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晨，紀斯仁、賀左二人便出城，楊尋芳與薛尚賢亦要回瓊城租賃處，飛雁門眾人便
在門中一同送送他們。
紀斯仁牽著馬，雖是要走了，還反覆叮囑了幾個門徒種種事情，又對陸慕希、楊培馨、楚
易良三人道：「門中之事，你們三個還是一樣商量著辦，記得，師兄弟的情誼不可壞，習
武不可懈怠，也不要任意冒險，明白了沒有？」
「是。」三人應道。
「虎丘土匪的事，小心為上，最好是拔了他們，但若情況有變，你們再參酌，另外，還是
要給官府一些臉面。還有這既然是小三報仇的事，也要看他的意思，不要為了拔掉虎丘賊
，反而失了大義的名分，對你們都不好。」
「是，徒兒知道了。」陸慕希答道。
單三在一旁道：「師伯哪的話來，慕希是我的兄弟，跟我去幫哥哥報仇，自然是大義。」
「你也不要一心報仇，躁進行事。」紀斯仁叮囑道，「凡事皆有時機。既得你家裡還有嫂
姪、弟弟等你回去照顧呢。」
「晚輩知道了。」
那邊蘭清握著賀令遙的手，也是殷殷囑道：「該叮囑的，昨兒都說了，總之你初出江湖，
萬事小心謹慎，」又轉向左言逍道：「左少俠行旅經驗多，勞煩你照顧令遙了。」
左言逍瞪著他二人的手，不悅地道：「那當然。」
然後賀令遙看到了跟在單三身邊，卻看著這處的玉堂。他笑著招招手，「玉堂，來呀。」
玉堂拉拉主子，得到單三示意，才轉向賀左二人處。他們也都牽著馬。
「薛大爺，楊姑娘，賀少俠，左少俠，你們路上要小心。」
「知道啦，謝謝你，你跟著單師兄也要小心些呀。」楊尋芳道。
「好的。」他點點頭。
幾個與他們相熟的飛雁門人也來道別一陣，單三自然也過來打招呼，差不多時間，幾人便
分別騎馬離去。
玉堂目送了一會，單三掐他肩膀，「你還真捨不得啊。」
「唔……」
「以後還會見面的。」他摟住他，低頭親暱地說。
「甚麼時候？」他仰著頭問。
「等他們事情了了，令遙一定回咸和山莊，到時候帶你去找他玩兒，嗯？」
「好！」
§
送走了賀令遙等人，陸慕希與單三稍作收拾，與衡修、蘭清、宜信便策馬出城。
單三讓宜信騎馬載玉堂，自己與陸慕希在前面。
馬行了一個多時辰，「等會兒還是要跟官府打個招呼吧。」單三一面騎馬一面道。
「嗯。」陸慕希點了點頭，「官府今年多募了兩百保安兵，飛雁門人去的也不少，保安使
我們也認識的，何況他們圍在虎丘外面，還要請他們放我們過去呢。」
單三一笑，「他們豈敢不放。」
「嗯？」陸慕希瞇了瞇眼，「守明，你看。」
「嗯？」
在他們前進的方向，已經可以清楚看到煙塵中保安兵的軍旗和一小片的軍陣，但有一撮影
子穿過軍陣煙塵而來。
看起來是幾個人騎在馬上的樣子。
「有人，」他看看陸慕希，「會是來找我們的嗎？」
「不知道，去瞧瞧。」
幾人稍稍加快速度往前，不久後可以看見是幾個士兵打扮的人。
待靠近了，雙方都勒住馬頭，士兵領頭的人道：「可是陸大爺嗎？」
「正是！找我有何事？」陸慕希問道。
那人一拱手，「陸大爺，咱是保安使下的親兵校尉，來傳話的，前頭打起來了，咱們大人
說，兵凶戰危，您幾位還是迴避為好。」
「打起來了？你們不是圍著而已嗎？」單三稍稍向前問道。
