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失蹤
走出購物中心，不僅身邊的艾倫換了一身行頭，陸緣手中也多了兩個袋子，分別裝
著他幫自己和白鷹買的衣服牛仔褲。畢竟機會難得，錯過這次不見得有下次，不買對
不起自己。他滑開手機，拍照向白鷹炫耀他的戰果，一邊向不知何時才會已讀的男朋
友報告他們要回飯店了，沒有任何人跟蹤。
同伴心臟如此大顆，倒讓艾倫覺得自己太緊繃了，他戴著兜帽、總忍不住四處張望，
然而身邊的陸緣卻是一派輕鬆，他嘆為觀止，只覺不愧是白鷹的男朋友，這任憑世界
變化萬千，自己仍是不動如山的態度，真的不是一個尋常人會有的。
「你別緊張。」陸緣瞥了身旁不住左右張望的艾倫一眼，「我們目前沒有人跟著，
但你得再自然一點。」
「我有在努力了。」艾倫深吸了一口氣，「你為什麼不緊張呢？」
「怎麼可能，我心臟跳得超厲害的。」
「但你看起來不像這麼一回事。」
「其實你這麼說我才發現我牙齒咬太緊了，現在有點痛。」陸緣用嘴巴吐氣，又噘
了一下唇放鬆面部神經。
「唉……真是……」艾倫看起來很懊惱，「真的很對不起。」
「不要再道歉啦，這也沒辦法，又不是你自己想遇到危險的。」
「我不該把白鷹扯進來的。我明明知道他不是一個人，可是……」艾倫小聲的說，
「對不起，我真的慌了。」
陸緣側首看著他稚氣的臉龐，那張臉上的恐懼不假，充滿著對於剛剛發生之事的餘
悸猶存——這個人是真的很害怕。換位思考假設白鷹失蹤了，自己又被人追殺，也會
想要找可以信任的人倚靠的，就算明知會害對方陷入險境也一樣。
雖然被打擾了假期和兩人時光的確不開心，可是至少，他們還有餘力拉人一把。陸
緣想了想之後覺得舒服多了，遂也能夠體諒與關心對方。
「沒事啦，真的。」陸緣拍拍他的手臂，「雖然不知道夏克斯怎麼了，但交給白鷹
就對了，他會有辦法的。」
「我會付錢，不會讓他做白工的。」艾倫可憐兮兮的補充，表示願意賠償兩人的損
失。
陸緣忍不住笑了出來，「說這幹嘛啦。而且白鷹很貴，你應該付不起。」
「誰說的，我付得出來，我會付的。」艾倫很堅持。
「好吧。」陸緣不願與他爭辯，「還是等白鷹回來看他怎麼說了。」
「……怎麼了？」
「什麼？」
「你剛剛的口氣，聽起來……」不知不覺間艾倫起了雞皮疙瘩，問的更加小心，
「不太好？」
陸緣勾起嘴角，雖露出了笑容，可不知為何那笑容略顯陰森，「跟你沒有關係，是
我跟他之間的事。」
「你別生他的氣，事發突然，是我找他幫忙的。」
「是你找他幫忙的沒錯，但是他覺得他可以什麼都不跟我說，我也會默默的照單全
收。」陸緣笑得狠戾，口吻卻平靜，「哪有這麼好的事。」
「這也是他工作的關係……」
「我當然知道他做什麼的。我為他擔心，他沒消沒息的時候我也想過是不是他出了
什麼事，但我總歸是信任他的，因為我不想我的擔心成為他的牽掛，壞了他的事。反
過來說他也知道我做什麼的，也信任我從來都不想也不會成為他的負擔。我們從一交
往開始談的就是遠距離，信任是我們最珍貴的財產，也是我們的底線。」
陸緣深深吸了口氣，愛丁堡的天氣還是涼了點，冷清的使人平靜，「前天你第一次
跟他聯絡的時候，我就知道出事了。我就在他身邊，他卻選擇不跟我說。你說他什麼
意思？」
艾倫聽得愣愣的，試著設身處地的想，「也許他覺得太危險？不想你讓你擔心？徒
增煩惱？」
「也許吧。他覺得這是他自己的事，他應付得來。」
「對啊。」艾倫用力點點頭，不覺得這樣有什麼問題。
