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故事不太現實，但現實那麼難，
至少在故事中尋求一點慰藉。
4.
　　下午第一節課，王聿齊被鐵熊叫去辦公室。
　　王聿齊坐在鐵熊隔壁的位子上，鐵熊嘆了口氣說：「你爸媽來找我。」
　　看王聿齊並不訝異他才接下去說：「他們說要幫你轉學，老師想聽聽你怎麼說。」
　　「我不打算轉學。」王聿齊坦然的看著鐵熊。
　　鐵熊等了半晌發現王聿齊沒有想接下去講的意思，只好由自己開口：「我聽你爸媽說
……你有喜歡的對象了嗎？」
　　王聿齊點頭。
　　「老師不是反對，也先勸了你爸媽，只是現在畢竟快考試了，你爸媽會擔心也是人之
常理，你也不要太怪他們……」鐵熊謹慎地措詞，怕一個不小心傷到自己的學生。
　　「老師，我知道他們是為我好。」
　　「你能這樣想是最好，他們感覺也不是沒有辦法溝通，你要體諒他們短時間無法接受
，也別起衝突，老師會再幫你勸……」
　　王聿齊知道鐵熊真心替他著想，「老師你別擔心，我不會和他們吵架，功課上我也不
會放掉，我會向他們證明我跟我喜歡的人都值得他們驕傲。」
　　鐵熊有些訝異王聿齊會這麼說，他印象中的王聿齊衝動得多，不像是會說這種話。
　　王聿齊從鐵熊的眼中讀到驚訝，有些羞愧的撓了鼻子，「我發現喜歡他之後想了很多
，他是個很好的人，我得配上他才行。」
　　雖然鐵熊應該還不知道他在說誰，但之後要猜到大概不難，在他面前提李脩平，王聿
齊還是有些靦腆，閃閃發光的眼神卻掩飾不了他的真心，鐵熊知道他不是一時興起。
　　「好的戀愛會使人成長，老師想你一定沒問題的。」看著眼前已經有些成熟模樣的孩
子，鐵熊由衷地感到驕傲，「有什麼困難都可以跟老師說。」
　　「好的，謝謝老師。」王聿齊對鐵熊露出真誠的微笑。
　　回教室的時候還在上課，王聿齊在後門向老師點了頭，沒驚動人就回位置了，李脩平
聽到聲響回頭偷看，臉上有好奇和擔憂。
　　王聿齊用口型跟他說「沒事。」
　　李脩平不信，但還在上課他不好多說什麼。只是頻頻回頭打量。
　　王聿齊看他無心上課，寫了張紙條遞給他，說鐵熊看他最近情緒不穩，怕是升學壓力
太大，關心他一下。
　　王聿齊這兩天確實有些不一樣，李脩平放下不安，專心上課。
　　今天鐵熊攔下了，明天呢？王聿齊有點心煩，未成年太吃虧了，他不是沒想過自己太
急，可是他內心始終不安，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會回去原本的時間軌跡。那怕是多一天也好
，他也想陪在李脩平身旁。
　　李脩平和王聿齊的課後輔導沒能成行，王聿齊他爸傳了簡訊要他回去，王聿齊還沒想
出說服他爸媽的辦法，只能先當個聽話的乖兒子。
　　看李脩平坐上車後，他才踩著腳踏車回去。
　　才剛進家門，門鈴就響了，李脩平掛念一天的包裹在郵差手上，王聿齊把包裹放進書
包裡，慶幸回來的時機剛好，這內容讓他爸看到，恐怕不用轉學，直接上墓園了。
　　他以為他爸媽會在家，發現家裡燈都是暗的，兩人都出去了，「是變相禁足我嗎？」
他一臉無奈，想了想拿出高一的筆記，安分的唸起書。
　　王聿齊功課本來不差，發生事情以後，他幾乎是放掉所有的課程，渾渾噩噩地唸完高
中，又過了這麼多年，他現在等於從頭再來，想到半年後的學測，王聿齊已經可以預見未
來徹夜苦讀的準考生生活。他也就只能安慰自己，還有個小老師讓他苦中作樂。
　　興許是有目標在，他進入狀況的速度比原是高中生時還快多了，還是被肚子餓的聲音
打斷的，他拿起手機看了時間，8點多了，還有一封他媽傳來的簡訊。
　　『和你爸爸會晚點回去，自己先吃飯。』
　　「應該不是不想跟我同桌吃飯吧。」王聿齊還真有點不踏實。拎起坐到一半的試題，
下樓去廚房找吃的。
　　冰箱裡食材不少，王聿齊光看就能想像怎麼端上桌，番茄炒蛋、沙茶羊肉、糖醋魚，
他全部都不會做。
　　他在櫃子裡找到僅存一包的泡麵，應該是之前拜拜剩的，考慮到他可能被長期斷糧，
決定明天放學去一趟大賣場。
　　燒了開水，把冒著白煙的熱水加進紙碗，等待漫長的三分鐘，順手做起題目，「發憤
圖強的第一天，居然只能吃泡麵。」王聿齊愁眉苦臉。
　　他還吃不到一半，他就聽見他爸媽開門的聲音，他爸一進門就皺眉，「怎麼吃這個。
」
　　「方便，而且省時間。」他晃了晃手裡的參考書，昨天李脩平幫他挑的。
　　他爸沒再說話就回房，王聿齊原本以為他爸會提轉學的事，但人不發火已經很好，王
聿齊沒受虐傾向自己找棍子挨。
　　倒是他媽看不過去說要幫他煎個蛋，等上了桌不只煎蛋還幫他煎了一塊魚，感受自己
