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慕青以為自己這次真的死定了,在巡查把槍抵在自己頭上的時候,蹦的一聲他
甚至還能聽到火藥燃燒的聲音。再次睜開眼睛,他以為自己大難不死,但是搞清楚自
己周圍的世界時,他覺得是不是死掉還比較痛快。
這個世界花花綠綠,到處充滿了各種他不熟悉的事物。天空總是霧濛濛的,不時
有飛行機略過天空,害他還以為隨時有空襲。火車開到地面上來,甚至幾乎人人都要
有一台車,速度飛快,總是在互相碰撞吵架,無論日夜,到處都鬧哄哄的。
這裡的人們生活很快,但是忙得盲目,至少他眼裡的那個救了他的少年人,就有
許多讓他疑惑不已的特質:好像總是忙著很多事,抱怨和心事卻只能對他這個異邦人
說;身邊總是不乏仰慕他的女孩子,卻跟他說喜歡的是男人。
蕭候風那天真是衰爆了,辦個營隊鳥事一堆,跟心儀的教授告白不成還反被釘報
告,晚上一個人忙到半夜,空無一人的大馬路上也可以讓他撞到一個人——而且還是
一個神經病!
這個看起來性格很好的男人看著周遭像在看什麼異次元,明明很年輕卻滿口儒雅
的臺語,他的用語充斥日文,看到路上的車流嚇得一臉蒼白,看到飛機還躲到騎樓下
說空襲來了。
身為肇事者,蕭候風不得不負起責任,莫名其妙地兩個人當起了室友,隨著相處
日久,他慢慢開始相信這個神經病其實不是瘋子,而是來自遙遠的從前——那個只從
課本裡讀過、連自己的爺爺都沒有經歷過的年代。
「恁這的人真奇怪,生活富裕擱方便,可以選自己甲意的人、還可以選自己的總
統,是安怎顛倒嘸知自己欲要的是什物?」
「總統可以選,但是選了又沒路用。」蕭候風看著手機裡臺灣國際地位又被打壓
的新聞,無力地說。
這陣子補足了島內政治史的張慕青也無奈地嘆了口氣。
「而且我相信不管什麼時代,人都可以選自己喜歡的人。」蕭候風看著面前面目清
朗、溫文儒雅的張慕青,輕聲說:「只是那個人會不會也喜歡你,你是無法控制的。」
前陣子被迫聽了很久失戀自白的張慕青問:「你說那個教授?」
蕭候風只是看著他面前的古人,但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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