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對峙與協商與真相
晚餐開飯以來不到半個小時，氣氛已經差到不能再差了。
艾倫真不明白這些傢伙，夏克斯、瑪麗娜和克里斯究竟為什麼還可以神色自若的吃飯
喝酒，他根本已經毫無食慾了。就算卡斯卡於他根本就是一個陌生人，但是一個活生生
的人被謀殺了，而不管是殺他的人或是其他關係人都毫無悔意或是慚愧，到底是這些人
有病，還是自己的道德感真的太重了？
艾倫來來回回的看著沉默不語的達米爾，和意氣風發的伊利亞，突然又生出了一種荒
謬感──自己到底為什麼坐在這裡？
眼前達米爾與伊利亞的家務事根本與他無關，若不是想要探究米亞的死因，艾倫根本
不會出現在這裡；噢、對了，還有想要查出來是誰月初的時候想要置他於死地。
達米爾剛剛說，他與伊利亞不一樣，不至於想要下手殺害他，這代表兇手是伊利亞
嗎？艾倫想得頭都要暈了，卻還是理不出個頭緒。
他轉過頭想要求助於夏克斯，但後者根本看都不看他，姿態優雅得在與他盤子裡的小
羊排奮鬥，視線則聚焦在克里斯身上。然而克里斯也真了不起，要是是他給夏克斯這樣
瞪著，肯定連喝水都感到侷促，而克里斯卻已經吃完主餐了，正在享用女僕剛剛送上來
的甜點。
很好──夏克斯沒有時間管他，艾倫只好再轉動視線，去看對面的瑪麗娜。注意到他
的目光，瑪麗娜倒是溫柔的朝他笑了，只是那笑容依然沒有多少溫度，表面得令人心
寒。
就在艾倫對屋內只有他一個正常人感到絕望的時候，達米爾總算開口說話了。
「那麼……你打算拿艾倫怎麼辦呢？」出乎艾倫的意料之外，達米爾不鳴則已，一鳴
就是關心他該何去何從，儘管知道有夏克斯在自己不會有事，但是這樣的關心還是令艾
倫有點感動。
「這個嘛、既然父親已經死了，我對他自然也沒有什麼興趣。只要他乖乖閉上嘴巴度
過這一生，我便不會對他怎麼樣。」伊利亞顯然也很意外，在他眼裡艾倫根本不是什麼
了不起的、需要被考慮的因素，因此他回答的毫不在意，甚至姿態高到令人有些不悅
了；艾倫忍不住小小的翻了個白眼。
「其實我不太相信你，你這一點與父親很像，疑心病重。艾倫知道了太多事，這一點
會一直縈繞在你腦袋裡，未免夜長夢多，你終究會下殺手。」
「那你到底想要我怎麼辦呢，你倒是說說看啊？」伊利亞挑釁地問。
「我就是想要你現在放手。」
「我是放了，但你不信啊。」伊利亞兩手一攤，狀似無奈。
但看在達米爾眼裡就是無賴而已了，連個像樣的保證都拿不出來，根本毫無誠意，
空口說白話誰不會，就像放個屁一樣，毫不重要。
「你可知道整個家族所有錢都在我手上，連父親都不敢動我。」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達米爾在警告他，有能力在一夜之間、甚至用不上一夜，他可以讓所有的家產在眨眼間
便一無所有。
「爸爸是不敢動你，但所以他不是打斷你的腿，讓你哪裡都去不了嗎？」
伊利亞成功地踩中了達米爾的痛腳，讓這個方才主導話題的男人怒火中燒，卻只能被
恨意盈滿了心頭，卻說不出一個字。
雖然都是陳年舊事了，但失去行動能力對於達米爾而言仍就是心中永遠的痛，怎麼樣
都無法釋懷。
「可悲啊，達米爾，你一直都拒絕著我們的家族事業，可是卻又無法脫身，甚至只能
為我們賣命，畢竟我們需要你，沒有你便沒有如今的庫斯特維奇帝國。」伊里亞舉起酒
杯，他身後的侍女走上前來替他再度將酒杯添滿，「我能做到的事情與爸爸也是一樣
的，我今天可是好言好語的跟你在協商，不然我也可以很粗暴不念舊情的，不是嗎？」
