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帳般的一篇。過場真的好難寫喔。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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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上
　　尼克起床的時候，文森特就醒了。他想過要拉住尼克，卻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身分做
這件事。
　　愛慕者？另一個床伴？
　　文森特非常明白，在眾多選擇之中，獨獨缺少了想要的那個稱謂。戀人。
　　他一直維持著同樣的姿勢，直到尼克出門。在那樣激烈的性愛以後，文森特卻覺得自
己好像明白了什麼，就像他知道尼克出門以後，可能短時間不會回來了。
　　但是他仍然抱持期待。直到夕陽斜斜地照進窗來。
　　文森特把凌亂的房間收拾乾淨，把窗鎖好，把自己打理得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他離開尼克的房間，卻沒有往修斯那裡去，默默地回了自己房間。他覺得心底有股莫名的
空蕩，說不出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於是他把簡單的衣物收拾成一個不大的背包，帶著鑰匙
錢包就離開了公寓。
　　像是傷心卻又不盡相同，那種無以名狀的徬徨籠罩著他。
　　他其實也不能明白那種悸動到底是什麼情感，過去他以為自己是愛著修斯的，卻又輕
易被另外一個人抓走注意。文森特想了很多，那些在愛情故事總是突如其來的深情款款，
到底是基於人們的衝動，又或是世界上真有所謂的命中注定？如果真是如此，世界上又怎
麼會充斥著移情別戀的故事？
　　又或者所謂從一而終的愛情，是人對自己的詛咒，在失去衝動的感情後仍然強迫自己
和對方一生一世？
　　飛機抵達聖彼得堡後，文森特才想起應該和修斯說一聲，打開手機傳了個「我回家一
趟，不用擔心我」後，他背著背包緩緩走到入境大廳。隊伍不長，卻還是等了很久。文森
特還有點煩躁，卻看到入境窗口前有個熟悉的背影。
　　是路易的編輯，瑞德。看著他們似乎爭論了很久，文森特趨前詢問了一下。這是不合
規定的，無論是他上前假借翻譯來關切狀況，或是後續打電話幫瑞德處理簽證問題。
　　發給瑞德的旅遊簽證上出了點問題，發出邀請的旅館早已歇業，海關把他攔了下來。
文森特打了通電話給家裡，請他們幫忙處理，雖然多花了一點時間，總算是在通融下過了
海關。
　　「你是哥哥的編輯吧，怎麼會在這？」
　　瑞德猶豫了一下才回答：「旅遊。」
　　他們不是沒有見過，尤其路易常常聊起兩個弟弟，雖然話題圍繞在修斯居多，卻也常
常提到這個有戀兄情節的弟弟。又一起走了幾步路，文森特才突然想到：「所以你現在打
算住哪？」
　　瑞德聳了聳肩，也正苦惱著這件事。剛剛被海關攔下來的時候，他甚至已經想到要先
飛到周邊的免簽國家，再申請三天簽證進來。
　　「不然住我家吧？」文森特說完看到瑞德用疑惑的眼神看著他，又連忙補充：「我家
有空房間，我對你沒那意思。我只是想說畢竟你也包容路易那變態那麼久，回報你這點小
忙也是應該的。」
　　瑞德聽到這評價忍不住嘴角上揚。不得不說，從前都是從路易那裡聽來關於這兩個弟
