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洵有情兮(三)

作者: pvtfail (一月一日)   2018-03-27 22:44:07
●刪文修稿後重po,有印象的不是錯覺(汗
●架空古風已完稿。
霍君殊在分了家後,便正式接手在他名下霍家的事業,而這些個事,在以
往可不是他能伸手過問的。
三兄弟中,論輩份、論年紀,甚至是論腦袋裝了些什麼,只稍一比,他便
早看清爹對他再如何疼愛,也終究比不過哥哥們的腦袋,說什麼也不可能
拿霍家的事業開玩笑。他自知處處不如人,若要迫著爹對三個兒子都得做
到一碗水往平處端,無疑是拿自個兒的臉面給自家人踩在腳下,他是決計
不幹的。
深諳此理的他,在霍家便只管當個乖兒子,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悠
閒日子,除了霍家事業及與哥哥們的明爭暗鬥外,在霍家算是過得挺好。
直到娘親的自縊後,再怎麼錦衣玉食也換不得他一天的舒坦日子,更沒再
給親爹一個好臉色。哪怕後事辦得怎麼風光,哪怕對他如何地關懷備至,
甚至是連霍家的產業都開始要他幫在一旁幫襯著,就算他沒有一次領情。
他想,爹是急了慌了吧,才會將守了大半輩子的霍家家紋就這麼償給了他。
沒錯,正是大哥所說的一個償字。他口裡不承認,但卻比誰都心知肚明,
更是用不著明說便時刻記著。他的心是肉做的,又怎麼會對心窩上的利刺
毫無所感。整個霍家就算不是他強摘來的瓜,但是用娘親的一條命換來的
,嚐起來再怎麼樣也不會是味美甘甜,甚而更像是生在腦袋和身上的贅疣
,犯疼又摘不去,惹眼又可笑。
霍君殊煩躁地翻了翻案上那些滿是字、卻沒一個看得入眼的名冊,腦袋是
每看一回便疼上一回,最後隨意扔在案桌上的一角,也差點讓疊得老高的
簿冊小山在案上山崩。
那些全是他名下霍家的產業,他不曾碰過的東西突地要他全盤接過,吃力
是可想而知的,可即便花了大半時日待在書房,翻遍地籍名冊與帳本等等
,仍是看得他除了心煩氣躁外便沒有別的。若非被迫參加霍天行納妾的喜
席,那日想必還會繼續埋首於這些令人頭疼的東西中,也就不會在白蕪山
上見到那會關心他的假大蟲。
霍君殊就這麼憶起那人來。個兒頭高高的,端正的一張臉看來有些不苟言
笑,特別是見了第一眼說他不知怕時,他雖先是對這突然出現的假大蟲一
驚,可那張正色的臉襯著道出口的話,卻像是兜著圈子的關心,就覺那臉
的正經嚴肅其實可親無害,倒也真不知怕了。
而唯一稱得上的笑,雖是諷他不識涼草,但卻比哥哥們表面笑得和善,言
語間與骨子裡卻不懷好意要好得多了。
想著想著,霍君殊伸手探了探衣襟想尋那株涼草,又在衣袖裡掏了掏未果
,伸頸左右看了看,稍稍撥開眼前那些筆墨紙硯,這時他眉頭皺了皺,表
情說不上好看了。
他蹲下身子鑽進書案下,雙手四處摸了摸卻什麼也沒有,起了身時已面露
慌張。快步走至書房中間的雕花原木桌,上頭放著還冒著煙的飯菜,顯然
在他埋首於案桌毫無所覺之際便放上的了。
只要有下人進來過,說不準就有可能把他不知落在哪裡的涼草給灑掃掉了
。霍君殊心裡一急,一邊在原地繞著步子,一面叫著,「來人!快來人!」
僕役聞聲匆忙而至,霍君殊壓根沒記著,來的人是否是那日隨著他們一同
上白蕪山的,只管指著桌上的飯菜叫道,「這飯菜你端進屋的?我那涼草
呢?可有見著?是不是見它枯了就給扔了?」
「三、三少爺……小的不知道什麼枯了的涼草……」僕役被吼個幾聲,回
起話來是抖了又抖。
「你不知?那有誰知?快給我找來,別想用什麼別的來矇混我!」看著下
人還一臉莫名地想辯解什麼,腳步未動個半分,霍君殊愈是來了氣,「好
,很好!我早知你們心裡全向著霍天行,在白蕪山上見了大蟲是跑得利索
,平時要你們做個事倒是一個個魚不跳、水不動,你不找,我就先掀了這
裡,看是你找得著,還是我找得著!」
「別、別這麼著啊,三、三少爺!」僕役急了,見了霍君殊就要真將案桌
上的東西給全掃下地前,趕忙上前拉著,一面叫喊著,「總管你可來了!