那士兵道：「許是圍久了，他們受不了，今兒攻下山了。」
「有多少人？」陸慕希追問。
「估計能戰的有一千七百多人。」
「保安團才兩千把人，擋得住嗎？」衡修插嘴，「陸爺，要不回去帶幫手？那些賊頭可是
有功夫在身，就算是結陣也禁不起他們幾回衝撞。」
那校尉不滿道：「擋還是擋得住的，大人說不求勝，只求困，圍了這麼久本就是想餓他們
一餓。」
陸慕希微一苦笑，「南邊圍住了，北邊呢？保安使大人想必沒有約項丘城一起圍了吧，你
們圍了這麼多天也沒知會郡兵統領嗎？」
校尉也露出為難的表情，「大爺，您就知道如今的朝廷……本想既然圍而不攻，也不想驚
動統領大人，哪知道他們敢攻下山來啊。何況他們若往北邊去，項丘城自然得發兵了吧。
」
「那我們繞小路進去吧。」單三道。
「不行不行！」校尉揮手道，「現在滿山都是兩邊的斥候，您們闖進去要是被為難，咱可
就兩邊尷尬了……」
「難道山谷裡的蒼鷹派就跟著不出不入了？」衡修冷笑一聲。
「前兩天當然不是，可今兒打起來就不一樣了啊，幾位爺就別難為我了。」
陸慕希和單三相視。
這校尉攔在這裡，他們也不好硬闖，可是千把兵在前面作戰，繞開來便可，是他們不放在
眼裡的事，要就這樣回去，也實在不情願。
只是還未決定怎麼答覆，後面的軍陣忽然亂了起來。
那校尉和下屬調轉馬頭，一看，臉色大變。「不、不好了……」
列陣的地方是待命的中軍，連中軍都亂了，只怕是已經有人越過了戰場、開始衝陣了。
「不是說守得住嗎？」衡修呸了一聲，拔出佩刀。
「宜信，你帶玉堂回去城裡。」單三道，與陸慕希也都把兵器出鞘。
「陸爺，三爺，要過去嗎？」蘭清問，也已拔出了劍。
「總是要幫一幫忙，何況潰兵也會過來，走吧。」說著便夾著馬腹，越過不知所措的保安
兵校尉往戰場過去。
「三爺！你要小心。」玉堂抱著宜信的腰，從他腋下露出一顆頭來。
單三回頭，「宜信，照顧玉堂。」說罷，策馬跟上陸慕希。
陸慕希說得不錯，還未到達戰場，便有匪兵透陣而過，將戰線和潰兵一路往他們推來。
「守明，」他一面騎馬一面用刀指了指前方，「那是史黑龍。」
刀尖所指，有一人持著環首大刀，騎馬領著一夥匪兵正在四處追逐。他們都認得，是朱煞
星手下的大頭目之一。
「朱煞星一定在後面指揮，」單三沉著臉說，「說不定我今日就可以把他了結了！」說著
向前加快速度。
「守明！」陸慕希揮手示意蘭清和衡修，也追上去。
「幫我掠陣。」他說，並無回頭。
未久，單三與陸慕希等三人形成的小陣便與潰兵接頭，只見保安兵的督戰隊已經指揮穩住
陣腳，其中敵我難分，殺得教人難以卒睹，單三不管潰兵，徑向史黑龍去。
那史黑龍正在追逐民兵的一個小隊，忽然見單三向他衝來，喝道：「來人是誰？」
單三冷笑一聲，並不回答，提劍策馬殺了過去，只是馬戰不同步戰，兩軍相接與兩相決鬥
亦大大有別，史黑龍提起大刀與單三一個照面就掠了過去，讓他身後的下屬跟上輪戰。
單三瞇起眼睛，他兵器吃虧，藉著馬力連續打下了三人，第四人一刀往他門面砍來，他策
馬往旁避去，讓陸慕希幫他砍下了敵手。
「守明，別太衝。」陸慕希喊。
「朱煞星肯定在後面。」單三回頭道，又打下一人。
四人在已經形成糾纏混戰的軍陣中且戰且走，一路又遇到幾個土匪頭子，都被打散，救了
