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琅琊榜][四海番外](二)天涯霜雪霽寒霄

作者: airport (治水)   2018-01-22 22:52:23
這日,言闕難得起了串門子的心,於是出門拜訪紀王,車馬行到紀王府大門口,只見紀王
府甚是寂寥,不聞昔日的絲竹之聲,言闕下了車馬時,只隱隱約約只聽得府內總管的吆喝
聲。
言闕問兩旁守衛,方知國難當前,朝廷募兵,各家親衛、府兵、護院也有不少青壯者慨然
從軍,紀王作為皇親,自是鼎力支持大梁出兵抗敵,故府中從軍者,紀王不僅發與盤纏、
冬衣,若是將來平安歸來,紀王府不僅一律重新啟用,俸祿更加上一倍,於是從軍者甚為
踴躍。
那總管聽聞貴客臨門,驚得連忙拋下手中卷宗,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向言闕打躬作揖,連稱
怠慢,畢恭畢敬地請進府內。
「不必拘禮。」言闕笑道:「老夫今日心血來潮,來走動走動,你家王爺在府中嗎?」
「在,王爺在府中書房。」
言闕走進府內後,發現府中空曠處從軍者的行囊物事,前頭有人捧著一封封銀兩候著,想
來總管方才是在向從軍者發放纏盤。
「以往這紀王府是絲竹之聲不斷的,難得今日清靜。」言闕道:「你家王爺想必寂寞無聊
得緊,勞你替老夫通報一聲,就說老夫找他閒聊兩句,望他不要計較老夫來得匆促。」
「是、是!」這總管哪敢拖延,飛也似地去了,片刻不到又奔了出來,恭請請言闕到書房
,說是紀王在那裡等著。
等言闕進到書房,那紀王原是坐在裡面呆呆地不知道想什麼,見是言闕來訪,勉強牽動嘴
角道:「唉呀,多少年了,盼你到我這兒來坐坐,可巧今日時機不對,府上一片亂糟糟的
,當真怠慢你了。」
言闕坐下後,慢條斯理地說:「老夫家有一個兒郎要出征,讓老夫愁得在家坐不下去,只
能出門散散心,不意經過你這兒,就來討杯茶喝了。」
「豫津平日雖是豁達,到底還是血性孩兒,」紀王眉宇雖是擰著,還是為言闕開解道:「
當日獵宮之戰,他奮勇抗敵,畢竟沒有辱沒了言氏門風,實是忠義之輩,之前向本王辭行
時,本王雖是不捨,但也只能要他保重。俗話說,男兒志在四方,他既有心報國,你就放
寬心吧。」
兩人言語閒聊一會兒後,言闕才不緊不慢道:「是說,豫津對著我把你大大稱讚了一番,
說紀王殿下對家人的體恤,也算是他所見金陵門第中數一數二的了。」
紀王神色很有點古怪:「哦,豫津怎麼提起這個?」
言闕道:「他說他兩日前在軍營閒走時,看到你家總管正在跟一個臉上包著傷布的人說話
,說你要賞件黑鼠子皮衣給那個人。」
言豫津原不認得那個親衛,於是向旁人打聽那與紀王府管事說話的人是誰,這時江左盟的
甄平也來投軍,甄平是個眼尖的,三兩下把那人給認出來了。
聽言闕這樣說時,紀王笑意慢慢斂起。
言闕作勢思索了一下,「據說是九安山一役時認識的,很是勇敢,那人叫什麼來著?名字
有些特別,可年紀大了,一下子竟想不起來。」
紀王冷然地瞪著言闕,一向敦厚的臉上首次寒意遍布。
言闕好像對紀王的神色變化視而不見,只用茶蓋「叮」的一聲,敲了杯緣,露出恍然大悟
的神情:「是了,是叫遐哥兒。」
紀王笑了一聲,語氣冷冽:「言闕,你的記性太好了。」
「不是我記性好,是我瞭解你。」言闕端著茶杯,平靜地說:「其他人我不知道,可紀王
殿下你這輩子絕對不會用這名字叫第二個人。」
※※※※※※※※
