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縹緲山上的那些鬼（上）
說了這麼多收集而來的縹緲山經驗談，這一次打算說的，是我與縹緲山的故事。你大
概發現了，我跟縹緲山很熟。
我與縹緲山的因緣起於很早很早以前，我爸過世的那時候。
我爸就像小時候的國語課本說的，「天這麼黑，風這麼大，爸爸捕魚去，為什麼還不
回家？」他是個漁夫，長年在太平洋的船上，幾個月都見不到面的那一種。有一次他出
海了之後，便再也沒有回來了。
同船的船員說，那天風浪太大了，我爸為了救一個滑倒了、才剛上船不到一個月的年
輕學徒，被大浪捲入了海中，從此沒了蹤影。
其實小白說的沒錯，我與我爸並不親，他在我的成長過程中經常性的缺席，讓我媽媽
辛苦的又照顧我又照顧阿嬤，因此我討厭他，覺得他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傢伙。現在又一
去不回，當真是差勁到極點了。
但無感的只有我，媽媽和阿嬤都哭斷了腸，比我還有活力的母親一下子消沉了下去，
每天以淚洗面，人也都瘦了一大圈；阿嬤也是，整天哀傷嘆氣的，坐在椅子上幾乎無法
再站起來。
那時候我不懂，我還太小了，不懂我爸所代表的意義不僅僅是一個提款機，還是一整
個家的支柱、依靠與盼頭。
而更讓我媽和阿嬤無法接受的是，我爸死在海上，找不到我爸的屍骨入土為安就算
了，可是就連去海邊招魂，竟然也連個鬼影都招不到。
我媽崩潰一般的揪著師父的領子，哭喊著這樣到底要怎麼讓我爸走，怎麼讓我們送他
走。
師父也很為難，說他真的招不到，他也沒辦法。
最後他推說，是因為我們家離縹緲山太近了，縹緲山上的東西太兇，才讓我爸不敢回
家。
我媽跟阿嬤因此哭得更傷心了，久久不能釋懷。
這一番說詞雖然讓兩位女人難過，但她們畢竟是接受了，在這一塊土地過了這麼多
年，縹緲山上各式各樣不合理的事情，大概沒有比身為在地人的我們更能了解了。
然而，沒有辦法接受這種說法的，竟然是最不喜歡爸爸的我。
因為就算我不喜歡我爸爸，我也了解他，不管出海的日子再長，不管他再辛苦再累，
下了船的第一件事都是往家裡跑。所以就算他走了，他也會回來的，就像以前一樣，
將我與媽媽擁在懷中，向阿嬤說「媽、我回來了。」
他不會不回來的，就算縹緲山再可怕，他都會排除萬難的回家，我很篤定的就是知
道。
所以我爸之所以不回來，絕對不是「不敢回來」，而是「不能回來」或是「回不
來」。
他們總說縹緲山上有不好的東西，一定是那些東西抓住了我爸爸，讓他沒有辦法回
家。
於是，我決定去縹緲山上救我爸爸。
我是家裡唯一的男人了，而我不會像我爸爸一樣，不負責任的拍拍屁股就走。
懷著這樣的心情，讓我朝著縹緲山出發，那是我第一次去縹緲山。
一個九歲不到的孩子，如何有勇氣前往人見人怕的縹緲山呢？
其實，我是那種、看得到的人。
小的時候，我常常分不清楚活物與死物的差異，因為他們在我眼中幾乎沒有差別。
死者與生者又怎麼會一樣呢？但是他們真的就是，如果你能看到我眼中的世界，你可
能會與我同樣驚訝，有些活人過的死氣沉沉，有些亡者卻朝氣蓬勃的在人世間流連忘
返。
鬼魂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了。
但真正了解鬼，懂得與鬼和平共處，還得多虧了三位老師。
第一位就是我阿公。
若不是在我五歲的那一年阿公過世了，恐怕我永遠不會發現原來我所看到的一部分的
