪怕遲鈍如他，也能猜出帝彌托
利心儀的對象。
　　「老師？老師？」帝彌托利清朗的嗓音將貝雷特從回憶中拉回。
　　貝雷特抬眸望向獨眸男人，那是一張成熟而明麗的臉龐，蔚藍眼底閃動著笑意，一眨
也不眨地凝望著他。
　　當年那個吞吞吐吐訴說著對艾黛爾賈特的愛意的青澀少年，已經成長為強大睿智的王
者。
　　「……嗯，我為亞當高興。」貝雷特搜尋了一會詞彙，才開口道。
　　「我也是。無論是誰，看見亞當和潔諾雅站在一起的時候，都會忍不住感嘆愛情與青
春的美好。年紀相當的人總是更有話聊，不是嗎？每個人的青春歲月都會有戀慕的心上人
－－我也是。」帝彌托利一雙碧藍眼眸凝視著貝雷特，那樣專注地望著，彷若蘊含深情。
　　貝雷特不自覺地避開了帝彌托利的視線。他可以控制自己的一切生理反應，包含肌肉
的調動、呼吸的節奏、進食的間斷……但卻無法控制情感的波動。
　　見貝雷特沉默以對，帝彌托利晴朗如碧空的雙眸掠過烏雲似的陰鬱，一縱而逝，語氣
依然含笑，「……老師不喜歡聽這些？潔諾雅是個聰明的女孩，你如果見到她，也會喜歡
她的。」
　　貝雷特壓下內心升起的不適，正打算開口說話，略顯低落的春綠色眼眸卻詫異地望向
帝彌托利身後。
　　〔蘇諦斯。］
　　［哼－－幹嘛？］
　　［……別在帝彌托利的披風上踩來踩去。］
　　［吾沒踩這頭山豬的頭就算不錯了！居然敢讓汝覺得難過！］
　　［……妳能感覺到我的一切，但他不能。他並不曉得……］不曉得那些，貝雷特踰越
的情感。
＝
　　貝雷特坐在書桌前出神。
　　蘇諦斯睡著了。
　　他當然為亞當的戀情感到高興。
　　但是帝彌托利的話卻讓他想起了，當年，那個對任何情感都仍陌生笨拙的自己。
　　也想起了，亞當曾經勇敢又生澀的對他告白。
　　閃耀的金髮、仰慕的眼神、青澀的臉龐……讓貝雷特恍惚間宛如看見了少年時期的帝
彌托利。
　　讓那雙明亮如星辰的眼眸黯淡下去，是如此讓貝雷特心疼，以至於忍不住伸手觸碰金
子般的髮絲，給予安慰。
　　「老師，我、我喜歡您！」
　　「謝謝你，亞當。我也很喜歡你。」
　　「唔呣……我不是說這種喜歡啦。」亞當失落的喃喃自語，才甩甩頭，轉移話題道：
「老師，我和您認識的人很像嗎？您偶爾，會像方才一般，用懷念的眼神望著我。」
　　「……！」貝雷特愣了愣，才有些詞窮的、滿是歉意的回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抱歉。」
　　亞當蹭了蹭貝雷特的手心，努力壓抑失落難過的心情，揚起大大的笑容，尖尖的俏皮
虎牙露了出來，「老師不用抱歉。我知道老師沒有把我當作替代品，老師和我眼神相交時
，是看著平等的對象。只有偶爾恍神發呆的時候，才會露出那種眼神。這樣的老師很可愛
，我很喜歡。老師在談遠距離戀愛嗎？」
　　被自己的學生調侃，貝雷特臉頰微微泛紅，摸著對方腦袋的手指屈起，彈了彈亞當的
額頭。
…………
……
　　曾經說過喜歡他的少年有了心愛的少女。
　　貝雷特想，帝彌托利有一天也會忘記艾黛爾賈特，喜歡上另一位女性吧。
　　貝雷特無意識的嘆了口氣。
＝