眾人都知道紀王府上的歌伎眾多,卻很少人知道紀王府有個庭園很是漂亮,規模雖小,處
處造景不凡,只是秋末畢竟冷清,連池塘的水位降低,池中的石頭都露了出來。那人靠坐
在池邊山石上,原在小憩,在言闕和紀王踱到他面前後,那人睜開眼睛看向言闕,似是對
言闕到訪毫不驚訝。
言豫津說當時他在兵營裡看到的人,其半邊臉傷痕猙獰可怖,可另外半張臉沒有遮掩,原
來此人看起來甚是年輕、眉清目秀,分明是少年模樣,只是滿頭枯槁灰髮,使得這人看起
來有種莫名的怪異。
言闕卻是見怪不怪,一件事初見也許會覺得奇怪,但他已經是花甲老翁了,看什麼都不奇
怪。
的確是他,是這個人,他從沒變過,也不會變,不管言闕十歲、二十歲,直到現在,這人
像是言闕這輩人過往意氣風發歲月中的夕霞,縱然只是餘暉卻依舊風采逼人。
言闕對那人行禮道:「重遐兄,多年不見了。」
「三十多年不曾聽到你這樣叫我,」那人彎起嘴角,微笑道:「本王再無雅量,如今都不
能不受這禮了。」
此人正是英王蕭遠,在赤焰一案前,言闕與英王曾因舊怨互不往來近二十年,如今滄海桑
田,二人今日相見都有恍如隔世之感,過往恩怨,在這一來一往間,終於冰消怨解了。
「言闕,你能忍到今日,本王實在佩服。」英王看著言闕,感嘆道:「四十年前,黎崇就
已經屢屢在我面前誇你智慧出眾,琴心劍膽、意志如鐵,可說是當世第一人,他畢竟沒有
看錯人。」
「高止兄少說了幾個字,怕是當世第一無用之人罷。」言闕笑意中帶著三分苦澀。「我當
時真沒想過,我是這樣忍過了十幾年。」
四十年前,當時言闕還未及弱冠,何曾想過他是這樣過了大半輩子。
※※※※※※※※
言闕要等今年過了生日,才算是滿了二十歲。他秉性聰慧,又兼出身名門嫡系,乃當朝太
師獨子,誰人不識這金陵城中瀟灑出眾的言家小公子,所以言闕今日回宗學來,不由得引
起學子們一陣騷動。
「你看,那是夫子稱讚說宗學開學以來第一人的言闕。」
「既然是大才子,他現在在做什麼?」
「人家哪要做什麼?他是言家的下任家主,坐享榮華富貴啊。」
無論外人如何言語,言闕習以為常,只作聾啞之狀;他今日會到宗學來,主要為了聽沈家
的家主沈伯爺講演算學。算學本來就是一門冷僻專門的學問,言闕只懂幾分,而沈家家主
是當世算學大家,他在工部任侍郎職,平日甚是忙碌,若不是有些關係,等閒請不動他來
宗學講述學問,所以才引得言闕此番前來。
今天沈伯爺的講題,是說明數日前沈伯爺如何不用人力,只利用最少的黑火,徹底炸毀半
損的城牆、卻不傷其他分毫的方法。當時言闕也去湊了熱鬧,他站在隔離人民的巡防營兵
馬外,親眼見到一整片的城牆在幾聲悶響後全數粉碎,心裡甚是驚嘆,今日便有意來長長
見識。
「你們不知道,當時好厲害啊,我親眼見的。」
這時言闕聽得嫡皇子蕭選的說話聲音,蕭選是跟言闕一起去看的,他今年剛滿十七歲,還
在宗學裡面讀書,皇后平日甚是愛重,甚至要讓他先選了正妃後再開府建衙,蕭選在諸皇
子中排行雖較後,可天子對這個嫡子甚是寵愛,總說蕭選最肖似自己當年模樣,他自己又
生得英武,故在人群之中十分顯眼。
蕭選正在比手畫腳地跟著幾個弟弟妹妹說著昨天的所見所聞,其中蒞陽與晉陽兩位小公主
才十二三歲,尚不必避忌男女之別,也來湊熱鬧。
晉陽公主只聽得杏眼圓睜,蒞陽公主則格格地笑著直說不信。
蕭選挺胸道:「皇兄親眼見的,皇兄說的不算數嗎?」
蕭選這時看到言闕,便向他打招呼:「言闕,你也來啦。」
不管蕭選自己是否有意識到,但言闕已經注意到今日還有其他皇子來湊熱鬧,只是其他皇