「他錯了。」陸緣冷酷的否定了，「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艾倫不明所以，臉色一片茫然，「我不懂……你又不是……你跟他們這種常常出生
入死的人不一樣啊。」
「我當然知道，白鷹是什麼角色有什麼名聲，也許我不敢說我都懂，但我知道他很
強，無懈可擊的強，史上最強。」陸緣說的擲地有聲，語調充盈著對白鷹的驕傲和自
豪，「可是，這不等於他可以有所隱瞞。他大可以跟我坦承，你出了事、夏克斯出了
事，他想要如何如何處理，有什麼打算。他是專家，該怎麼做他最清楚，我會有什麼
意見？他以為不說，我就會置身事外了嗎？這種想法我都不知道該說他傲慢還天真
了。」
艾倫好像有一點點懂了，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因此張了張嘴可還是沉默。在他心
中白鷹還算好溝通──或者能溝通──了，夏克斯更是從來都不提起的那一型，要是
他像陸緣一樣為此生氣，那一天指不定要氣個幾百次，應該早就英年早逝了吧。而以
夏克斯的個性，艾倫知道自己生氣也沒用。
所以他可以感同身受一咪咪陸緣的情緒，卻不會像他一樣有這麼大的反應，雖然他
也覺得陸緣說得對。
艾倫垂下目光，想著這幾個禮拜以來，夏克斯音訊全無，內心淺淺的泛起了酸，還
有委屈。然而更多的還是思念，他好想他，迫切的想要知道夏克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為什麼不跟他聯絡。
是不是什麼不好的事呢？艾倫知道自己應該停止負面的思緒，但他克制不住，腦袋
好像裂成兩半，一半說著怎麼可能那可是夏克斯啊，彗星撞地球都會活著的千年禍害，
另一半卻說著但是萬一呢？
自從發現自己被跟蹤以來，那另外一半的聲音愈來愈大，像是用了麥克風一樣，壓
過的所有思緒，除了萬一萬一萬一萬一兩個字不停繚繞盤旋，說得他心慌。
於是他忍不住跟白鷹聯絡，因為夏克斯曾經交待他，要是他有個萬一──他現在真
是恨死這兩個字了──就去跟白鷹聯絡，白鷹會幫他。
這指示毫無道理可言，夏克斯跟白鷹的關係極差，人盡皆知。艾倫嘗試打給白鷹的
時候也沒抱什麼期望，尤其赫密士警告過他，白鷹現在休假，幾乎失聯，誰的聯繫都
不理會。
然而這樣的白鷹，卻接了艾倫的電話，並將夏克斯失蹤的事情慎重的放在心上，不
顧自己還在與陸緣的雙人旅行中。
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麼交情？疑問一起便一發不可收拾，艾倫舔著嘴唇，不由自主
從與陸緣的對話中分心了，想八卦想得專注。
陸緣正生著氣，亟需他人的認同，恍然艾倫也一定經常性的碰到這種情況啊，「話
說回來，如果是你的話你不會生氣啊？」
「嗯？還好欸……」艾倫回過神來，「我可能習慣了，夏克斯這個人很霸道，我們
很少好好說話。」
「是噢，我最討厭這種家父長式的權威了。」陸緣不屑的撇撇嘴，「我有個朋友的
爸爸也是那樣，每次都說什麼一家之主他說了算，也不看看我朋友成年多久了，還想
管他入哪一行；看到這種我都慶幸我沒有爸爸。」
「呃……嗯……對啊。」艾倫差點吞不下去口水，支支吾吾的應了。
「你為什麼臉紅了？」
「呃……我……」艾倫不知道該怎麼說，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他和夏克斯雖