伊利亞冷笑著，無聲地傳遞著一個訊息：別為了艾倫與他起衝突，這不值得。
然而達米爾顯然並不這麼想，他死死的瞪著伊利亞，語氣依然游刃有餘，「如果我沒
有本事，我就不會跟你提起了，伊利亞。」
「那你確定了要這麼做嗎？你可知道擋在我前面招我煩的人會有什麼下場？」伊利亞
雖然不喜達米爾，只是少了達米爾之於庫斯特維奇的事業仍舊幾乎同於自斷一條臂膀，
是以失去達米爾卻也是他極力避免的事情，儘管正如他所說的他並不一定需要對方。
「那你曾經下手想要殺艾倫的這件事，還有你殺了他母親的這件事，難不成都要當作
沒發生過了嗎？」達米爾徐徐的說，以極為冷靜的投下了一顆大炸彈。
不只艾倫瞪大了眼睛，就連夏克斯都轉過了頭看了過來。
「……你說什麼？」艾倫顫抖著嗓音，想要確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聽錯。
達米爾轉過頭來看著他，眼底有一絲悔恨的歉意，「艾倫，你是為了真相而來的，
既然如此，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達米爾。」伊利亞再度沉下了臉，他警告他，「你要搞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不過就
是一個小鬼。」
「正如我剛剛所說，你沒有什麼可以拿來威脅我的，伊利亞。」達米爾從鼻尖輕哼了
聲，「就當聽個故事又何妨，還是你晚上會因此睡不著了？」
「說故事是有代價的。」伊里亞眼光一寒，顯是已經起了殺心。
「那便等聽完故事再來說說這代價吧。」達米爾不再理他，只是閉上了眼睛，開始回
憶過去。
達米爾自幼天資聰穎，對於數字與計算的天賦驚為天人，卡斯卡在其很小的時候便看
中了他的能力，因而非常信任達米爾，甚至在他不過十二、三歲時就開始讓他計算家中
的帳目。
從此達米爾的鋒芒更為顯露，卡斯卡發現只要有了達米爾，他根本不需要花錢聘雇還
要擔心會不會背叛他的會計師了，達米爾一個人便足以掌握所有的資金流向，並給予其
相應的名目，卡斯卡再也不用擔心世界或是國家的政府藉機找上門來，不僅如此，他還
能更加拓展自己的版圖，發掘更多的機會，賺進大把的財富。
達米爾簡直就是上帝賜給他的孩子，卡斯卡非常的驕傲滿足。
只是很快的卡斯卡發現，達米爾並不若他所想的安分。
達米爾偷偷申請了他國的大學，打算離開兔窟丘，以更為深造自己的專業。
卡斯卡表面上表達了支持，同樣為著自己的兒子不過十三歲之齡便能跳級申請上大學
而高興，只是背地裡他是不肯的，他怎麼樣都不願意讓達米爾離開他們家。
外面的世界太廣闊了，要是達米爾去了便不肯回來了怎麼辦？或是達米爾決心將他們
家見不得光的事業公諸於世怎麼辦？達米爾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斷不能讓他隨心所欲地
說走就走。
於是達米爾在興沖沖前往機場的途中發生了車禍，他再也不能行走，也再也沒有機會
去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達米爾起初灰心喪志，任憑卡斯卡的安排住進了這座宅邸，然而在療傷的過程之中聰
明的他漸漸發現了，這裡是打著照護名義的一座囚牢，他再也逃脫不了的一場惡夢。
心高氣傲的達米爾如何能不恨？只是對外的聯絡都被封鎖了，他試著逃跑過，只是那
些他自以為是漏洞的路徑，或是願意幫助他的僕人，其實都是卡斯卡所安排的空隙，
