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星座暗黑愛情 天蠍:金籠中的愛》06 完

作者: gwcatgwcat (M.貓子壞掉工廠)   2017-10-22 21:16:42
◎本文是尖端出版社十二星座恐怖情人套書中,天蠍座部分的試閱。
◎因為是試閱所以不會整本貼完還請注意,然後也請版主勿M。
◎系列作官網:https://goo.gl/W5dNcp
一袋,是早已涼到與室溫無異的外帶餐點。
另一袋,是寫著姓名與每日服藥次數的藥袋。
明明輕得連幼稚園的孩子都能拿得毫不費力,卻彷彿沉重的沙包,一左一右地拉直走在漆
黑巷弄間,陳文彬的雙臂。
四層式的老舊公寓像是被隨意堆疊的玩具,毫無章法散落在屋齡皆在五十年以上的地區。
鄰近馬路的樓房外牆,懸掛著出租給做生意的一樓店家,用壓克力和鐵架架起的巨大招牌
。比起法令正式管制前曾經存在各種形狀,甚至閃爍各色霓虹燈的招牌,同樣的東西到了
現在,已經有了制式化的尺寸。
公寓的頂樓,彷彿描繪末世紀的科幻電影裡,正反兩派都想爭奪到手的寶物。
買到四樓的住戶就像樓頂原本就是他的所有物,用水泥或鐵皮貨櫃搭建起法律上並不容許
的「第五層樓」。
落敗的輸家則以鐵架與不銹鋼架負隅抵抗,從樓層的水平方向突破,於是每一層樓就像被
擠壓到無法喘息的怪獸,死命從狹窄的夾縫以各種方式向外伸展自己的軀體。
黑色的電線,將湛藍的天空切割成無數不規則的區塊,凌亂懸掛在每一根灰色電線杆與附
近的樓層之間。
不小心被劃開的外層就用絕緣膠帶一圈圈纏繞,只要還能繼續使用,根本沒人在乎過於簡
略的修補是否成為漏電失火,甚至奪去人命的原因?
租下一樓店面,靠著做餐飲營生的店家,插座四周沾黏著從開店後就不曾清理過的黑色污
垢與早已被蜘蛛廢棄的蛛網。牆壁連接天花板的轉角,還留著前一次失火時被燒黑的痕跡
,然而下方的鍋子卻依舊滾著茶褐色的熱油,將裹上蛋汁和麵包粉的排骨炸至金黃。
無視高溫的油鍋、已然老舊早該更換的電線,是否會再次釀成不可挽回的災禍?
寧可去廟裡燒香拜拜,祈求災厄不會降臨,也不願意花上幾天時間斷去電源清理所有會導
致電線走火的因素。
無視,不一定導致火災;然而斷電停業,卻絕對損失營利。
對於勞累整天,拉下鐵門後只想立刻倒頭昏睡,好在幾個小時後的凌晨四點整返回店內備
料的小生意人,選擇了與機率對賭,賭自己在賺飽荷苞逃離這個讓靈魂無法自由呼吸的地
方,改換到更大的店面去做生意之前,不會倒楣撞上讓財物付之一炬的厄運。
活在這裡的人,就像被囚禁在連轉身也無法,永遠只能看著一個方向的雞隻。
如同看著前方的飼料槽般,看著老舊社區外繁榮亮麗卻只給予他們微薄薪水的商業區,然
後在尾巴末端,在明明是「家」的地方,排泄貧窮加諸在他們身上,絕望又噁心的糞便。
◆◇◆
塑膠袋與塑膠袋摩擦的沙沙聲隨著屈起膝蓋後踏在階梯的腳步聲,迴盪在只剩二樓還亮著
六十瓦的燈泡的樓梯間。
其餘樓層的照明不是早已燒壞燈絲,就是被拔去燈泡只剩下底座。
感謝住在二樓左側的退休老伯,即使已經八十多歲,即使更換燈泡時得站上不怎麼穩固的
A字梯,卻仍堅持保有這盞燈,讓其餘樓層的住戶得以藉著他花錢購買的燈泡勉強看見二
樓以上的臺階。
所以只要遇上老伯抱著沉重的菜籃,吃力爬著距離家門只有十八階的階梯,陳文彬都會主
動幫忙,幫忙把菜籃提上二樓左側的門口,在自己能付出的範圍內,回報給予經常得工作
到凌晨才返家的他,提供唯一照明的老伯。
幾分鐘前被摩托車濺起的泥水弄髒表面的淺灰色球鞋,沾著殘留鞋面的水漬踏上位於四樓
的最後一個臺階。
老舊的鐵門以上下各五根的欄杆和中間鑲著福字的鐵板作為裝飾,刮人的鐵鏽布滿在鐵門
的邊角和夾縫。尤其底部接近樓層地板的地方,在潮濕環境下進行的氧化還原反應,把原
本屬於表層的深藍色油漆,腐蝕得只剩下指甲大小的油漆塊,斑斑駁駁殘留在鐵門的底部

鐵門旁的白色牆壁貼著年年更換的紅底金字春聯,印在春聯右下角的文字,隨著每一年贈
送者的不同而異動。有時候是某某銀行、有時候是某某公家機關、有同事嫌過年時收到太
多同樣的東西順手轉贈給他、有自己走在半路被房仲業者隨著傳單一併發送到手上,也有
的是廟宇放在供桌上讓信徒隨意拿取。
喀擦!