人，早就已經不在了；順便一提，這是一個對我而言很困惑的說法，我是說、因為對我
而言，他們還在人世間啊，你能明白我有多混亂了吧。
那個時候爸爸媽媽跟我說阿公往生了的時候，我真的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阿公明明
就在我身邊，還在跟我說話呢。
我不只看得到死者，我也聽得到他們。
「阿公，他們說你過世了，那是什麼意思？」我記得那個時候我是這樣說的。
「就是我要走啦，要離開你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阿公笑著說，又摸了摸我的頭。
「可是你還在這裡。」我皺著眉頭，不是很懂。
「我很快就會走了，小久，之後你就再也看不到阿公了。」
「那你可以不要走嗎？」
「沒辦法啊，人都有一死，阿公這是時候到了。」
「我不懂，為什麼啊？你這樣不好嗎？留在我身邊不好嗎？」我抓住阿公的手，我不
希望他走。
「那不行啊，人跟鬼怎麼能在一起，阿公已經滿足了，沒有遺憾了，當然就要繼續走
下去了。」阿公樂呵呵的，似乎正如他所說的那樣，對於陽世間再也沒有留戀。
就連我，他說過他最疼的愛孫，都沒本事讓他留在這裡。
「那你要去哪裡？我也可以去嗎？」我卻嘴吧一癟，有點想哭了。
「阿公也不知道要去哪，但希望是個不錯的地方吧。」阿公笑著站了起來，就朝著外
面走去。
「阿公！」我跳起來想要追他，卻被一旁驚詫的爸爸攔了下來，「爸，阿公要走了，
你幫我叫他不要走！」
「你這孩子在說什麼啊？」我爸還是一臉不可置信，只是像我媽追問我是不是哪裡
不對。我媽卻搖了搖頭，大概是覺得我不過是太想阿公了吧。
他們都看不到，看不到阿公還在這個家，可是他將要遠去。
「小久，好好活著，好好照顧你阿嬤爸爸和媽媽，阿公走啦。」
阿公瀟灑地朝我一揮手，就真的離開了，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看過他。
雖然現在想來還是很想念他，然而多虧了阿公，我才明白，這世界上原來還有人鬼之
分。會留在人世間的鬼通常是因為對於這個世間還有留戀，或是單純的不想要前進，
於是才選擇繼續留在他們熟悉的世界。
「放得下」的鬼，就會像我阿公一樣，瀟瀟灑灑地走向我尚且不知道有什麼的下一階
段。
我的第二個老師，是住在我家頂樓水塔的女孩。
她叫艾莉絲，外表跟我差不多大，但已經死很久了，所以大概有二十八歲了吧。她很
好笑，常常來我房間跟我說話，她會說她在頂樓又看到了什麼好玩的事，好比說天空的
雲流動的樣子很漂亮，或說看到街邊的兩隻貓咪在打架；反正只要是跟艾莉絲在一起，
真的一點都不無聊。
直到阿公離開以前，我一直以為艾莉絲是個跟我一樣的小孩子，她聽到我終於發現她
是鬼，還大驚小怪了好一陣子，直說她以為我老早就知道了。
「我不知道啊，你從來沒跟我說過。」說到這個我可委屈了。
「這哪需要說啊，你從不認為我很怪嗎？」艾莉絲驚訝過後只剩下好笑了，只見她笑
的誇張，都在地上打滾了。
「不覺得。」我理直氣壯的說。
「那就是你也很怪。」艾莉絲笑著戳了戳我額頭，「你看、我碰不到你，對吧？」
我點點頭，看著她的手指穿過我，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最好區分人跟鬼的方式。」艾莉絲替我上了一課。
「艾莉絲，我阿公離開我了。」已經過了好幾天，我卻還是很難過，「他為什麼不能
跟你一樣留下來陪我？」