幾個官兵隊伍，接著就脫離了保安兵的中軍，進入方才還是主戰場的地方，匪兵的中軍就
列陣在此處，其軍容當然不像保安兵那麼整齊，但自有一種草莽戾氣瀰漫。見有人穿透戰
場而來，匪兵也是一陣騷動，就見一個匪兵頭目領著下屬上前迎住，「你們是誰啊！爺爺
忙著殺人，無關的人快滾！」
「朱煞星！出來！」單三拿劍指著隊伍中心。
「哼，想找頭兒，先過我這一關！」說罷往後一揮手，「把他們幹掉！」
不會內功的人，五十個單三都不放在眼中，何況他此刻和陸慕希等人在一起，而對手看上
去不過十數餘匪賊。四人擎著兵器迎上去，幾刀幾劍就把人都放倒了，還一路往軍陣中闖
。
一時間匪兵狼奔豕突，大夥都怕死，誰也不敢去迎戰鋒銳難當的這夥人。
「讓開、讓開！一群廢物。」軍陣中心朱煞星領著親近的頭目，提著大刀左踢右砍，把逃
跑的下屬趕開，一路迎上來，「單守明！你竟敢自己找上門來！還要揪眾，哼，有種的來
單挑！」
「哼，正有此意！叫你的下屬滾開，免得白白送命。」
「讓你猖狂！」朱煞星一策馬殺了過來，仗著兵器長了寸許，率先就遞到單三眼前，單三
毫不畏懼，正面一劍挑開，掉轉馬頭往他背後攻去，朱煞星矮身險險避過，也立刻掉轉馬
身與他正面交鋒。
陸慕希等人趕開朱煞星身邊的一眾親信後只在一旁掠陣，並不插手。
雖在馬背上，單三仍是使出玉花劍法，在晨光下展開一蓬燦爛銀輝，每一劍都刺向朱煞星
的要害，朱煞星勉力揮刀招架，一面駕馬避讓，單三也打圈子追著，反手擋住他殺氣騰騰
的刀鋒。朱煞星兵器長但手法略粗，單三功夫精但身法受限，長截短補，二人纏鬥難解。
朱煞星大刀又再度殺來，這一次往單三座騎的馬頸砍去，單三一向珍惜馬駒，何況馬匹受
傷自己也只會被摔下來，他勉力向前一滑，歪著半個身子掛在馬上，替馬擋住一刀，怒道
：「無恥！」
朱煞星獰笑一聲，趁單三回劍不及砍向他的腰背，單三又一扭身，幾乎要翻下馬來，迎住
他一刀，待他抽手立刻刺向他的大腿，對方驚怒走避，單三才趁機又翻上馬背。
蘭清在一旁看得著急，低聲對陸慕希道：「三爺在馬戰不利。」
「嗯。」陸慕希嚴肅地點頭。
馬戰的身法在馬身上，不像步戰，單三的身法佔有優勢。此刻朱煞星自然不能放棄這個縮
短差距的機會，只能看單三能不能把他打下馬來。
宜信載著玉堂返回奚亭城，一路快馬，比出城時更急。
玉堂瞇著眼睛躲在他背後避風，心道宜信一定想送自己回去以後馬上回頭去幫主子的忙。
一個時辰後將近城門，宜信放慢速度，直到城門勒馬而止，自己先下了馬，又抱小孩一樣
抱著玉堂下馬，說：「我送你去飛雁門。」
玉堂眨了眨眼，「蘇大哥急著回去找三爺就先去吧，我自己也能去飛雁門。」
「不行。」他平淡，可毫無商量餘地地說，一手輕輕推他往前，「走吧。」
「唔……」
玉堂只好跟著宜信乖乖往前走。
經過街市時，只見幾個武師打扮的人匆匆來去，口中議論：「說是打起來了！」「頭兒怎
麼說？」「得去幫手吧！」
宜信留心地瞄了幾人一眼，又繼續往前走去。
玉堂最是機靈，立刻道：「蘇大哥，那是撼天標局的人吧，你要不趕回去幫幫三爺？我自
個兒可以走。」
「不行。」他又說，這次口氣更加果斷，只是加快腳步。
