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縹緲山上的煙二
當我睜開眼睛，眼前看到的是曾經很熟悉的木頭樑柱。
我紅了眼眶，一個激動就想要坐起身來。
卻被一雙手壓了回去，「不可以！你剛剛撞到了頭，不能一下就起來！」
聽到那熟悉的、鈴鐺般的嗓音，我的雙眸都瞠大了。怔怔的轉過頭，我訝然的看向了
趴在我身側、眼眶含淚的少女。
「……小苗？你、你怎麼會……」喉嚨啞的很痛，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坐在我床畔的不只有紅髮女孩，還有同樣皺著一張臉的錦四，以及站在錦四肩頭上的
繡三。
唯獨煙二不見人影。
然而看到他們還是令我幾乎克制不住情緒，淚水就這樣滑落了我的臉頰。
「錦四……繡三……」我嗚咽著，忍不住喚了他們的名字。
「小久……」錦四撲了上來，摔到、或說摔過了我身上，我只覺得身上一涼，好像被
丟進水裡那樣，全身都溼透了，「小久，好久不見，我也好想你噢……」
繡三不願與他一般失態，他拍拍翅膀滯在空中，卻是捲起了清爽的風，權當與我打招
呼。
「小苗、怎麼與你們在一起……？」我不明所以，小苗明明就是活物啊，如何能被允
許留在這裡，而我竟被他們拒於山外。
那一剎那我的情緒竟是忌妒的，忌妒著小苗竟然能擁有我夢寐以求的待遇。
「你認不出她嗎？她還是你帶上來的呢。」繡三冷硬的開口，卻又帶著笑意，彷彿在
嘲笑我的遲鈍。
我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小苗，和她委屈的藍眼睛。
「你……」我恍然大悟，總算聯想起來這雙似曾相識的眼眸，「你是那隻貓？」
小苗點點頭，抹了抹自己的淚珠。
「一直、一直都很想要跟你道謝……」小苗哭著笑了，她低下頭，蹭了蹭我垂在身側
的手臂，「謝謝你、那時候救了我。」
「你怎麼沒跟我說呢？」我心中一疼，看到那曾經在我手上只存一息的生命又能活蹦
亂跳的，自然也是欣喜萬分；方才醜惡的嫉妒令我相當羞愧的面上一紅，只好努力呼吸
試圖平復心情。
「煙二不許我說……」小苗嘟起嘴唇，也是有苦難言，「我只好裝作人類接近你了，
連我名喚苗五都不敢跟你說，怕你想到會是我……」
「煙二呢？」既然都提到了他，我順勢問出了朝思暮想卻仍舊沒有見上一面的那個
人，「煙二在哪？他為什麼不來看我？」
難道他就不想見到我嗎？我不由自主焦慮起來，也覺得有些害怕。只要一想到我是如
何思念著煙二，而他卻不是如此，這樣的想法便令我難受。
不只小苗──現在該叫她苗五了──沉默不語，就連還趴在我身上撒嬌的錦四和一邊
的繡三都安靜了下來。
不對勁的氣氛蔓延在整個空間，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煙二……他怎麼了？」
錦四與苗五沒有回答，只是扭過頭去看繡三。
繡三並未馬上開口，他小心翼翼的斟酌著用詞好一會兒，卻還是放棄同我解釋，只是
轉移了話題，「你是來這裡找你媽媽的，不是嗎？」
「是，但是煙二怎麼了？請你告訴我，繡三。」雖然媽媽也很重要，可是此時的我卻
是更關心著煙二的事，究竟縹緲山上出了何等大事，能讓驕傲如繡三，都開始逃避我的
問題。
「你媽媽沒有來縹緲山，雖然不知道她在哪裡，但應該不會是太遠的地方，也應該沒
有發生別的事，大概很快就會回家了吧。」繡三緩緩說道，依舊沒有理會我，「你不管
不顧的便往這裡跑，還喊得這樣大聲深怕大家不知道一樣，實在太不小心了，榕一可還
惦記著你呢……」
「所以他挑我媽下手？是這樣嗎？」我咬著下唇，不可置信的問出口。
莫非是因為我，才讓我的媽媽走上絕路的嗎？我媽的精神本就不是太穩定，要撩撥她
的想法更是輕而易舉，只是我媽又是什麼時候與榕一扯上關係的？她根本連來都沒有來
