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長篇已完稿，日更應該（？
此時的夜深人靜，位於金融街角落的居酒屋有種被寂寥包圍的清冷。
「果然還是走回了老路。」有馬擦著酒杯對著店裡唯一的客人大月道
著，本常帶著戲謔的口吻也變得正經，望進大月頹喪模樣的眼更是嚴
肅，「明知道只要在這一行就說不準哪天又會一腳踏進外匯交易室，
你閃了幾年是你幸運，現在呢？不過才一星期就成了這樣，你還要繼
續下去？這一次難道真的是因為遠山──」
「我早抽不了身了。」大月搶下話頭卻沒什麼勁道。明明什麼酒也沒
喝，眼神卻說明他醉到可比灌下十瓶烈酒，他指了指左胸口，那正不
停跳動的地方，言語中滿是苦澀，「誰叫他……早就住在這裡了。」
大月自嘲似苦笑，看來連開口鬥嘴甚至藉酒澆愁都沒了氣力，最後只
是擺了擺手，緩緩起身離開吧台，立於門口的遠山化為閃進他眼中的
一絲光亮，卻也如流星般轉瞬即逝。
遠山怔愣，方才所聽到意味不明的話還來不及猜透，眼前那往日神采
盡失的大月迎面走來，竟彷彿化為一記猛拳，於胸口狠狠一擊，又悶
又痛。
遠山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如此仍止不了從心口擴散到全身與嘴角
的顫抖。這樣的大月令他既震驚又陌生。
「你這傢伙是怎麼搞的？賠了幾筆交易就成了這副德性嗎？」
與遠山擦身而過之際，大月勾起的唇角不僅毫無笑意，更有種放棄一
切的絕望。他選擇只是淡淡地一道，「或許吧。」
「你──」
眼看著大月獨自一人走在夜晚的街道，直至連背影融入夜色之中，遠
山像是努力備戰的選手卻遇到在面前示弱認輸而投降的對手，千萬句
話頓時哽在喉頭。
「遠山，夠了，別逼他了。」有馬放下擦拭的酒杯，與桌面清脆的碰
撞聲相比，這話顯得特別低沉。
「有馬你──」
有馬只是招招手，示意遠山別淨站在門口說話。撐著吧台，不同於總
語帶玩笑地催促人回家好讓他收店休息，反有種將成為漫長對話的開
端。「你知道十三有個弟弟吧。」
「……怎麼了？」遠山聽出有馬的話中有著弦外之音。單是不喚姓反
而以名稱呼，就似乎說明了他們應是有著不比一般的交情。
從小和大月一起長大，遠山自然知道大月家有個弟弟，就是與哥哥差
了兩歲的大月望之。雖然和哥哥一樣優秀，但和哥哥的光環比起來總
是相形失色。遠山對望之的記憶，僅止於在大學畢業，在之後他遠赴
國外留學，亦是從此斷了與大月家的聯繫數年。
「望之雖然總是被拿來和哥哥比較，但是卻無損他們兄弟的感情，小
時候有什麼玩具總是一起玩，望之長大後喜歡上蒐集模型，聽說是因
為小時候十三曾送他一個新幹線模型玩具當生日禮物開始的。」
這段兒時回憶，遠山是一聽便歷歷在目。望之寶貝那組模型玩具的程
度已近乎成癡，不僅不讓人碰還總隨身帶著，晚上甚至放在床邊才睡
得著，小時想碰一下卻從沒成功過的遠山，還曾經氣到找大月的母親
告狀，邊說還邊哭呢。
「望之也真的很不簡單，懂得把興趣發展成事業，年紀輕輕就經營起
玩具公司。規模不大，咬牙苦撐了幾年，海外市場也漸漸做出了點成
績，然後開始有了盈餘，好像繼續下去就會離夢想更近一點了，但是
……」有馬的語調一轉，正如話中人的人生一般，突地出現巨變，所
有美好的一切將一去不復返。「沒想到之後美元強力賣壓，日圓飆升
到沒人想像到的價位，重挫日本的出口業，一夕間倒閉的公司無以計
數。」
「莫非……」身在金融界需要準確了解市場脈動的遠山，對於那段時
間的種種仍是記憶猶新。
「沒錯，望之辛苦建立的玩具王國就這麼垮了。」有馬神情淒然，「
諷刺的是，十三當時正任職某個投顧公司，也就是避險基金的外匯交
易員，他在那時看準日圓走升而大量出脫美元，次次為公司賺進天文
數字的獲利，在慶祝的同時，望之跳樓自殺了。」
年紀輕輕便在市場上嶄露頭角的大月，就算只是個交易員，但主任交
易員因為他的能力而總讓大月放手去做，所擁有的額度更不用說，而
造成望之自殺的，又是大月在市場上被同業稱為奇蹟的一戰。
聽說那天大月在交易室中，就像變了個人似地在交易市場上殺紅了眼
，更直接和阻升進場的日銀（日本央行）槓上，在進場的那一刻便發
了狂似地賣出美元，日銀買進的速度完全敵不過，呈現被追著打、最
後被逼認賠殺出的慘況。
有馬看向吧台為專為金融人設計的牛熊玩具。這是以比喻交易行情走