還是有媽疼的王聿齊頓時覺得今天能念到三點，朝他媽露出諂媚的笑：「謝謝媽，愛死你
了。」
　　他媽不是很習慣兒子突然這麼蜜口甜言，轉身就進了廚房。
　　王聿齊看著吃一半的魚，掏出手機傳了簡訊。
　　『你覺得會做飯的男人怎麼樣？』
　　忽然收到簡訊的李脩平嚇了跳，猶豫了一下回他：『特別帥』
　　『我去叫我媽教我』
　　看著王聿齊的回覆，李脩平興奮得在床上直打滾，以前跟王聿齊聊起下廚的事，王聿
齊還一臉不置可否，說：「娶個會做飯的老婆就好啊。」
　　現在王聿齊要為他學做飯了，李脩平懷著甜蜜的心情早早上了床，希望一張眼就是明
天。
　　結果王聿齊以為李脩平還會回他什麼，等了半小時也沒有回覆，認份的收拾餐具回房
挑燈夜戰。
　　男朋友還沒追到，爸爸想把人趕出家門，功課難到快留級，只有媽媽的寵愛不太夠。
王聿齊拿出放在書包裡的包裹，趴在桌上，看著上面熟悉的字跡，他現在還是會心痛，看
著纖細美麗的字，就會想起聽聞李脩平死訊的那一刻，像是全身結凍的冰冷，血液跟時間
都凝結，那個蒼白纖弱的身影，破碎一地。
　　只是想像就難以呼吸，再見到李脩平，他的時間才又開始流動，他的血液才終於有了
溫度，他的心臟，為了李脩平而跳動。
　　忍住偷開包裹的衝動，把它又放回包裡，王聿齊翻開還沒寫完的題目，提筆繼續算起
他的方程式。
　　他不知道的是，他爸站在半掩的門外，看著他抓頭苦惱，卻還是認真苦讀的背影，最
後還是不打擾他，下了樓，手裡的小冊曾被揉爛後又撫平，滿是折痕。
　　中午他請了半天假，和妻子要去給王聿齊辦了轉學手續，王聿齊的老師長得一臉凶樣
，他爸看他老師的樣子，以為他會把王聿齊掄起來揍醒，別走歪路。
　　沒想到那個老師握住了他們的手和他們說：「您的兒子很好，和別人沒什麼不一樣。
」
　　他爸不認為都變同性戀了還有什麼好，張嘴就是反駁。他媽已經忍不住啜泣。
　　「您是不是覺得兒子怎麼會變成這樣呢？」老師的聲音很溫和，安撫了他爸躁動的情
緒。
　　他爸看著老師，深吸了口氣：「我想……我可能太疏忽他，才讓他變得不正常。」
　　「其實同性戀的孩子，遠比您想得還要多，但多數人都害怕說出口。可是他們做錯了
什麼呢？王先生，您和您太太相愛結婚，他們也是一樣的。他們也有愛人的能力。」
　　「老師你不懂，我的兒子是同性戀，我要怎麼做人？」他爸以為老師會站在他們這邊
，沒想到老師一直幫王聿齊說話。
　　「我想您一定很愛聿齊。」鐵熊看著王媽媽顫抖的手，停頓了一下，「別先急著否定
他，您何不親自去接觸他們看看呢？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如同您想像的不堪。」
　　鐵熊回座位拿了一本小冊，塞進王爸爸手中，那是一個給予同志跟家屬幫助的協會，
「不理解是誤會的開端，您如果願意的話，請到這裡看看，很多人在一開始發現自己是同
志，或是身邊的人是同志的時候都會恐慌，這個協會幫助過很多家庭，避免了很多悲劇。
」
　　「老師您說的悲劇是指……」一直默默聽著的王媽媽，忽然開口。
　　「我不想讓您們覺得好像不接受就會發生不好的事，但我也確實接觸過相關的個案。
在老師的立場，現在是考生很重要的時間點，我的確不鼓勵他們談戀愛，但也不建議您在
這個時候幫他轉學。」鐵熊的話是對著王媽媽說的，他感覺的出來，相比王爸爸，她的抵
觸不是那麼強烈。
　　「說實話，性向選擇並不是換環境就會改變的。 」
　　談話在鐵熊單方面勸說，和家長兩人大量的沈默之下結束，王聿齊轉不轉學沒有個確
實的結論，等王聿齊父母離開後，鐵熊一個人在位置上，看著遺留在桌上的紙杯，王聿齊
父母來訪帶來的消息太出乎他意料。
　　鐵熊剛剛都是硬著頭皮勸王聿齊父母的，若要選最不可能是同性戀的學生，他的前五
名肯定會有王聿齊，結果學生家長找上門來，還是王聿齊親口出櫃。
　　鐵熊在同志友善協會當義工多年，閱遍千百種LGBT族群，自詡有超強辨識雷達，惟獨
沒料到自己學生是深櫃。
　　
　　
　　
　　@dualko

老師太棒了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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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熊是我心目中的最佳男主角QQ(欸

老師好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