讓他一次一次的受傷、被背叛，也就一次一次摔得更重。
幾年之後達米爾累了，從此再也沒有嘗試過離開，他的確乖了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對
於卡斯卡的防心都感到無力，因為沒有力氣和勇氣再試一次。
直到他十八歲的那一年，米亞出現了。
米亞與卡斯卡不過是因為一次隨行任務而結的緣，之後郎有情妹也有意，卡斯卡對於
米亞的迷戀甚至讓他帶著米亞回到了這座府邸，這才讓達米爾在多年之後，再度遇到了
願意聽他說話的人。
與米亞的交談讓達米爾那顆渴望自由的心跳動的更為劇烈，他不想要他的一輩子都在
這裡，虛耗、慢磨、直到什麼也不剩。
遠在他第一次接手家裡帳務的時候就對於人口販賣的事業極其反感，被囚禁多年讓他
本來只想要自由的心更大了，他想要的不只是如此，不只是他自己，他想要所有這些同
樣被困在這裡的人一起自由。
所以他請求米亞幫幫他，他想要米亞帶著他默下來的資料離開這裡，去找政府、或國
際刑警之類的人協助，幫助他離開這裡。
米亞可憐他，儘管她並不是很願意招惹這一身腥，但與達米爾的朝夕相處早已讓她同
樣產生了感情，所以她總算同意了幫忙。
只是他們私底下的協議被卡斯卡發現了，這才讓達米爾知道原來他一直都活在監視之
下。
卡斯卡由愛生恨，決定剷除掉這個背叛他的女人，他派了幾乎整個兔窟丘的人手要殺
了米亞，卻還是讓米亞逃了出去，從此達米爾再也沒有聽過她的消息。
這件事情給了達米爾很大的打擊，甚至大病了一場，他從沒有想過要害人，只是他終
究造成了無法挽回的傷害。
病後的達米爾變了，他變得沉穩、內斂，再也不會輕易得受情緒左右，幾乎少了應該
要有的所有人氣，對於卡斯卡的要求也公事公辦，沒有如同以往的反抗或是臉色，要多
聽話就有多聽話。
卡斯卡到底是滿意達米爾的改變的，只是他還是不放心，他想著這樣不行，必須把達
米爾的把柄抓在手上，不然他這一生都沒有辦法安心。
於是他決定讓達米爾結婚，對象是兔窟丘當地一名商人之女，很可愛的一個女孩，
背景乾淨，也不太清楚庫斯特維奇家的骯髒事，單純的以為自己嫁入了豪門，也始終都
把照顧達米爾當成自己的義務和榮幸。
她是很甜美善良的人，就連早已心死的達米爾都不知不覺被她所感動，甚至開始安於
自己的生活，覺得能與她這樣相守也沒有什麼不好。
殊不知達米爾喜歡的這個女孩卻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她死了，死於難產，但是她留給了達米爾一個兒子，只是因為剛出生的嬰孩太過虛
弱，必須留在醫院照顧。卡斯卡一天回家，沉痛地告訴達米爾這個消息，至少他的說法
是這樣。
然而達米爾知道，是卡斯卡殺了她，直到這一天他才明白，他以為卡斯卡是拿這女孩
在控制他，其實不是的，他的妻子毫無價值，不過就是一個為了產出他血脈的工具，
微不足道，什麼也不是。
至於他從未有緣一見的兒子，則才是真正用以操控他的籌碼，他該了解卡斯卡的，
他的父親一向擅於攻心。
達米爾從那之後再也忍不了了，儘管為了兒子他暫且無法奮力一搏來個魚死網破，
但他可以等，他有耐心，反正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不在乎再多等待，他會等到卡斯卡終
於失足的那一剎那，然後狠狠的將他所害慘他的報復回去。
只是等待尚未來到盡頭，他從處理伊利亞和卡斯卡之間的通訊紀錄中悄悄知道了，
他們如何殺害米亞的真相。
達米爾與伊利亞從來不是什麼兄友弟恭的關係，明裡暗裡的勾心鬥角也少不了，因此