過縹緲山啊！
「告訴我，繡三，我有權利知道。」我沉下了聲，態度堅決。
繡三看著我良久，而後嘆了一口氣。
「跟我來吧。」他拍了拍翅膀，便往外飛去。
我從床上掙扎著起身，在苗五的攙扶下渾身顫抖的爬了起來，頭一抽一抽的疼，錦四
說雖然煙二搶在我摔得頭破血流以前將我救了下來，但畢竟還是撞了不輕的一下，因此
移動起來必須盡量緩慢。
只是我心那個急啊！叫我怎麼還能夠慢慢來，恨不得能向繡三一樣用飛的。
當好不容易走到那座湖邊，我終於看到了那個人的背影。
煙二背對著我坐在湖畔的大石上，他的身影似乎比從前更加淡薄些了，而他給我的感
覺也是，好像就快要消失了那樣。
他閉著眼睛，仰著的臉龐竟透著前所未有的衰弱。
「煙二……」我不知不覺又鼻酸了，望著喜歡的人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消瘦，便是一件
令人無法忍受的事情。
聽到我的呼喚，他回過了頭，勾起了一抹釋然的微笑。
他招了招手，邀請我過去與他同坐。
湖邊在以前明明是禁地的，我還記得榕一的所在地並不遠，然而煙二如今卻是不再顧
慮，究竟在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我腦袋混亂，但腳步並不遲疑，我離開了苗五的手臂，朝著那人靠了過去，直到坐在
煙二的身旁。
然而終究是與以前不一樣了，過去的煙二總是怕嚇著我，因此渾身都暖洋洋的。現在
的煙二卻是什麼都沒有，甚至不像一直溼淋淋的錦四那樣寒冷，而是沒有，就算坐的離
他這樣近，我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煙二給我的感覺，從來不曾如此縹緲過，這是我第一次認知到，他真的是離開人世的
鬼。
「小久，你好。」他笑著跟我說，抬起的手拂過了我的臉龐，摸過了我已經聽不到的
左耳，並且穿了過去。
「煙二……」我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面對面見著他，竟不知道要怎麼問出口。
「你媽媽沒有事。」煙二自顧自地說，「嚇到你了吧？真的很抱歉。」
「是榕一做的嗎？」我將視線投到了那處，儘管現在我什麼也看不到，但我知道榕一
就在那裡，也許靜靜的沉睡著。
「是啊，趁我一個沒注意。」煙二輕輕嘆了口氣，「我真的沒有想到他竟會如此，
畢竟都過了這麼多年了……但其實也不意外，榕一是這樣的，我早就應該知道了……」
「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他會是這個樣子？」我將手疊到了煙二放在一旁的手上，
毫不意外的穿透了過去。
沉寂了許久的那種不悅與渴望又浮上心頭，比起從前更加的強烈，我好想要碰到他，
好想好想好想。
就在我被心頭的慾望激的眼眶都泛紅了的同時，煙二徐徐開了口，「我以前……是煙
家的巫子。」
我心頭一震，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聽到煙二的告白。
煙二說從繼承了巫子這一名號之後，他就知道他的這輩子都不會有好下場。扭轉天命
雖然不是做不到，只是業報輪迴，終有一日會回到他的身上。代代的巫子都是這樣，
犧牲自我的運和命，為了保全煙家的榮盛和風光。
「然而我如何能夠接受這樣的安排？」煙二笑了笑，雖不過微微勾起了唇角，竟是猖
狂又輕蔑，於是我恍然，這才是煙二最真實的模樣，「既被稱為煙家歷代天賦最高的巫
子，我自然也是自負的，輕狂的相信不過就是天命，到我的手上來，那還不是由我不由
天？」
我看著煙二的笑容出神，雖覺得眼前的煙二囂張，但又迷人的令我移不開目光。
煙二回望了我一眼，卻是歛了笑容，漂亮的臉孔彷彿衰老了十歲一般，「……便是這
