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語音信箱

作者: marronn (糖霜栗子)   2019-03-25 15:53:14
  
  『您播的電話將轉接到語音信箱,嘟聲後開始計費,如不留言請掛斷,快速留言請按井
字鍵……嘟——』
  「……寧書。」張予實只是喊了名字,就有些哽咽,喝了太多的酒,手連握手機都吃力
,半躺在沙發上,沒開燈的房間,亮著的螢幕太刺眼,尤其是顯示的『寶貝』兩字。
  刺得他心裡都痛。
  張予實的寶貝,他的簡寧書。他曾經放在心裡疼、捧在手上寵的寶貝,現在已經不能說
還是他的寶貝了。
  因為張予實沒有資格,他不配。
  張予實手在茶几上摸著,揮開幾個空罐,找到喝一半的啤酒,他又喝了一大口,乾得發
啞的喉嚨才有辦法繼續開口。
  「我跟利蓮離婚了,去年,她提的。我爸媽知道的時候跑去她家大吵大鬧……被利蓮一
杯水給潑臉上趕出門了,我爸一定沒想到他當年那麼滿意的媳婦,這麼凶吧?」
  「你知道利蓮怎麼說嗎?她說:『我忍你們很久了,一天到晚叫我快點生,是我的問題
嗎?是你們兒子不舉!』」
  張予實想到幾個月前的混亂場面,荒謬到令他發笑。他父母臉上混著震驚和羞愧,痛心
失望和不知所措,垮著肩膀出了門,大半個月都沒和他這個丟人現眼的兒子說話。
  「那女人真的厲害……當年我要是有她一半勇敢,是不是你現在還在我身邊。」
  「對不起。」
  張予實又開了一罐,繼續對著手機,藉著酒勁說那些他不敢說的話。
  他不敢說,因為怕沒人聽。
  他希望簡寧書聽,又不希望簡寧書聽;他希望簡寧書已經忘記他,又深怕被簡寧書遺忘
;他害怕簡寧書不愛他,卻又更怕簡寧書還愛他。
  「我好想你……寶貝。」
  
  張予實和簡寧書的戀愛故事沒什麼太特別的,就是兩個少年的曖昧試探,互表心意,私
定終身。
  但他們太年輕,沒想過談戀愛也不是那麼容易。
  剛畢業的張予實去了他爸的公司上班,簡寧書的求職卻一直不太順利,投的履歷不是石
沉大海,就是杳無音信,最後勉強進了間小公司,一天跑十幾個小時的業務,薪水扣除勞健
保還不到2萬。
  兩人合租了房,房是張予實選的,和自己在家的臥室差不多大,簡寧書覺得太大了,也
有些貴,但他不願說,堅持和張予實平攤房租,儘管一個月要八千。那時候的簡寧書,只希
望張予實過得舒適,他省一點就有了,張予實不能委屈。
  可是日常生活就是這樣,柴米油鹽醬醋茶,每一天都是消耗。愛也是。
  他們開始起了矛盾。
  張予實忘了倒垃圾、簡寧書加班太晚、張予實沒洗碗、簡寧書臨時放鳥、張予實和別的
女人吃飯、簡寧書的上司總在半夜聯繫、張予實買了好幾萬的表、簡寧書看著菜單的價格猶
猶豫豫。
  可大可小的瑣事,一樁疊一樁,舊的情緒未散,新的不滿又生。過不慣苦日子的張予實
,過不了好日子的簡寧書,兩個人生生的用彼此的愛去熬。
  他們都以為之後的日子會好的。
  可是沒有。
  張予實沒想過,最後會是他先放了手,是他把簡寧書弄丟。
  張予實的爸爸要他去相親。
  對方是工作上有聯繫的夥伴,他父親也不避諱的說,是要張予實企業聯姻。張予實可以
拒絕,但對公司毫無作用的張予實,就必須離開他父親的庇護,自食其力。
  張予實猶豫了。
  他和簡寧書不只一次為了錢吵架,他沒辦法理解簡寧書花那麼多的時間,賺那麼少的錢
,既不讓他多出一點,又要他省一些。
  張予實不是不知道,他的生活大半來自父母的贈與。他會變得怎麼樣呢?領和簡寧書差
不多的薪資,過一樣朝八晚十的生活。
  張予實不想。
  他和簡寧書提了他爸要他去相親,他說了他沒辦法、說了只是去吃一頓飯、說他還是最
愛簡寧書。
  「你去吧。」簡寧書沒看他,轉身回了房。
  張予實不曉得,在他西裝筆挺的坐在高級餐廳裡談笑風生時,簡寧書跌坐在浴室痛哭,
手上的美工刀差一點就劃下去。
  那時候的簡寧書太膽小,他不敢和張予實吵,也不敢去爭;張予實也太怯懦,不敢和父
母撕破臉,也沒敢自己去闖。
  再後來,簡寧書搬離那個家,張予實結婚了。
  張予實刪了簡寧書的電話,親手把『寶貝』從電話簿裡刪除。
  