達米爾也就時不時的會監控著伊利亞的通訊軟體，只是憑他的能力時間不能太長，不然
他父親便會發現他早已又辦法入侵家中系統了，這總歸不是一件好事。
達米爾從沒有想過米亞還活著，也沒有預期到米亞竟然能逃得了這麼久，更還有了卡
斯卡的孩子。他是愕然的，手腳冰冷的看著伊利亞的訊息，如何抱怨父親總想要找到這
個曾經擺了他一道的女人，因此他如何僱用人找到了米亞的下落，如何派人下手殺死了
米亞，如何發現了米亞竟然有個兒子──從殺手從米亞家找出的照片中，不難看得出來
這孩子與他們有血緣關係，尤其長得與卡斯卡這樣相像。
只是伊利亞不管怎麼找，都無法再找到關於這孩子的蛛絲馬跡，這傢伙不是憑空消
失，而是同時出現在諸多個地方，卻每一個都不是真的，伊利亞派出去的人手都像是浪
費時間一樣，總是一無所獲。
米亞儘管死了，但她準備萬全，沒有給予他們任何機會將手伸到艾倫身上。
但是伊利亞和卡斯卡都很急著想要找到這孩子，前者是因為想要殺了他想要以絕後
患，後者則是因為他的心臟是愈來愈不好了，如果能有個血緣關係的心臟捐贈者，血型
和身形都一樣，那排斥效果應該多少也會少一些吧。
於是他們都迫切地找尋著艾倫的下落，只是找的過程中所有的摩擦愈來愈多，因為伊
利亞漸漸起了異心，他想著卡斯卡的身體是愈來愈差了──如果能乾脆就這樣死掉了，
那憑著他在庫斯特維奇家的人脈與權勢，那一切豈不都會變成屬於他的了？
卡斯卡又怎麼會不了解伊利亞的心思，因此後腳得知了艾倫的所在地之後，立刻就僱
用歐洲第一傭兵團葛利芬去保護對方，並指示將艾倫帶回塞爾維亞來了，只是敵不過伊
利亞的青出於藍，直接買通了更換了卡斯卡心臟病的藥方，讓其進了加護病房，甚至還
因此喪了性命。
然而卡斯卡與伊利亞兩人千算萬算，卻是都少算了達米爾這個變因。
出於對米亞的愧疚也好，或是為人的基本原則也罷，達米爾都不會讓艾倫出事。也因
此，才有了他與伊利亞如今的僵持不下。
「這就是你之所以會在這裡的原因，艾倫。」方才達米爾敘述的聲音毫無變化起伏，
彷彿在形容一個客觀事實，而他本人甚至沒有參與其中。然而現在當他與艾倫面對面說
話時，他的嗓音卻有一絲顫抖，在害怕著艾倫的回答，「事情可以說是因我而起的，
米亞會死……也是因為我的軟弱，如果你要怪我，我責無旁貸。」
艾倫其實已經從最初的愕然回過神來了，聽到達米爾這樣說他反射性地搖了搖頭，
但卻不知該從何開口。
這當然不會是達米爾的錯，要怪到他身上可以，只是還有人排在他前面。至於達米
爾，那是米亞的選擇，艾倫知道米亞的，既然米亞做出了選擇，那她便義無反顧，絕對
不會後悔。
米亞雖然不是什麼道德魔人，但是人口販賣這種事根本喪盡天良，人人得而誅之，
而達米爾的身世又是這樣悲慘，米亞並非沒有同理心，自然不會視而無睹，必然是下定
了決心才會伸出援手，並不像達米爾說得那樣勉強，這點艾倫還是挺有信心的。
所以要責怪的話，趕盡殺絕的卡斯卡還有真的下手的伊利亞，才是艾倫復仇的對象。
如今卡斯卡已死，算是便宜了他，但在場還有一個人必須受到制裁，那就是伊利亞。
艾倫想清楚了之後又再搖了搖頭，「達米爾，我不怪你，這不是你的錯。如果我想要
讓人付出代價，那人也不會是你。」
達米爾皺了一下眉頭，眼眶跟著紅了，但他並沒有讓眼淚落下來，只是垂下了頭，
無聲的表達著對艾倫的敬意與感謝。
艾倫勾了一下唇角，轉過腦袋，看向斜前方的伊利亞。
伊利亞被艾倫的自不量力逗樂了，忍不住放聲大笑，「真的嗎？你想要跟我動手？」
「嗯。」艾倫直率的一點腦袋。