樣的自信害了我自己，還有榕一、還有繡三和錦四。」
「我不是你的責任，煙二。」一旁靜靜聽著的錦四忍不住開了口，小聲的為煙二的自
責說話。
「也不用算我。」繡三也跟著說，「既然跟了你，我便跟了你一輩子，就連死亡也不
會改變我的決定；所以你不需要為我感到抱歉。」
煙二輕輕又笑了，卻是無奈的，他的眼底沒有任何笑意，「動物靈都忠心耿耿，尤其
像他們這樣成了精的……也就只有他們會這樣為我說話了。」
「我也會！」我趕緊表達我的心情。
煙二似笑非笑的睨了我一眼，「你還不知道我做了什麼呢，小傻瓜。」
「我知道你很好，一直都很好。」我話說得飛快，不由自主羞紅了臉頰。
「那是死掉後的我，從前的我不是這樣的。」煙二雖然嘴上不認同，但顯然我對他義
無反顧的信任讓他也很開心，「我驕傲又自大，認為自己無所不能。我不願意如同過去
的巫子一樣犧牲小我以保全家族，於是我自以為聰明的找了另一個方法想要逃避我的
業，那就是靠榕一。」
「榕一是縹緲山上最老的一棵樹，甚至可以說是煙家的神木。他早已成了精，有著自
我意識，也一直都對煙家有聚德庇蔭的功勞；榕一真的是非常、非常善良，也非常好的
一位樹精。」不只煙二這麼說，連一旁的繡三和錦四都跟著點點頭，「他對巫子尤其友
善，畢竟他看了煙家一代又一代，而巫子不僅是其中最能了解精怪心情的，也是煙家最
可憐的人。他看過太多的巫子在最後慘死，因此也相當不忍。所以我找上了榕一，問他
願不願意為我消化我的惡。」
「很過分吧？利用榕一對於煙家與巫子的感情提出這樣的要求，簡直喪盡天良。然而
我想的卻是榕一畢竟活了千年，他的法力強大，福澤又深厚，我活在世上能為煙家賣命
也不過三四十年，怎麼樣也不至於讓榕一太悽慘才是。榕一顯然也是這樣想的，於是他
同意了，於是我施了個算是兩命共生的法術，從此他成為我的手腳，為我擋災避厄；
而我一部分的能力也到了他的身上。」煙二輕嘆了一口氣，對於當時的輕率和自負感到
慚愧。
「所以榕一現在會入魔，便是因為這樣嗎？」我小心翼翼的問，同樣覺得不忍。
然而我並不認為煙二有他說的那樣不堪，巫子這種職位身分，本身就是一個於一開
始就不應該存在的悲劇。
「是啊，是因為我的關係，他吸食了太多他所不熟悉的情緒和慾望。貪欲、傲慢、
嫉妒、怠惰……這些都是人類才有的，榕一這樣的精怪雖然能夠靠本身的福分消化業
報，然而這些屬於人類的渴望他卻不知拿其如何是好，只能一直壓抑著。一開始、約是
最初的五十年還壓制的住，但是隨著年歲過去，他漸漸克制不住自己，這些惡行反客為
主，進而控制了他的意志，讓他成了現在的樣子。」
煙二說著聲音卻沙啞了，「可憐的榕一，如果不是因為我……他不需要經歷這一些，
他有著最純潔高尚的靈魂，卻為了我而墮落成這樣的魔物。」
他說不下去了，眼神中只有滿滿的歉疚與遺憾。
我顫抖著嘴唇，想要安慰他，卻也不知從何安慰起，煙二看起來太悲傷，而不管我說
什麼，都顯得太過蒼白無力。
「可是、這不是煙二你的錯啊。」我嘗試著開口，「因為……你也死掉了、不是嗎？
就算你想要做什麼……也做不到了啊。」
雖然不知道煙二怎麼過世的，但從錦四過去的敘述，煙二的死亡肯定是突然的，甚至
可能是意外。不然像他這樣一個謹慎小心又聰明善良的人，斷不會忘了錦四還在井裡，
因而讓錦四失去了性命。
「陽久說的沒錯。」繡三竟然第一次開口喚了我的名字，這讓我有點手足無措，又有
點高興，好像被認同了一樣，「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害死了你，我相信你不會讓榕一這
樣，你肯定還有時間做其他的安排。」
「害死？」我大驚失色，本來以為不過是一場意外，但是煙二竟然是被謀殺的嗎？
「可是、誰能殺的了你？你是最強的啊！」
我的不可置信，卻是逗笑了煙二。
「就算是這樣，我也只是凡人之軀，尋常方法、甚至用不上太複雜的手段，我也是會
