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花邪][盜墓筆記]似是歸期(37-39)

作者: Iguei (泳言 Lai)   2018-12-05 16:01:14
好像,這裡,有點久,沒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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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天心難測
目前,也分不清真與假。
至少我已盡力照我所知曉地掙脫幻覺法來面對,但現在吳邪仍在這,我也沒
能夠因為痛而有所變化,姑且當我是清醒吧!
但吳邪倒先推翻我的「清醒」論:「我們只是在天書裡,以現實層面,不算
是清醒。」
聽他提了幾次天書,我倒也隱約記得唐家說的及瞎子找的天書,但難得這次
我沒點想法--應該說我收集不到情報,就聽吳邪談。
而我還挺高興看他這種滔滔不絕的談法--如同最初來四川時那種分析,卻
也有了後來數月計劃中的嚴謹:「……小花?」
聽到試探性的聲音,我從半聽的神態中回復,看到有點疑慮我是否「還沒清
醒」的眼神(對外人還能藏住),笑了笑:「你說的幾個分析,我聽來都合
理,問題只在如何驗證。」
「嗯,但總之,應該不單只是意識。」
吳邪認真地說:「依我接觸到的資訊,我們人確定在天書裡,是『整個
人』!應該說,『有相應的人』進入時,天書才能啟動而且使用。若只有意
識,好一點是被招魂回去,差一點就被天書吸收為能量之一。」
也許重要的是驗證真假,但比起那些事,我倒覺得看到吳邪能自然地談話是
更好的。
「我說真的!天書會寫出你……就是因為我的要求而啟動。」吳邪突然像回
答我似地說了話,我挑挑眉,望向他,評估我怎麼就讓他看透自己的想法,
還是這仍舊是幻象--
「你別鬧!」
吳邪突然臉紅過耳,那在幾年前就不曾再見的樣子倒讓我奇怪,才待伸手,
吳邪卻先一步退開,用的是努力撐出來的爺們氣:「胖子才是豬八戒,你要
咬耳朵,去咬他的下酒!」
雖然我們兩人想法相似,但他怎知道我剛想過試 敏 感 帶做驗證了?
「哪有!」
吳邪跳得更遠,又臊又急的表情,好像只在第二次稍作變化的清晨後看過:
「那,那次也只是嚇到!任何人被人在耳邊吹氣說話都會嚇到!」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倒推論出來他的情況了。頗覺得有趣。
「沒有全部。」
一個新的聲音進入我們之間:「天書使用者,在開啟天書時,能因向天書交
換而得到天書聯結裡,以一件事做遙知的能力。這也算是天書的預言功能
吧。只是,照我從二姊那得來的情報理論,吳先生應會想知道張家的背景才
對,怎麼聽來全在回應解董事?」
輕快而明確,會用這種帶著稚氣的笑容卻有學術分析力的人:
「小、小姐?」
吳邪不確定地望向另一側屋脊背走來的人。
唐凌雲?
我現在倒覺得自己真在幻覺中。卻看到唐凌雲點點頭,向我跟吳邪各行了小
禮,道:「真的很抱歉,我估計有誤,倒讓大家都進到天書來了。雖然我一
開始的期望確實有:讓有能力的人都來幫助我吧!--只是到後來,我也管
不住天書發展。果然五丁之力沒那麼容易使用。不然,這世界早被持有者統
一。」
「所以,小小姐你是有意進天書來的?」吳邪完全撇下剛才還有的尷尬,立
刻追問。
這倒是挺合他的本性。
我正想,就看到吳邪略略側臉瞄我,從嘴邊的微動看來倒沒再介意我又想什
麼,卻是無奈似地表示:解家的腦袋該用在認真事吧?
你有興趣的事我可向來不愛費心,還不如跟二叔聊股市呢!
