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很芭樂的故事，慎入
#標題應該是Everything is fine, and I will be all right.，但是太長了裝不下
#跟以往的故事都無關
#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對了我跟娛樂圈不熟如有走鐘純屬自然
#唉唉唉
一、戀人啊
　　他有個年長的戀人。其實沒有大他很多，思緒卻永遠比他多五倍、十倍。
　　他們兩人都是在鎂光燈下混飯吃的－－俗稱明星。他那戀人，比他早出道三年，感覺
起來卻是比他多上十年的歷練。出了名的週到圓融，人見人愛。以歌手的身分出道，在低
潮時與他相遇。一般人可能就放棄了吧，但那個人卻是咬著牙苦撐，終於讓他走出一條MC
的路。挾帶歌手身分這個優勢，但凡是與音樂相關的大型活動或節目，那個人總會被製作
單位放入MC的首選名單中。總是守在一旁的他，自然很是欽佩這樣的毅力。但比較遺憾的
是，那個人能夠有今時今日，其實與他關係不大。
　　出道已經十五年的那個人，雖然已經沒有一開始走紅的氣勢，但已經以MC的身分主持
好幾個固定的帶狀節目。在所屬的K娛樂公司，也算是前輩級的人物。來來去去的後輩，
不是沒有特意討好結交的，但那個人總是客客氣氣地四兩撥千斤帶過，不去得罪誰，但也
不容許任何人利用自己。新生代MC瞿威總能用最不得罪人的方式讓對方知道：不是你來賣
人情，我就會買。就算是公司的大老闆親自來說也一樣。
　　只有一個例外。
　　「遲到了遲到了遲到了！」
　　聽說是今天節目錄得不順利－－瞿威整整被耽擱了快兩個小時。雖說是捺下性子把節
目錄完，但一下節目妝沒卸、衣服也沒換，就逼著經紀人開快車送他回公寓。一進屋就是
悶著頭一陣忙亂，拉著衣服走出房門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臉焦慮地四下張望。他看著只
想嘆氣，即使他十二萬分能理解瞿威。
　　「給你準備好了，你瑞哥最喜歡的酒。」
　　他托著腮，看著戀人心神不寧的樣子就覺得不痛快。但就是他這麼張狂任性的一個人
，碰上瞿威的那一位，也只能閉上嘴。
＊
　　曲瑞這個名字，對他們這個世代來說，就是一個傳奇。
　　嚴格說起來，其實不只是曲瑞。在他們仍少年的那個時代，曲瑞與林慎、孫河組成的
樂團，幾乎就是流行文化的全部。只是這個樂團只活動了短短三年即告解散，林慎出走，
孫河遠走美國，只剩下曲瑞留在K娛樂。也從那時起，曲瑞便走向幕後，除了轉任製作人
，也為K娛樂培養了幾組日後都在娛樂圈站有一席之地的新人。瞿威，便是其中之一。
　　「你的助理剛剛來了電話，說是曲瑞知道你今天錄影有狀況，要你別急。」
　　看著瞿威差點沒在腳上穿了不同顏色的襪子，他只好站起身，蹲在瞿威面前。他拉過
瞿威的一條腿，本來想佔一點小便宜……但想到可能自討沒趣，就只好算了。
　　「襪子給我，我給你穿。真是的，人家不都知道了，你還趕什麼？真搞不懂你」
　　左腳、然後是右腳。然後走到玄關口，拿過瞿威要穿的鞋子，好好為他穿上。不是這