　　與貝雷特久違的在房間茶會，法嘉斯國王歡快的心情卻逐漸低沉。
　　在對話中，驀的，帝彌托利靜了一瞬，才復開口，說的卻與方才的話題全然無關，「
老師，我一直想問，你看向的地方，到底是哪裡？」
　貝雷特愣了愣，手指無意識摸著下巴，偏頭問道，「什麼？」
　　帝彌托利想，老師真可愛。但他的心情卻無法好轉。
　　因為哪怕是現在這一刻，貝雷特的眼角餘光仍然落在了他的身後－－他確認過，那裡
什麼都沒有。
　　「神的眼睛望著未來－－老師，也是這樣嗎？」帝彌托利自嘲的一笑，「所以，永遠
沒辦法只望著我一人。」
　　貝雷特沒有聽清楚帝彌托利的話。
　　因為他的注意力不得不放在蘇諦斯身上。
　　［蘇諦斯，別－－］
　　［貝雷特汝好吵！吾就是要拔光山豬披風上的毛！］
　　［妳現在已經能碰觸到具體的物品了，妳會把他的披風上的毛都拔光的……］
　　［嗯哼！那正好！］
　　帝彌托利閉了閉眼，輕聲道：「您總是望著彼方。哪怕一瞬也好……我想要讓您只看
著我。」
　　貝雷特正在制止蘇諦斯拔光披風鬃毛以後，繼續拔帝彌托利頭髮的舉動，身上卻突然
一沉，沉悶的重量壓到了身上。
　　「老師，」一隻手撐在貝雷特身後椅背頂部，帝彌托利的上半身壓住了恩師的胸膛，
滾燙吐息噴在貝雷特的臉上，「我愛你。那個人淺薄的喜歡根本不值一提。看著我。」
　　濕潤溫熱的觸感碰上貝雷特的嘴唇，讓他瞪大了眼眸。
　　「唔！」
　　［哇哦－－！］
　　「唔、呣……唔嗚……哈啊、帝彌、嗯！唔唔……嗯唔……嗯……嗯……」貝雷特雙
手扶在帝彌托利肩頭，淺色眸子蒙上迷濛水光。
　　貝雷特驚詫之下，下意識地呼喚自己一心同體的存在：［蘇諦斯！］
　　驚呆的神祖大人這才哇啊一聲的蹦起來，下意識地踹了法嘉斯國王一腳，卻發現對方
不動如山，才想起眼前這個強吻她的後裔的傢伙是強壯山豬，轉而以魔力引劍，讓倚靠在
床尾的天帝之劍飛了過去，劍身拍在帝彌托利腰間。
　　「唔！」帝彌托利發出疼痛的悶哼，被天帝之劍撞得身子一斜，終於放開了貝雷特。
　　貝雷特難得露出了迷茫無措的神色，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金髮男人。
　　在恢復理智之前，他的眼角餘光卻看見了天帝之劍又撞向帝彌托利的後背，連忙慌亂
地說道：「蘇諦斯、等等－－可以了！」
　　帝彌托利雙眉緊蹙，側身退開一步，閃過天帝之劍的攻擊，僅剩單邊的藍眼珠寫滿了
驚異與迷惑，「老師，這是？」
　　帝彌托利握住了從空中突然往下落的天帝之劍，眉尖緊鎖地注視著方才彷若活物、自
行動起來的長劍。
　　［汝為什麼不讓吾用天帝之劍把他敲進地板！汝離這頭山豬遠一點！］艷綠色長髮的
女孩氣呼呼地扯著貝雷特的手臂，試圖讓他遠離可惡的登徒子。
　　貝雷特在內心努力安撫著蘇諦斯，從椅子上站起，退後數步，靠到了床邊，才讓神祖
大人滿意。
　　帝彌托利握住天帝之劍的劍柄，立在地板上，抬頭深深凝望面帶苦笑的貝雷特－－此
刻，哪怕是他親吻了貝雷特之後，貝雷特的目光也沒有落在他身上。
　　「蘇諦斯……女神嗎？」帝彌托利極低極低的輕語，手指摩娑著天帝之劍的劍柄紋路
