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不可逆?

作者: corgifox (Tif)   2017-08-16 00:33:35
以前,有一個朋友跟他說過,人跟人之間的感情
發生了變化,就像是一個好好的杯子忽然摔在
地上碎了滿地,就算一片一片撿回來好好修補了,
上面的痕跡依然清晰可見,它可能再也盛不住水,
摸上去不再順滑,已經不是本來的樣子。
那位朋友是他年少時候的摯友,他自己曾在卡片
的末端這麼寫過。後來他們因故分開了,分開
之前,退回了彼此贈送的禮物。生活中他們依然
會見到彼此,對方身邊有了新的朋友,而他仍然
是一個人。
輾轉過了這許多年,面對人生的聚離這回事,卻
依然沒有長進,好像每當他覺得很開心很好的
時候,通常就會失去,所以過程中他總是患得
患失,害怕失去,朋友一樣,情人也是如此。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踏出了不可逆的一步,說出
了不可挽回的一句話,在繁忙的生活裡,可能
只是短短的幾秒鐘,微不足道,可是也許卻要用
很長時間的悲傷來償,它很強韌,累不死,散不掉,
只能等,等它終於放過你,自己走開,而在這中間,
記得是一件可怕的事,忘記,卻也不遑多讓。
******
剛出車站就被襲來的熱浪熱得有些發暈,行李很重,
背上的衣服早被汗水浸透,很悶,沒有風。
回到家,先去浴室洗去一身汗水,他換上一件無袖
的白色上衣,灰色短褲,隨便用毛巾擼乾了一頭
短髮,開了冷氣,把頂燈調弱,懶懶賴在床上,
剛剛進門就灌了幾大口涼茶,是不渴了,只是
熱得厲害,覺出了涼意的時候,已經陷在了半醒
半夢之間。
好像獵獵的風聲仍然響在耳際,在南方的豔陽下,
唯一能有些涼意的地方,除了有冷氣電扇的地方,
好像只剩下在海邊騎機車時,被風聲環繞的時候,
心裡空茫茫的,什麼都沒有。眼前是大片的藍色,
天空,還有海,白色的是雲,靜靜浮在空中,
也落在路邊,被綠野環繞的魚塭裡,低頭望去,
由內而外漾著一圈一圈紋理細密的波紋,風停雲止,
高高在上的白,在水中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
也去看了那個人說的海,他從前也去過,也不知
為什麼想再去看一眼。並沒有待很久,只記得一對
情人撐的傘,傘面的顏色是略淺的藍綠色,從他們
身後寬闊的大海上亮了出來,他們有的,是小小的
傘面下的,他已經失去的那些,他唯一所有的,
只是那個人曾經看過的那片海,然而他也並不擁有,
他終究是要走的。記得的,還有從防風林下方往上
看的時候,從那散髮一般的枝枒間看到的疏淡迷離
的日光和被割裂的天空。
還有,是那座被望斷的橋面,其實能騎過去的,
只是目光所及,就停在了那裡,都走了而已,
沒有人會知道,如果能過去,會是什麼樣子,
也不能去想。
睡到傍晚天色擦黑時被熱醒,這才發現停電,
迷迷瞪瞪枯坐在床上一會,覺得雙手手臂和
後頸有些熱辣辣的,像是曬傷,是貪戀海風
吹拂在身上的後果。
在看手機和用手電筒看紙本書之間掙扎了一會,
最後只是倒在床上用手電筒照著天花板發呆。
瑩白色的光圈映在天花板上,好像他們曾經
一起看的那樣,在去年颱風夜的時候,後來
他被他壓在了身下,窗外風狂雨驟,可是他
沒有怕,手電筒最後不知道滾去了哪裡,房裡
一片漆黑,只有呼吸聲和窗外呼嘯的風聲,
兩個人汗津津黏膩膩的抱在一處,肌膚相貼,
像是心跳都是一起。而此刻關上手電筒的時候,
身上卻是清爽的,只是一樣身處黑暗之中。
摸出手機的時候,心裡卻忽然有荒謬的念頭
成形,如果透過網路傳訊息,也許是可以的,
他這裡wifi斷訊的時候並不能真正傳過去,
可以在復電之前刪除,只是滿足一個虛妄的
念頭,卻還是想這樣做。慢慢一個字一個字
敲出訊息,所有的想念和抱歉,可是,臨
送出之際,頂燈卻亮了起來,他的手指頓了
一下,並沒有思索很長的時間,最後慢慢
移到了刪除鍵上,長長地按了下去。
他把手機關機,站起身來去陽台用刀割了
一片蘆薈,拿了一只碗,先沿著葉緣用刀
削去尖刺,再將肥厚的葉片從中片成上下
兩半,之後切成小塊放入碗中。冰涼的
汁液擦在發紅的皮膚上很舒服,涼涼冷冷,
微微發麻,可是那些曾經熾熱的還是留存了
一點,只放在心裡,他驀然想到了家鄉的
日光和風聲,還有,想到了他離開他的那天
午後。
那天午後的雲像是一條被高高拋在天際,光影
淺淡的白色長索,也不知是被誰抖了開來,悠悠
蕩在風中,一端已被抽散,雲影散亂,若煙起潮湧,
緩緩淹過天幕,漸淡,消失。
而另外一端,誰都沒有握著。
謝謝觀文 : )
噗浪: https://www.plurk.com/corgifox
作者: knd05 (Fish~)   2017-08-16 00:37:00
文字好棒,看得渾身舒服
作者: halfcross (查克)   2017-08-16 02:35:00
淡淡的哀傷 但思念也算有所抒發(完全懂
作者: nowan (沒有人)   2017-08-16 04:24:00
推,喜歡這篇,文字很淡很美Q^Q
作者: iceplume   2017-08-16 04:47:00
喜歡!!!感覺淡淡微酸...筆觸好美好溫柔~
作者: fishgift (烤魚)   2017-08-16 07:24:00
推推
作者: reihisui (魚月(?)今天好冷喔![)   2017-08-16 07:42:00
好溫柔,彷彿自己也在那個情境了,也想起了一些夏日的回憶。
作者: green198809 (天啊我的貓怎麼這麼可愛)   2017-08-16 08:26:00
推!
作者: mapleshell (^^)   2017-08-16 09:55:00
文字好美 其中的情感好惆悵呀 希望最終能夠雲淡風輕 :
作者: arkar (雁)   2017-08-16 12:29:00
溫柔的阿羽
作者: alicat   2017-08-16 13:40:00
推~
作者: ahcnk29386 (蜚琉)   2017-08-16 15:13:00
推推~~~~~
作者: catv (洛神紛飛兮)   2017-08-17 11:57:00
感覺像夏天裡溫柔的風~
作者: apple366 (apple)   2017-08-17 14:37:00
我還期待他會把打好的思念傳送出去呢!
作者: shung8462 (曄櫻)   2017-08-21 00:27:00
推!!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