然是收養關係，可是早在幾年前這個關係就已經更進一步了，更別提他壓根沒把夏克
斯往父親那邊想。陸緣如此無心提起，反倒令他尷尬了，舉棋不定要不要向對方坦承
他跟夏克斯並不只是監護人和被撫養人。
可是這樣說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感覺一定會更尷尬啊。艾倫雙頰發燙，隱隱約約的
不好預感還是讓他決定閉緊嘴巴。
「話說回來。」陸緣想了想，「你幾歲啊？」
「二十五了。」艾倫一愣，沒有預料到陸緣會問這個。
「你小我兩歲。」陸緣又想了想，「白鷹大我兩歲，夏克斯我記得又大他八歲……」
他猛然瞠大眼睛，「這樣你們才差十二歲，他怎麼領養你的啊？」
艾倫才想問陸緣如何清楚這些的，「你認識夏克斯嗎？」
「不認識啊。我只有見過他一面，知道他是白鷹的隊友，其他沒有了。」
「那你怎麼知道夏克斯幾歲？」
「咳。」陸緣清清喉嚨，不好意思說他很早以前就把白鷹所有隊友的家底都掀過一
輪了。艾倫年紀比他小，看起來人也單純，因此也不好跟對方說他自己的事，只是含
糊其他，「我好奇，你知道東方人都喜歡這些，生辰命數之類的。」
然而現在想來，他竟然完全沒有查到艾倫的存在，這倒是一件奇怪的事。雖然當初
他也沒有搜尋得很仔細，不過一個活生生的養子都沒查到，這也太匪夷所思了。陸緣
雖有疑慮，卻沒繼續想下去，只當畢竟是做這一行的，夏克斯自然會保護對方，不讓
艾倫出現在檯面上招人目光。
「你會算命嗎？」
「不至於啦。」想不到艾倫真的會信，陸緣於是再沒有疑惑。要是他有一個養子這
麼輕信他人，他也會把他藏得好好的。「所以英國差十二歲就可以領養小孩了嗎？」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都是夏克斯做的。臺灣的話要差幾歲？」
「我印象中是十六吧。」陸緣早就把考試所學都還給老師了，反正艾倫不是真心問
的，他也隨便答答。
互有隱瞞的兩人心照不宣，都想結束這個話題，因此陸緣很快地轉移了主題，「你
說夏克斯不見了，他有跟你提過他去哪裡嗎？」
「沒有。他很少跟我提任務的內容，失聯也是家常便飯，有時候一個月我都不見得
見得到他幾次。」
「那這次哪裡不對勁？」
「他。」艾倫抿了抿嘴唇，連眉頭都蹙了起來，憂心忡忡的溢於言表，「他幾個禮
拜打給我，跟我說他要去做一件事，不確定什麼時候回家。要是我遇到困難，我可以
找白鷹幫忙──這非常奇怪，他從來不會跟我交待自己的下落，更別提找白鷹求助了；
他們從頭到腳趾都不對盤。」
「你有問他是什麼事嗎？」
「問了，但他不跟我說，只說別想太多，甚至叫我去找達米爾住幾天。」艾倫注意
到陸緣的臉色，補充說道，「達米爾是我的哥哥──應該啦，這有點複雜。總而言之，
雖然我跟達米爾感情不錯，可他在塞爾維亞，我怎麼可能說去就去。」
「你什麼時後發現有人跟蹤你的？」
「兩個禮拜前。」
「這麼久？」陸緣震驚的瞪向他，「那你怎麼前天才說？」
艾倫嘆了口氣，「這真的很複雜……我一開始以為那些人是達米爾的人。因為他們
也沒特別做什麼，只是跟著我觀察我。達米爾有時候會這樣，他的意思是他不放心，
所以總會派一些人來看著我，我其實也習慣了。可是前幾天達米爾聯絡我，問我夏克
斯是不是得罪人了，一邊也叫我要提高警覺，因為他派來跟著我的人都沒了──我才