，藍眸掀起的波濤已然平靜，靜得過頭，恍若幽靜深海。
　　在一心同體的後裔安撫下，蘇諦斯氣鼓鼓地坐到床頭上、虎視眈眈地盯著帝彌托利。
　　貝雷特輕吁口氣，視線投向自家學生，「帝彌托利，你……」然而他卻只是呼喚了一
聲對方的名字，卻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麼。
　　帝彌托利將天帝之劍靠在牆邊，安靜地望著他的老師。
　　彷彿是在等待一個結果，一個他已經等得太久太久的結果。
　　在那個結果之前，其他所有的疑問，他都可以予以忽視。
　　貝雷特平靜一點的心情又波動起來，他甚至錯覺自己的胸口傳來劇烈跳動－－分明沒
有心跳－－輕聲道：「……你剛剛說，你愛我，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帝彌托利苦笑地走近他的老師，沒有注意到身後天帝之劍的微微顫動，克制地執起貝
雷特的手，宛若儀式宣示一般的慎重說道：「是的，我愛著您，老師。」
　　所以，看著我。不要把目光投向其他人，不要看著我抵達不了的彼方。
　　貝雷特長睫如蝶翼顫動，過了幾個呼吸的時間，才開口道：「我也是。我……我愛你
，帝彌托利。」
　　貝雷特生澀地吐出不熟悉的詞彙，眼角染上薄紅，讓他宛如神賜的、完美無瑕的精緻
臉龐多了抹靈動生氣。
　　帝彌托利藍眸亮起，色彩濃艷，如漩渦般將貝雷特的心神捲入，「老師，這不是夢，
對嗎？也不是幻覺－－」
　　法嘉斯國王低首，明艷的容顏逐漸貼近貝雷特的臉龐。
　　貝雷特這一次終於反應過來，伸手摀住自家學生的雙唇，貫來顯得淡漠的淺色雙眸蕩
漾著春池般的漣漪，含蓄而柔軟。
　　「帝彌托利……我－－我有些事情想告訴你。」貝雷特微微偏首，朝坐在床頭的蘇諦
斯投去一眼。他的眼神既帶著詢問的意味，也有著溫和的堅定。
　　〔蘇諦斯，我想把我們的事情告訴帝彌托利。可以嗎？〕
　　〔哼－－隨汝高興，吾才不管這種小事。倒是汝的手！快放開！不要讓那頭山豬占便
宜了！〕
　　〔……謝謝妳。〕
　　〔吾說過，吾就是汝，汝就是吾。〕
　　豔綠色長髮的小女神老成的嘆了口氣，嬌小身影落到貝雷特身旁，試圖用凌厲的目光
注視法嘉斯國王，才發現自己的身高不到對方胸口，於是仗著身為靈魂的優勢，怒而往上
一飄，居高臨下地睥睨過度高壯的信徒。
　　〔嘛，貝雷特喜歡汝，吾也只能勉強接受了。嘖。明明第一眼就看出了汝內心潛藏著
陰影，卻還是被汝迷惑，貝雷特還真是蠢得讓吾不知道怎麼形容才好吶－－〕
　　貝雷特聞言，面上略顯無奈，在帝彌托利面前開口道：「蘇諦斯，妳明明也不討厭帝
彌托利。」
　　身為一心同體的存在，他自然能感知到蘇諦斯對帝彌托利的想法。
　　比起不討厭這個說法，更準確的說，蘇諦斯其實相當欣賞如同帝彌托利這般為了生存
、為了人類的存亡延續而掙扎奮鬥的人類之子。
　　蘇諦斯本就曾為了芙朵拉的人們奉獻自己，她憐憫弱者，讚賞勇者，願意與他們為伍
、賜與祝福。
　　帝彌托利聞言，藍眸微睜，輕輕動了動唇瓣，卻沒有說話。柔軟雙脣蹭得貝雷特掌心
