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琰vs.黑道老大蘇（退役），現代au。
#為了拼上中下以及斷文的完整性，內文很長。
#防爆一頁。感覺不是睡覺就是XX呢…蜜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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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一個長長的午覺醒來，梅長蘇腦袋發昏地爬出羽絨被堆疊起來的被子城堡，坐了
好一會兒還不是很清醒，平日精明的腦袋正努力辨認著夢境與現實。
眼前是充滿異國風味陌生的房間擺設，而穿著藏青紋米色底浴衣、頭髮有點膨鬆
的蕭景琰，正盤腿席地而坐，雙手疊在胸前，瞪著面前攤開的彩色地圖，就像在
研究戰略圖那麼樣嚴肅，發覺他醒來，一雙大眼立即充滿笑意，不知為何讓他的
胸口有點疼痛，似是一下子被什麼東西充盈得太滿了。
「你醒啦？要不要去泡溫泉？我剛去過，大浴場的設備挺好，也很乾淨。」
梅長蘇搖頭，「晚上再去就好了。」
「這些是你圈的嗎？是你想去的地方嗎？」
「是旅館員工推薦的景點，如果天氣好就可以去走走。」
梅長蘇歪著頭，還有點沒睡醒傻愣愣的模樣，讓蕭景琰臉上笑意更甚，同時有點
心酸。小殊這種迷糊的表情，他只在事故發生前的無憂時光裡看過，每看一次就
想逗一次，揉亂頭髮捏紅臉頰之類的；而兩人重逢之後直到同居，雖然小殊對他
依賴日深，但人前人後仍是精明幹練，他沒想過有朝一日這種表情會重回小殊臉
上。
被蕭景琰盯久了，梅長蘇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印象，令他慘叫一聲摀著臉跳起來。
「怎麼了怎麼了？」蕭景琰嚇了一跳，跟著跳起來攔住他，「哪裡不舒服？」
梅長蘇從雙手裡悶聲大喊：「我要照鏡子看你有沒有在我臉上畫圈圈！你別攔我！」
蕭景琰愣了一下，很快就從腦海的記憶庫裡撈出那些事來，不禁啞然失笑。那是
在無憂時光裡的另一件兩小無猜，小殊常趁他午睡或一早還沒醒來時溜進他房裡
，在他臉上塗抹幾筆。後來小殊承認那是在自己偷親幾口偷戳幾下後，見他遲遲
不醒而惱怒而做出的幼稚舉動。
「畫，當然畫！密密麻麻五顏六色。你以前趁我睡覺偷畫多少次了，別以為我不
跟你計較，正所謂君子報仇三年不晚…」
「蕭景琰！」
梅長蘇放下手瞪他，看不到自己氣呼呼的一張臉白白淨淨，哪裡有什麼圈圈叉叉
三角形。
「好啦別氣，」蕭景琰的低沉嗓音裡滿是笑意，「我的確畫了，我再畫一次給你
看。」
只見這人湊上前來，在梅長蘇的額上落下一個珍重的吻，再來是眼皮、眼角，慢
慢移到鼻尖，正要落在唇上時，梅長蘇一把推開他的頭，聲音因難為情而放低。
「不要啦，我沒刷牙…」
說完便一個閃身躲進浴室裡，關上淋浴間的透明玻璃門，可是蕭景琰玩心大起竟
跟著進來，好整以暇倚在一旁的洗臉盆邊。
「你進來幹嘛？我要洗澡。」
「我在這裡看你洗。」
「不行！」
「我們以前打完籃球不是常這樣嗎？我先搶到花灑你就賴著不肯走…」
「現在不行！你出去！」
