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出乎雅科夫的意料，十八人的晚餐沒有走向極端，既不是一場混亂，也不致
太過拘謹。
　　餐桌精心佈置過，食物豐盛到差點沒辦法全部擠上桌面，把每個人的雀躍心
情都推上高峰。庫柏家的聖誕節，除了原本的多層意義，也同時是美食的慶典。
　　雅科夫終於完全明白為什麼每個人都盼望著伊森掌杓。料理的美味已是基
本，他還顧及到來自其他地區的成員，達倫的妻子、亞曼達的丈夫、兩個舅媽，
他們都能嚐到自己家鄉的獨特佳餚，和庫柏家的當地傳統聖誕菜色一併呈現在長
桌上。
　　連在他腳邊的馬洛都有一份伊森親手做的大餐。
　　正式開飯後，有好一段時間，填飽肚腹是唯一重要的事，大家交談不多，話
題也多半和桌上的食物脫不了關係。
　　其中的兩個例外被安排在雅科夫的正對面。達倫家的兩名幼童不在意食物，
四隻眼睛只盯著也在大啖美食的貓咪，隨時就想離開餐椅去玩貓，卻每次接觸到
雅科夫的目光都畏怯縮回椅中，竟然大多數時間都不吵不鬧，安分吃飯。
　　平和與溫馨就這樣大概維持了接近半個鐘頭。腸胃得到安撫，刀叉自然慢下
來，更多的美酒被倒進空杯，每個人的話匣子都逐漸打開，話題往各種層面擴張。
當然，包括了對客人的興趣。
　　「伊森帶你到鎮上參觀過了嗎？」首先開口的是丹尼舅舅。
　　「有的，」基於禮貌，雅科夫接著稱讚了幾句小鎮的風光。「他還告訴我許
多有趣的故事。」
　　亞曼達笑著加入，「我敢說那些故事一定充滿伊森的羅曼史，你真的沒辦法
在他的歷史裡找到什麼往事沒有牽涉到一名女孩子。」
　　伊森聳聳肩，「這是個小地方，很難找到其他的娛樂。」
　　「那就是你最大的問題啊！」長桌的另一頭傳來桃樂絲不以為然的聲音，「把
感情當成娛樂，一點都不成熟，哪個正派的好女孩子敢嫁給你？我說啊，亨利親
愛的，」忽然被點名的雅科夫僵了一下，抬眼見到桃樂絲殷切的目光，「你們是
同事，又是室友，你一定要答應我，幫助伊森找到他的幸福！」
　　「我會的。」
　　「噢，真是太謝謝你了！」
　　吉米再也忍耐不住，嗤地一聲笑，噴出一大口食物，引起周遭一片騷亂，人
人都忙著嫌棄他噁心。
　　趁著其他人的注意力都被吉米引走，伊森笑著望向雅科夫，「喔？你要幫助
我嗎？」
　　「你也聽見了，我受到庫柏家的重託。」
　　他們的聲音壓得很低，幾乎只剩氣音，傳遞在眉眼之間的感情無法完全掩
藏，看上去有七成像在調情。
　　蘇菲坐在伊森的斜對面，一雙眼又瞇起來，就像早先在廚房那時，緊緊盯著
他們。
　　桃樂絲的怨言還沒有吐盡，嘆了口氣又說，「我真的不明白你們為什麼不能
繼續住在一起，往後誰來照顧吉米？」
　　「我可以照顧自己！」吉米抗議道：「如果不是你們一直叨唸，搞得伊森沒
辦法拒絕，我第一年就住進宿舍了！」
　　「你想得美！別以為我不知道大學生活是什麼樣子，布朗太太都說過，他的
兒子就是在大學宿舍染上亂七八糟的壞習慣，書也唸不好，就是麻煩事從沒少過。」
說著重重嘆氣，「唉，講得太多，我都覺得不好意思！」
　　「又不是我惹上麻煩，為什麼不好意思？」
　　「哎呀，你們年輕人都是同一個德性啦！」
　　「才沒有那回事咧！與其教訓無辜的我，妳的小女兒才是妳應該多花心思的
對象。」
　　坐在吉米左側的蘇菲大吃一驚，用力打他的手臂，吉米不予理會，「蘇菲交
了男朋友，新的！」
　　「新男朋友？上一個不是剛剛分手？妳是怎麼回事，每個禮拜都換男朋友
嗎？」