知道我屁股後面有這麼多路人馬，也才知道夏克斯的情況不對。」
「然後你打電話給白鷹。」
「嗯。」艾倫疲憊的點點頭，「來者不善，也怪我之前太缺心眼，原來這些人沒有
動作是達米爾的人擋著。我昨天連家都不敢回，連絡不上夏克斯，達米爾鞭長莫及，
所以才……」
「嘿。」陸緣打斷艾倫又到嘴邊的道歉，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肩膀，「幸好你沒事。」
「我……」艾倫虛弱的回望向他，只能點點頭道謝。
「沒事的。」陸緣堅定的說，「夏克斯肯定沒事。」
「……你怎麼知道？」
「因為他們想活捉你。不管這些人的背後是誰，只要他們想要活口，事情就還有餘
地。」
「他們沒有想要活的啊，他們可是開槍了欸，你不會忘記你的臉還傷著吧。」
「那槍是打我的。」
「是嗎？」艾倫震驚。
「是，不然他們也不會隔這麼久都沒對你動手了。」陸緣肯定的一點頭，「你回想
看看，他們這一路上追著你，卻沒有動用到槍吧。」
「好像是……」擦過陸緣臉頰的槍響，好像真的是他們開的第一槍。艾倫愣愣的反
應不過來，一邊也佩服陸緣的觀察力。
「所以夏克斯一定沒事，不然要你這個大活人沒有意義。」陸緣篤定的說，「別愁
眉苦臉的，你所擁有的籌碼比你想得多多了。」
「好……」艾倫勉強露出笑容，「你真是不可思議的人欸。」
「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陸緣聳聳肩。
「普通人才不會像你這麼冷靜。」
「就說我只是裝的像啊，我牙齒又痠了。」
說話的同時兩人已經回到陸緣與白鷹下榻的飯店了，艾倫不知不覺又緊張了起來，
他不住左右張望，看著每一個人都像他們不懷好意那樣戒備。
陸緣沒有像他一樣緊繃，只是從他不再開口說話可以看出他也完全沒有放鬆。他的
眼神穩定，實則也在用餘光打量四周。等待電梯的同時默默祈禱著時間再流逝的快一
些，只要讓他們回到房間，他們就會是安全的。
當房門終於關上，看到熟悉的行李箱和猶為凌亂的床鋪，兩人的背與掌心早已都是
汗水了。然而慶幸的是他們沒事了，懸得高高的那顆心也終於能放下。
陸緣鬆了一口氣，將門鎖上後刻不容緩得走到床邊，從行李箱的下層抽出自己的電
腦。
「沒事了啦，放輕鬆。」眼看艾倫還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不動，陸緣說道，「隨便
坐啊，休息一下，順便幫我倒杯水謝謝。」
然而艾倫顯然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他拿起瓶裝水交給陸緣，只是腳步還是有些緩
慢。
「怎麼那麼亂啊，清潔人員到底有沒有來打掃房間。」他開玩笑一般的說，似乎想
幫自己找個比較貼近現實的話題。
「我們沒有讓他們掃。」陸緣應的理所當然，「小心為上，雖然重要東西都帶著呢，
可是我還有電腦呢，誰知道白鷹帶了什麼在行李箱，沒有人能保證飯店人員的手腳乾
不乾淨。」
「喔。」艾倫傻傻的，覺得自己怎麼會沒想到這點，但很快又歪了歪頭，「可是剛
剛開門的時候，好像沒看到你們門上有掛牌？」
陸緣聽了他的話，反應卻還慢了一拍，仍在想著自己早上到底有沒有掛「請勿打擾」
的牌子上去，整個人已經被艾倫壓到了床上。
聲音從廁所傳來。
陸緣從艾倫手臂下的縫隙看過去，一個男人慢條斯理的朝他們走來，手上舉著一把
槍。他微微瞇起眼睛，似乎拿不定主意要怎麼下手。