梅長蘇當然記得蕭流氓指的是哪件幾百年前的事，可那是在他們兩關係尚不明朗
仍在相互試探心意之時，後來就沒這個機會了。又經過很久很久之後的後來，也
就是兩人同居後，確實是了卻心願洗過兩次鴛鴦浴，可是啊…在花灑下浴缸內這
種狹窄的地方折來疊去的，刺激歸刺激，但他身子柔軟度差又沒幾兩肉當緩衝，
做得全身骨頭都散架了疼得隔天差點下不了床，從此嚴令浴室的功用就只能是洗
澡。
「小殊…」蕭景琰狡黠一笑，甩甩不知何時擱在手臂上的白色大浴巾，「趕我走
就沒得擦乾囉！」
「可惡！給我！」
梅長蘇推開玻璃門要去搶浴巾，卻被那人耍流氓推進淋浴間，壓在牆上又親又揉
，直到他腿都軟了氣喘噓噓，才得意地關上玻璃門揚長而去。
「都幾歲了還這麼幼稚！」
梅長蘇抓著大浴巾對門外大吼，可不得不承認心裡頭的確甜滋滋的，但隱藏在嬉
鬧之後的那一絲不安，卻在蕭景琰離去時，迅速攻佔他的內心。略燙的水從頭上
傾灑而下，水蒸氣很快地充滿了整個淋浴間，洗髮乳沐浴乳的草本香味融和在水
蒸氣裡，他覺得很溫暖很好聞，同時卻覺得無助。
一來，是這趟雪國的旅程，表面上名義是蜜月…實際上也是啦，但他梅長蘇做事
從來都是有目的的，這回「一個沒注意」也是了，雖然都是為了蕭景琰，可難保
他知情後不會牛性大發，要怎麼哄得牛轉頭可得煞費苦心。
二來，是往後這幾天，他不知道該怎麼跟蕭景琰相處。兩人雖然已買房同居，但
由於兩人工作都忙，膩在一起超過48小時的情況基本上只存在於青春歲月之中，
平常能同時上床同時下床就已經很幸福了，而現在居然要纏在一起五天！聽說旅
行是考驗感情的好時機，他知道有些人一回國就散伙了，萬一他們兩為了什麼小
事而有所齟齬呢？蕭景琰會不會失望？會不會生氣？會不會悔不當初？
不如今天就把正事做完，趕緊改機票回去吧…
各種攻防進退在梅長蘇的腦子裡快速地演練過好幾回，直到他認為準備妥當，心
也定了，才關上熱水離開浴室。在房內，那個人早就把吹風機拿出來，打算幫他
把頭髮吹乾了。
「晚上想去哪？」
黑絲絨一般低沉溫柔的聲音自背後包裹住梅長蘇的全身，讓他有點酥麻。
「行程都你排的呀，你想帶我去哪？」
「天都黑了也不能看風景，就到鎮上去逛逛，好嗎？」
「當然好。」
蕭景琰坐在床上，兩腿夾著背對著他坐在地上的梅長蘇，一手拿著吹風機呼呼地
運轉著，一手幫他順開長髮。梅長蘇瞇著眼，一顆頭前後左右任他擺弄，原本澎
湃的思緒也被這麼貼心的服侍給消弭得趨近於零了。
6.
兩人住的老旅館離鎮上有一大段距離，路也不好走，公車整天只有三班車而且入
夜後就沒了。兩人趕上了傍晚收班的小公車，一路蜿蜒晃進了鎮上的鬧區。甫一
下車，蕭景拗不過梅長蘇的堅持，先找間餐廳來墊肚子。
「都還沒逛呢，你肚子就餓啦？」
「是給你吃的，你肚子一路上叫個不停，當我聾了？」
臨時起意找的居酒屋，裝潢古樸，顧客不多，一掀開門簾撲面而來的烤肉味兒不
僅蕭景琰，連梅長蘇也動了大吃一頓的念頭。小鎮的外國遊客少，因而牆上的菜
單木牌清一色是雪國字，兩人與老闆比手劃腳好一陣子，又厚著臉皮去看其他客
人桌上的菜色，最後點了滿滿一桌的酒肉，令平時無肉不歡的蕭景琰眼睛都亮了
起來。梅長蘇被他的好心情感染，硬撈了幾盤過來，可是自己失手撒了太多七味
粉，實在入不了口的最後通通被蕭景琰掃進肚裡去。
杯盤狼藉後，蕭景琰故意靠在椅背上嘴裡叼根牙籤顯擺。