子身後跟著的人,其身分顯然都低於蕭選的人馬,於是幾個皇子的眼光便掃到言闕這裡來
,言闕很敏感地感覺到自己現在走到誰的身邊,都會是個難題。
正暗自傷神時,言闕聽一個憨憨的聲音喊道:「言大哥。」
言闕轉頭一看,只見紀王立在身後。紀王身上穿著宗學學生一貫穿的袍服,顯然是來找他
們的。紀王生在蕭選之後,目前是皇上最小的兒子,但即使紀王出生後,蕭選仍是梁帝最
受寵愛的皇子,這使得紀王在皇子中很有點不起眼。
言闕作禮道:「見過紀王殿下。」
「唉呀,言大哥不要這麼多禮,夫子讓我來請你與皇兄們。」紀王對言闕拱手回禮。
其他皇子見是紀王來迎,便打趣這個最小的弟弟。
「紀王弟,你可有好好讀書?」一個皇子笑道:「我聽我母妃說,紀王的母妃晚上常要讓
宮人重新點上蠟燭,讓你寫完功課呢,好學是好事,但不可太過勞累啊。」
另一個皇子也道:「真做不完向夫子告罪就是了,夫子不敢拿你怎麼樣的。」
又有其他皇子道:「休聽他的,夫子的御賜戒尺可疼了。」
眾人在說笑時,有人忽然「咦」了一聲,指向不遠處,「你們看,黎崇老師回來了,你們
瞧瞧他正在和哪個皇弟說話呢?」
言闕見見方出使夜秦歸來的黎崇,與一人一邊說話,一邊漫步向他們走來。只見那人一身
蒼底銀雲紋錦衣,頭上戴著一頂小銀冠,看起來約莫是十多歲少年,而黎崇平日雖是溫和
,教訓宗室子弟卻是向來不假辭色,竟然會對一個少年宗室神色如此溫煦,著實難得。
當二人逐漸走進後,在場所有皇子、宗室子弟趕緊收拾臉色,正身肅立。
公主們倒是十分開心,晉陽公主與蒞陽公主手拉著手,上前便向那人行了盈盈一禮,脆聲
道:「皇長兄,您回來了。」
不識得此人之人,方知原來這少年是經常外出的皇長子、英王蕭遠,一時身分低的立即跪
伏在地上,言闕和其他皇子與貴族子弟則是躬身行禮,齊聲道:「見過皇兄╱英王殿下。

只有紀王傻傻地站在那裡、禮也不行,愣愣地露出笑容,喊道:「皇長兄,您回來啦。」
「皇長兄,您可回來了。」向來最受英王疼愛的蕭選,這次一臉小心,陪笑道:「您這一
出門,小半年才回來,我和弟妹們都很掛念您呢。」
英王不理蕭選,用紙扇不緊不慢地拍著掌心,神色凌厲,冷峻道:「你們今日難得都到了
,有向學之心固然不錯,只是人多嘴就雜,金陵城中愛論口舌是非的了也愈發多了。」這
樣說完,英王逕自走過眾人行列,就此去了。
紀王不懂看臉色,只喊著「皇長兄等我」然後一路小跑著跟上去。
黎崇倒沒有馬上追上去,言闕上前與他作揖:「黎崇兄,此次經過據說甚是驚險,幸而你
平安回來了。」
黎崇道:「有驚無險,實是大幸,想不到今日你也來了。」
黎崇還不到而立之年,已是宗學中最年輕的夫子,言闕的父親言太師原有意舉薦黎崇出任
禮部官職,黎崇卻自言無甚大志,一一婉謝,只願意留在宗學中教導宗室子弟,偶爾聽召
出使各國。
言闕與黎崇自幼結識,情誼深厚不在話下,但與黎崇最為投契者,卻是英王,自從十數年
前在宗學相見後,他二人一見如故,情誼分外不同,黎崇此次出使夜秦,據說英王也在使
臣之列,難怪兩人是一起返京的。
不過英王雖是經常外出,向來卻是隱姓埋名,言闕不太清楚英王跟著使團去做什麼,只聽
說黎崇學問出眾,此回遠遠勝出刻意挑釁的夜秦,使大梁朝作為天下學問中心,地位更是
巍然不動。
「難得相見,原該與你暢談一番,只是重遐拗勁兒又犯了。」黎崇揚威立萬,出了好大風
頭,卻永遠都是一副溫厚神情,只笑道:「他那人脾氣就是這樣,我先找他去,回頭再說
。」然後便越過眾人,去追英王了。