這次的想法似乎吳邪沒能完全明白,但看我的表情他略能了解--只是單純
心意相似的那層級--聳聳肩,轉向唐凌雲。
唐凌雲沒再像之前扮侍女的裝甜、也不似跟我們上山前巴著的模樣,嚴肅地
符合她天才身份,說:「是。因為,這也是我的天命。」
「我以為這位優秀到走到現代前端的女性,不是這麼命定的人呢。」
我看吳邪愣著不知怎麼接話,便替他收話,道。
「謝謝贊美。我當時專修腦神經醫學跟電子診斷,確實也算時代科技頂尖的
部分。」唐凌雲簡單地,說出跟我所知一樣的情況:「不過如今想想,我會
這麼順利,或許也因為我被寫入天書了吧。」
「就我得到的訊息,」
吳邪恢復反應,很快地又搶著問:「天書因為能呈現未來的事,所以才有古
代那些預言家神機妙算。呃,瞎子要找天書查他家情況,也是因為這樣
吧!」
「天書不是預言,而是因為寫於其中,便能發生。」唐凌雲轉望我,一字一
字地道:「所以,才能完成四姑娘山上那些東西。但是,它的代價--」
「只進,不出。」我記起瞎子說過的警語:「那你現在……」
「我人不在內。若你們看到,那也只是天書為了我的祈願而安排。但我的意
識,沒法使用完整的五丁,所以,只能請你們替我……」
「小花!」
吳邪懂得想起反應前,我已經扣住他肩膀,往我的方向一帶--在此刻,隨
著唐凌雲身形像碎玻璃一樣四散時,我們所在的場景也開始崩裂。
「地震?」
吳邪愣著只能反應。
「虧你看那麼多西洋電影,沒見過類似特效嗎?」我低頭看著腳踏之地很藝
術型的碎成空曠(不過知覺上倒沒有懸浮感)時,回答他:「如果你剛才推
論我們在天書的事沒錯,那麼,唐凌雲也已告訴我們,她才是最開始的那
人。換句話說,連我們現在的行為,也是她的『預言』、或說著,祈願?依
她所願。」
「天書寫出的會依她所願?」吳邪似乎因為過多資訊而搞混了:「等等,依
我所知,呃,記憶裡被『灌入知道』的部分,我們因為聲音的引導,然後透
過晶壁--欸,等等!」
吳邪突然反手抓緊我衣襟:「小小姐,要讓我們離開『天書』範圍?」
「依她說法,或是我們『感知』的部分,」我說:「連我們『進天書』,也
未必是真的天書,而是她要我們知道的『所謂天書』。」
「瞬息裡外」也許就這意思,可恨那瞎子老不講完全部的話!這次非得扣他
薪水不可!
思考著唐凌雲究竟是要我們怎麼面對這情況時,我突然被吳邪緊拉的力量揪
回神:「小花,如果我以為的天書也是依小小姐的說法,那我們現在要被她
送出去,會到哪?我們人會在哪?」
我們人在--
***** ***** *****
「醒了啊,花兒爺。」
很自然而熟悉的聲音,伴著山間的清風,微涼但新鮮,其中夾雜些許血腥
氣,除了聲音主人是我在許諾要狠扣薪水這件事外,其他倒還好。
而且,有個懷念的體溫,連著重量一道,緊偎在我懷裡,沉澱著心跳。
睜開眼,我看著眼前:我人斜躺在唐家老屋外的車子後座中、吳邪睡在我胸
腹間、車門兩側半開,瞎子人在鄰車的樹下盤坐運他祖傳功夫,背對著我們。
不過依他的耳力,能從我們呼吸跟微動就判斷出我們清醒與否,我倒不意外
他剛才說的話。