三少爺他……」
拉扯了好一段後,總算給盼到來人踏進書房,來人正是霍家的總管。霍君
殊喚他叫忠伯,是打小有記憶以來便一直在霍家,從小也是看著他長大的
,在霍家也頗受倚重,說是最了解這個家的人也不為過。
霍君殊瞥眼見了人進了書房,倒也乾脆地放下了拿在中手要往地上摔的簿
冊,但眼裡除了不情不願,還有什麼別的。
「下去,和三少爺拉拉扯扯像什麼話。」王忠雖有了年紀,頭髮花白,但
說起話來中氣十足,總有震得住人的威嚴在,一面斥責了下人一面道,「
三少爺有什麼事就儘管吩咐便是,下人們不懂事,別和他們一番見識,省
得動氣。」
「吩咐的事兒還得透過你這總管的口才成得了事,我看我這少爺也甭當了
,你說是吧,忠伯。」霍君殊開口酸了幾句,明眼人也知他對這個總管是
什麼樣的心思,會喚他一聲伯,完全只是個表面敬重罷了。
在霍君殊的眼裡,王忠雖是被他親爹霍家老爺重用在先,但霍天行主事後
,兩人更是走在同一路上。霍天行對他極是信任,霍家所有的事業都有王
忠伸進的手,反而是他這個姓霍的,在霍天行做主的霍家是什麼也碰不得。
對如此信任之人,會在分家後不和一干家眷奴婢一併帶走,反而繼續留在
本家,霍天行當初話說得好聽是一切為了霍家,要王忠幫著本家多些,但
實際上撥著什麼如意算盤他豈會不知,不就正是吃定了他對霍家的事業一
無所知,非得靠著王忠不可。
在霍家也好些年了,他知道王忠的心裡是向著霍家人的,就算那人是他大
哥霍天行,所以再怎麼樣,對王忠也只能在嘴皮上耍耍他主子的派頭爾爾
,什麼事還不是放手讓王忠做了。
「三少爺說得是哪裡的話。」對霍君殊的酸言酸語,王忠倒顯得無動於衷
,偏頭看著方才被他遣走的下人一來,接過了遞上來的東西,擺擺手要人
下去後,便走向霍君殊道,「就是收拾三少爺交待的東西才來得晚了些,
三少爺可別往心裡去啊。」
看著王忠攤開布包至桌上的東西,霍君殊眼下一亮,是那日在白蕪山上要
人採的涼草。看來已清洗風乾過,其中一小株涼草沒混至布包之中,而是
單單置於桌上。雖然涼草長得一個樣,甚至摘下來久了還成了枯葉,但他
就是記得,那人給他摘的涼草生出的芽長得什麼樣,有幾片葉又如何地長。
霍君殊一喜,將那小棵涼草給輕捏在指間轉了轉後,找了個香袋將涼草放
了穩妥後,隨手繫在頸上收著,才忖著方才王忠說了什麼。他的腦袋是比
不過哥哥們,但也沒那麼不濟事,會不記得自己交待過什麼,王忠會這麼
說,是為了顧及他這個新主子的顏面,更顯他體察主子心意吧。
霍君殊故作無事地哼了哼,倒也覺得理所當然,聽著王忠說那些風乾的涼
草能做何用後,便也就讓他照著辦去,轉身走回案桌前坐下。
王忠見案上盡是名冊帳本,便從衣襟拿出本帳冊呈上道,「這年收的租全
記在這帳上了,還請三少爺過目。」
霍君殊嘖了聲,再怎麼惹得他犯頭疼的東西還是得看的,只是翻看了幾頁
寫得盡是欠租。他隨意看了幾筆帳,再翻看案上堆的其他帳本,一對照之
下有的竟一積欠就是數年,看也知道是霍天行任其欠下,到他手上全成了
爛攤子。