死的啊。」
「誰害了你的！」我還是忿忿不平，看著煙二，若不是趕緊忍了下來，竟是差一點
就要落淚了。
「我的哥哥。」煙二想要安撫我別那麼激動，但他的手卻只能穿過我的臉頰，他一
怔，似乎有些意外自己已經虛弱至此，連讓我感覺到溫暖都做不到了，因而好一會兒沒
有再說下去。
「他幹嘛要害你！」我追問，亟欲知道是什麼樣的原因，竟然會害得這樣好的一
個人殞命。
煙二看著自己的指尖，終於回過了神，「……因為我是巫子啊。」
「那又怎麼樣？巫子不是煙家最重要的人嗎！他為什麼要害你啊！」
「你有聽過巫子也是煙家的一支血脈嗎？」見我點點頭，煙二便續道，「那你有想
過，那一支血脈的人若不是巫子，那便是毫無用處不說，他還備受輕視、甚至很多人根
本當他不存在。」
一時之間我說不出話來，啞口了好一陣子，我才憋著氣，依然怒道：「但那是天賦
啊，他也沒有理由這樣就害了你！」
「是的，當然沒有，可是他就是這麼做了。而且我這個毫無存在感的哥哥倒也挺狠
的，用的還是『奪舍』這種殺法，果然咬人的狗不會叫。」煙二冷笑了一聲，儘管已是
好久以前的事情，但對於殺害自己的仇恨，不管過了幾百年都不會煙消雲散的。
所謂奪舍，便是驅除活人的靈魂，而將那人的軀殼佔為己有，可謂令人髮指的殺人方
法。
「他怎麼做得到？你是巫子啊，是最厲害的不是嘛！」我著急的說，為煙二的遭遇
感到前所未有的憤怒。
「傻小久，就跟你說巫子並非無所不能了。而且我哥哥只是沒有法力，人其實挺聰明
的。由於我們從小就在一起長大，他當然也知道每個月圓時分，便是我最虛弱的時
候。」煙二仔細的解釋，「月圓雖是繡三榕一這些精怪法力最強盛之時，但於我並不
是，因為那同時也是所謂天命天機力量最強之時，像我這樣以扭轉乾坤為業的巫子，
便要花費更多的心力，所以那時的我會特別衰弱，也特別容易疲憊。」
「就在一天夜裡，我正好做完了例行的祛除祭儀要回我的房間，走踏在樓梯上的時
候那樓梯卻是應聲斷裂，我措手不及，就這樣連摔了好幾階，把腿給摔斷了，連腦袋都
摔的暈糊糊的，都要摔殘了。」煙二看著我吃痛的表情，露出了安撫的微笑，「當然這
是我哥哥幹的好事，只是我那時並不知道。在那個年代受了這樣重的傷，每天都發著高
熱，一天生生死死了好多回，在鬼門關前來去了多趟，幾乎差點就要這樣去了。」
「煙家的人沒有救你嗎？」我心疼的說，很是不忍。
「當然有，我是最重要的巫子，而當時我的血脈也還小，看不出來天賦，家中長輩急
得上火，都在想究竟應該要如何留下他們的巫子。」煙二摸了摸自己的雙腿，我這時候
才發現煙二的腿並不若我以前看到的那樣有力正常，相反的它們看起來死氣沉沉，仿佛
生根於大地再也動彈不得；煙二的褲子上還有暈染開的血痕。
我恍然，這是煙二死去的模樣，他竟然已經脆弱到連鬼魂的型態都維持不好了。我心
頭一緊，擔心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煙二卻沒理會我，只是繼續說著他的故事，「就在這個時候，我哥哥站了出來，提出
了奪舍的方法。」
宛如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我愣愣地抬起頭，看向煙二蒼白的臉龐。
「……是你的家族，所有的人、都……同意的嗎？」我斷斷續續的，連一句話都拆成
了好多斷，就像失語症患者那樣。
煙二淒然一笑，「是啊，就是那樣。他們以為只要有我的肉身，就算是我哥哥，也可
以擁有巫子的法力，和巫子的天賦。但是當然不是這樣的，只能說他們太愚昧、太貪
心，才會輕信這樣的說法。」
「擁有我身體的哥哥也當不了巫子，這是他們之後才發現的事情，但已經來不及了。
因為煙家再沒有人擁有這樣的能力，甚至沒有人看得到我，一直就在這裡冷眼看著他們
迎接結局。」煙二笑了笑，語氣有一絲報復的快意，「煙家就這樣散了，沒有人有辦法