艾莉絲是個愛笑的女孩，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變了臉色。
「留在原地……並不是一件好事。」艾莉絲徐徐的開口，我被她的模樣嚇到了，她整
個人都腫了起來，我幾乎看不清她的五官，一股惡臭在同時席捲了我的嗅覺，後來我才
知道，那是她死掉的模樣，「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一輩子待在這裡，我想要知道是誰殺
了我、又為什麼想殺我，想要知道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有遺憾的鬼魂就像不完整的拼圖，被放置、被遺忘……直到自己都不記得了，卻還
是被困在原地……」艾莉絲虛弱的一笑，又漸漸變回我熟悉的樣子，「我不是故意嚇你
的，相反的我很感謝你，如果不是你陪我，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熬下去……」
「那你走啊，我不要你陪我了，你跟我阿公一起走。」我不忍心看到我的朋友難過，
覺得自己真是蠢的無藥可救，竟然還對艾莉絲說出希望她能留下來這種話，簡直就是在
人的傷口上灑鹽嘛。
艾莉絲卻搖搖頭，「我走不了，因為我還有未盡的願望在陽世，所以我只能待在這
裡，就在這一棟大樓裡，連隔壁一條街都去不了。」
我為艾莉絲感到遺憾，很希望能抓著她的手抱抱她，可是就連那樣我也做不到。
後來的人生中，我見過很多執著的鬼魂，努力地想要留下來不願離去，但是他們嚇
到了生者，影響了活人的作息，而被一些比我還要厲害的、擁有靈感的人強制驅離、
甚至消滅，什麼也不剩。
我也見過含冤而死的厲鬼死不瞑目，終日纏著害他殞命的人，即便他們碰不到對方，
卻可以透過其他方法耗弱其精神，像是製造聲音、讓電燈閃爍，以讓對方害怕緊繃的方
式，緩慢的折磨報復著對方。
鬼魂依然能夠對這世界產生影響力，這是無庸置疑的，儘管多數人看不見也聽不見他
們。
有時候我為他們難過，我喜歡聽鬼魂說話，也許是因為死過一次的關係，我覺得他們
特別有智慧，說的話也很有趣；然而艾莉絲卻說，那不過是因為我遇到的是她，而她是
個不會害人的好鬼。
艾莉絲教了我很多關於死者和生者的事情，她說像我這樣看得到的人要格外小心，
在人世間徘徊不願離去、心願未了的鬼魂最愛找上我這種人了。
「有些鬼可壞了。」她說，抱著手臂對於提到這些傢伙很是嫌惡，「像是你不替他們
實現願望就改纏著你之類的讓你不得安寧，根本就是欺善怕惡，關你什麼事啊；還有更
壞的，會吃其他的鬼魂以壯大自己的力量之類的。但是基本上你不用怕，鬼能觸碰到的
只有鬼、還有其他沒有生命的死物，我們是沒有辦法傷害到活人的。」
便是因為艾莉絲的這一席話，讓我下定決心要去縹緲山。
我猜想，縹緲山上的鬼，應該是很厲害很厲害的大鬼吧。
不過既然他們碰不著我，那也就沒什麼可怕的，無論什麼鬼我都不怕，我會救出我爸
的。
那時的我真的好傻好天真啊，如果鬼存有害人之心，那他便有一百種方式讓那人受
傷。只是我還很單純，那裡想得到這些，只覺得不過就是鬼而已。
就這樣，我遇到了第三位老師，也是改變我人生的、最重要的一位。
懷著要帶我爸回家的信念的，我誰也沒有說（其實當時也沒有人有空管我，大家都在
忙著處理我爸的後事），孤身一人上了縹緲山。
縹緲山的山路很長，當時是大白天，我唱著自己編的童謠，不成調的音樂在空蕩的山
路中逕自迴響、消失，倒也挺有趣的，我被自己逗得很開心，因此儘管山路長的好像走