伊利亞笑得更歡樂了，他連忙放下酒杯，怕自己笑到連酒都拿不穩，「你啊你啊……
你有什麼條件跟我動手呢？」
他用手指點了兩下桌子，點到第三下的時候餐廳大門竟然應聲打開，從外面衝出了一
群荷槍實彈的黑衣人，都是伊利亞的手下，少說也有二十個人，每個都舉著槍，將餐桌
和餐桌上的眾人團團包圍。
「伊利亞。」警告的人這次換成達米爾了，他抬起頭，再不見方才的孱弱，一如最初
時候的囂張和不可一世。
「我親愛的哥哥，我剛剛就說了，說故事是有代價的。」伊利亞冷笑了一聲，「今天
至少有一個人是絕對走不出這個家門了，你識相一點，讓這個數字維持在一就好。」
「我不會讓你傷害到艾倫。」達米爾低聲說，「這是最後一次，我警告你停手。」
「不然呢，你打算怎麼辦？」伊利亞挑挑眉毛，對於達米爾還有什麼手段可以拿出來
感到興致盎然。
「我會將庫斯特維奇家族財富的百分之四十與尼諾斯拉夫家族分享。」達米爾說。
伊利亞眉頭一皺，尚不解這是其意，餐廳兩旁本來一字排開的女僕卻突然從裙底掏出
了槍，便拿槍指向了包圍著餐桌的伊利亞的人馬。她們動作整齊劃一，一看就知道訓練
有素，並不是庫斯特維奇家族的女傭。
伊利亞的人一時之間有些慌了手腳，不知道應該要繼續維持著包圍餐桌的陣勢，還是
轉過來拿槍反制被包圍的狀態。
「……瑪麗娜？」伊利亞可以說是完全沒有料到這樣的發展，他震驚的轉向了右手
邊，看著自己的未婚妻。
而被注視著的女人只是笑了笑，抿了一口紅酒的動作依然優雅，「抱歉了，親愛的，
但是你哥哥比你有錢多了。」
這些女性是尼諾斯拉夫家的私兵，也可以說是瑪麗娜個人的親衛隊一樣，她們是專業
的保鑣、軍人，從小就與瑪麗娜一起長大，情感深厚不說，最重要的是忠心耿耿，且實
力一流，絲毫不比男人差。
「外頭還有我的人，伊利亞，所以你還是乖乖聽你哥哥的話吧。」瑪麗娜笑了笑，用
彷彿談論天氣的語氣說著她帶來的人手有約莫五十，所以伊利亞還是別輕舉妄動的好。
「你背叛我？」伊利亞還在不可置信，儘管他與瑪麗娜本就是策略聯姻，只是一路走
來瑪麗娜都表現的順從溫柔，他還以為這女人會站在他這一邊。
「你說錯了，從一開始家父與我的打算就是觀望，達米爾開出了一個我們無法拒絕的
價碼，僅此而已。」瑪麗娜話說的涼薄又殘酷，一點都不把兩人的婚約放在心上。
「我告訴過你了，若是沒有籌碼，我不會跟你反目。」達米爾說，語氣總算軟了一
些，「伊利亞，收手吧，趁現在還來得及。」
伊利亞張著嘴巴好半晌，終於回過神來。他猛然閉上了嘴，眼中閃過一抹狠戾，瞪
著餐桌上的達米爾、艾倫和瑪麗娜，最後又回去看向了自己的哥哥。
「不。」伊利亞咧開了嘴，表情已經有些瘋狂，「事已至此，就別想著能善了了。
縱然你有這賤人的人手又如何，兔窟丘可是我的地盤啊！」
隨著他的音調拔高，對峙中的兩方人馬局勢更加劍拔弩張了，衝突隨時都有可能發
生。
「……艾倫。」
艾倫還在緊張呢，他第一次看到這麼多槍口離他這麼近，總算感覺到了危機感了。
正在尋思應該要怎麼辦，卻聽到身邊有人以極低的嗓音叫他。
「什麼？」他小聲地回應了，但不敢轉頭看向夏克斯，應該說，這種時候他根本不敢
胡亂移開目光。
「待會肯定會打起來。」夏克斯的語調一如往常的平靜，也一如往常地給予艾倫需要
的安全感，「打起來之後，所有人的目標一定在你身上。」
「這還用你說。」先不論路人甲乙的夏克斯和克里斯，達米爾、伊利亞和瑪麗娜雖然
在這場風暴的中心，但他們身分高貴又至關重要，不管是誰的屬下也絕對會避免傷害到
他們，所以可憐的犧牲者就只會是他了，「那我怎麼辦？」