一陣酥癢。
　　貝雷特耳尖和眼角都漾著動人的桃花紅，將摀住金髮男人嘴巴的手掌收了回來，「帝
彌托利，就像你聽到的那樣，我的體內寄宿著蘇諦斯，繼承了她的力量。不，比起寄宿這
個詞……更精準地說，我和蘇諦斯是一體的存在，她的靈魂與我共存。」
　　帝彌托利眸中的訝色微微沉澱，過了一會兒，才露出了安心的笑容，「老師看著的，
果然是蘇諦斯女神麼。」
　　不是亡靈、不是彼岸－－那些，曾經頻頻呼喚著帝彌托利的存在。
　　貝雷特和蘇諦斯同時迷惑地歪了歪頭。
　　「老師的表情真可愛。」帝彌托利蔚藍的眼眸流露出一點迷戀，情難自禁地伸出手，
輕輕碰了碰貝雷特秀麗的臉龐，又難為情地縮回手，強自保持認真正色的模樣。
　　「我曾和老師說過，我認為女神是不會對人世伸出援手的吧。其實，我真正想說的話
，老師是明白的，對嗎？－－我明明是法嘉斯神聖王國的王族，卻不相信女神的存在。」
　　貝雷特看著帝彌托利略顯自嘲的表情，指尖輕動。
　　他想要伸手安慰對方，但卻缺乏碰觸他人的經驗，露出有些無措的眼神。
　　他明白帝彌托利無法信仰神靈的原因。
　　在最痛苦的時刻，禱神無益，所以不再相信聖詩、聖歌裡帶來奇蹟的神靈。
　　「但是，在那天－－在老師出現在如瘋獅一般的我面前時，我相信了女神的存在。」
騎士之國的國王輕聲道。
　　帝彌托利伸手，指尖落在貝雷特的眼角，力道輕柔得彷若在碰觸最脆弱的泡沫。
　　藍眼珠裡滿是虔誠的愛意，專注地凝視著貝雷特，他低語，「您不懂得偽裝自己。在
第一次與您並肩而戰時，我就感覺到您身上非人的氣息－－當時，我以為那是因為您沉迷
殺戮血腥，所散發出來的氣息。」
　　「在與老師真正相處之後，我發現不是這樣的，老師和我不一樣－－您並非嗜血的野
獸，斬殺敵人的果斷俐落，是源自無可動搖的信念。」
　　「那股在您身上感覺到的違和感－－」
　　帝彌托利順著貝雷特方才的視線，朝蘇諦斯身影所在的方向望去，露出優雅謙遜、儀
態完美無瑕的微笑，「如果是來自神靈的氣息，那麼，您強大的力量也不足為奇了。」
　　蘇諦斯明知眼前獨眼的人類之子看不見自己，但是那道恍若實質的視線仍讓她下意識
地往貝雷特身邊飄近。
　　〔……吾還以為這頭山豬不會思考，真是出乎意料。〕艷綠色長髮的小女神小聲咕噥
，惹得貝雷特輕輕發笑。
　　其實，他也是這麼想－－帝彌托利對他身上的謎團，似乎總是視而不見，不曾追問。
　　就如同，只要貝雷特願意待在他視線內（或是情報可及之處），不再消失在他面前便
夠了，他只在乎貝雷特本身的存在。
　　貝雷特的溫暖淺笑讓帝彌托利眼底的戀慕益發濃烈，他的指尖劃過恩師秀美的五官，
最終停駐在臉頰旁柔軟的春綠色髮絲上，輕輕順著髮綹。
　　「比起女神，我更渴望老師的注視。女神如此寬容，將您帶到了我的身側，那麼，想
必她也不會介意，我貪心地佔據了您的目光……」
　　貝雷特覺得臉頰前所未有的發燙，明明沒有感覺神經的頭髮彷彿在帝彌托利指下發麻
，引起全身幾不可察的輕顫。
　　身材高大的金髮男人與他之間的距離太過親暱，讓他必須微微抬起頭才能看得清對方
的臉龐－－