不完一樣，我也不覺得無聊。
霧很濃，空氣卻很清新，我一向喜歡自然多過於都市，忍不住多吸了兩口從未聞過的
清冷氣息。
不知不覺天色漸漸變陰了，我看到了不遠處漸漸出現的屋舍，不自覺的一個機靈，卻
不是因為害怕，只覺真是皇天不負苦心人。
我看到了一口井，小時候就聽過這井的神秘，但是現在不是晚上，今天也非望月之
日，因此我就只是低頭匆匆看了一眼。
自然是什麼也沒有看到。
我走過了那井，繼續朝著院落密集之處去。
然後終於讓我走到了煙家大宅的大門。
那門已經腐朽不堪，過於潮濕的空氣讓木頭承受不住，已經半是傾斜的狀態了，這樣
的地方是斷不可能住人的，但倒是很適合鬼住。我在心裡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而後跨
過了門檻，繼續往裡走。
煙家很大，但房舍梁柱地板什麼都已經陳舊，每走一步聲音都很響，不管這裡有
什麼，大概都知道家裡來了我這樣一個不速之客。
我不怕鬼，但是我怕黑，縹緲山上多霧，因此總是照不到充足的陽光，明明該是約莫
正午之際，整棟宅院卻是黑漆漆的，令人很是不安。
我左右張望，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裡去。
如果我是鬼，我要把我爸的靈魂吃掉，我會在哪裡吃呢？我甚至開始想起這種事情
來了。現在想來，我也沒什麼資格說小白神經粗，因為我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我聽到了水的聲音。
本來已經失焦的目光重新聚攏，我看著佈滿灰塵的地板上，突然出現了濕搭搭的水腳
印。
我揉了揉眼睛，再更仔細的看去。
真的是水腳印，腳很小，比起我的沒有大多少，腳印從我身邊經過，而後愈走愈遠。
鬼使神差的，我開始跟著腳印前進。
直到這個時候，我仍然不覺得害怕，反倒驚訝的成分比較多。因為這是第一次，有個
活生生的鬼在我眼前，可是我卻看不見他。
看不見、可是聽得到，除了向前走的水腳印，還有可能是從他身上滴落的水聲，滴滴
答答的，在這樣寂靜的空間裡面卻是格外清明。
這是一個怎麼樣的鬼呢？本來就隱形著看不到的那種嗎？我緊張到臉都有點燙了，
甚至可以說是興奮不已呢。
而且水腳印的主人好像沒有注意到我的樣子，只是往他想要去的地方走去，是因為被
我跟了也不在乎嗎？還是他其實是想要帶我去找爸爸的呢？我在心裡猜測著，愈來愈緊
張了。
水腳印就這樣領著我穿過了許多道門，又一路來到了外面，本來我還擔心離了室內會
跟丟對方，卻不想外頭的土地乾乾的，所以那鬼的腳印依然明顯，倒是方便了我繼續追
著他。
這場大追尋的終點是一座湖泊，湖不大，依著山勢自然形成一處深潭，岸上花草垂柳
點綴，清澈的水映著湖邊的灰石，形成一個我當時只能愣愣看著卻發不出一個音的美妙
景色。
然而真正讓我看癡的並不是湖，而是湖中央的一抹背影。
那人身穿一襲白色的單衣，腰部以下都泡在水裡，而被打濕了的衣衫完全遮不住那人
勝雪的肌膚，與長及腰的黑髮成為強烈的對比；而烏黑的長髮被他修長的手臂撩起，
光是這樣一個背影，美麗的驚心動魄，讓我再也移不開目光。
我傻傻的看著對方，在小三的時候，第一次嘗到了初戀的滋味。
同時，也嘗到了恐懼的滋味。
一抹黑影快速的掠過我身旁，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便被更多的黑影包圍、攻擊，
