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城門雞蛋糕，三十六把刀，騎白馬，帶把刀，走進城門滑一跤。」漆黑的房間，小
女孩裹著棉被，輕輕的哼著這首童謠，這是班上爭相傳唱的一首歌，雖然她不是很明白為
什麼是三十六把刀，但不妨礙她唱歌的樂趣。
忽然間，門被推開了，門縫吹進了陣陣風聲。
小女孩緊張的望著門邊的動靜，什麼東西都沒有，她光著腳丫子下床，顛著腳尖過去，快
速的將門關起，這次她確定上鎖了。不到五分鐘，陷入軟床裡的小女孩沉沉睡去，嘴角彎
彎像是作了一個甜甜的夢。
門再次被推開。風吹了進來，呼呼的風聲更像是求救聲。
小女孩沉浸在美夢之中，什麼都沒有聽見。
也沒有看見，朝她伸出的那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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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美術課的主題是校園寫生。
李世揚直直的握著2B鉛筆，比著眼前的大榕樹，瞇著眼，認真的量測兩者之間的比例，頗
有架式，但一下筆把樹畫得太過幼稚，像是小朋友的作品，他擦了又擦、改了又改，一不
注意下筆過猛，筆芯瞬間斷在畫紙上，將紙弄得黑黑髒髒的。
他什麼科目都好，不僅是學科，非學科的音樂、體育也很突出，唯一的弱點是畫起圖來像
是鬼畫符一樣。
所幸他念的是普通高中，升學主義至上，沒人考你的線條直不直。
在逼出自己最後一分潛能之後，就把畫板丟到一旁，起身出巡觀察大家的作品，了解一下
自己在班上的排行。
沒想到這一班的程度都還不錯，嘖，這樣看起來他反而像是排行倒數的。
女同學多半圍在庭園描繪花朵，男同學則是集中在建築物之前。只有一個人突兀的的坐在
烏龜池前，低著頭專注描繪，李世揚故意放慢腳步聲，悄悄繞到那個人的身後，偷看他的
畫作......
他嚇了一跳。
圖畫上是一個坐在庭園裡的小女孩，穿著滾了蕾絲邊紫色洋裝，綁著兩個馬尾，纖長睫毛
底下，有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怯怯的盯著樹上看。小小的手焦慮的抓著裙襬，很不安的
動作，像是畏懼著什麼可怕的東西，整幅畫散發出暗黑、陰鬱的氣氛。約莫二、三分鐘後
，他才出聲：
「哇，驅魔師的畫就是不一樣。」
少年嚇了一跳，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回頭一看是李世揚，忿忿的控訴：
「你怎麼偷看我的東西？」
「我只是剛好經過，而且這是美術課，又不是考試。」他撿起掉在地上的畫板端倪，好奇
的：「這是誰？我還以為你在畫烏龜池。」
溫易安一眨眼就搶回他的畫板，像保護寶物一樣緊緊抱住：「這個跟你無關。」
「畫的還滿好的呢。」雖然有點恐怖。
對方又詫異又認真的問：「真的？你這樣覺得？」
被這麼一問，李世揚反倒有點不知所措：「唔，算是不錯吧。」
聽到稱讚，溫易安就像小狗狗被摸頭，心花怒放全寫在臉上。
李世揚沒有說謊，撇開與今日校園寫生的主題不符，的確是畫得很傳神，詭譎的氣氛躍然
紙上，要說是班上最好的也不為過。
「那你的呢？我也要看你的。」
他假裝沒聽到，他死都不會給他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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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掛鐘擺指向凌晨一點三十分，酣夢正甜的小女孩兩腳踢開棉被，喃喃自語的說夢話
，忽然間，門不經意被推開了，吹進了陣陣的風聲，涼颼颼的夜風讓她忍不住從睡夢中緩
緩睜開雙眼。
她揉揉眼睛，朝門的方向看過去，自己又忘記鎖上房門了嗎？
她強忍睡意，意識模糊的下床去關門，正要闔上的瞬間......