　　蘇菲先狠狠瞪了吉米一眼，又朝母親翻了個白眼。
　　「不要那麼誇張好嗎？我們已經分手兩個月，笨蛋才會繼續浪費時間為一個
人渣難過。再說，」她抬起手，指向二哥，「是艾登介紹給我認識的！」
　　艾登大叫，「叛徒！妳答應過絕不告訴老媽！」
　　這一系列的砲火很快又被導向結婚五年，不知道是不願意生育還是遇到困難
的亞曼達。
　　長男達倫有妻有子，工作穩定，便被批評小腹凸出、髮線後退，一定是生活
習慣不健康。戰火還一度燒到丹尼家的子女，指控他們上餐桌還不時滑手機，家
教太差。
　　「我明白你說的轉移注意力，但是情況並沒有改善。」局外人的雅科夫旁觀
戰火，態度很是悠閒。
　　「那是他們做得不正確，被轉移的目標不應該在場。」
　　「怎麼不說說伊森呢？」
　　忽然聽見自己的名字，伊森詫異地抬起頭。蘇菲正朝著他和雅科夫大做手
勢，「他們兩個講悄悄話的樣子太可疑了，我敢說他們一定在桌巾下牽著手！」
　　所有的視線一下子都集中過來。
　　雅科夫面無表情啜著酒，左手早在眾人的目光聚集之前就從伊森的大腿上收
回來。
　　伊森剛咬下大口食物，無法說話，只好抬起眉毛，晃了晃桌面上分別握著刀
和叉的兩隻手，一臉好笑。
　　蘇菲鼓起腮幫，「我不是說現在啦！」
　　餐廳的寂靜大概持續了兩秒鐘，接著爆出一陣大笑，所有人都在笑，除了吉
米、蘇菲和兩個只在乎貓咪的幼童。
　　桃樂絲很快止住笑聲，板起臉，「妳真的讓我好丟臉，快點向客人道歉！」
　　蘇菲氣得滿臉通紅，誓死不肯從命。
　　伊森不想讓表妹的處境更窘迫，笑了笑，轉向艾登，「知道我今天見到誰嗎？
亞當強森，推著嬰兒車。那是他的小孩嗎？他再婚了嗎？」
　　「真的嗎？我以為他正在打離婚官司。」達倫詫異道。
　　在場沒有人不認識亞當強森，他的兩段婚姻是小鎮最熱門的八卦題材，卻不
是每個人都掌握到最新發展。大家一時七嘴八舌，彼此交換情報，熱烈投入在這
個新話題裡。
　　唯有蘇菲仍不死心，兩隻大眼睛就是不肯離開表哥和他的客人。
　　雅科夫不常見到有人公然對他瞪眼皺眉，一時覺得有趣，伸長手繞過隔壁椅
背，故意揉了揉伊森的後頸，得意地看著那張其實有幾分肖似伊森的臉蛋氣得更
紅。
　　棒極了的聖誕晚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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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享用過比以往任何一年都厲害的多種類甜點，眾人的活動區域轉移到了起居
間。
　　電視照例播放著無止盡的傳統聖誕節目，沒興趣看電視的人便玩起一盤又一
盤桌上遊戲，雅科夫沒有參戰，只在伊森背後觀看。
　　更晚一點時，庫柏家全體成員穿戴好禦寒衣物，出發前往教堂參加子夜彌
撒。
　　伊森找了藉口推辭不去，和雅科夫留在屋裡。
　　關掉電視，和伊森擠著同一張沙發，面對閃亮的大聖誕樹，雅科夫覺得此刻
是他這一生最感到懶散的時候。第三盤甜點真的超過了極限，他又飽又暖又舒
適，連往二樓的階梯都不想爬！他的仇家如果要上門報仇，實在沒有比現在更好
的時機。
　　「這個時間，全鎮的人不是在睡覺就是聚集在教堂。」伊森忽然從沙發站起。
　　雅科夫抬頭看他，打趣道：「你有什麼想法？趁機闖進某戶人家的閣樓，重
溫你的第一次性經驗？」這個主意倒不錯，可以讓他心甘情願離開沙發。