問題只在眼前是否真實。
輕輕挪動,吳邪似乎也差不多將醒,在我想著如何能不動到他起身時,我看
到下方的眼睫毛震了震,然後猛地打開--還沒抬一半,口中已喊著:「小
花!」
「小三爺不必急。」
背對著我們的瞎子好像還在有趣:「花兒爺正罩著您不是?」
這用辭肯定雙關些什麼。
學那麼久戲不是假的。不過,這時候多個瞎子倒也能平衡吳邪在終於回神後
瞬間自己尷尬的表情:「呃,小花,你沒事?我是指,如果--」
「兩位睡挺久的。」瞎子慢條斯理地收勢起身(不過倒還記得背對著我
們):「從我發現兩位到現在,又是半天過去。」
「發現我們?那胖子呢?我聽到他有來!」
吳邪一能清醒就先關切「兄弟們」總讓我不滿,不過若我尚有的記憶(不論
是所謂「天書」或是「幻覺」又或「意識操控」)無誤,吳邪似乎選擇件我
想弄清背後動機的事。
所以我暫時不搭話,聽瞎子怎麼解釋情況。
大約聽到我們都踩出車外的聲音,瞎子悠哉地旋過身,將手中的東西晃晃:
「小的倒也知道王先生有到。不過,還不確定他是否落在哪一處,還是不巧
成了五丁供品。」
「五丁?供品?」吳邪覆述一遍,卻突然停住,眼神從錯愕變成驚詫:「這
些人是?」
原來幻覺卻有的印象可能也是部分真實重疊上的替換作用?
我心裡想著,卻也知道以瞎子的身份,用不著將這些人殺盡。
如同之前我「彷彿」看過的一樣,在大宅門外、也是車子之前方,有斷截的
肢體。像我曾見過一樣的--不同的是他們整整齊齊坐在地上,如同普渡時
的雞鴨,在扭成姿態的身體上堆著齊腕切下的--
嗯,斷了掌?
吳邪從原先久違的探險心態轉成真正的不忍及厭惡:「這是怎麼回事?誰做
的?他們是唐家哪一路僱的?」
「倒也不能怪唐家。」瞎子輕輕聳肩,將手持之物微微轉幾圈:「畢竟,若
不是本家正宗,不會知道『五丁』啟用時需要貢獻的事物。倒不知道他們是
自己誤入祭台而被取用,還是被引入。嘛,雖然很遺憾,不過多虧他們,五
丁倒是初步運作。」
五丁運作?
我想這該是問題重點,吳邪卻留意另一件:「等等,你說本家?難道唐二小
姐跟小小姐,她們都不是本家?」
「噢,不,照目前看來,她們才是本家。」瞎子笑笑:「所以,才知道僱用
咱們,及如何使用五丁。其他人能打聽到的,恐怕就是三爺當年所謂『新興
者』吧!」
瞎子是提塔木陀。
看出吳邪因為那段回憶而僵住的表情,我心下搖頭,伸手將他衣後一拽,拉
回我身側,道:「你要不要先證明,我們如何不是被犧牲的貢品?」
「當然。」瞎子再度揚起手中之物:「既然是花兒爺特早下聘,小的也得早
做準備。這幾年雖然拉小提琴磨玻璃時候多,好在也還沒忘記我祖上傳下的
『招魂笛譜』。」
三十八、魂不附體
雖然是麻煩場所,不過瞎子還沒高調完,吳邪便打岔問:「你還有接別的工
作?什麼情況會吹這玩意兒?難道是跑追思會場用?」
真是沒讓胖子白當他那麼久朋友。
我心裡暗樂,看瞎子少有的愣了下--不過這傢伙也不是白混幾十年的--
隨即展出了笑意:「小三爺有場子介紹的話我自然也去。自從家教過後,小
的再沒機會賺那麼高的費用,生活難過著哪。」
--這小子!