「酒足飯飽，多謝梅老闆招待。」
「現在餵飽你，待會兒叫你當水牛給我搬貨。」
「買什麼紀念品要扛那麼多？」
「至少買點零食美妝回去，餵餵我公司跟你局裡那些人。」梅長蘇點開手機，給
蕭景琰看了幾張從網頁存下來的圖片，「你看，標題是『雪國零食美妝今年必買
』，他們一定饞得很，就照這清單買回去給他們打打牙祭吧，包準他們愛死你。」
「這又何必？」蕭景琰不以為然，「市警局長也沒這麼幹的。」
「誰要當市警局長，我是在替你感謝他們，別的不談，局裡每個處室有幾個人在
，至少你們隊上要什麼都順利多了不是？」
「還是你想得周到。」
說是這麼說，然而當蕭景琰看到梅長蘇在商店街裡殺進殺出指揮若定，指頭一伸
店員就乖乖掃下幾個貨品架時，那當下還真想叫他住手別跟錢過不去。
一個半小時後，兩人總算能坐在路邊休息喝水，身邊盡是大包小包的戰利品，引
起過路人頻頻側目。
「小殊，這些東西到機場會不會超重啊？」蕭景琰回想著梅長蘇給他看的清單，
眉頭都打結了，「你真要照清單買齊嗎？這邊只有一半的項目而已，而且我們的
行李箱裝不了那麼多…」
「瞧你緊張的，行李箱再買就有啦！」梅長蘇燦笑，像是上億元的合約到手，「
今天就這樣了，其他的有機會再說。」
有機會再說？蕭景琰頓覺頭疼。但是身為一頭盡責的水牛，見人起身了，也不多
話就把大包小包往自己背上甩。梅長蘇可能是覺得不好意思，就伸手把兩小包拎
過來讓他好走路，聊表心意。
「景琰，我肚子餓了，去吃點東西？」梅長蘇低頭看著手機導航，說：「藺晨說
這附近有間小店…怎麼了？拉我幹嘛？」
原本走在前頭的梅長蘇，一隻手被身後的蕭景琰使勁握著，老半天都沒放，他一
個奇怪就回頭看看，哪知道身後那人大包小包掛在手臂上，一手牽著他、一手拿
手機對著他猛拍，笑得見牙不見眼。
「前一陣子網路上很流行這種照片，我想拍已經想很久了，今天總算有機會。你
要不要看看？」
是那種一人在前、一人在後的牽手照吧？梅長蘇眨眨眼，突然覺得眼眶熱熱的，
連忙轉過身去。
「才不要…什麼醜照片…」
「哪裡醜？你是最好看的，連背影都好看。」
「說什麼傻話，走了啦！」
兩個大男人要臉蛋有臉蛋要身材有身材，拉拉扯扯又帶著一堆東西，在人來人往
的商店街上著實顯眼，令梅長蘇好生彆扭，但手被緊緊握住掙脫不開，又拖不動
那頭牛，整張臉漲得通紅，活像被誰欺負了一樣。
「景琰…」
「是我太過份了。」蕭景琰連忙鬆手，到梅長蘇身邊去賠笑臉，「你說的小店在
哪？」
這臉皮薄的人聲音仍低低的，「快到了，在那邊巷子裡面。」
那是間小食堂，餐點都是當地的家常菜，不知是否與老闆娘大腹便便有關，店裡
採用的是自助式點餐，顧客得自己到櫃台去點餐結帳取餐。兩人坐定，決定好菜
色後，由蕭景琰到櫃台去。
梅長蘇深深看了一眼在櫃台內忙得團團轉的小個子老闆娘後，拿起蕭景琰放在桌
上的手機，迅速解開密碼拍下幾張戰利品的照片，再以蕭中隊長的名義上傳到所
謂嫂子鐵粉團的群組裡，之後不忘打開群組通知。原本就要關掉手機螢幕了，卻
想起那人偷拍的牽手照，便咬著唇點進相簿去看。
哼！還用了連拍功能，差不多的姿勢與角度刷刷刷幾十張。梅長蘇一邊暗罵浪費
手機空間，一邊滑來滑去看得眼花撩亂，嘴角不自覺上揚45度。
當蕭景琰端回兩個餐盤時，手機響不停的叮叮噹噹讓他大吃一驚。