　　伊森哈哈大笑，「很遺憾，不是民宅。圖書館大幅改建之後，那個地點已經
不存在了。」
　　圖書館？雅科夫的兩道眉毛高高抬起。
　　「少來，你不可能真的驚訝吧？」
　　的確，根據他聽說過或查出來的關於伊森的眾多往事，在圖書館亂搞只是小
意思。
　　拉著雅科夫的雙手，伊森在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容，「今晚是聖誕夜，就當作
容忍我的任性，一起來嘛！」
　　說得好像他有可能拒絕似的。
　　伊森帶著他上樓，走進吉米的房間。捲在棉被堆裡的馬洛覷了他們一眼，又
趴回去繼續睡。
　　房裡只有一扇窗，窗外就是屋頂。伊森率先爬出窗格上到屋頂，挑了窗戶正
上方的位置，面對後院，躺下來。雅科夫跟在後頭，也依樣照著做。
　　然後他見到數不清的星星眨著眼，鋪滿整片黑絲絨般的天幕，包圍住他們。
　　或許還比不上天文館壯觀，但是開闊的空間是一大優勢，夜風冷颼颼吹散了
腦裡的輕微昏沉，令人精神大振。
　　伊森靠近過來，拿他的肩膀當枕頭。雅科夫稍稍歪頭，鼻尖蹭著對方的髮絲，
聞到甜甜的水果香味。
　　「我以前常這麼做，半夜一個人爬上來待著。」伊森調整著姿勢，直到完完
整整被雅科夫的體溫包圍。這麼多年，他終於發現從前缺少的是什麼——人體暖
爐。
　　他舒服地吁了口氣，「完美，我可以躺一整夜！」
　　「然後睡著摔下去。」
　　「哈哈，太多次了！還跌斷過腿，被罵得好慘。」
　　雅科夫莞爾一笑。難怪桃樂絲永遠都在操心，養大伊森的過程絕對是個耗神
費力的挑戰。不過，他能理解為什麼斷腿也不能阻止伊森持續爬上屋頂，這片星
空的確美得耀眼奪目。
　　「如果現在問我的觀光感想，我會回答得更真誠。」這樣的景緻在大都會可
見不到。
　　伊森側轉過身，面向雅科夫。
　　「我知道你不喜歡節慶和熱鬧，討厭和一大堆陌生人相處……所以，謝謝你，
願意陪我回來過聖誕。」
　　「不需要道謝，我是自願要來，結果也不算糟。」
　　是啊！連桃樂絲都似乎對他產生好感，是很大的收穫。伊森忍不住微笑。
　　「去年在巴黎，聖誕節那幾日，你總介意是謝爾蓋在我的身邊。老實說，我
永遠會記得當時的美好，曾經是我度過最美好的聖誕夜。」
　　他伸手握住了對方的手，「但是今年又不同了，這裡是我成長的地方，縱使
稱謂有差別，在心裡，庫柏一家就是我的父母手足，讓你和他們見面、認識，對
我的意義重大。我當然要道謝，你帶給我難以衡量的巨大快樂，你讓我忘記這個
地方曾有過的不愉快，所有回憶都變得閃亮珍貴。此時此刻，才是我擁有過最美
好的聖誕夜。」
　　雅科夫一直盯著天空，刻意迴避和伊森的視線接觸。
　　「別、別提謝爾蓋了，我不會再做出跟失憶的我吃醋之類的傻事，我想那只
不過是……安全感不足。」他的語氣難得帶著輕微的尷尬，如果看得夠仔細，還
可以發現淺淺的紅色染在他的耳朵尖端。
　　「我很高興你現在得到了充分的安全感。」伊森拍拍他的手背。
　　雅科夫一言不發起身，忽然從窗戶爬回屋裡。伊森聽見他在房間一陣摸索，
好奇等著。他很快又出來，拎著一個紙袋，坐回伊森身邊，從袋中掏出繫著金色
緞帶的紅色盒子。
　　喔！聖誕禮物！
　　雖然時間還太早，但是地球上必定有某個地方已經天亮了吧？伊森開開心心
坐起身，接過禮物拆開，從大量緩衝材裡撈出兩隻陶瓷製的河馬和大象，和慘遭
貓咪毒手的舊收藏一模一樣！
　　他大為驚喜，「你竟然找得到那家店鋪！」
　　所謂的店鋪嚴格來說根本不算是個店鋪，在格拉納達西邊的偏僻村子，一間