我對瞎子特意將吳邪跟我的過去牽連暗暗記一筆,眼光瞄見吳邪瞥開眼,很
沒必要地折下一節身旁低垂的樹枝端,喃喃地道:「要不是你說的像港劇片
名,小爺也不會想錯。」
「哈哈,是啊,居然忘了小三爺您是碟片愛好者。」瞎子吃吃地笑了,在我
表示「快講重點」的目光遞過去後才收回笑,順勢將他手中笛子收束入袋,
安在後腰上再扣住臂。
看來確實是很寶藏的東西。
我下意識地屈肘輕拂前胸,借著隱在腕內的匕首尖確定我的存在。
吳邪沒看出這些,先回手將自己又捏又扯,問:「我們現在是清醒的嗎?」
這問題確實好。
雖然也想再試之前「天書」裡的方法,但在瞎子突然揚出半截看來頗有份量
的粗樹枝,吳邪看到他抬手就幾乎本能地跳起來,往我身後閃時——
「哎呀呀,小三爺身手沒退步太多啊!至少反應上好些。」
在我順手就甩棍將那樹枝打落在地時,瞎子笑嘻嘻地道:「而且,有花兒爺
在,還是比秀當家實用些。看來您的判斷力也精準多。」
「你打死人不償命!」
吳邪氣呼呼的聲音從我身後冒出:「我只是身上沒帶東西。」
「那還真虧您能活到現在。」
瞎子故意裝著忍笑的模樣,恭敬地道:「請問,您現在覺得回到正常沒有?
『說到慫的天賦,真是勇冠三軍』,看來我沒評錯,瞧您還躲在……」
「你自己要我練反射閃避的。」
吳邪喳呼著從我背後走出,卻又像想通什麼似地,老大不情願地溜了我一
眼,才道:「閉嘴!我確定你是真的了。」
「是啊,花兒爺也沒想過有這句話吧?」
瞎子跟吳邪這樣一來一往讓我挺有點好笑,但也有點說不上原因微微澀意。
--居然能使他自然談笑,顯然短期的師徒關係也不錯。算了,我,已決定
不再……
「小花?」
吳邪的聲音突然跳入時,我看到那張在除了「好兄弟」外會第一優先關心我
的表情:「你覺得呢?這會不會太奇妙?」
「嗯。」我不置可否地應了聲,心裡仍在思考,究竟是不是真的。若依照我
曾聽過的青銅鈴,顯然假象能真。
惟一能確定的是,若做的是從來不可能做的--
這樣一想,我決定踏上前,手往瞎子下頷一托。
「哇啊!」
在瞎子還沒露齒笑出前,我被人從後拚命狠拉,倒是略退一步,然後聽到吳
邪有些氣急敗壞地道:「小花,你、你別想不開啊!」
「小三爺這話兒可真叫人傷心。」瞎子咧了嘴,似乎瞬間明白我的用意。
看來也很難假,倒是吳邪那反應……
聽到吳邪結結巴巴地說「我不是這意思,而且小花是,呃,不像胖子說的那
種人。」時,我忍不住有種自心裡浮起的輕笑。
確然是他沒預料過的情形吧!或者,仍是我心裡所想?嗯,不過,應該是試
驗到了。若是幻覺,這種「未曾預料」應該能使些事情浮起、而若是現實,
那我,似乎看到更多的東西了。
大約是尷尬,吳邪很快轉問瞎子道:「也就是說,你及時趕到,是因為在應
和天命?」
「是被規定哪。」
瞎子大約確定我不至於沒聽到他的解說,加上時間已促,續道:「之前我已
說過,由小三爺的指點,我已能解讀部分家族流傳下的天書。」
「所以你來找?然後找到我們?」吳邪很快追問。
不知道我看到瞎子負吳邪上來時的景象是不是確實的。
我評估著腦中的記憶,思索我知曉的一切時,不免暗暗搖頭,心說這些跟張
家有關的機關,怎麼一個個都會影響大腦似的?不管是我很早就從「叔叔」
那知道的青銅鈴(有專人送來給我)、吳邪說他遇過的青銅樹、讓姓張的記
憶重置的隕玉(但也可能是他們自家麻煩的血統使然),反覆出現的一切,
到現在這天書事件。
記憶~?