麼說的，怎麼好讓瑞哥等？瞿威一穿好鞋就立刻站起身，拿了酒拉住他就往外走。他雖說
實在懶得應酬，但也只有曲瑞，讓他一定得賣這個面子。
＊
　　與瞿威不同的是，同樣以歌手身分出道的他，天生的煙嗓與創作才華讓他的聲勢始終
不墜。但與週到圓融的瞿威不同，他的張狂隱隱是帶著些許孩子氣的，從來沒有虛以委蛇
的可能。他們的戀情在K娛樂內部曝光後，首先受到壓力的自然是瞿威。大老闆親自坐鎮
，一手栽培他的曲瑞列席，經紀人就守在門外。公司高層輪番上陣，直接指示瞿威必須了
結這段感情。
　　「公司花了多少資源栽培你，是要拿去給杜而利用的嗎？！」
　　總經紀人說得口沫橫飛－－畢竟他，杜而，所隸屬的M娛樂從來都與K娛樂打對臺。那
時的瞿威只能低著頭，雙拳緊握，忍著不吭聲。總經紀人看他這付頑石不點頭的樣子就來
氣，直接就上前一步抓住他的衣領。就在這時，杜而直接闖進了K娛樂的會議室，把瞿威
拉到自己身後：
　　「為難他幹嘛？」那時的杜而只看了一眼瞿威，便沉下臉。「是我追求他，有什麼衝
著我來。」
　　「杜而，這是我們K娛樂的事，你滾遠點！」
　　那時的總經紀人幾乎是殺紅了眼，雖說瞿威在低潮中，但實力還在，怎麼能葬送搖錢
樹呢？總經紀人一揮手，要保全進來把杜而拉出去。瞿威看著保全去拉杜而，一時沒把握
住，衝上前就想推開保全。一陣混亂中，曲瑞站起身。
　　「呂叔。」他說，「鬧哄哄的，我頭疼。」
　　他的聲音不大，甚至有些低沉。但可說是一發話，在場眾人便安靜下來，總經紀人還
有些不甘心，忍不住替自己分辯：
　　「瑞哥，不是我要吵鬧，杜而這是在算計我們啊，您也在瞿威身上花好多心思的，難
道就這麼算了？！」
　　「我說了我頭痛。」曲瑞只拿眼掃過總經紀人，「小威送我回去。」
　　總經紀人還想分辯，被曲瑞稱為呂叔的呂達便立刻喝止了他。呂達原先還想說什麼，
但在看見曲瑞拉著瞿威與杜而的手往外走後，便嘆出一口氣。
　　「呂叔！連您都慣著瞿威！」總經紀人沒敢指著曲瑞說話，只敢拿瞿威作文章。呂達
只看了總經紀人一眼，便向身邊的副總裁說：
　　「部下要好好教。沒大沒小的，沒聽見阿瑞說他頭疼？」
　　聽見身為創辦人兼總裁的呂達發話，副總裁趕緊使了眼色要總經紀人閉嘴。在那之後
，再也沒人過問瞿威與杜而的事。杜而瞧著風平浪靜，曾問過瞿威，曲瑞看起來什麼都不
管的，怎麼就這麼大威力？
　　「不說這個。」聽見杜而幾乎是淺白到有些好笑的問題，瞿威則只能搖搖頭。「說了
，你也不會懂的。」
　　
二、曲瑞這個人
　　在K娛樂，曲瑞或許不是最紅的明星，也不是地位最高的主管，但關於曲瑞的禁忌與
規則卻是最多的。
　　好比說，考量到曲瑞長年失眠，即使是創辦人兼總裁的呂達，也不能在晚間九點後用
電話或通訊軟體打擾曲瑞；好比說，除非是曲瑞自己提出來，否則不管是要與曲瑞合作或
是邀歌，都必須先向副總裁提出申請，呂達簽字才能作數；任何人都不能在沒有向公司報
備的情況下，在任何地方唱曲瑞樂團時期的作品，即使幾乎每一首都是經典。
　　誰敢明目張膽地抱怨？在K娛樂，只要是有點年資的人就知道，當年曲瑞與林慎都能
夠作詞作曲，相較於實驗性較強的林慎，曲瑞擅長的抒情歌其實在市場上更受歡迎。曲瑞
選擇留下，也讓呂達鬆了一口氣－－不至於滿盤皆輸。