弟的事，實際上比較下來，修斯雖然呆呆傻傻的，做起事來卻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路易說
的優點倒也沒有太誇張；反倒是文森特，路易雖然老說他是個變態跟蹤狂，還老愛對修斯
毛手毛腳的，但在瑞德看來卻比路易做事還要靠譜太多了。
　　走出機場後，微冷的空氣讓瑞德不自主地打了個冷戰。他決定要來之前就已經知道聖
彼得堡的秋天會比倫敦更冷了，卻沒有想到已經是十度左右的天氣。雖然瑞德很快就恢復
了和平常一樣的表情，文森特卻還是從背包裡掏出圍巾遞給他。
　　「我……」
　　「圍著吧。」文森特強迫推銷式地把圍巾塞到瑞德手裡，然後向著機場的臨時停車區
張望了下，再轉頭招手要瑞德跟上。
　　瑞德一樣只背了個背包，大小大概是文森特身上那個背包的兩倍。他臨時決定要來這
一趟，也沒想過要留多久，打算來這個國家走走看看。他心裡還是有點想來看看路易成長
的地方，雖然他並沒有承諾路易什麼。
　　有時候他會想，像路易那樣粗神經的人，怎麼能寫出某幾本細膩的作品；就像他也曾
經想，這樣思考縝密的書的作者，怎麼會這麼衝動地對他說愛。想到這裡，瑞德又忍不住
苦笑起來。
　　文森特替他開了門，催促著他先上車，然後把兩個人的包包都放到後車廂裡。
　　「哎呀，難道這是文文的——」
　　「他是路易的同事瑞德，我們剛好在機場碰到。」
　　副駕上的芙莉亞還沒說完，文森特就先開口介紹。坐在主駕駛位置上的人挑了挑眉，
不急著發動車子，先轉頭仔細端詳了瑞德才用一種曖昧的笑說：「你好，路易受你照顧了
。」
　　那是路易的母親，修斯和文森特的阿姨，芙莉亞的姐姐，維多利亞。
　　「妳好。」
　　禮貌地打了招呼後，隨著路上芙莉亞和文森特的閒話家常，以及偶爾幾句搭上瑞德和
維多利亞的閒聊後，他們很快就到了文森特家。他們並不住在市區裡，住在離市區車程約
一小時的小城鎮裡。因為周邊地廣人稀的關係，文森特家大約由兩棟並連在一起的建築和
一大塊庭園組成，儼然就是個小別墅。比起倫敦密集的建築，實在是大得太多。
　　抵達以後，芙莉亞呵呵笑了幾聲，就把兩個人和行李趕下車，嚷嚷著要維多利亞趕快
出發，趕上文森特父親與路易父親度假的所在地。文森特解釋了下，大概這幾天都只有他
們兩個
　　雖然解釋完，瑞德覺得更不安了。過幾天又是滿月的夜晚，他出發前並沒有想起這
件事。
　　稍微對環境做了介紹後，文森特帶著瑞德到二樓的客房，解釋一些設備的使用方式後
就先回自己的房間了。他是在傍晚的時候搭上了飛機，中途又花費了不少時間，接近冬日
的聖彼得堡天黑已久，想了想，文森特回房間換上居家服後，才又到廚房裡看看有沒有什
麼東西能吃。
　　勉強有一些乾糧，其他都是酒。文森特一一打開廚房的櫃子，然後再隨著一聲又一聲
的嘆氣把櫃子都關上。他拿了幾包乾糧和水，推著小暖爐走到客房。敲了門，發現門沒關
好，他猶豫一下就走進去。
　　瑞德趴在床上睡得很熟。文森特把食物放在桌上，打開小暖爐定時，再走到窗邊幫瑞
德把棉被蓋好。然後他走出去，關上房門後，突然想起自己小時候，修斯也曾經這樣幫他
蓋被子。雖然對他來說，這點溫度實在不算什麼，可是他當時卻深深迷戀著修斯的溫柔。
　　可是那並非出自於愛情。
　　文森特深深嘆了口氣，走回房間休息。
　　隔天早上瑞德醒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他看了手機，已經是當地早上八點了。簡單
盥洗後，他拿起桌上的食物下樓，和在廚房裡的文森特打了個招呼。
　　「所以你的行程怎麼安排？」文森特一邊啃著麵包一邊說。
　　「我本來跟旅館那邊訂了旅遊套票，看起來應該是沒辦法去了。」瑞德也拉了一張椅