小房子門口的小攤子，伊森當年第一次造訪就已經是迷路之下的意外，要準確定
位可很不容易。
　　屋主就是製作陶瓷動物的師傅，追求的是個人娛樂，一週才開門三個下午。
攤子上當然早就沒有相同的存貨，雅科夫拿了照片給老師傅，請求他複製一次舊
作。
　　對方很高興能遇見忠實顧客，欣然同意，幸而手藝也沒有退化。
　　「稍微花了一點時間。」雅科夫不提過程，只輕描淡寫說。
　　伊森在他的唇上啄了幾口以示感謝。「現在我又有一整套完整的動物園了！」
　　「事實上，你擁有更多。」
　　變魔術般，雅科夫從紙袋又掏出三隻動物，浣熊、鴕鳥和山羊。老師傅的興
趣已經轉向木工，改做家具，往後大概不會再有新作品。
　　一口氣得到五隻動物，伊森興奮得像個十歲小男孩，又要拿著賞玩，又急著
表達感激之情，還要避免失手掉落，異常地忙碌。
　　好不容易，住在心裡的動物園主管獲得了滿足，小動物們一一被放進盒中收
好，伊森從外套內袋取出一只信封，遞給雅科夫。
　　「幸好我一直把你的禮物放在身上。」他說話時甚是得意。
　　一般平信大小，外觀毫無特殊之處的雪白信封。帶著好奇與疑惑，雅科夫從
信封裡拿到七張保存狀況不錯的舊照片，從褪色泛黃的程度判斷，少說也有二十
年以上歷史。
　　第一張照片拍的是餐桌邊的婦人與小男孩，看起來是母子關係。他不認識他
們，環境有點眼熟，一時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他的疑惑更深，下一張仍然是餐桌前的一對母子，人物不同，環境卻極為相
似。接下來的幾張也不例外，全是同樣的主題，照片中的每個小男孩都有一張不
開心的臉。
　　看到第五張時，他整個人都凍結了。
　　一對母子，他和他的母親。他駭異地連呼吸也屏住了。因為，如果不這麼做，
如果呼吸得太用力，他幾乎能確定眼前的奇蹟會像夢一般被吹散，而他再也作不
回同一場夢。
　　不確定經過多久時間，他才有辦法把視線從照片移開。
　　他看著伊森，「你是怎麼……」原本單手捏著照片，他加上另一隻手，深怕
照片從指間滑落。
　　「你說那場爆炸摧毀一切，什麼都沒留下，我覺得很遺憾。所以，我想，或
許……我可以至少找回一張你的母親的照片？」伊森不太確定地說著，雅科夫的
表情不好懂，「我的運氣不錯，你幼年居住的教區擁有非常完整的文書檔案，幾
十年間的資料全部都找得到，包括活動照片。」
　　現在雅科夫記起來了，每場慈善活動，總有人拿著相機走來走去，什麼都拍。
　　「我沒見過你小時候的模樣，只能一網打盡所有特徵符合的母子檔照片。幸
好安全總局沒有要求你整形。」
　　越過雅科夫的肩膀，伊森看著對方捏在手裡的照片。現在他確認了雅科夫母
親的長相，他可以回去找到更多。
　　「她看起來是個很溫柔的人。」
　　雅科夫的喉嚨彷彿梗著什麼，只能做到點點頭。
　　那也是個聖誕夜，和伊森的國家在不同的日子。他們坐在其中一張長桌，身
邊都是處境同樣艱困的鄉親。食物很豐盛，平日可不容易見到，他的面前有熱湯、
煎餅、鮮美的鵝肉，習慣飢餓的肚腹都要唱起歌來，他依然堅持擺出一臉兇惡。
　　照片裡，母親單手摟著他的肩膀，眼望鏡頭微笑。她很瘦，尖細的臉蛋沒長
什麼肉，柔順的金髮垂在肩頭，溫柔的灰藍色眸子永遠都透著點憂愁。
　　時間已過去將近三十年，感覺就像離別太久的遊子終於返鄉。雅科夫用指尖
描畫著母親的輪廓，一樣的，和記憶中一模一樣，他沒有忘記。
　　「我以為……差點以為……」