  新婚第一個晚上,張予實完全無法起反應,在李利蓮不悅的目光下支支吾吾的辯解,是
喝了酒的關係。
  可在他們的三年婚姻終止前,張予實一次也沒能對著她勃起。
  夫妻倆看過很多次醫生,張予實性功能沒有障礙,只是對著李利蓮就是沒有辦法,結婚
不到半年,兩人就悄悄分居了。
  張予實知道李利蓮另外交了新男友,他也不干涉,一個只能對著前男友的相片打手槍的
人,有什麼資格管妻子的交友狀況呢。
  張予實搬回了他和簡寧書以前所住的地方,在他剛結婚不久時,他去找了房東,買下沒
有退租過的房。他現在已經會用洗衣機、不會再忘記倒回收的時間、脫襪子不會再捲成一團
了。
  他過著規律的生活,朝九晚五,沒有任何休閒活動。偶爾會看著門,想著簡寧書會拿鑰
匙開門,和他說抱歉今天加班得太晚了,他會擁抱簡寧書和他說一聲:「辛苦了。」
  而那只是張予實太過美好的妄想。
  他就這麼靠著舔舐那一點點過往甜蜜的殘屑,活在苦澀的牢房中。他給自己判了無期徒
刑,守著不會再歸來的人。
  以前嫌棄太小的房子,一個人獨居才知道有多大。雙人床太空,成雙成對的杯盤太多。
  