儘管他緊張，可是他知道夏克斯不會毫無安排，不會放任他真的在危險之中。
只是這一次卻出乎艾倫的意料之外了，「我要你跑。」
「啊？」艾倫幾乎以為他聽錯了。
「跑，跑出這個家，愈遠愈好。」夏克斯語速快了不少，他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把事
情交代好，「在這裡你活下來的機會太低了，出去還能有一線生機。」
「那你呢？」艾倫皺著眉頭，他還以為憑夏克斯的實力，要護他周全不是問題。
「我沒辦法跟你走，我前面的這個不好對付。」夏克斯坦然的說，就在伊利亞與達米
爾翻臉的時候，他與克里斯也進入無聲的戰鬥之中，兩人彼此牽制，也發現了對方都不
是省油的燈，「所以你得靠你自己了，往東邊跑、愈遠愈好。」
「你不會有事吧？」艾倫這下真的感到害怕了，要與夏克斯分開，這件事他想都沒有
想過。他突兀地感覺到了寒冷，好像今天就是一月八日，而他又會失去好不容易擁有的
溫暖。
「不會，你擔心你自己多一點吧。」夏克斯白了他一眼，這誰擔心誰一目了然好嗎，
艾倫的處境可比他危險多了，「記得，跑愈快愈好、愈遠愈好。之後我保證，我會去找
你，我們會再重逢，相信你自己，你可以的。」
「你發誓嗎？」艾倫急於得到更多些什麼，就連口頭承諾，都想要多得到一些，好讓
他安心。
「我發誓。」夏克斯在桌子底下握住了艾倫冰冷的手，「準備好了嗎？」
「……嗯。」其實沒有，但是艾倫不想讓夏克斯擔心，於是他在心底一遍一遍地說服
自己，他不會讓自己有事，他會活下來，活下來再見到夏克斯。
「現在，跑！」夏克斯大吼了一聲，與此同時他一腳踢開了椅子，將艾倫護在懷裡先
放倒了離自己最近的兩個黑衣人，搶下他們槍之後便朝著門口開槍，要為艾倫開出一條
道來，直到克里斯如同鬼魅一般的糾纏上來，擋住了夏克斯的去路。
夏克斯嘖了一聲，與對方纏鬥起來，而此時艾倫已經衝上了三樓，將餐廳內大作的槍
聲拋在了身後。
艾倫狂奔著，沒有回頭。
ＴＢＣ
＊關於上一章，大家說翻臉翻得很快，這是有原因的。因為伊利亞準備萬全了，
他有預謀、有人手，達米爾因此判斷要是讓局勢這樣下去必然會對他愈來愈不利，
所以他必須先出手打斷伊利亞的節奏，讓他措手不及，才能有可趁之機
＊本來想要回應大家的推文的，但是覺得腦袋不大好使，多說會多洩漏劇情，因此
想要把嘴巴閉緊緊，關於大家的猜測，就......哈哈哈哈哈哈（傻笑
＊下一章就是艾倫主場了！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

期待艾倫展現出平時訓練跑酷的成果!

跑跑跑～向前跑～

所以夏克斯沒有阻止艾倫練酷跑，是因為遇到危險可以跑快點嗎XD今天真是真相大白的一天XD

好精彩!!!!

哇嗚！！真是峰迴路轉！！跑跑跑剛好是艾倫的專長www

噢噢噢 讓我一直驚呼連連XDD

身為一個極限運動的選手 小艾倫沒問題的!!

好怕夏克斯會有事(艾倫上身？)QQ至於艾倫，我對他(其實是作者xd)有信心！

艾倫快跑啊啊啊啊啊

今天從第一集一口氣追，喜歡這故事～好像看電影般的精彩！除了艾倫&夏克斯，希望達米爾也可以活到最後出去看看世界～

我覺得夏克斯會受傷，但不會死，最後他們會來個病房play

該不會哥哥都死光 剩下小艾倫他這麼冏 XDDD

展開好快啊，艾倫塊陶

太好看了, 超喜歡打鬥場, 夏克斯好帥！

啊啊好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