看來單三是下令嚴格禁止自己獨處了。
到了飛雁門，宜信還不放鬆，一路把他送到內堂，楊培馨和楚易良正在說話，恰是外頭傳
了消息說官兵和強盜打起來了。
「楊爺，楚爺。」宜信一拱手。
「宜信，你回來……？」楚易良問到一半看看玉堂，即問：「城外怎麼樣？怎麼只有你回
來？」
「官兵潰了，三爺和陸爺決定闖陣去了。」
「甚麼！」楚易良道，「是守明吧？他也太衝動了！今日就算殺了朱煞星那匪寨也還在啊
。」
楊培馨搖頭，「守明一心報仇，才不管那個，何況擒賊擒王，匪首死了，他們說不定還要
內鬨一番呢。」
「可貿然衝陣也太危險了，慕希怎麼不拉住他。」
「潰兵多，陸爺也覺得要幫幫官兵的忙。」宜信道，推了推玉堂，「我去追三爺。」
「你這一來一回，哪追得上？」
宜信沉默一瞬，就拱手道：「剛剛看到撼天標局的人也出去了，請楚爺、楊爺派飛雁門的
人去攔他們的人吧。」
「我親自領人去，培馨，你留在這。」楚易良說。
「好，萬事小心。」
「我一起去，玉堂留下。」宜信對玉堂說，「麻煩楊爺照顧他。」
「知道了。」
「唔…」又要他『乖乖地』啊。
§
單三與仇人兀自纏鬥不休。
陸慕希看的心煩，忍不住道：「守明！把他打下來！」
單三自然知道首要的是得把人打下馬來，可偏偏他又不願意傷馬，朱煞星哪有這個顧忌，
三番兩次利用單三這一點善心製造機會，不但出手傷他座騎，還故意讓自己的座馬去迎向
攻擊，逼得善三不得不撤手，打得綁手綁腳。
「陸爺，乾脆──」衡修道，但陸慕希立刻打斷他：「不行！」
他知道衡修的意思──衡修雖然已懂正邪之別，卻無善惡之羈，反正是報仇，自然覺得陸
慕希和單三聯手也沒有甚麼。但陸慕希和單三終究自視不是流氓土匪，敵手當前不屑做圍
攻之舉。
蘭清擅長劍術，眼力也強於衡修，見單三兩套劍法打得招式見底，攻防之間已乏善可陳，
打到這地步已經是比氣長了，心裡反倒有了單三必勝的定見。
官道上幾陣風吹來，帶起煙塵，身後官兵和匪軍的戰鬥也已結束，安靜下來。
忽然蘭清眼角瞥見一星閃光──他立刻縱馬而出。「鏗」地一聲一劍喀飛了直朝單三而去
的箭矢。「甚麼人！」他一面引馬回頭一面喝道。
只見圍觀的土匪中史黑龍放下弓箭，呸了一聲，「可惜！」
原來他結束戰鬥，得意洋洋正要回來邀功，卻見一眾土匪都圍著圈兒，竟然傻愣愣的看著
寨主和人決鬥，而朱煞星的武功顯然也不能一口氣得勝，就乾脆取來弓箭，想要偷襲單三
。
「蘭清！」陸慕希跟了過去，「你沒事吧！」
蘭清搖了搖頭。「屬下沒事。」
陸慕希正心浮氣躁，舉刀指向史黑龍，「有種的上來！」
「哼，誰跟你玩兒，不怕我這一口一個唾沫淹死你！」史黑龍嘿嘿冷笑，轉頭道：「死人
了啊！沒看到朱大哥正在跟人拼命嗎！還不快上！」
土匪們一陣騷動，只是陸慕希那邊也武功高，誰也不敢當出頭鳥，第一個去送死。
史黑龍見下屬如此，罵道：「廢物！剛剛搶到的弓箭呢！全部給我拿出來！」
聽到他們搶了官兵的弓箭，陸慕希臉色一變，衡修與蘭清也面色一沉，
人多點他們不放在眼裡，這些土匪的弓箭也未必嫻熟，可人多的時候論的就不是個別的準
頭了。
但見賊軍中湧出幾隊人馬，果然手上都有官造的弓箭，史黑龍一舉手，眼看就要發動攻勢
。