  在想念簡寧書到無法自抑的時候,他會藉由一點酒精讓自己能好睡些。也有不小心失控
的時候,某一次酒醒後,他發現他打給了簡寧書,通話一個多小時,他不記得他說了什麼,
也沒印象簡寧書有沒有回他。
  他鼓起勇氣再打,進了語音信箱。
  他沈默了一會,想不到有什麼可以說的,便掛了電話。
  螢幕顯示通話17秒。
  簡寧書大概是沒接他電話的,張予實想,只有他一個人對著沒有回應的語音信箱絮絮叨
叨。
  他把那10個號碼重新存進了電話簿,名稱還是打了『寶貝』,就是醉到斷片,他也沒打
錯號碼。
  簡寧書的號碼他刻在腦裡,簡寧書的人他刻在心上。
  他開始會打給簡寧書,等待漫長的嘟聲,對著語音信箱說話。他不知道簡寧書有沒有換
號碼,也不知道他聽不聽語音信箱,但他依舊固執地持續著他單方面的騷擾行為。
  在心底懷抱期待,也許那天簡寧書不小心接了電話。
  儘管三年來,從未接通過。
  張予實從沙發上坐起,去浴室洗了把臉,鏡子裡的自己有些疲態,眼角開始有些皺紋,
頭髮開始有些白。
  就算是休假日,也不應該喝太多的。
  自從那次斷片以後,張予實就沒再喝那麼多了,他怕萬一簡寧書接了他電話呢?如果他
又毫無印象該怎麼辦呢?
  他刷了牙,沖了快速的澡,就要上床睡覺了。
  門鈴聲突兀地響起。
  在半夜兩點。
  張予實有些錯愕,可是他必須去開門,在讓門外的人繼續按下去,鄰居肯定報警說他擾
民。
  「來了!」張予實一邊大喊,加快了腳步,但門外的鈴聲還是急促的連按著。
  他想著到底是誰大半夜的那麼沒水準,握上門把要開門時忽然有點警惕,從貓眼去看,
黑漆漆的隱約見到一個人影。
  「誰啊?」張予實問。
  門鈴聲停了。
  兩秒的寧靜後,『碰』的一聲,張予實後知後覺鐵門被踹了。
  『碰!碰!碰!』外面的人像是他不開門就要把鐵門踹壞似的,接連著踹了好幾下。
  張予實火都上來了,什麼也顧不上,開了門就要破口大罵,結果一看到人就變啞巴了,
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門外站的是簡寧書。
  「你……」
  「我加班到剛剛。」簡寧書說話的語氣很平,有點冰冷,張予實還是覺得很好聽。
  簡寧書離開的那天,眼眶很紅,但沒有哭,也許是因為眼淚已經提前哭乾了。那雙眼睛
和記憶中沒什麼變,就是眼角也多了細紋,眼下還有點睡眠不足的痕跡。
  張予實想,真的還是喝了太多,才讓他幻想看見簡寧書。他不知道要說什麼,可是他有
想做的事。
  他上前,把簡寧書抱進懷裡。
  溫溫熱熱的。簡寧書伸出手環住張予實的腰,緊繃的身體緩緩地放鬆,整個人靠在張予
實身上。
  誰都沒有開口。
  直到張予實吃痛的叫聲打破了沈默。簡寧書在他腰上狠狠掐了一記。
  「大半夜打什麼電話?我不用休息睡覺?」簡寧書瞪著張予實,「有能耐打我電話,怎
麼不有種一點直接來找我?」
  張予實腰後又痛又辣的,簡寧書下手毫不心軟,還帶擰的,明天肯定烏青一片,可是這
麼真實的痛楚也代表,簡寧書並不是他的幻覺。
  「寧書……」張予實想湊上去親親簡寧書,被人擋了下來。
  「我還沒問完話呢。」
  張予實委屈巴巴地望著簡寧書。
  「帶人回來過?」簡寧書越過他肩膀打量沒開燈的客廳。
  張予實馬上搖頭。
  「那還不讓我進去,我才剛下班,是要讓我站多久?」
  張予實側身讓簡寧書進門,把門鎖好,看見簡寧書脫了外套往房間走去,不敢多說話,
默默地跟在身後。
  「家裡還有新牙刷嗎?」
  「有。」張予實從櫃子裡拿了沒開封的牙刷遞給簡寧書。
  簡寧書自己開了衣櫃,拿了寬鬆的衣服跟內褲,進了浴室。
  張予實看著簡寧書的動作暗暗有了期待,可是不敢開口,怕簡寧書改變心意,聽著浴室
傳來的水聲,在床上有些坐立難安。
  簡寧書出了浴室就看見張予實還在床邊正襟危坐,嘴角勾起淺淺的弧度。
  「為什麼還不躺好?」簡寧書問,語氣間多了一點熟悉的親暱。
  張予實迅速地躺下,躺在床的邊角,把大半床鋪留給簡寧書。
  簡寧書關了燈,摸上了床,張予實能感受到簡寧書在摸他的臉,連呼吸都放輕了,深怕
干擾到簡寧書。
  「最後一個問題。」簡寧書把人從床邊撈進懷裡。
  「張予實最喜歡誰?」
  張予實緊緊抱住簡寧書,悶著聲說:「簡寧書,一輩子都只喜歡簡寧書。」
  簡寧書在他唇上輕輕碰了下,「正確答案,晚安。」
  