鑰匙插入鎖孔轉開鐵門,通往「家」的大門被小心翼翼地開啟,接著又小心翼翼地關上。
「文彬啊!你終於回來了。」
沒有亮燈的客廳,只有一盞從廚房抽油煙機上的小燈泡,勉強傳送微弱的黃光。母親的聲
音從輪廓都無法辨識的黑暗中傳來,即使十五瓦的亮度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卻仍察覺出
空氣中不對勁的氛圍。
「媽?」
質疑的語氣,隨著拉開紗門時滾輪在軌道內滑動的聲音響起。
「餓不餓?媽給你煮碗麵吃好不好?」
無論孩子年紀多大,關心的話語總離不開吃沒吃飽的問題,彷彿那條曾經聯繫母親與孩子
的臍帶,並沒有真正地被剪斷過一樣。
「媽,不是說了別等我,妳四點多還得去市場批菜,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憑著從廚房透出的微弱黃光,陳文彬拎著發出細碎聲音的塑膠袋,走向坐在客廳等待他的
母親。
「沒事,這樣至少能和你說幾句話看你幾眼。麵條要多少?一團?還是兩團?」
「不用,今天有客人打包店裡的餐點送我,我熱給妳吃好不好?這可是一客就要三、四千
元的高檔料理。」
「竟然有這麼好的客人?來,東西給我,媽用鍋子熱一下,你坐著等幾分鐘很快就好。」
吳滿月從陳文彬手中拿走裝著高檔料理的塑膠袋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像是想要隱藏什麼,
快速地把左邊臉頰從對方的視線內移開。沒想到才剛往廚房踏出一步,就聽見兒子壓抑憤
怒的聲音。
「他又揍妳?」
抽油煙機上的燈泡雖然微弱,卻還沒有弱到連母親左眼眼角處的紅色擦傷也無法看見的程
度。
「……」
抓在提袋處的指尖因為陳文彬的這句話,恐懼地朝掌心收攏。
「我要殺了他!」
挾著恨意的語氣,從牙齒與牙齒之間的縫隙鑽出。
「文彬……」
吳滿月轉過身去,用長滿老繭的右手緊緊抓著兒子的手臂,阻止他已然往失控傾斜的情緒

她知道這孩子寧願自己被那個男人打,也不願看見她身上有半點瘀青。
「我要殺了那個廢物!」
手臂處因為握緊拳頭而繃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顫動。
他已經不是只能跪在門外,聽著母親在房間裡被父親痛揍卻無能為力的孩子;他已經不是
只能抱著母親的頭部擋下那傢伙的重拳,卻無法反抗的孩子。
不反擊,是因為對那個廢物的最後一絲尊重,尊重自己必須叫他一聲爸。
除此之外他跟那個人早已沒有半點情分,就算看見對方死在面前,也絕不會掉下半滴眼淚

那傢伙和他約定過,只要不再對母親施暴,他會提供讓對方花用的金錢,只要不動他的母
親。可是那個廢物還是動手了,破壞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約定再次對母親施加暴力。
「我要殺了他!」
刺耳的咆哮,從暗得無法辨識表情的客廳傳出。
「呼……呼哈……呼哈……呼……呼……」
幾秒鐘後,急促起伏的胸口、交換過快的呼吸頻率,陳文彬臉色蒼白地捏皺左胸口處的襯
衫。劇烈擴張又收縮的肺葉導致二氧化碳不斷被排出體外,從僵硬且向內彎曲的手指末端
迅速蔓延的麻痺與刺痛,排斥著氧氣含量突然升高的血液。
砰!