　　也因為曲瑞的這個決定，有相當比例的粉絲anti了他很長一段時間，甚至鬧過幾次攻
擊事件。曲瑞沒有對這些過去的歌迷提出告訴，也從來不談，只是當呂達注意到時，他的
失眠症已經嚴重到必須要就醫的地步。
　　與如今已經影視歌三棲，躍身國際舞台的林慎不同。打從樂團解散後，曲瑞便轉向幕
後。他製作的唱片張張大賣，只要是他點頭調教的新人，就是走紅的保證。呂達說過，與
對音樂誠實的林慎不同，曲瑞同樣有很好的才能，但更難能可貴的是商業嗅覺非常靈敏，
身段也柔軟。如果他再勤奮一些，不單單是他製作的新人或歌手，就連他自己其實也應該
要能夠更上一層樓。
　　但他不。
　　做為紅牌製作人，他一年也不一定製作一張專輯；作為歌手，他只做自己喜歡的音樂
，市場考量在此時會被他拋到九霄雲外。零零散散的幾張單曲，雖然評價非常高，銷售卻
只是普普通通。有時他也自嘲，根本是一隻米蟲，呂達很應該早日與他解約，讓他趕緊退
休當普通人去。
　　「小威，你說呂叔不會真的想讓我做到六十歲吧？」
　　在他最喜歡的餐廳、最習慣的包廂，吃他最喜歡的菜，喝他最喜歡的一支酒。此時的
曲瑞，卻仍是那麼懶懶散散，一邊只顧著抱怨呂達近來又推了新案給他選。
　　「我上次那張單曲連音源前五十名都沒打進去，呂叔還那麼堅持，你們也不勸勸他老
人家。」
　　「瑞哥，考慮到你上次給大小姐寫的那首歌佔了第一名五十二週，我覺得呂叔如果堅
持要您做到六十歲就太英明了，我支持他。」
　　開著自家當紅女歌手與大老闆的玩笑，一開始杜而其實很驚訝，瞿威在曲瑞面前說起
話來會是隨意且自在的。其實也不只是他，曲瑞教過的新人都知道，這位前輩只是平時不
愛說話，但並不嚴苛。很多時候甚至是需要人照顧的，所以才會有那麼多關於他的條條款
款。
　　「五十二週？第十週之後我就沒管了，大小姐還真是有一套。」吐吐舌頭，曲瑞若無
其事地伸出手，想取過放在瞿威面前的酒杯。瞿威看也不看便將酒杯移走，然後把自己盛
好的一碗烏龍麵放在曲瑞面前。
　　「瑞哥，呂叔有交代，你吃一碗飯才能喝兩杯酒。公司現在後輩多，我被呂叔叫去罵
很難看的。」
　　「你們就是窮操心。」
　　只得悻悻然地捧起麵吃。剛過四十歲的曲瑞個子不高，肩膀也窄，配上偏向瘦弱的身
材與粗框眼鏡，看起來其實也就是三十出頭的樣子。杜而坐在一旁，看著瞿威舀了幾匙茶
碗蒸放在碗裡，想方設法地要曲瑞多吃一口……真是連吃醋的心都沒有了。
　　只有很少數的人知道，曲瑞失眠最嚴重的那一陣子，曾經短暫酗酒。之所以沒有持續
惡化，是因為呂達派在他身邊的助理及時回報。像是瞿威這樣被他教過的，是一定會被交
代要幫忙看著，別讓他喝多、更要讓他好好吃飯、準時睡覺。曲瑞也曾經抱怨自己沒自由
，但連杜而都送過他進急診室……默默悶頭吃飯，如果杜而曾經對曲瑞有那麼一點點幻想
，這幾年來也早就已經煙消雲散。
　　「那瑞哥你就好好吃飯啊……我後天的飛機去澳門，要是又弄得呂叔親自陪您吃飯，
我可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呂叔他老人家日理萬機的，怎麼就這麼閒啊？」抱怨歸抱怨，但曲瑞深知自家事，
也只得乖乖吃完那幾勺茶碗蒸。然後，他放下碗，狀似隨意地開口問道：
　　「澳門的金唱片賞你是第四回主持？我記得杜而也入圍了，你們是一起去吧？」