我評估了心裡想法,暗暗點頭。
若記憶是主力,那或許,當年的那首詩,也是應和著詞的。
--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此夜曲中聞折柳,何人不起故園
情?--
那首詩,是唐代高手流傳下來的唐家紀行,之前我只留意聲音的部分,但若
瞎子帶來的笛是確實存在之物,那或許有入門之途。以笛聲引魂回身,若不
是靠此,也可能應和不了。
聲波、腦波,是有科學依據的,這麼說來,瞎子的祖上,確實也有些來歷;
現在想想,他當年還特別去歐洲修習音樂,是在練——的吧!
心裡迅速整理,我留意到瞎子跟吳邪長篇侃起來:
「西王母的傳說地位比女媧還大倒是真的。雖然三皇說法裡有的會將女媧列
入,而除了盤古開天地外就只有女媧在造人,可後世的民間信仰裡,西王母
倒是奉祀較多。」
現在談這又為什麼?難道是想弄清唐家的謎題?不過依我現在所見,考慮到
問題,我覺得該「正本清源」。
「重點。」
當我直截切斷對話,吳邪看向我,瞎子的表情也歛起,很淺地笑道:「花兒
爺有何吩咐?」
「你都已知道天書指示,那我們還在這裡做什麼?」
我道:「而且依你說的笛音,既然能『還魂』,那當初我們來到這,早就該
交代。」
「咦?」吳邪似乎一時沒明白,瞎子卻吃吃笑了:「有些事不做過不能明
白。何況,若天書已定,您兩位必入一趟,也是命運。」
「所以你只是要賣個人情?」
我抱著手臂,盯著他永遠不摘下的墨鏡:「那麼,告訴我這次的條件吧!」
「啊?」吳邪又冒出個情緒辭,還沒接口,瞎子又笑了:「花兒爺也將人看
得忒小了!出門在外誰不能多幫一把手?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啊!」
這回連吳邪都不太信似的,插口道:「你不是跟我說過:沒情沒義看錢要
緊?」
「小三爺也給些面子啊!雖然我是用棍子甩過您幾次。」
瞎子還笑著,手指卻輕輕彈了個響指。
在看到吳邪身形微晃時,我沒加多想就跨上一步,正好來得及將他從後領抓
住,沒將臉磕在地上。
「又怎麼回事?」
看著那重像賊兮兮的笑意,我倒已能平心靜氣。
「沒辦法,小的剛才已說過。這是『招魂笛譜』,若是您的魂仍完好,有全
招回來,自然能回復原狀。但小三爺的情況看來,他還沒全部的魂回來。」
「如果你要跟我說還有『三魂七魄』缺了哪幾項的說辭,我可能會考慮送你
去哪裡居住。」我說。
「哎,花兒爺,明人不道暗話,既然現在只有您,我還繞什麼圈子?」瞎子
攤攤手道:「事實上,這確實是原因。雖然現代科技還不好解釋,但若照古
書所言,現在小三爺確實是『魂不全』狀態,所以笛聲也撐不久。就算沒那
一記彈指,您的手機要來個響動,他也會倒下,叫我也沒輒。可他已比唐家
小小姐好多了,休息後就能回復。」
「手機」提醒了我,低頭檢視時間做確認,不由得有些詫異。抬頭看向瞎
子,看到那副轉成「莫測高深」的笑意,思忖道:「所以,吳邪一開始誤入
天書,也是被安排過的?在唐凌雲欲『寫』之前。」
「沒錯,但可不是小的。」瞎子點頭:「我還是有點『香火情』啊!」
倒寧可你沒有。
心裡微微有點可稱「酸意」的事物,我想這不符合理性原則,就事論事道:
「我們是走『門道』而出錯,胖子顯然也還陷在裡頭。但吳邪在山上就能失
蹤,從被安排上山到目前,全都有徵可循。」
「花兒爺腦筋還是好得多。」瞎子贊許地勾了勾嘴角:「若問我,只能說:
解鈴還需繫鈴人。」
所以,要我回唐家吧?