「這什麼？我明明把通知關掉了…」
蕭景琰還來不及把照片看完，一則則感恩戴德歇斯底里的文字與貼圖洗版洗個不
停，他索性把群組通知關掉才得以清淨。而抬頭是對面那人得意洋洋的笑容，讓
他縱是困擾萬分也發不出脾氣來。
「你呀…」
「哎我都忘了跟你說，昨天我收到他們做的餐會影片，你在裡頭可英俊了，回去
我再給你看看。」
兩人在小食堂裡沒坐多久就碰上關店的時間，離開後也不再逛了，招了計程車回
到老旅館裡。梅長蘇拿出平板給蕭景琰看柳沁嫻的電郵，自己下樓到大浴場去泡
了半小時，又繞到酒吧內去點了杯熱牛奶。
當班的酒保仍是那個人，正跟旅館裡的工作人員談話，幾分鐘後就端給那名工作
人員一套清酒酒具，接著端給他一個熱呼呼的馬克杯。
「今晚不喝酒了？」
「昨晚多謝你的調酒，效果太好，今晚不敢了，來喝杯熱牛奶睡個好覺。」
那個人微笑，稍稍點個頭，把這話當作是對一位職人最好的回饋。兩人沒再多說
話，梅長蘇像貓咪一般小口啜飲著熱牛奶，喝完就回房裡去了。
7.
梅長蘇拿出感應卡進了房，房內近乎漆黑。唯一的光源是窗邊微黃的落地燈。而
蕭景琰坐在燈下的長形沙發上，見人進來了，就把清酒小杯放在一旁，伸出一隻
手要他過來。
梅長蘇悠然踱步過去，乖巧地任他摟住腰，發現這人的眼神是全然不加掩飾的欲
望時，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也期待著什麼；又突然想到，昨晚的那杯情絲繞若給
他喝下了，不知是什麼反應。
「怎麼了？」
「影片我看完了，小殊，我真是天底下最幸運、最幸福的人。」蕭景琰雙腿輕輕
鉗住梅長蘇，雙手環上他的腰，「如果我說你好美，你會生氣嗎？」
換做在平常是會生氣的，不過梅長蘇現在捨不得，他不想抹滅那雙大眼中虔誠又
熱切的耀眼光芒。他居高臨下，伸出指頭在蕭景琰臉上輕輕勾勒，滑過濃黑的眉
毛、挺直的鼻樑，濕潤的唇瓣，躲過蕭景琰張口要咬，輕輕抬起這人的下巴，像
是被蠱惑一樣地喃喃說道：
「如果我真的美，全都是因為你…」
這句是他的真心話，也是根本不該講的話。他的聲調與他落在蕭景琰臉上的手指
力道一樣輕，希望蕭景琰沒聽清楚，到時他還能隨便講點別的來搪塞。
他不像蕭景琰愛得毫無保留理所當然，但並非不愛，而是在內心深處尚有一絲恐
懼：對蕭景琰依賴日深，就愈害怕總有一天這人會絕情而去，若是他把一顆真心
全交付出來，到時就再沒有任何活下去的理由了，所以僅剩的那一點點真心的碎
屑必須緊緊留住不能給，這是自己的退路。
可是現在…昨夜的放縱尚可歸咎於喝醉酒，現在卻是清醒得無從推諉。而蕭景琰
又驚又喜，愣了一會兒後倏地一手摟緊他，另一手抓住在他臉上作亂的手，把臉
埋在掌心裡亂吻一通，再來是指頭、指縫…
唉，罷了。
梅長蘇推開蕭景琰，解下浴衣的茶色腰帶，隨即俯身按住他的胸膛，細細碎碎地
吻他。
蕭景琰熱切地撫摸著梅長蘇，經過一番追逐總算如願捲吮住他的唇舌，毫不遲疑
加深這個吻。他一邊聽著從兩人唇舌交纏間傳來的嘖嘖水聲，同時熟練地褪下對
方寬鬆的褲子、脫掉自己的上衣後，才定睛仔細看著跨坐在身上的美人，此時只
剩一件浴衣半掛在肩上，雙眼含水，輕喘不止，令他一股血氣直衝腦門，抬起梅
長蘇的身子把他胸口靠近自己的唇，對著兩顆小巧的乳頭輪流吸舔蹂躪著，而雙