揚、呈現強勢格局的「牛市」，與市場疲軟、賣壓沉重的「熊市」間
可互換玩偶頭的玩具，亦是望之為他曾經存在的玩具王國留下的最後
痕跡。
「外匯交易室，對十三來說就像是回到了原點。」有馬道出深埋大月
心中數年不願正視的痛，「踩著弟弟屍體數鈔票的原點。」
遠山的眼裡，望之一直是那個總愛抱著心愛模型不放的小男孩，雖然
對於發生在望之身上的種種感同身受，但長期在金融界打滾的他早看
盡了無數悲劇，一次次地告訴自己不能存在多餘的情感，只因市場正
是個任憑交易員噬血與無止盡坑殺的金融戰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
有人說，市場存在著魔鬼，他只能在心中不時告誡自己，別迷失在金
錢的洪流裡，甚至完全喪失理性。很難，卻是個自認為體內流著金融
人血液的金融客必須做到的。
而他，更要讓大月了解這一點，將他從染著弟弟鮮血的鈔票旋渦中拉
出來，狠狠地敲醒他的腦袋。
遠山的心頭有無數的聲音如此鼓譟著，催促著他，一定要對大月伸手
拉上一把，全然不在意自己臨時拋下得熬夜加班趕工的工作有多重要
。
事實上，遠山的小組目前著手進行重新啟動A-Trust的併購案，打從
提案至今已經是三年多前，整個小組在這段期間為了這個案子所做的
簡報，光是提案IR（Investor Relations）策略，及對他們所做機構
投資人的分析報告等等，所有的相關文件加一加和原文書的厚度有的
比，而無形的如花費的精神與心力，更是難以估算。
原以為這樣的努力就能以原始提案人的身分，勝券在握地取得A-Trust
收購YOSHIDA買方顧問的資格，讓他幾乎是以慶祝的心情來此招
待客戶，沒想到席間從一開始的閒話家常起便漸漸變了調，不是直接
明示要英倫調降收購手費，就是暗示A-Trust內部有推薦其他某些證
券公司考慮承接案子的聲音，更不排除開放競標。
那一瞬間，他總是畢恭畢敬對待的客戶，在眼裡突地化身成了強盜土
匪。
這兩年多來，他們小組所做的分析與報告，就算不是完美無缺，但也
自認為可圈可點，幾次接觸下來的氣氛也頗為平和，接洽與聽取簡報
的A-Trust財務策略部門也顯得友善與滿意──就是因為這樣，他才
不明白為何會演變出要與其他券商站在同一水平上一起參與競標，爭
取A-Trust買家顧問的資格。
這就是所謂的選美大會。
開放所有有意角逐的證券公司，讓大家提出對於此案的簡報，從最基
本的負責小組人員介紹，到案件細部規劃、方針與實際進行時的提案
等等。
期間各家證券公司得無所不用其極地說明，此案非自家公司莫屬的原
因，及足以勝過其他公司的絕對優勢，和佳麗們展現出最好一面的選
美比賽一般──總之，選美大會四個字已將他們小組這些日子以來的
辛苦付出全打入了原點，從零開始。
遠山在一切定案後被重重無力感包圍，就算只有一秒，隨即拋下無用
的無力感而全心投入。為了準備選美大會，不眠不休一星期以上是常
見的事，熬夜通宵對遠山而言是再正常不過，他的無力感，是來自於
先前的所有努力付諸流水，而且毫無理由。
他並不是沒有參加過選美大會，更不可能沒遇過案子拱手讓人的情況
。然而此時此刻，那些案子及A-Trust全然無預警的選美大會，與摔
落谷底的大月相較，竟成了閉個眼便足以忽略的渺小痛覺。
遠山拿起手機，鍵入熟悉卻少用到的號碼。
「我們來拼一場吧，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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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篇打掉重組的情況來到最高點，整個暈@^@"
也打亂原本算是平均的字數，
搞得走極端路線，一下字多一下字少，還請見諒（哭

心疼大月QQ

虐QQ 一直覺得死亡是最讓人難受的因為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真的><而且那個痛會一直存在，特別是那個死亡和你有關><

心疼大月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