　　關於他的恐懼、疑慮，還有這張照片代表的意義，他都想告訴伊森，卻沒辦
法好好說話不顫抖。
　　他深吸一口氣，無法再說下去，肩膀起伏明顯，好像連呼吸都掙扎。
　　伊森伸出手碰觸他的肩頭，小心翼翼將他拉進懷抱。
　　雅科夫全身都僵硬著，雙手仍然抓著照片，沒有回應對方的擁抱。過了一會
兒，才慢慢垂下頭，把臉埋進伊森的頸窩。
　　伊森的手掌一遍一遍撫過對方的背，無論剛才是否瞥見雅科夫眼裡的濕潤，
他都不打算提。他們就這樣靜靜待著，只聽得見彼此越來越趨於一致的呼吸與心
跳。
　　「這麼問似乎很蠢，但是……我做得對嗎？你……你喜歡嗎？我並不想讓你
難過或感傷。」
　　雅科夫從伊森的肩膀抬起頭，驚奇地凝視著對方。
　　答案是那麼的明顯不是嗎？「……我當然喜歡。」雅科夫輕捏著伊森的下巴，
拇指滑過微啟的柔軟唇瓣，然後吻了他。
　　雅科夫的吻是炙熱的，像燃燒的火焰，同時升高了兩人的血液溫度與流動速
度。
　　伊森閉起眼，發出一聲嘆息，融化在不可思議的溫暖當中。他感覺得到所有
雅科夫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情感，從互相接觸的身體，從繾綣交纏的唇舌。
　　他用雙手捧住雅科夫的臉頰，順著對方的動作，慢慢躺倒在屋瓦上。背脊抵
著的瓦片理當冷硬，卻一點都不難受，雅科夫覆蓋在他身上，沒把重量全部放下，
身體之間還留有空隙。
　　他們只是親吻，沒有情色的暗示或邀約，只是親吻，悠長緩慢得像擁有全世
界的時間，彷彿世上再沒有更重要的事。
　　「我就知道我是對的！」
　　蘇菲的大叫把兩人都嚇了一跳。他們迅速分開，抬起頭正好見到蘇菲的腦袋
縮回窗裡，急促的腳步緊接著在正下方響起。
　　「你們快來！快點，伊森正在和他的男同事親熱，我沒有猜錯！」蘇菲在吉
米的房間裡嚷著。
　　一時疏忽，沒注意時間，庫柏家的人顯然都從教堂回來了。
　　比預期可能發生的情況棘手了一點，可是伊森的心情實在太好，不僅感受不
到危機，反而笑出聲音。
　　「不要緊，我照樣能否認到底。」他又躺回去，手臂墊在腦後，「就算不奏
效，我們仍然可以連夜逃跑，車子就在路邊，抱了貓咪就走。」
　　雅科夫也在他身旁躺下，嘴角微微勾起。
　　「你覺得好，就好。」
（完）
這樣就全部寫完啦!!﹨(╯▽╰)∕
也許將來哪天會讓伊森再來出任務(等到不可能的任務出第七集的時候?XDDD)，
但是目前得要跟他們說再見了，感謝大家這段時間的陪伴與各種鼓勵，
寫文很開心，回推文更開心，就讓伊森和雅科夫永遠在一起、白頭到老做為
對各位的回報吧!謝謝你們!^_^

之前就好喜歡正文啦！番外實在太甜太可愛，我要再去複習之前的了

番外好暖好可愛，想全部重看一遍+1！

禮物好感人喔超級用心專屬對方 然後妹妹太鬧了啦超可愛瞬間噴笑

好感人！！也好好看！恭喜完結！

超喜歡這篇！看完甜甜的番外真的會想重溫

這兩隻真的太感動了啦XDD 所以等第7集出的時候就會有這兩隻的新故事了對吧((造謠X

好溫馨好感動～完全治癒了我的Monday blue

好喜歡這個番外！我要至少看100次！兩人的禮物都好暖，看到照片眼眶真的泛淚嗚嗚（雖然下一秒就被蘇珊逗樂哈哈哈）

哈哈蘇珊你到底是想抓小辮子還是喝喜酒

感人QQ 恭喜完結!辛苦了~~~

太感人了聖誕結果然就是要圓圓滿滿我也要從頭再看一百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