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風城｜陌生人
後來，張佐不意外消失一陣子。
說是一陣子，其實也就兩三週。MSN上還是掛著，也會聊天，互丟一些在聽的歌。
這樣根本不算什麼消失，不過，當一個每兩三天就在面前晃蕩的人，忽然兩三週沒看見本體，那種落差感就很大了。
林彥文沒有問，張佐也沒有說。
反而是室友們三不五時就問：「欸最近怎沒看到張佐？」
「去聯誼了。」
「啥？」另外三人抱頭痛哭：「人帥真好！嗚嗚嗚嗚」
室友宗翰邊抹眼淚邊問：「林彥文，那你大二要住的房子找好沒？」
「今天要去簽約啦。」他決定大二搬出去住，因為受夠宿舍的公共浴室與門禁了。
開什麼玩笑，大學生還有門禁？
他還想找個打工補貼一下生活費，美術系的材料費可讓人吃不消。
「你什麼時後搬？需要幫忙嗎？」
「房東說那邊是空屋，我這禮拜天就可以搬，他下個月一號才開始算房租。」
「這麼快？你要不要跟張佐借機車啊？」
林彥文愣了一下，笑答：「沒關係，我慢慢搬，又不急。」
他喜歡打包跟整理物品的忙碌感，喜歡井然有序的歸類，只需專注在手上的打包物品，沒時間想東想西。
宗翰看著他清點物品，一臉遲疑。
「幹嘛？」
「我想說你也搬太快了」
「還好啦。」
「那我們之後去你家玩？」
「當然好！來吃火鍋啊！我家不錯大～」
「那約阿佐一起來？」
林彥文俐落的扯開封箱膠帶，發出刺耳的聲音。「好啊，我再跟他說。」他低著頭在外箱寫下內容物品。
林彥文的套房在學校對面步行六、七分鐘的靜巷內，一樓停放機車。二到四樓都是學生套房，一層樓有四間。樓下有超市與店家，很適合林彥文這樣的懶人。
沒有機車一次載完所有物品有些辛苦，林彥文扛著全開畫板走在路上，風城的風有股狠勁，人連同板子被吹得跌跌撞撞。短短的路程也是挺心累。
週日搬完，室友們說要幫他辦一下喬遷party，三位宅男雙手空空來到。主人只得認命去全聯買火鍋料。
「林彥文可以不要買芋頭嗎？」
「林彥文拜託拜託不要香菜～」
「林彥文如果有雪花牛就更好了」
林彥文抄起抹布丟過去：「桌子幫忙擦一下啦！」
松阪豬正在八折，可是雪花牛是今天新鮮上架。要買哪個好呢？他在冷凍櫃前猶豫，選擇困難症患者總是要花上許多時間。
飲料要買雪碧還是無糖綠茶？
凍豆腐比較吸湯汁，但火鍋豆腐口感比較喜歡。
啊，還有沙茶醬，要辣還是不辣？
林彥文索性全買，結完帳拎起東西便罵了聲幹——超重！雙手差點脫臼！
另一雙手及時伸出，輕鬆拎起三大袋。
林彥文ㄧ僵。
眼前那個熟悉的小酒窩對他扯出一抹笑：「阿文，聽說你搬家了？」
「嗯啊。」
「怎麼沒聽你說？」
「也沒什麼好說的吧。」話一出口林彥文就後悔了，聽起來就像抱怨。
張佐沈默的跟在他身後，不像之前嘻嘻哈哈的模樣。
「阿文。」
「嗯？」林彥文正要研究大門鎖要怎麼開。
「阿文，你在生我的氣嗎？」
「當然沒有啊。」這個鎖一定很久沒上油，超難開。
「那你為什麼不跟我說你搬家的事？」
「喔剛好最近比較忙啊。」用力的逆時針轉三圈，手指超痛。他甩甩手。
「是嗎？」張佐輕輕的說。
林彥文回過頭扯出笑：「你也很忙啊。」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擾。
「說的也是。」
林彥文沒有回頭往前走。
室友們看見張佐一陣興奮，又是鼓譟「阿佐好久不見」又是吵鬧說等等連線打副本。
怎麼比我還熟。林彥文默默地去小廚房洗菜肉，宗翰飄進來。
「還知道要幫忙？你的良心還在。」
宗翰一臉猶豫：「欸林彥文～」
「怎麼了？」林彥文撥開一層層高麗菜，將一片片葉片沖洗。
「你跟張佐沒事吧？」
「沒事啊，怎麼了？」
「就是覺得怪怪的你也沒跟他說今天的火鍋趴吧？」
林彥文停下手上動作：「是你跟他講的？」
宗翰不自覺往後縮了縮：「欸我想你們是好朋友」
「不是。」林彥文淡淡的：「我們就是普通朋友。」
宗翰覺得此刻的林彥文表情分明不是那樣。
火鍋趴依舊熱絡，就像過去那樣大家聊著有的沒的。林彥文也會笑，也會與張佐對話，看起來就跟以前一樣。吃飽喝足，一群宅男倒在沙發上軟爛，用林彥文的電視外接筆電看電影。
林彥文在廚房慢慢刷洗盤子，張佐拿著方才用餐的垃圾。
需要分類嗎？
要喔。
好。
接著一個人繼續洗盤子，另一個人默默分類。沖洗寶特瓶時，張佐説：「借我沖一下。」站在在林彥文身後，手臂穿過他。
張佐環上來那瞬間，洗衣精的淡香縈繞，林彥文覺得心跳瞬間加速。他僵在那邊，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這姿勢看起來像張佐正環抱林彥文。
張佐的聲音在身後低低的，近到聽見他的呼吸聲。有種在他懷裡的錯覺。
「我剛剛聽到你跟宗翰講的話了。」張佐低聲說：「如果我有哪裡做錯，原諒我好嗎？」
林彥文此刻腦中方寸大亂，脫口而出：「你沒錯。」
「我覺得你在疏遠我。」
沒聽過張佐這麼委屈的聲音。
因為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擾。林彥文的嘴開開闔闔，卻說不出口。
——太自作多情了，是吧。
水流聲不停。
林彥文沈默了五分鐘，而後發怒：「張先生，你超浪費水的啦，要幫我付水費！」
感覺身後的人鬆開鐵臂桎梏，林彥文立刻閃到另一邊放碗筷。對方用鞋貓劍客般的眼神盯著他，被看得受不了，林彥文邊擦乾流理臺水珠邊問：「明天一起吃早餐？」
張佐秒答：「好！」
淺淺的酒窩終於在那張臉上出現。
這頓火鍋趴從下午五點開始攪和，結束時居然十點多。林彥文像媽媽桑一樣把諸位室友送到大門口，只差沒説「客人下次再來喔～」
其他人撐著肚子過馬路就到學校，張佐還得騎一段路。
林彥文說：「騎車小心。」
張佐微笑：「回去敲你。」
「好。」
把大家都送走，林彥文回到房間，方才被熱鬧聲響充斥的空間一下子安靜下來，他打開電腦叫出音樂清單，一首首的播放，深深覺得不用戴耳機聽——很爽！
當他正跟著〈鞋貓夫人，Madame!!!〉的節奏擺動，視窗提示音響起。
佐 上線了
林彥文唇角勾起。

他們兩個都好委屈啊是曖昧的酸甘甜嗎

不會覺得慢，感情就是要慢慢培養的呀：)

喜歡小火慢熬（握手）

是我的故鄉新竹阿阿阿~~好懷念MSN的年代感 哈哈

懷念的滑蓋手機跟MSN

風城子弟站出來！（明明自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