我看了看吳邪,又想道:「雖然那胖子的死活我沒在意,但秀秀總說欠他一
份情;吳邪若能回魂,大約也要問他兄弟何在。」
「這您倒不必多慮。」
瞎子揮揮手:「若依天命,那位王先生絕對是位福大命大之人,履險如夷。
若照現實狀態看,他少了需要費心的人拯救,倒常能自己摸出生路。」
確實!
記起胖子從縫間都能被挖出來的事,我認可瞎子不是推諉,而是陳述。
「那麼,小的也告辭了。」
瞎子笑嘻嘻地站起來,卻沒往車子,而往另端小路走去。
大約又是他的天命。
對他,我了解不能算多,但還記得霍老太生前曾說過「不必多管」的告誡。
將吳邪重放回車上,考慮下,留點應急物件在外頭——若胖子能翻出來,自
然有用。
現在還有更大的事。
我邊發車以讓手機充電,邊回想剛才查時間時看到的手下訊息。
跟老六不同,我向來不會輕易地讓訂製手機被人濫用,相對地,手下會傳來
的訊息,就真是問題:
——店被開單。
一句話,令我極快地想通很多事。
看來,唐家要我來的真正的目的,也在這一句話裡。
如果真是唐家。
三十九、碧落黃泉
我沒立刻去唐家之地,而是在重回市區前先見約好的人——不是我的盤口手
下,卻是特別可靠的人。
說來,會跟這位朋友認識,倒是虧我跟吳邪提過的,那位無意間在三角架希
米裡吐了口痰的朋友——也是吳邪曾問過「究竟什麼樣的人值得你花錢買一
百多頭羊」時,我沒回答他的那人。
那位朋友欠情如何還,是別處的事。但託他那回的失誤,我跟這裡某羌族村
的村長結成忘年之交——他是年輕時入省城讀過書、看過二爺戲的人。而
且,因為我那次大手筆就送羊來救人,視我為「難得有情義的年輕人」,而
允許我事後可以以友人身份拜訪。
接應我的是他兒子趙先,比我還大幾歲。但因為他父親視我為友,所以他還
是謙虛地先稱我「解董事」後,才入正題:「因為您的委託,我爸也叫我在
省城裡的弟弟探查清楚。」
「真麻煩小趙了。」我說。
「聽說是被官方開了『衛生不合格,待檢查』的單子。」趙先將收到的圖片
展現給我看。
這可真不易。
我在四川安排的盤口,還被吳邪佩服過說「真是大隱隱於市」,利用在四川
大學附近的老房外觀做招待所,而裡頭卻是華麗歐式實木裝潢。當然,既然
掛了「招待所」之名,也是得登記,也得按時給「官方派員」查詢,繳該有
的稅。這些我早安排妥合格的會計員,適度排出名目及用旗下員做旅遊招
待,以法規來說,不可能出事。更不用說實際上是不讓外人入的地方,哪來
人檢查「衛生不合格」?