「我怎麼不知道,原來對自家人刻薄的霍天行,在外其實是個大善人,肯
給欠租欠到以年算計?」霍君殊出言質疑,聲聲直搗王忠一片赤忱以待的
前主子。
王忠處理這些收租的事已好些年了,箇中緣由自是清楚,便直言道,「收
成得看老天臉色,連年欠收是舉奉天皆然,逼不得。」
「他們都逼不得,所以是逼我囉?」霍君殊嘲諷一笑,「一個個說欠收欠
租便罷,在霍家我得看你們的臉色,在外我還得要看他們的臉色了不成?」
霍君殊知道自己名下的盡是些荒地,霍天行在分家前想必也不將這些地的
租看在眼裡,用其他的良田與酒樓、當舖事業就夠霍家吃上幾輩子不愁,
霍天行也樂得當這些佃戶眼中的善心地主。可分了家後,他就只剩下這些
個不毛之地,雖說以霍家的家底,欠租不至於讓他們霍家上上下下喝西北
風,但若不開源的話,確實不是長久之計。
「老僕不敢。三少爺,這些個佃戶逼是逼過的,大少爺他——」
大少爺三字像是踩中了霍君殊的尾巴,臉色愈發難看,「忠伯,搞清楚現
在這個家是誰當家。」
王忠聞言是噤了聲,霍君殊瞪上他一眼後,看著帳本煩亂地以指節敲著案
桌。他又豈是鐵石心腸之人,為了地租,非得要逼死人才甘願,全是因為
大少爺三字讓他心頭上了火,說穿了就是遷怒罷了。
左思右想仍想不出個法子,才不甚情願地拉下臉,「忠伯,霍家現在的狀
況你是知道的,你以為如何?」
「收租幾年下來,那些佃戶盡是老弱婦孺得多,能納租的,幾乎全是離開
奉天的少壯掙回來的錢兩,估摸著這些欠租的尚有老幼在奉天,不會生亂
。倒是那些孤家寡人的佃戶,雖是欠租與霍家簽了約的,可若是摸黑連夜
離開奉天,欠的可就真追不回來了。」王忠接著道,「老僕認為,要這些
佃戶在霍家做些勞力活償,還不啻為個法子。」
就知道王忠心裡是有譜的,只差自個兒一句話允了,還說在霍家不是看他
臉色麼。霍君殊如是想著,再怎麼不情不願,卻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個法子
,「這些約有幾人來著?」
「不下三人。」
霍君殊忖了半晌,又看了看帳本,「欠租最多的,讓他到這兒做些苦力,
夠做上他大半輩子,其他的,忠伯你看著辦吧。」
王忠辦事倒也俐落迅速,隔日在霍君殊仍在書房看那些招頭疼的帳冊時,
便表示一切皆辦得妥當,連人都給帶來了。
「來人,把人給帶上來給三少爺瞅瞅。」
霍君殊本想給個百般不耐的臉色而放下手中的毛筆,但看到被帶上書房的
人時,卻整個人一驚而起了身,手裡自不主地抓著他置於香袋中的那株涼
草。
「是你?恩人……!」
作者: youngtree516 (aka)   2018-03-27 23:03:00
定情涼草!
作者: EK1227 (芋粿)   2018-03-28 18:40:00
期待2人見面後的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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