一道人影從走廊跑過去。
這使她瞬間清醒，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確定不是作夢之後，她小心翼翼的、緩緩拉大門縫
，半顆頭探了出去，左看看、右看看，走廊上只有一盞懸吊式的夜燈，沒有半個人影。
小女孩納悶的嘟著嘴，手輕輕的闔上門，正要轉身的時候。
嘻嘻嘻嘻嘻
竊笑聲從門縫傳來，很不舒服的音調。
小女孩倒抽一口涼氣，咚咚咚－飛奔撲到床上，將身體捲入棉被之中，縮成一團直打寒顫
。幸好棉被相當厚實，隔絕裏頭和外面的聲音。除了她的喘息聲之外再無其他聲響，當她
冷靜下來，才想到了房子裡的其他人。
萬一是小偷怎麼辦？她得去通知爸媽和哥哥才對。
她搬出玩具箱，戴上飛天小女警的頭盔，深呼吸一口氣，輕輕推門，門發出歪伊－的聲音
。哥哥房間在樓梯口的那一側，她計畫先過去叫醒哥哥，然後兩人再一起下樓通知爸媽。
就在她用手敲哥哥的房門時，站在樓梯口的她朝下方看去。
樓下有個小男孩，笑嘻嘻的望著她。
是人！
確實是人，是一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小男孩，穿著深藍色的牛仔吊帶褲。得知不速之客也只
是個小孩後，小女孩稍稍放下戒備，緩慢地走下樓，當伸手即可觸碰到小男孩的瞬間，他
調皮的轉身跑開，像在惡作劇，消失在書房的方向。
小女孩覺得有點詭異，還是鼓起勇氣跟了過去。
書房本該是上鎖的，卻意外的輕易轉開了。
窗外銀色月光是無人書房僅存的光源，隱隱約約能看出，書房角落擺設一座L型層板書架
，約三尺高，堆滿了和醫學相關的英文書籍，正中央有一張寬闊的胡桃木書桌和高級辦公
椅，地上則是被風吹得散落一地的論文。
媽媽嚴格禁止她和哥哥未經允許踏入書房，她已經快要忘記這書房的模樣了，她手伸向電
燈開關，燈亮起。
小男孩窩在角落，低頭翻閱書籍。
「你不可以翻這裡的書，我媽媽很兇的。」
小男孩置若罔聞，低著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而且這是我家，你這樣闖進來，我可以叫警察叔叔。」
小男孩緩緩轉過頭，面無表情的盯著她，厚重黑眼圈像是已經三個月沒睡覺一樣，眼窩甚
至凹陷下去。然而小女孩非但沒有嚇到，還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是在醫院的那個小孩，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在我家。」
「城門城門雞蛋糕，下一句是什麼呢？」
小女孩氣急敗壞的說：「你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是誰？」
「是三十六把刀。」小男孩從口袋中抽出銀色短刀，冷冷的看著她。
小女孩不敢置信，轉身要逃跑時，飛天小女警頭盔咚的一聲掉在地上，書房門被怪力瞬間
關上鎖起，燈泡發出啪的一聲瞬間熄滅。
陷入黑暗的書房傳出了尖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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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揚倚在走廊的花台邊，面無表情的他有種冷峻感，實際上等待期間內心翻了白眼無數
次，直到一個人影慢條斯理地走出教室。
「動作怎麼這麼慢？大家都走光了。」
「啊？你在等我嗎？」
「......」那張事不關己的臉更讓人內心的火燒不盡。
剎那間，李世揚察覺不遠處的目光，他抬起頭，是一個有著倒楣八字眉的矮小男孩，男孩
躊躇許久，彷彿終於下定決心，視死如歸的跨步走來。
「抱歉，易安，我有急事要問你。借一步說話。」
李世揚叫住男孩，心平氣和的睥睨著他：「我明白了，溫易安是你的好同學，而我不是。
」
「......」
「我知道你常常分享一些鬼故事給他，我也很有興趣。」
僵持半天，李世揚明顯沒有要退讓的意思，陳寧只好宣告投降，緩緩地說出妹妹疑似撞鬼
、爸媽為此吵架的事情，越說越著急，連不相干的、雞毛蒜皮的小事也一併攪和進來加油
添醋一起講，講得就快逼出眼淚。
溫易安越聽越沉默，李世揚也沒吭聲，但黑的發亮的眼睛早已洩漏心思。
「易安，班上除了我之外，你是第二名懂這些東西的，你可以幫幫我嗎？還是我可以做什
麼呢？」
「陳寧，我理解你的擔心，可是這件事情太危險了，不是我們高中生能夠解決的，我個人
建議你還是去找個......」
不等他說完，李世揚積極插話：「哦？所以你妹妹現在都不願意說話了嗎？。」
「啊、對，她本來是個很活潑的人。」陳寧對於李世揚的主動頗為吃驚。
最後李世揚和陳寧一搭一唱的聊了起來，溫易安被乾晾在旁邊，完全無法融入，露出懷疑
人生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