「您平日的安排也沒出錯。」趙先道:「據我爸想,是有個在成都同樣有勢
力的人,跟上面的人說『請查驗』做提示。這人既然特地能用『守法』的路
子,表示他還是檯面人物且不會亂來;再者,用上『待查』,表示對方刻意
留後路,同時也向您展示出他有能力干涉您的地面。會這麼做,大約欲向您
談交易。為了提條件,他才使用將您盤口封住的手法。」
「對方是誰?居然不怕鬧大?」
成都這也是二線中等城市副省級省會所在!隨著時代變遷,上面的人事也漸
漸換新,老一批能交易的人不多,若突然將我盤口曝露出來,將來要再隱藏
住很不容易。新人也不是好用的。再者,隨著「電子化管理」、「晶片紀
錄」等科技,未來要收拾,很費功夫。
更別說原在盤口裡來往的人,若知道解家的盤口被人擋住對外之道,那「解
家在四川的勢力」,必會被重新評估。
趙先雖也是好人,但他不是圈裡的人,只當我是「商業對手」彼此競爭,至
差不過是談條件簽合約;若吳邪現在清醒,卻會知道我現在面臨的情況,並
不亞於他扮他三叔那次。
而且這次對方用上「官方」人時,我還得審度,要確定這裡的「官方」等級
究竟在多高的位階,而這次的事情究竟是有條文的,還是私人力量;後者倒
是好解決,關係畢竟還是有:不論是二爺還是我爺爺,他們留下的人脈都是
全國性的。
不過,會在四川還刻意挑在我頭上——
「我弟查到的似乎是這位主事。」
趙先又滑出張照片:「據我弟查過,您的手下好像也沒人出事,不過都各自
散去,招待所目前關著。」
雖然在相約之時我已從瞎子部分提示語中聽出問題人是誰,不過,實際看到
時,還真有些「丈八燈台」的反思。
「那您現在要怎麼做?」在能有的資格跟原我託找的東西都裝上車後,趙先
問我。
「還是得決定單刀赴會,不過,若有錦囊更佳。」
我笑笑,但他顯然沒懂我的笑點。
他父親還是較懂戲曲。
惟一能確定的是他們仍是可靠的人,而且離城遠著,所以,我將些事物塞在
仍昏睡的吳邪衣中,就將人也交託他照顧,現在我還是無事一身輕才好做
事。
休息後,換上全套正式服裝重回到城區,已是燈火輝煌。
不必特別去尋,我只將車開到那條滿是發黃水泥老房的巷子,找了個點停
妥,才下車,就見到巷口無聲息地滑出一輛高等車——會讓吳邪咋舌,但我
向來不太介意——然後是個我看過的專人下車,微微行禮:「解董事,二小
姐有請。」
「地點?」
「由我引路。」
他們倒也知道我向來不會輕易上別人座車。不過,現在已是有足夠準備,加
上如趙先提的:會走法律路線,就是不輕易動武。因此我只點點頭,就走向
那輛車。
——而且,我也得扳回一城。要讓評估者知道,解家能營造聚點在此,必有
能力。
車行過路中,在市區不至於有太大問題,很快地來到家鬧中取靜,看來是真
有涵養的有錢人才會來的高級餐廳——尤其外觀似乎只是傳統建築毫不顯
擺,但從入門石獅就非匠氣,而是真正大師鑿出的氣魄時,我倒是確定來這
裡的人品味不錯,作菜看來也好吃。
接手的人是餐廳自己的服務員。不是只找青年或外貌,而是有種淡淡氣質能
浮現出的女子,溫良恭儉讓地請我入到包廂。這種極高級餐廳也有極高等的
訓練,因此外頭絕不會出現停放車輛,以完全保證客人隱私。這點,土豪級
的可能不能了解吧!