　　「是啊，今年我接主MC了。」
　　聽著瞿威簡單地說明近況，曲瑞只略沉吟了一會兒，便開口說道：
　　「是嗎？比我想得快一點。讓呂叔給你找人，在腳本上多下點功夫。這次口碑做出來
，你在MC這塊就算穩固了。過幾年你還想唱歌的話，我再寫幾首歌給你。」
　　「呂叔也這麼說，腳本我們已經開過好幾次會改，有安排一些爆點……我知道瑞哥都
是為我好。」
　　瞿威說，而看著眼前他一手帶出的學生神色明朗自然，沒有一絲勉強，曲瑞才放下心
。
　　十幾年前培養瞿威時，他其實心裡就有數，這個生來俊俏討喜的孩子，走紅不是問題
，但靠音樂是無法持久的。老天爺生來吝嗇，給了好皮相與好EQ，音樂上的才能就給的將
就。瞿威碰到瓶頸，可說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內。預測到這一點，他提前替瞿威找了另一條
出路，只差把人脈介紹給瞿威，餘下就看這孩子能努力到什麼地步。
　　只是他沒想到杜而會從中殺出來－－但說起來也沒什麼，他想，就談個小戀愛，至於
喊打喊殺？他不喜歡杜而，是因為想來這樣天之驕子不會照顧人，瞿威怕是得吃苦。一直
要到那天的閉門會議，他才對杜而有那麼一點改觀。
　　也就只有一點點。
　　「我看你等一下八成還得回公司開會改那個腳本，就不耽擱你的時間了，你回來我們
再吃飯吧。」
　　看著時間的確是晚了，曲瑞擺擺手，表示今天的聚餐到此結束。瞿威也不說太多套話
，只略點點頭，便隨著杜而與助理一起離開包廂。
三、確是故人來
　　送走瞿威後，曲瑞原先還想到書店走走。跟著他的助理理所當然地走在他身邊，見他
停下腳步，也跟著停下腳步。
　　「都這個時間了，你不回家跟著我幹嘛？」曲瑞揮揮手，其實挺不耐煩這樣老是給人
看著的感覺。又不是那些青春小偶像，一時半刻沒看著就出什麼緋聞。他都已經四十啦，
粉絲什麼的也早就已經雨打風吹去。有頂鴨舌帽擋著，呂叔在現場也未必能認出他來。
　　「瑞哥，呂叔說加班費加倍……我女兒剛上大學，手頭很緊的……」
　　助理一邊打哈哈，一邊跟著曲瑞往前走。曲瑞不喜歡被人盯著不是新聞，但呂達的意
志堅定，他們這些領薪水的也只能照辦，一邊想方設法地安撫這位祖宗。再說了，從早前
到現在，能放心丟著曲瑞一個人在街上走的，K娛樂裡還真的是一個也沒有。
　　「你少說那些有的沒有的，小丫頭學費我出了總可以吧？快回家去。我逛個書店就回
家了。」
　　擺擺手，曲瑞當然不會把這些亂七八糟的藉口當真。能跟在他身邊的都不是年輕的小
菜鳥，他其實也對這些老夥伴老是因為自己被罵、被訓很是愧疚。再說了，他就算懂呂達
的憂慮，這些人都能跟他一輩子嗎？
　　想什麼一輩子……一下子察覺到了自己的心思，曲瑞熟練地阻止自己繼續深思下去。
乾脆地放棄助理開來的車，他走到街邊伸出手。然而讓他意外的是－－他那寶貝助理居然
把他拉回人行道上，對著靠過來的計程車搖了搖手。
　　好小子……他不發脾氣，當他是病貓？
　　「我說你啊－－」
　　深呼吸一口氣，正打算把眼前的這個大個子罵個狗血淋頭。他的助理卻是用大寫的痛
心疾首面對他，很像是他做錯了什麼……
　　他不過就是想自己去逛個書店，能做錯什麼？曲瑞是這麼想的。但……