子，默默坐下開始咬起麵包。
　　配著水把麵包吞下後，文森特又繼續開口：「那不然等下去旅館附近問問，今天就先
逛逛市區？你本來預定的行程要往哪走？」
　　瑞德動作停了半晌才回答：「去摩爾曼斯克追極光。」
　　文森特沒有錯過那瞬間的猶豫，但也不打算說什麼。就是偏頭想了想路程，才開口說
：「搭飛機的話，大概兩小時吧，過去還得租車之類的；如果開車過去，至少要花上一天
。」
　　瑞德抿起唇，想了許久，遲遲沒有回答。文森特也沒有急著要他回答，就逕自說下去
：「反正應該也不急，今天你就去市區晃晃，去之前訂的旅館問問，然後陪我買些東西回
來吧。」
　　瑞德嗯了一聲，迅速把手上的東西吃完後，他們就準備出門。出門前，文森特還從修
斯房間拿了件防風的大衣及毛帽給瑞德，當然是傳了訊息先知會修斯過。
　　一路上文森特幫瑞德介紹起聖彼得堡的歷史人文，瑞德雖然有點驚訝起他的學識豐富
，但轉念想了想畢竟獸族能夠化為人型，多半至少活了好幾十年。抵達的時候，果不其然
之前下訂的旅館已經歇業了，原址變成了花店，裡頭的店員對於旅館的事一無所知。文森
特拍了拍瑞德的肩表示不要放在心上，就帶他瀏覽起聖彼得堡的觀光景點。
　　雖然多數的居民能以簡單的英文溝通，卻還是常常有雞同鴨講的情況。文森特倒也不
打斷他和別人的對話，總是等到瑞德轉頭投以求助的目光才開口。幾次下來，瑞德深深覺
得到語言不通的國家，一個人旅遊什麼的果然還是太困難了。想起他跟文森特說要看極光
，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他其實只是想到路易成長的地方看看、繞繞，把那些紊亂的思緒都整理好。卻沒想到
從飛機抵達、被海關攔下開始，這趟旅遊反而讓他更頭痛了。
　　「你……你覺得去看極光怎麼樣？」
　　「啊？不錯啊。」
　　「呃，我是……嗯，你可以陪我去嗎？」
　　文森特抓著方向盤挑了眉，回答：「可以啊。我本來以為你想自己去。」車子開進了
大賣場的停車場，緩緩停入停車格裡。文森特拉起手煞車，解開安全帶，轉頭卻看到抿著
唇想說什麼的瑞德。
　　他沒有急著下車，反而先向瑞德確認：「如果要開車去的話，有很多東西要順便採買
；如果搭飛機的話，到當地在做準備就好。你想要怎麼去？」
　　「路上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有啊，很多，尤其像薩米村之類的，很多遊客都會特地排入行程裡。但是搭飛機到
當地後，再租車過去也可以。」看瑞德久久沒有回應，文森特就繼續說：「我比較喜歡開
車，雖然會花比較久的時間，可是行程比較自由，而且……我覺得路上的風景，才是旅行
最重要的一部分。」
　　「那就開車吧。」
　　文森特嗯了一聲後，他們就下車往賣場去。文森特一邊推著推車，一邊講解大概需要
什麼東西。
　　「你會煮飯嗎？」
　　「會一點。」
　　「哇，太好了。」
　　然後文森特講了一堆菜，問瑞德會不會煮，然後開開心心地堆了一堆食物到推車裡。
他們討論行程的結果是明天出發，回到文森特家之後，瑞德突然想起後天就是滿月，不由
得擔心起來。
　　揣著不安的心情，一天又結束了。晚餐後，照著討論的內容，他們多準備了一些食物
存放到冰箱，準備明天帶在路上吃。約好早餐的時間，文森特趕著瑞德回房休息，自己則
收拾起廚房的碗盤。
　　瑞德這一晚睡得並不安穩，他翻來覆去想了很久，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看極光是他
說的、開車去也是他說的，如果突然拒絕文森特的幫助，除了突然變成空白的行程外，不