化解掉百年來的厄運，那業報來的又快又凶，族人染上時疫、家中生意失敗而慘賠，
惡報一樁接著一樁，卻沒有人有能力應付。」
「煙家僅存的人深知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所以他們連夜逃出了海外，想要離這塊土
地愈遠愈好，藉此稍微抵抗一下命運。」煙二聳聳肩，有些雲淡風輕，「他們倒還算機
靈，這才沒有讓煙家的血脈就此斷絕在這裡。」
他抬起了左手與右手，讓繡三停在他的手指上，錦四則竄入了他的懷抱，「我死的不
算冤，反正做巫子的大多都不得好死，我也幹了不少壞事；但就是苦了我的兩位朋友，
也因為沒了我的照顧而跟著一同離開人世。」
「反正這一輩子早就是你的了。」繡三說得毫無所謂，錦四也在一旁用力點頭，表達
跟隨著煙二的無怨無悔。
煙二感激的笑了，「我在這裡徘徊了兩百多年，起初只是因為喜歡做鬼的清靜，也不
願意這麼早與他們分開；但到了後來，榕一的情況愈來愈糟，我就是用盡了全力也壓他
不住；就算我爲巫子，榕一畢竟還是擁有千年的道行，我自然不是他對手，反而是我受
其影響而日漸衰弱。」
「若是繼續如此，很快我也會魂飛魄散，什麼也不剩。」煙二痛苦的咬咬下唇，看著
榕一矗立的地方，「只是榕一……我不能再讓他為所欲為，他造了太多的孽，殺了太多
的人，是我的錯，讓他變成了這個樣子。」
煙二又閉上了眼睛，平靜的吐了一口氣。
「我啊……現在甚至離不開這裡了，抽不出空、也沒有餘裕，只能坐在這裡，就在榕
一的身旁，耗盡我所有的力量……但儘管這樣，竟然還是讓他離了我的掌控，讓他有機
會去找上你的母親……」
我的淚水在眼眶打轉，為著煙二的力不從心而感同身受，也難過從前對煙二的諸多埋
怨，如今我才明白，煙二竟是獨自承受了這麼多，為了我、也為了他身為煙家巫子的責
任感與榮耀。
「所以我想要帶他一起走，小久。」
我心頭猛然一跳，不解他說的這話是不是就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
「我已經快不行了，這麼多年以來我一直都在阻止他，但再這樣下去，我會連封印他
都做不到，只能放任他危害這個世界，甚至傷害你……我不能讓事態發展到那個地步，
無論如何都不行。」煙二轉過頭，這次看進我的眼底，眸中太多的情緒，是我說不清也
看不透的深意。
但是我看懂了他的決絕，煙二已經下定了決心。
而我卻無法克制地顫抖起來。
「我要帶他走，但我會跟他一起走，所以這一次見你，是來跟你道別的。」
煙二說，那是我第一次聽到他這樣一個溫柔的人，竟然也會如此殘酷。
「請你跟我說再見，讓我好好地離開，好嗎？」
ＴＢＣ
＊突然覺得，儘管我努力地說會是HE，但這本質上面就是一個難過的故事
（讓大家每一次的推文都打QQ，真的覺得很抱歉（從第四回到現在，好像還是沒一
個開心一點的段落，大部分都有點痛啊......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

雖然很難過但完全可以接受喔!!這個故事真的太美了QQ

喜歡這個故事的細膩與人與人情感的交織，非常好看QQ

煙二榕一QQQ (還是又打了QQ) 不過真的很期待故事走向！

QAQ(再次言語不能喜歡大大的敘事節奏，很明快(?)的哀傷QAQ

p9消受>瘦 p15.檔災>擋 p19.亟欲想要(贅字) p22.深根>生

嗚嗚嗚嗚嗚 難過但同一樓~

噗～～～要～～走～～啊！！

QQ

沒關係只要結局是(廣義的)HE，中間多QQ我都可以接受！

QAQ 不!!! 小久呢!!

雖然QAQ但是可以的等下集嗚嗚

喜歡這個故事,好看Q.Q

就算虐 只要是HE 就可以爬過去（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