會選這裡,唐初曉倒也是很有品味的人。
端出二爺訓練過的「大戶之態」,我在步入和室造型的一間包廂時,更加確
定唐初曉有刻意挑房間——為了入房,連鞋子也得除下時,造成她危險的物
品必會少些。
「解董事已到。」
唐初曉一身現代版改良式唐裝,跟包廂裡的書畫相得益彰。我曾在某個老友
引薦去大學開「傳統戲曲座談」時看過設計系的學生展示,在復古當道的現
代確實流行,而且比她穿洋裝適合多。秀秀也曾穿過改良式的仙服型漢裝來
戲場探班,因吳邪說句「憑良心而論,小花扮的女裝好像比較美(那時是演
〈乞巧〉一折吧!)」而大發嬌嗔,直逼著吳邪請兩頓五星級飯廳的咖啡才
「原諒」。若依我來看,秀秀當時打扮其實很合她,不輸給唐初曉現在上身
立領盤扣,下段襦裙齊腰,緞裙自膝下有漸顯各色精巧刺繡的造型。
「可以上菜了。」
在唐初曉向房中侍者交代過那句話,引我的人及房中侍者人都退下去準備
時,我評估著她現在的穿著(不過髮型倒沒有梳髻插花綁帶),同時回想秀
秀那次也很好看,大約只在她傳承霍老太基因,膚白欺雪,被吳邪形容是
「完全的白色,感覺是玉石雕出來」的那種肌膚,淡色偏寬衣物倒沒法突顯
優勢,選貼身艷服能更合適——這是我扮過她的心得。然後,在吳邪冒出句
「你們都熟到你能扮她,怎麼還」時,我笑著說「秀秀是美如玉,可我從小
喜歡收陶瓷,玩手拉胚的啊!」
那是在他出國前第二次關係中,會有「傻傻的」聊天時間說過的蠢話。或許
那時,將他臉漲紅瞬間燒成上釉的話,會不同吧。
於是,輕輕而自然地,嘆口氣。
「真沒想到,我已經特意修飾,還請專人服裝設計選擇最合宜的衣服,竟讓
雨臣先生看不舒服。」唐初曉嫣然一笑,微露出上彩的指尖:「看來得換一
家。您有好的推薦人選嗎?」
「我不至於連這都挑。」我盤坐下,道:「而且,我也不至於沒有審美眼
光。」
「那就是因為我非雨臣先生欣賞的型哪。」唐初曉格格輕笑——再度驗證我
一開始就覺察到的特色:她確實很常微笑。的確,微笑在某些時候,能包容
一切、解釋一切、遮掩一切,能善用的人是強大的。《三國演義》裡曹操的
笑跟劉備的哭同樣有名,如今唐初曉的微笑也不遑多讓。
已經謹慎如我,如今還是不得不來跟她相對而坐,唐初曉的籌劃確實不弱。
這樣看來,她一開始應和長輩們「相親」的期待而靠近吳邪,也是種「合
法」手段。能一直用法律保障自己的,相當聰明,果然不能不用上全副心
神。
「我以為二小姐宴請,不是只展示好設計。」
在店家送上符合和式間的定食,我看著精致的料理,用筷尖沾著湯道。
「是啊,畢竟我們是談生意,不是來相親。」唐初曉明白我想法似地又是婉
然而笑,同時輕輕夾起她盤裡的刺身:「真正好食材才能經得起沒放調味的
考驗,您不試試?」
能在內陸供上新鮮海魚已能看出店裡的手筆。
「確實。」
端起晶瑩的飯,我不著痕跡地輕嗅:「用的本佳,水能取到今日深山才有的
清泉,也不易。」
「果然像秀秀說的,您吃的量雖不多,但都要吃到好的或是喜歡的。所以各
處盤口優勢不一,但共同點是絕對要有名廚掌杓。」唐初曉優雅地撥了點醬
菜上飯,然後自在地舉起碗:「這年頭流行極簡風跟減法主義,您看來也是
徹底落實啊!所謂:『我的感情本身就不太多,僅剩的只夠用在朋友身上,
敵人還分性別,那活的太累了。』,正是待人接物人的極簡原則,果然是凡
事走在前端的雨臣先生。」
從決定上四姑娘山一路來,我有空時始終在思考「起因」,比起吳邪重解謎
找結果,我更想知道的是「為何來」。雖然唐家門戶之爭也是大戶人家必有
的問題,但直到唐初曉說出那段話,才真的是「豁然開朗」:「我以為,唐
宋不是真名。」
「在祖族來看,當然不是真名;但在我所居處,自然是真的。」
唐初曉無波無瀾地嚥下幾口飯,在我注視下仍能自然地吃了半飽,這才暫停
片刻地擱下筷子:「舍妹,蒙兩位照應過。」
依職業的角度來看,不得不承認唐初曉做這行頗有風範,即使此刻,也仍微
微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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