　　「瑞哥，您真的要這樣去書店？」
　　「不然飛著去嗎？｣就是知道有什麼不對，但他就是很難有個好聲氣。再繼續在這裡
耽擱下去，書店都要關了！
　　「……所以呂叔才希望我們跟著您啊。」比了比身上的背包。大個子助理實在不忍心
提醒曲瑞，他的錢包、手機乃至於習慣用品其實都在這包裡。曲瑞出道這二十年來，幾乎
就沒在身上帶過錢。要剛剛真的搭上計程車，明天的娛樂版大概就出現昔日當紅偶像落魄
到沒法子付車錢的新聞啦。
　　「少、少囉嗦！」
　　意識到助理其實是真的給他留了面子，但這實在、實在、實在是太丟臉了！蹲在地上
拒絕面對現實……這一刻曲瑞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看我還是回家好了……」幾乎要呻吟起來。但也就在同時，放在包包裡的手機也
響了，大個子拿出手機，照例先替曲瑞過濾來電。但電話那頭的人，卻讓他一時半刻間不
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您好。是……瑞哥現在……」
　　關於曲瑞的規矩雖然多，但誰也沒說過這個人是否在過濾範圍內。不過在這行待久了
，總是有些本能保身。大個子立刻決定先把這通電話擋掉，至少要等到回報過呂達再看要
不要讓曲瑞知道。但就只是幾秒間的猶豫，讓從來不管這些瑣事的曲瑞感覺到不對。
　　「電話拿來我聽。」
　　「沒事，瑞哥您不是要去書店？我先去開車。」
　　這祖宗居然會主動說要接電話！看來自己的判斷是對的。大個子一邊打著哈哈，一邊
拿著電話要離開現場。也就在此時，電話裡的人聲突然變得很近、很清晰。
　　就好像站在他們身邊一樣。
　　「你們瑞哥最討厭被隱瞞，你等一下會被罵的。」
　　那是一把含著淺淺笑意的男聲。對曲瑞來說，就算是十幾年沒見，也一下能夠認出聲
音的主人。他抬起頭，有些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拿著手機、蹲到他面前的人。
　　「嗨，瑞哥，好久不見。你好嗎？」
　　「小……河？」
　　沒想過會再喊出來的暱稱，沒想過會再見到的人……看著眼前的孫河伸出手，曲瑞僵
直了一下身體，卻沒躲開。
　　然而，孫河卻只是溫柔地、抹去他完全沒有發現的淚水。然後嘆著氣，對他微笑。
　　「是啊，是我。」
　　「我回來了。」
＊
　　孫河回國的消息，一旦曲瑞知道了，就沒有保密的必要。所以瞿威人還在澳門，就知
道孫河不但回國，而且已經與曲瑞連絡上。
　　沒有人知道孫河為什麼回來，找曲瑞有什麼目的。就算是呂達親自去問，曲瑞也只是
搖搖頭，只說遲早會知道的。
　　知道什麼？瞿威光是聽見這樣的回覆，就覺得胃裡一陣發緊。而作為一個局外人，杜
而實在是不懂－－若今天是林慎也就罷了。但孫河應該不要緊吧？
　　抒情的曲瑞，前衛的林慎。而能夠完美詮釋他們兩人作品的，就是主唱孫河了。就是
向來自負又挑剔的林慎，也承認只要是孫河詮釋過的作品，他連碰都不想碰。
　　『不會比小河的版本更好。』林慎是這麼說的。那時訪問他們的主持人半開玩笑地又
舉了幾個資深製作人問孫河，有沒有合作的可能。坐在林慎身邊的孫河則只是笑咪咪地說