就在此時，單三與朱煞星那處卻驟生變故。
「嘶──」
「唉啊！」「頭兒！」土匪們又是一陣騷動。
原來單三看準了朱煞星方向，迎在他座馬面前，對著馬匹的眼睛一揮劍──雖不傷馬，馬
卻被劍鋒驚得人立而起，將主人摔下馬背。待他要爬起身，單三也已躍下馬背，劍指朱煞
星的頸脖。
只是此際的情況，單三也心裡有數。「叫你的下屬滾開！我饒你一命。不然，看是我的劍
快，還是他們快。」
朱煞星趕緊對下屬揮手，「別、別、別……」
史黑龍雖是沒臉的土匪，義氣還是有一點的，何況下面的人都看著，也就沒敢下令。「你
放了大哥！」
「哼！」單三不理他，「慕希。」
陸慕希下了馬過去，把他抓起來，與單三一刀一劍就這麼挾著他，冷冷道：「叫你的下屬
退回去山寨裡。」
朱煞星咬咬牙根，對下屬道：「退、退回去！」
「大哥……」史黑龍心有不甘。
「退回去！」單三喝道。
史黑龍只好扭頭：「看甚麼看！都往後退！」
「幸好你對下屬還不錯。」陸慕希看著土匪們緩緩後退，冷笑著對朱煞星道。
「你、你們要遵守約定、一會兒放了我……」，朱煞星緊張地道。
「哼，這一次饒了你，下一次……」單三道，朱煞星的話確實是他們的弱點──單三有時
也恨顧忌諸多，不能就此報仇。
一面看著土匪們後退，陸慕希估摸著官造弓箭的射程，不敢放鬆。
直到土匪們退到煙塵之外，朱煞星道：「夠遠了吧！還不快放了我！」
「哼！」單三和陸慕希相視一眼，陸慕希微微點頭，兩人就收了兵器，把人往前一推。「
滾吧！算你運氣好。」
朱煞星撿起兵器，又慌張上了馬，這才遠去。
四人盯著他走遠，
「便宜他了。」衡修道。
「走吧，去看看官兵那邊。」陸慕希往回走了幾步，騎上馬道。
「嗯。」單三點頭，也去牽馬，
他翻上馬時，陸慕希注意到他的動作。
「守明，你腿上受傷了？」他問，趨前查看，單三的左小腿上有一道傷口。
「皮肉傷，不礙事。」他說。只是說完，又莞爾一笑，「唉，可又要挨玉堂罵了。」
陸慕希看著他自顧自的微笑，帶著一絲柔情，心裡嘆道：「才幾個月，你就用情這樣深嗎
？」
「走吧。」他說，率先回頭。
單三今日和朱煞星久鬥不下，固然有諸多理由，但他以為關鍵是……『守明劍中的殺氣已
經減弱了……是因為和玉堂那個約定。』他一面策馬，一面思索著。『一定要找機會勸一
勸玉堂，讓玉堂收回這個請求。』
2018/12/23 01:20

單三為了玉堂改變好多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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Σ（・□・；）多嗎！？我覺得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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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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