手也沒閒著，在梅長蘇光裸的下半身前前後後不停動作著，讓梅長蘇不自覺緊挨
著他蹭個不停。
雖然梅長蘇因愛撫而全身發熱、腦袋發昏，仍隱約感覺到可能是泡過溫泉、也可
能是終於放下心中最後一絲罣礙而激動的緣故，他的身體比從前任何一個時候更
敏感、更渴望。他按著蕭景琰肩膀的雙手時鬆時緊，時而抓住長椅上的罩布，好
幾次都以為已經把罩布撕裂了，而這還只是前戲而已。
「小殊你…濕得好快…這麼濕…叫聲也…」
「少廢話…」
看到這人一臉感動得要哭了的模樣，梅長蘇反而咬牙切齒，真的是要叫他少廢話
。他把蕭景琰擠到地上去，自己趴在長椅上抬高了臀，他自己的認知是回頭惡狠
狠地命令蕭景琰，可實際上蕭景琰看到的光景，卻是梅長蘇輕輕擺動自己的臀，
怯怯地說道：
「你進來…快點…」
蕭景琰覺得自己的鼻血下一秒就要流出來了。他抹了一把其實並不存在的鼻血，
十幾年警察生涯訓練出來的定力卻在此時抬頭，讓他斟酌著怕太衝動會傷到人；
而也正是這幾秒鐘的遲疑，讓梅長蘇一股火氣直上心頭，他的姿態都擺這麼低了
這人還想怎麼樣？
「蕭景琰！要嘛做要嘛滾！」
一語吼醒夢中人，蕭景琰忙不迭撲上前去。擴張得比以前順利、接受得比以前順
利，小殊今夜的身子過於迷人，帶著哭腔的呻吟過於動聽，讓他不時以為自己已
經站在天堂的大門口，同時又貪心地想要更多。他在自己到達臨界點時強迫自己
停下來，俯身舔咬了幾口布滿紅印的背，嘗到淡淡的鹹味，而原先掛在梅長蘇身
上的浴衣早就丟到地板上去了。
被操射了一回的梅長蘇虛軟地趴在椅背上，直到此時才得以緩口氣，卻又對蕭景
琰的停頓感到不滿，便故意收緊後穴，果然成功讓蕭景琰悶哼了一聲，同時一掌
拍上他的臀瓣警告他不准作怪。
梅長蘇覺得委屈，便回頭睨了一眼，那人晶亮的眼直盯著他，被情欲支配的低沉
嗓音略帶沙啞。
「我今晚能一直要你嗎？」
「你多大本事…」
不經大腦的話甫一出口，梅長蘇馬上後悔不迭，他看到蘇景琰笑得開懷，那森森
白牙令他聯想到盯上小紅帽的大野狼。
今晚歡愛帶來的高潮前所未有，令梅長蘇毫無招架之力，待一切重歸平靜後，他
失神了好久好久都恢復不過來，眼淚流個不停。他完全沒意識到是怎麼從窗邊做
到床上的，又在床上翻騰了多久，也弄不清楚是他眼花，或是窗外果真落下雪花
片片。他只知道身邊這人珍他惜他了一輩子，用自己的體溫一點一滴熨慰了他，
而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也會將自己毫無保留回饋給對方。
視線再度聚焦後，映入眼簾的是蕭景琰擔心的表情。
「小殊，你還好嗎？」
「沒事…」
「弄痛你了嗎？是我魯莽。」
「我沒事，你別擔心。」
蕭景琰這才放下心來，轉而握住蓋在棉被裡的手，說：
「小殊，你知道嗎？我們兩膩在一起已經超過48小時了，我好高興，你高不高興？」
簡單一句話竟然惹得梅長蘇又淚流不止，蕭景琰手忙腳亂道歉哄人親親抱抱，忙
了好一陣子，總算讓梅長蘇破涕為笑。他喝完蕭景琰倒來的一大杯水後，再次縮
回被窩裡，內心五味雜陳。
「原來你也有注意到…」
「什麼話，你真當我那麼粗心嗎？」
說是這麼說，但蕭景琰倒沒生氣，他親親這人裸露在棉被外的肩頭，下床到浴室
裡打濕毛巾要先幫他擦擦。才不過一兩分鐘，當他折回來時，梅長蘇已陷入深沉
無夢的睡眠裡。
8.