，他只願意唱林慎與曲瑞的作品。
　　
　　『我也很挑的。』孫河的這句話，在當時可是讓呂達頭痛了好一陣子。你們就算是不
能謙虛點，至少也能夠閉上嘴吧？善後到血壓飆高的呂達曾把他們三人叫到辦公室一陣好
罵。而在樂團解散後，孫河則乾脆地選擇退出演藝圈，遠走美國。
　　「聽說真正固執的，其實是小河哥。」
　　對著電話那頭的杜而說著自己的擔心，瞿威很明白，此時此刻的自己，或許更慶幸被
困在澳門。
　　雖然很討厭這樣的想法……但比起就在近處看著，卻又什麼都幫不上的無力感，像現
在這樣被困在工作裡，的確是能夠讓他的內疚少一些。
　　「瑞哥跟林慎至少都留在這個圈子裡，小河哥卻是什麼都不要了。」
　　拒絕選擇曲瑞或林慎，孫河連與K娛樂的約都不管，當年就去了美國，而且刻意切斷
與所有人的連繫。林慎怎麼想他無從得知，但曲瑞確實對孫河是抱有一份歉疚，一直要到
好幾年後輾轉聽說了孫河事業有成，曲瑞才終於放下心來。
　　「不過都這麼多年了，孫河還能做什麼？總不可能現在才挖角曲瑞吧。」
　　杜而半開玩笑地說。不過嘛……最了解你的，永遠是你最堅定的敵人。隸屬於與K娛
樂敵對的M娛樂，他知道的的確要比瞿威多一點。
　　樂團解散的消息曝光後，各大經紀公司除了爭取林慎外，當然也有人以孫河為目標。
他所屬的M娛樂就透過在美國的合作公司找到了孫河，開出前所未有的優渥條件。大老闆
甚至親自飛到美國，卻連孫河的面都見不到。
　　『你不知道嗎？孫河只唱曲瑞或林慎的歌。』
　　孫河只說了這麼多。大老闆當然不會輕言放棄－－最後卻是以孫河再度失蹤收場。
　　那麼固執、不容妥協的孫河，現在回來了。他在想什麼？杜而一邊聽著電話那頭戀人
的不安，一邊忍不住猜想。
＊
　　然而，對一手發掘、捧紅林慎、曲瑞與孫河的呂達來說，孫河的回應一點都不出奇。
畢竟孫河當初願意點頭簽約出道，可說完全是運氣。如果，他不是在拒絕呂達之前，就聽
見曲瑞在唱歌的話。
　　「其實我也是碰碰運氣。」
　　幾乎是二十年不見孫河，還是那麼一張人見人愛的圓臉。捧住咖啡杯才喝的小動作一
點都沒變，總是笑瞇了的一雙眼也沒變。
　　「飛機餐難吃得不得了，我只好一路上餓回來。在計程車上我就找餐廳了。發現瑞哥
喜歡的那家店居然還開著，就想說去碰碰運氣吧。」
　　最差也能填飽肚子，孫河一邊解釋。呂達看了一眼曲瑞，後者則照常在別人說正事時
雲遊天外。清了清喉嚨，呂達一邊試探似地開口：
　　「不過小河啊，無論如何，呂叔是要跟你道歉的。當初答應你會好好照顧你瑞哥，呂
叔沒做好，對不起。」
　　「呂叔，您當然沒做好。」
　　孫河笑瞇了眼，誠實地表達自己對呂達的不滿。他雖然人在美國，但該知道的一樣都
不少。
　　孫河知道曲瑞在樂團解散之後過得不好。那些曾經愛他的人視他為叛徒，甚至攻擊他
。即使喝再多酒，也都還是清醒的。難受到忍不住的時候，就拼命工作、拼命寫歌，到自
己能夠昏睡過去為止。
　　「您沒照顧好瑞哥，瑞哥沒照顧好自己。」
　　孫河把最後一口咖啡喝乾淨了，然後慢慢地把杯子放回到桌上。一樣是笑瞇著眼，慢
條斯理地開口。
　　「你們答應我的事都沒做到，現在要怎麼賠給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