  張予實起床的時候懷裡抱著簡寧書的枕頭,一時間覺得昨晚發生的可能都是自己的癔想
,聽到抽油煙機的聲音才從床上跳起。
  簡寧書穿著他的衣服,裸著一雙腿在廚房煎蛋,只是這樣的畫面就足以讓張予實落淚。
  「怎麼一早就在哭?」簡寧書伸手擦掉他的眼淚,給了張予實一個安撫的吻。
  「對不起……是我錯了,寧書你回來我身邊好不好?」
  「我正要跟你說這個,你想搬來我那邊,還是我搬回來?」簡寧書笑瞇瞇地問。
  張予實瞪大雙眼,有些不敢置信。
  「我現在養得起你了,你不在你爸那邊做也沒關係。」
  「我早就沒在他那邊了,離婚前就辭職了。」
  簡寧書聳了肩膀:「是嗎?你沒有跟我說。」
  「跟你說,你怎麼會知……你、你你有聽我的語音?」張予實一下受到的衝擊太多,腦
袋亂成一團。
  「每一通都有聽。」
  簡寧書親吻了張予實張大的嘴,說:「我變勇敢了,你也長大了。我們浪費了三年,接
下來要多在一起,才能補回來。」
  
  
#1Sd726Ue (BB-Love)
※簡寧書視角—未接來電
  
   @dualko
作者: mary0228 (安安我小狐)   2019-03-25 17:06:00
我在咖啡廳直接哭出來 兩個人都長大了真是太好
作者: fizu1026 (FIZU)   2019-03-25 17:25:00
剛剛差一點在家樂福哭出來QQ都長大了都勇敢了 真好。
作者: mooonlight (怒放月光)   2019-03-25 17:55:00
喔,太好了,看到一半的時候,真的好怕be啊,還好還好.....寧書原諒他了
作者: i20030506 (檸檬布丁燒)   2019-03-25 18:21:00
HE真好QQ
作者: patto0314 (OREO)   2019-03-25 19:14:00
看到直接哭出來QQ還能再在一起真是太美好了,變得勇敢和成熟也更幸福
作者: girl2006243   2019-03-25 19:30:00
天啊… 原諒需要多大的勇氣… HE太好了要幸福嗚嗚嗚嗚嗚
作者: watari1492 (魔法少女十二郎)   2019-03-25 21:41:00
要一個人回頭真的很難,寧書根本好男人QQ
作者: Dinan57 (Dinan)   2019-03-25 22:18:00
嗚嗚 推推寧書!! 這麼好的情人哪裡找阿!!!
作者: fifimibow (可愛的波妞)   2019-03-25 23:35:00
還好最後HE了,不然我要哭了,寧書真的是好男人啊~我也想要一個!
作者: mooonlight (怒放月光)   2019-03-26 00:08:00
原來我不寫BE,是因為年紀大了(摔..)m大,你真相了(哭著跑走....)
作者: oldsharon (明天我還會記得嗎)   2019-03-26 09:11:00
我相信下次看到男友穿著自己衣服裸著雙腿在廚房裡的反應就不會是落淚了!!!(不能好好斷句嗎你)
作者: vic6918 (vicshun)   2019-03-26 09:56:00
嗚嗚嗚看到中間一度以為他們真的要不行了,感謝HE,感謝他們的成長,感謝寧書的寬容QQQQQ
作者: yoimq (米粒大的疑問)   2019-03-26 12:28:00
寧書QQ 好男人值得幸福啊啊啊
作者: green198809 (天啊我的貓怎麼這麼可愛)   2019-03-26 13:25:00
兩個人都長大了好棒QQ
作者: AR15isgone (蛤大聲點)   2019-03-26 20:49:00
太好了是HE QQ很好奇寧書的角度是什麼樣的故事RRR
作者: citrine (風之水晶)   2019-03-26 23:54:00
推推 這在現實裡一定是分手不連絡的啊 寧書還能回頭真的太可貴了
作者: AR15isgone (蛤大聲點)   2019-03-27 07:33:00
幫太太把旗固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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