蕭景琰醒來時，窗外灰濛濛一片，勉強看得出白雪如絮在風中飄蕩，這雪似乎從
昨夜就開始下了，現在外面想必已是滿山遍野的銀白。蕭景琰沒親眼見過下雪，
到雪國來幾天了也只有堆在路邊的殘雪可看，本想到窗前去長長見識的，可他捨
不得放開懷中睡得香甜的人兒。
平常威儀萬千、精明幹練、殺伐決斷的梅長蘇，如今就像個嬰兒踡縮在他懷中，
腿勾著他的腿，雙眸微睜雙唇微張，呼吸規律而帶點鼾聲，睡得極熟的模樣，蕭
景琰百看不厭。
記得他剛從東海回來時，每晚不是強硬留在小殊的豪宅裡，就是把人綁回自己的
小巢，盯著人吃飯洗澡睡覺。
套用藺晨的說法，仇報了、水牛回來了，可是他的心理狀況並不會馬上回復過來
，畢竟強撐太久了，拿掉重擔後這彈性一時間還很疲乏。
「蕭警官請多多擔待，這苦差事現在只有您能勝任了。」
「所以小殊會怎麼樣？」
「我不確定。」
「你真的是醫生嗎？」
「是哦，而且還是梅長蘇專科，但我只想爽爽做醫美而已。我是醫生，你是蕭景
琰，懂這差別吧？所以我不確定他在你面前會如何。」
藺醫生又抱拳又鞠躬的，但完全不掩飾把燙手山芋脫手後快活無比的表情。
那一陣子，蕭景琰不得不承認自己年紀大了，比不上十幾二十歲的光景，他的黑
眼圈比他在東海晒黑的膚色還要黑，各方進貢的固精丸養肝丸祖傳偏方十全大補
湯的小山丘，堆在桌上也不是一次兩次，可是他連澄清的力氣都沒有。若真是縱
慾過度，蕭景琰還嚥得下這口氣，但實情嘛…說他們根本算停機了，絕對沒人信。
前方沒有障礙反而是最大的障礙，別說耳鬢廝磨了，他們突然連早安都說不好，
一開口就結巴。像是重新談戀愛，兩人重新學習牽手擁抱凝視說心事，重新熟悉
彼此的氣息與身體，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除此之外，同時還有另一個重大的問題亟待解決。藺晨預期梅長蘇會生場大病，
但其實並沒有，反而是反應在極為糟糕的睡眠品質上。
「蕭警官回來正好躬逢其盛」，藺醫生如是說。
記憶中小殊睡相不好，以前一整晚床頭床尾滾來滾去是常見的事，可是從沒拳腳
相向過，只要他被子一拉肩背一拱，那滿床亂滾的人就拿他沒辦法了。然而那陣
子侍寢卻讓他吃足了苦頭，他幾乎每夜都被揍醒踹醒，三天兩頭還得把夢遊的人
拉回來，之後也不管人是否醒著、聽不聽得見，反正自己就抱著哄著，在耳邊輕
輕哼歌講話，講到人原本緊蹙的眉頭鬆了、嘴角有了笑意，兩人才得以重新睡去。
原本梅長蘇不願把自己不堪的這面完全展現給蕭景琰知道，兩人還為此吵過好幾
次，後來有一天蕭景琰拿了一篇文章的標題給他看，寫的是「當你擁抱我，我就
在世上最安全的地方」，結果梅老闆嗤之以鼻。
「你哪來的自信？」
「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這樣？」
梅長蘇靜默不語，老半天才輕輕點了頭。
「那就是了，你別再推開我。」
幸好轄區內還算平靜不必花費太多心力，幸好小殊的狀況日漸好轉，夢魘逐漸遠
離他的生活，拳打腳踢狂哭大叫的情況變少，偶爾夢遊只是乖乖坐在床上搓被角
；後來，無需助眠劑也能穩穩睡上五六個小時，偶爾夢到什麼了就滾進他懷裡，
眼淚擦擦嘆口大氣又能繼續睡。
之後有一晚，梅長蘇不知哪根筋不對，突然問蕭景琰：
「我們這樣算不算在一起？」
而蕭景琰也不知哪根筋不對，突然覺得心裡一股氣直衝腦門怒火冒三丈。
「這什麼問題？我們不是在一起花這麼多時間幹嘛？現在怎樣？你不承認跟我在
一起嗎？你想逃了嗎？還是病好了就想趕我走？」