如然襲來的暈眩讓陳文彬雙腿一軟,重重跌跪在客廳的磁磚。
「文彬!」
吳滿月驚恐喊著兒子的名字,然後立刻蹲在地上把外帶餐點的紙盒以及用錫箔紙包裹的食
物從塑膠袋內拿出來,以雙手圈握塑膠袋的袋口,套上陳文彬的嘴巴。
「冷靜下來……孩子,吐氣……吐氣……冷靜下來……」
從陳文彬十歲時第一次發作後,每當情緒激動時就會過度換氣的症狀如同讓人恐懼的噩夢
,總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擊倒平日健康的孩子。
簡易的急救,安撫的聲音,漸漸地讓紊亂的呼吸緩降成正常的次數。
「文彬,再忍忍……再忍個幾年就好……」
溫暖的掌心,在陳文彬的背後輕輕拍著。
「媽……我們究竟要忍到什麼時候?」
僵硬彎曲的手指在過度換氣的症狀解除後,無意識地微微抖動。
「等到他死的那天,我們必須忍到他死的那天……」
被汗水濕潤的馬尾,有著比同年紀的女性更多的白髮。
對於無能又暴力的丈夫她不是不恨,而是沒有反抗的籌碼。
權狀上寫的是陳又財的名字,即使屋齡超過四十年,卻是她與孩子唯一能立足的資產。一
旦離開這個「家」,光是租房子的租金就足以讓本就不多的收入變得更加微薄。
她們就像被蛛網困住的蟲子,無法離開。
「媽……」
「嗯?」
「他什麼時候會死?」
彷彿回到被父親揍到緊急送醫,睜著眼睛躺在急診室的病床,看著天花板的通氣孔卻連一
滴眼淚也不曾流下的十歲男孩,虛弱地問著他的母親。
要等到什麼時候,披著父親外皮的魔鬼才會離開他們的視線?
要等到什麼時候,他和媽媽才能不再被暴力威脅,快樂地生活?
「對不起……媽不知道……媽真的不知道……孩子……媽對不起你……對不起……」
自責與愧疚交錯成不斷從眼眶流淌的淚水,吳滿月抱著她唯一的孩子,顫抖仍然隱隱作痛
的身體,
忍!
只能忍!
只能一天捱著一天地忍下去,直到那個人壽數終了,或者在意外事故中死去。
「──」
盈滿憤怒與血絲的眼珠瞪著客廳早已泛黃的白色牆壁,彷彿最憎惡的那個男人就站在眼前
……
陳文彬瞪視著前方,張開嘴,吐出沒有聲音卻最惡毒的詛咒。
一個妻子,詛咒她的丈夫;一個兒子,詛咒自己的父親。
三個人組成的「家」,有兩個人盼望他的死亡。
只剩下眼淚與暴力的地方,早已不夠資格被稱為「家」。
◆◇◆
要價三、四千元的高檔料理,在母子兩人沒有對話只有眼淚的沉默中,成為毫不美味,只
是能讓身體活下去的熱量。
陳文彬回到狹窄的臥房,房間的門鎖早在國中的時候就被好賭又酗酒的父親發狠踢壞,理
由是不准他把媽媽保護在能上鎖的房間。
那次,母親被揪著頭髮一路從臥室拖到浴室痛揍,還流了好多血,直到他用電話撥打11
0求救,直到幾分鐘後警察命令屋主打開鐵門讓警方確認屋內狀況,被打到暈厥的母親,
才終於撿回一條命。
於是也看見了……
看見多年來不斷對著他和母親暴力相向的那個人,在警察進入屋內的瞬間變成跪地哀求不
要將自己關進看守所的孬種。
於是他學到了……
學到暴力有暴力的好處,至少從那天開始,他不再像從前一樣只會流著眼淚哀求爸爸不要
打媽媽。
也不再懼怕,懼怕名為父親的人渣。
陳文彬站在沒有任何照明,只能藉著從窗戶透入,鄰居廚房內的光線,打開寫著自己姓名
的藥袋。撕開已經分裝好的藥包將三種不同顏色和大小的藥片倒在掌心,然後拿起桌面上
的寶特瓶,轉開瓶蓋灌下開水吞下藥片。
「佛斯特先生……」
謹慎捏緊藥袋頂端的封口,將它貼在鼓動心跳的胸口,不斷不斷地重覆……
重覆,一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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