陸緣慶幸自己稍早才跟艾倫討論過關於活口與目標的那番對話，也慶幸自己的分析
沒錯。很顯然男人想要殺他，只是艾倫把他捂得太嚴實了，一時之間找不到可以將他
一槍斃命的空隙。
「你不要傷害他。」艾倫狠狠瞪著對方，「他跟這些事情沒有關係。」
「這很難說。」好半晌，男人才緩緩說道。他的英文有點口音，像是德語區那邊的，
只是他們也判斷不清。
男人並不想放過陸緣，他比他們早到的這一些時間已經足夠他將房間翻過一輪了。
其中一個行李箱他打不開不說，就連眼前這台看似尋常的筆電，他竟也用不了。每一
個檔案都加密，每一個動作都需要額外的解碼，加上整座城市有個如鬼魅一般的男人
正在消減他們的人手，使他更加確定這次的行動再容不下任何一點風險。
「別掙扎了，這間飯店已經被包圍了，你們逃不出去的。」男人沉重的警告，「乖
乖跟我走，你還可以少吃一些苦頭。」
「我就不動呢？你能拿我怎麼樣？」艾倫面不改色的挑釁對方。
男人不再多言，只是又朝兩人往前跨一步，用行動讓艾倫明白，他所堅持的僵持不
下都不過是假象。只要男人有這個心，陸緣會死，艾倫會被他帶走，一切早已都是定
數。
短促細微的槍聲響起，雖然用了滅音器，還是讓陸緣和艾倫嚇了一大跳，不知不覺
移開了目光，看向了槍響的方向。
窗簾被風吹奏的高高飛起，而從紗幕後走出來的人正是白鷹。他的面容如霜，眼神
很冷，持槍的架勢仍沒有放鬆警惕，一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模樣，讓艾倫看著他的
臉孔起了一陣又一陣雞皮疙瘩。
「白鷹？」陸緣的視野受限，因此不太確定。
「嗯。」白鷹淺淺應了一聲，彎下膝蓋開始翻找男人的身分證件，「我們不能多
待。」
「我知道。」陸緣被艾倫壓得快喘不過氣來了，他沒好氣的說，「艾倫，我要被你
壓扁了，快起來。」
「喔、喔，抱歉！」艾倫手忙腳亂的從陸緣身上爬起，並伸手拉了對方一把，然後
很侷促的站在一旁。
「別發呆，過來幫我收東西。」陸緣的動作俐落多了，丟了一個塑膠袋給艾倫，讓
他把浴室的盥洗用品清一清。他的手腳極快，先放好自己的東西後便也將白鷹的物品
搜刮進行李箱。
白鷹找了半天也沒辦法確定這人的身分，他的表情更凝重了，這一路走過來他收拾
了不少人，可每一個都一樣，沒有證件，沒有來歷，也沒有痕跡。這些人從何來他無
從得知，更可怕的是他甚至不知道來人還有多少，愛丁堡就這一點大，究竟要去到哪
裡才會安全。
然而白鷹沒有將遲疑宣之於口，儘管腦內千頭萬緒，行動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帶著兩個手無寸鐵的普通人，其中一個還是他的愛人，他不會賭可能性。
「走吧。」白鷹眼看他們準備得差不多了，便朝陸緣伸出手，眼眸中充滿說不出口
的歉意。他當然知道陸緣不高興，因此格外忐忑。
陸緣橫了他一眼，卻還是把手交給他。
白鷹淺淺鬆了口氣，轉而交代另一個，「艾倫，跟緊。」
「好的。」艾倫不敢不從，「我們要去哪？」
「你家。」白鷹說著便邁開步伐，他跑得很急，陸緣被他扯了幾秒不得不加快腳步。
他們跑出了飯店，朝著夜色的深處去。
ＴＢ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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