一起來一起去的講得蕭景琰舌頭都打結了，一雙鹿眼瞪得老大像是要把人吃了。
而梅長蘇眼眶泛紅，又扁嘴又笑，衝過來就咬他嘴唇還真給咬破了，淡淡的鐵鏽
味在兩人口中瀰漫開來，啟動了身體裡的某處開關。拼命的索要、拼命的給與，
在每次撞擊與包容當中，兩人漸趨完整。他們痛快淋漓做了一次一次又一次，好
像還有第四第五次吧，直到兩人都累得硬不起來也動不了，怎麼睡著的都沒印象。
從東海歸來直到那晚，這段療傷的過程將近一年，如今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蕭
景琰醒在充滿異國情調的冬日早晨，身邊是失而復得的戀人，他覺得自己真的是
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他在暖被裡摸到梅長蘇左手無名指上的指環，滿心歡喜地
嘆口大氣，搧得梅長蘇眼睫輕顫。
「幾點了？」梅長蘇嘟噥著，沙啞的嗓音透露出昨夜的歡愉。
「八點半了，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餐？我們早餐券都還沒用過。」
「你去，我起不來。」
不僅起不來，連眼皮子都睜不開。
「怪我囉？」
「嗯哼。」
梅長蘇嗜睡之餘還記得害臊，拉起被子蒙頭來個相應不理。
蕭景琰簡單梳洗後，把雙手縮進浴衣的寬袖內，信步走下二樓客房區的木造樓梯
，經過這一頭的露天溫泉及大浴場、走過已開始營業的紀念品賣場、走過位於旅
館正中央的櫃台，對著向他恭敬行禮的值班人員揚個手…
然後他停下腳步，轉身回來，盯著那名值班人員瞧，並在腦海中的記憶庫裡尋找
相同的臉孔，是有一個長相雷同的人，不過他以為只是相似而已，所以看了一會
兒後驚覺這樣極不禮貌而急於掉頭離開，可是那名值班人員卻叫住了他，語氣裡
充滿驚異。
「等等！你是景琰嗎？是蕭景琰？」
蕭景琰快步走上前去，與那個人隔著櫃台相望。他十幾年沒聽到那個聲音了，聲
音的主人斯文依舊，而臉孔卻滄桑許多，顯見在外多年受了不少苦。
「景琰，好久不見，你…長這麼大了。」
「大哥…景禹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說來話長，總之我在這裡工作，嗯…我是酒保，今天來代班站櫃台…你怎麼來
這裡？」
「哦我、我來度蜜月，我跟小殊來的，我們在一起了。」
蕭景琰對他晃晃左手無名指的指環，笑得像十幾二十年前羞澀寡言的少年。
「啊？小殊…林殊？你們在一起？怪了，我怎麼不覺得奇怪…」蕭景禹拍拍額頭
，「哎我都忘記我還在工作，這是我的手機號碼，你住幾號房？哎哎…我今晚沒
排班，你們來我家吧！」
蕭景禹邊說邊在便條紙上寫下自己的手機號碼與地址，力道大得把紙都劃破了，
可見內心有多激動。而蕭景琰眼泛淚光接過那張紙，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
「大哥，我…」
「今晚跟小殊一起來我家，我們好好喝一杯！你們今天還在吧？有安排其他行程
嗎？」
「還在還在…哦對，我的手機號碼…」
蕭景禹把那張寫了幼弟聯絡電話的便條紙慎重地折好、放進襯衫口袋裡，然後露
出的慈愛笑容就是蕭景琰從前看到的那樣。
「嗯，快去吃早餐吧，玉子燒一定要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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