管去哪裡都非常不方便。輾轉反側，等到鬧鐘響起，他才發現自己睡著的事。想了想，只
得硬著頭皮去了。
　　他下樓的時候，文森特正忙著把毯子之類的東西跟行李搬出門。看到瑞德也只打了個
招呼，便又自己忙了起來。
　　瑞德在心裡嘆了口氣。想想也不過就是不慎和文森特做愛，這也沒什麼，麻木地吃了
早餐就跟著上車了。早上五點，天色還很黑，車子的暖氣讓他連連打了哈欠。
　　「你如果想睡，我等等到路邊停車一下，你就到後坐吧，有毯子跟枕頭可以蓋。」文
森特說。瑞德搖頭，一邊打哈欠一邊懶洋洋地看著窗外的一片漆黑。
　　當他醒來時，外頭已經是一片風光明媚了。文森特搖醒了他，瑞德才發現身上蓋著毯
子，肩頸痠痛。
　　「你要咖啡嗎？」文森特笑著說，不知為何那笑容感覺特別刺眼。
　　瑞德揉了揉眼睛，還有些茫然地回答：「我跟你一起去買。」
　　車上的暖氣很溫暖，更顯得車外的天氣有多麼冷冽。雖然沒有下雪，卻還是讓人忍不
住瑟瑟發抖，瑞德從下車就開始打著冷戰，直到走進商店裡才得以好轉。文森特從保溫箱
裡拿了兩罐咖啡出來，關起箱門才尷尬地問瑞德喝不喝易開罐咖啡。他們並沒有很多選擇
，就連易開罐咖啡其實也只有兩種品牌。文森特各拿了一種結帳，然後遞給瑞德讓他選擇
後，才咕嚕咕嚕喝掉另一罐。他們借用商店的微波爐把前一天做好的食物加熱，準備在路
上解決。
　　上車繫好安全帶，瑞德才驚覺已經上午十點了。天氣很好，周圍的山一片翠綠，他原
以為這種天氣下，這裡應該看起來像沙漠一樣。文森特看他醒了，就開始介紹起當地的人
文歷史，包括戰爭時期哪個親戚死在哪裡。聽得瑞德不知道該不該安慰，乾脆嗯了幾聲就
帶過。
　　文森特也挺厲害的，一路上一直說著，瑞德都以為他其實把要說的話都錄起來，然後
放在車上播放著。又開了三四個小時，文森特說附近有個小鎮可以搭船到白海上的島，但
是由於時間問題，過去以後可能今天就得住在當地。瑞德想了想還是拒絕了，下午兩點的
天色已經開始轉暗，他們還有將近八小時的路程才會到摩爾曼斯克。
　　「要不要換手？」
　　「啊？沒關係，我精神很好。」
　　又開了一段時間，趁著停靠到休息區的時候，文森特把雪鏈給綁上。瑞德拿著熱咖啡
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處理好兩個輪胎。接過了咖啡，文森特一邊喝一邊想著要不要乾脆把
瑞德趕到後坐上，畢竟看他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睡得挺不安穩的。不過也就只是想想而已，
他並沒有打算就這件事多說什麼。
　　隨便吃了點東西，他們就上路了。瑞德醒來的時候，文森特剛停進旅館的車庫。解開
安全帶下車，他拎著兩個人的行李就往櫃檯去，瑞德則茫然地跟上。路上有點積雪，有時
候會不小心滑倒，他謹慎的走著，文森特卻已經拿著鑰匙走回來。
　　只有一間房間。他還有點尷尬，文森特就早一步開口說：「還好有沙發，你就睡床吧
。」
　　這個晚上平靜的過去了。文森特的腿掛在沙發的扶手上，蓋著毯子。瑞德翻來覆去想
了很久，還是決定過去推推他的肩膀，把床讓給他。相互推拖的結果，是他們還是兩個人
睡在同一張床上。
　　對比起瑞德的尷尬，文森特倒是沒什麼罣礙就睡了。他覺得自己真是庸人自擾，甩了
甩頭，躺下去沒多久也沉沉睡著了。如果仔細看，窗外已經能看見一點極光的蹤跡，可是
旅館的燈光太過光亮，讓他沒有發覺。想起前幾天和自己同床的人還是路易，瑞德就不免
有點感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