　　這讓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當年只比他高幾公分的少年，已經成長為成熟可靠，而且
遠比自己高壯的男人了。
　　貝雷特的呼吸加快了幾分，他彷如被蠱惑一般，輕輕張開淺色唇瓣，清冷的聲線因帝
彌托利灼熱的目光而染上了些熱度，「我－－」
　　〔吾很介意！吾超介意！〕蘇諦斯氣呼呼地伸出手推開帝彌托利俯首貼近貝雷特的穠
麗容顏，絲毫不為美色所動，
　　感覺到自己被無形的力量推離貝雷特身邊，帝彌托利見到貝雷特有幾分迷離的眼神又
恢復了平時的清明理智，貫來明澈若長空的碧藍眸子，掠過野獸遭到奪食般的狂躁，卻又
很快被詫異所取代，繼而泛起濃烈的戀慕之情。
　　因為貝雷特用手指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嘴唇，又用同樣的手指擦過帝彌托利的下唇。
　　微帶薄繭的指腹劃過唇瓣，帝彌托利的心跳快得無以復加，眼裡只映得出貝雷特一個
人修長的身影。
　　貝雷特面上緋紅，竭力用平時冷靜自制的語調說話，「我和蘇諦斯……和蘇諦斯是一
體的存在，所以，你必須接受這點－－可能會被蘇諦斯時刻注視著。」
　　貝雷特望向蘇諦斯，綻露暖融淺笑，「不過，我能感覺得到蘇諦斯的情感，她喜歡你
－－就和我一樣。因為，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蘇諦斯臉蛋紅撲撲地像鮮豔欲滴的蘋果，［囉嗦！哼！吾要回去睡覺了，汝被山豬吃
乾抹淨以後別和吾哭訴！］
　　小女神惱羞成怒的轉身消失，身上的金環一陣叮叮作響，清脆的金屬聲隨之消逝。
　　貝雷特抬起臉望向自己的學生，淺色眸子神采閃動，清麗的面容露出帝彌托利不曾見
過的、捉弄人的愉悅笑意，「帝彌托利，真想早點讓你看見蘇諦斯。她是我最可愛的家人
。你一定也會喜歡她。」
　　「家人」。
　　帝彌托利怔了怔。
　　他生命中已然缺失的一塊。
　　貝雷特眉目柔軟，看見帝彌托利眼底的陰鬱徹底散去。那僅剩單邊的藍眼睛濃縮了天
空的藍，又濃烈又純粹。
　　他湖水一般的春綠色眼眸，彷如被滴入了最濃郁的藍，泛起陣陣漣漪。
　　正如蘇諦斯所說，他從第一眼看見帝彌托利時，便清楚的辨識出，那個外表優雅高貴
、溫文有禮的小王子，心中潛藏著深沉的陰影。
　　「他很危險。」貝雷特想。但是那和他無關。小王子身上極度不協調的違和感，勾起
他的興趣，但也僅只於此。
　　貝雷特想，
　　「法嘉斯神聖王國的王子？比起小王子，他更像一頭小獅子。」
　　而小王子則想，
　　「自由傭兵？比起傭兵，這個人更像一柄劍。銳利的、專職殺戮的劍。」
　　小獅子長成了大獅子。
　　鋒利無匹的劍，成為了獅子渴望藏起的寶物。
　　一柄不須出鞘，安靜的長劍。
　　一頭不再躁動，乖巧的獅子。
　　大獅子抱著劍，安靜乖巧地睡著了。
　　能夠束縛野獸的，不一定是籠子。
　　也許，也可能是一柄劍。

啊啊啊啊啊，太太你終於更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