等到黎崇也走後,一個皇子忍不住道:「皇兄脾氣還是沒變,我看,以後也不會變。」
另外一個皇子悻悻然抱怨道:「就是啊,皇長兄脾氣古怪,還愈發渾身是刺了。」
「這不知道要怪誰,」又一個皇子開口,冷言酸語道:「日前說了那大不敬之言,不僅惹
得皇后娘娘大怒,想來皇長兄耳朵長,一回來便聽見了。」
蕭選一向是大咧咧的,這次難得脹紅了臉,待要為自己爭辯幾句時,晉陽公主道:「好了
,自家人說笑罷了,皇長兄氣了兩天便沒事了,我聽到鼓聲了,皇兄我們進去吧。」
既是晉陽公主打了圓場,眾人也不好再爭辯下去,於是勉強將此事按下,裝作一團和氣,
一起進到廳堂去了。
※※※※※※
廳堂中,言闕見沈伯爺架起一塊丈長布幕,上面已經用炭筆寫了許多算式,開始向在場之
人講解,當言闕聽懂箇中原理後,不禁佩服起沈家家主的睿智博學,正待與身邊之人談論
,結果一轉身,才發現原本一起進來的人都已經溜走了,而且後面站著的人已經排到門間

言闕心道,既然已經通透其理,不若把位置讓給想聽的人,自己也走罷,於是從側門離開
。出門後,言闕心想難得回宗學一趟,不如四處溜達一下,但一邊漫無目的閒晃時,他思
緒卻有些飄開了:
黎崇兄也好,林燮大哥也好,他們都找到自己要做的事情了,他這輩子究竟做什麼好呢?
記得之前樂瑤也問過他這句話,還真把言闕給問倒了。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說話聲,引起言闕注意力,仔細聽來,原來是黎崇在勸英王,不要為了
近日京城裡面的流言傷神。
「這流言十多年來我也聽得多了。」英王性情高傲,從不在人前輕易流露神色,可現在臉
上充滿不豫之色,語氣極為憤慨:「只是沒想到今次聽了,仍是心意難平。」
「這只能說是淘氣之語罷了,難道你還要跟自己的親弟弟計較不成?」
講到蕭選,英王語氣是和緩了些:「這與選弟無關,他說話時能有什麼心機?我惱的是皇
后娘娘又藉機生事,令母妃鬱鬱不樂。」
言闕曉得英王指的是什麼,蕭選已經十七歲了,正要選王妃,大梁以嫡為先,儘管蕭選在
諸皇子中排序甚後,梁帝身體康健,故也尚未對策立太子一事流露任何想法,但皇后對於
選妃一事格外重視也是意料之中。所以這陣子皇后娘娘近來常派人到各府走動,言闕的妹
妹今年也剛好滿十五歲了,以言家的家世地位,想必也在選秀名單內,此事言闕沒有反對
,但倒也不太放在心上。
只怪蕭選不該亂說話,當時蕭選聽說皇后娘娘要為他選正妃,脫口而出一句話:「娶正妃
,我要選個姿容更勝皇長兄的才滿意。」
蕭選那裡知道,他隨口一句話,不知道掀起了多少人之間的恩怨糾葛,只是這其中糾葛太
深,言闕做為外人也不能完全明白,只能知道個大概。
當年英王生母貴妃娘娘就是美貌出眾、態度謙和,一直很受梁帝寵愛,才會最早生下庶長
子英王,英王容貌效似其母,容姿俊雅不凡,故很受梁帝與太后喜歡,也因此皇后多年來
一直覺得地位受到威脅,直到嫡子蕭選出世,皇后地位由此穩固。
貴妃原就是與世無爭之人,而英王雖個性倨傲,卻非常疼愛蕭選,但也是為了翼護蕭選,
才使得當年英王遭受雷擊,從此體貌殊異,與常人不同,導致至今未能婚娶。英王遭逢異
變之後,多年前刻意與儲位保持距離,也不插手國事,但梁帝一日不定太子之事,皇后娘
娘心中便始終懷有疑慮,若非當年英王對蕭選的救命之恩橫在其中,蕭選也的確非常尊敬
這位兄長,皇后與英王早已勢同水火了。
「罷了,留在這金陵城中總是令我心煩,過兩日再與父皇請個差事出去。」英王怏怏道:
「至於你,我聽言老師說,他想在禮部給你找點正經事情做,你這次就別跟了。」
「不,這事我不能答應你。」但一向順著英王意思的黎崇,卻想也不想地拒絕了;「與你
外出辦事,難道就不算正經事了?」
英王沒料到黎崇竟然一口回絕,楞了一下才道:「老師平日那麼嚴正的人,居然謀了一回
私心,都是憂心你的前程,你不要不領情。」
「我感激言老師的賞識。」黎崇板起臉來:「可我有我的私心,你也不想想你這麼多年來
,哪一次不是走在刀口上辦事的?我怎能放你一人孤身涉險?」
英王瞪著黎崇,不無好笑道:「帶著手無縛雞之力的你,才是涉險吧!」
可一向事事順著英王的黎崇,這次卻寸步不讓。
英王沒奈何,難得放軟語調,勸黎崇道:「以往說有大志向,要不分貴賤,抬舉天下英才
的人,不正是你嗎?你雖然屢屢建功,朝堂上終究沒有根基,言老師也是苦心。」
黎崇卻道:「事無雙全,我不能因怕違了言老師的心意,就違了我自己的心意。」
英王不是有耐性的人,遇上黎崇這種軟綿綿卻八風吹不動的個性,說到最後終究惱了:「
我懶得跟你多說,這次我會與父皇稟明,讓你安心在禮部待著,這事就這樣定了!」說完
就拂袖而去了。
英王負氣而去,黎崇這次卻沒有馬上追上去,等到英王去得遠了,言闕才從暗處走出來。
黎崇搔著頭苦笑:「哎呀,看來你都聽到了。」
「高止兄,我覺得英王殿下說得不錯,我雖不知詳情,你與英王殿下為了朝廷暗命四處奔
走我是知道的;可我父親對你期待甚高,總希望你留在朝堂之中,有一番更大作為,我想
英王殿下也是這樣想,才這樣勸你。」
「老師是好意,重遐也是對的,」黎崇回道:「可我認定的事情,即使要穿越千軍萬馬,
刀斧脅身,也不會改變。」
言闕曉得這個學長向來意志堅定,故雖然覺得黎崇太過於剛直,有些不識時務,可也就不
好多說了,畢竟人各有志嘛,只是忍不住笑道:「高止兄,原是我的不是,都是因為我,
讓英王殿下一眼便瞧見你了。」
「哪裡的話。」黎崇臉上笑意加深:「能與重遐結交,能教導天下英才,我已覺得此生不
枉了。」
黎崇臉上的笑意,讓言闕不由得好生羨慕,不由得又想到至今無所作為的自己,那他這輩
子究竟能幹什麼事呢。
也許就是平淡一生,終老金陵城吧。
※※※※※※
這一日,萬里無雲,天朗氣清,言闕手持王杖,絹衣素冠,站在大梁軍隊之前,將國境邊
緣的敵營看得一清二楚。
言闕知道,若他出了一絲差錯,眼前這片一望無際的青青草原,便會成為無數人有去無回
的戰場。
這時,身為主將的林燮拍馬追到言闕身邊,幾經猶豫,方道:
「言闕,讓我跟你去吧。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萬一事情生變,至少我能護著你殺出重圍
啊。」
言闕凜然道:「林大哥,我不需要被誰護著活下來。我若不能成功,不過就是死的第一人
,可我不會死的。」
說完之後,言闕舉步往前走去,他將孤身一人穿過這片草原,可他越是向前走去,越靠近
敵方大營,言闕心底越是平靜,因為他終於明白那種找到自身使命,雖千萬人吾往矣,縱
死不悔的心情。
可言闕知道,他不會死,他會成功達成使命,阻止這片草原濺上任何一滴大梁將士的鮮血

這一年言闕才剛滿二十歲,就此揭開言侯的一生。
作者: yungyo (ㄧ個人的笨喵)   2018-01-23 19:03:00
言大叔太太太帥了<3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