我嚇壞了，連那人的身影都看不清，更別說襲擊我的究竟是何物了。
他們竄上竄下的，以肉眼始終抓不住的速度經過我，每一次的錯身，都會在我身上留
下一道見血的傷口，而他們動的實在太快了，只一瞬間，我的四肢便多了十來道的血
痕。
我嘗試想要跑，卻跌倒了，黑影的攻擊因此更加密集了，朝著我直撲而來，再也不留
情。我總算明白那些是什麼──是鳥，因為他們開始用力的啄著我護著頭部的手，造成
的傷口更深更痛了。
我再也忍不住，終於放聲大哭。
「繡三，住手。」
那人一聲令下，圍繞在我身周的黑影便退了開來。只是我還是疼，全身的力氣都忙著
哭去了，根本沒有餘裕去看那人幾乎是眨眼之間，便從湖的中央來到了我身邊。
「沒事吧。」那人彎下了身，同時彎下了膝蓋，就蹲在我身邊，與我的視線平齊。
他的肩上停著一隻不過巴掌大的綠繡眼，身後躲著一個與我差不多大、手腳卻是佈滿魚
鱗片的小孩，眨巴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我。
這就是我與煙二的初見。
我本來還在哭的，卻是被煙二的美貌給震懾住了，只覺得在短短一天裡面初戀了兩
回，也美好的太不真實了。
煙二的眉眼透著關心，看著我手上的傷，有些責難的輕嘆了口氣，「繡三、太衝動
了，何以對小孩子也下這麼重的手？」
「是什麼年紀都無妨，該趕出去的一個都不能留下。」煙二肩頭上的綠繡眼竟然說話
了，而且聲音還是低沉的男低音，跟綠繡眼婉轉悅耳的形象一點都不搭。
聽到那綠繡眼的聲音，我更呆了，連嘴巴都闔不上。
「他看得到我們。」煙二身後的男孩小聲的說，他的聲音好小好小，卻很清脆，宛如
風鈴那般好聽；他緊緊抓著煙二的衣衫，似乎很怕我，「他一直跟著我，好可怕……」
「不過就是個孩子，他的年紀都不一定湊得上你道行的尾數呢。」煙二哭笑不得，
很是寵溺的摸了那孩子的頭顱一把。
然後，煙二才將視線又轉了回來，落到我的身上，主要是打量我一身的傷，「你叫什
麼名字？怎麼會到這裡來，是不是迷路了？」
聽到他問我問題，我才終於回過神來，也終於恢復了語言能力。
「你……你是誰？你是人是鬼？」然而話一出口便破音了，我忍不住臉紅。
「我叫煙二。」煙二翩然一笑，伸出一指輕觸了我的手臂，他的手指穿透了過去，
而他的身分也就不言而喻了，「你不應該到這裡來，縹緲山很危險的，我陪你下山
吧。」
「我、我不回去！」聽到他這麼說，我猛然想起我來的目的，「我叫陽久，我是來
縹緲山找我爸爸的，沒有找到爸爸我不會走的！」
「你爸爸？」煙二歪了歪頭，似乎不解我這話是何意。
「我爸爸死了，可是招不到魂，道士說是因為縹緲山，我爸爸才不回家。」本來我有
想過，一遇到縹緲山上的東西便要大叫「妖孽、還我爸爸來」的，可是看著煙二的臉，
我連話都說不好了，更別提來之前做的所有心理準備，早就煙消雲散了。
煙二看著我，但目光卻穿透了我，帶著憐憫和我不明白的深意，「你爸爸不在這
裡。」
「那……他為什麼不回家？」沒來由的我就這樣信了煙二的話，當時我只是搞不懂，
如果爸爸不在縹緲山，那到底去了哪裡呢？我甚至眼眶都急得紅了，鼻尖泛起的酸意怎
麼樣都忍不住。
煙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知道嗎？在海上死去的鬼魂……是很辛苦
的，因為他們得掙扎很久才會死去。所以你得原諒你的爸爸撐不下去了，我猜他想念他
的家人、想念你，但是他沒辦法回家了，他已經去了那個亡者都會去的，更好的地
方。」
「……真的嗎？」因為煙二竟能一語道破我爸爸是位船員的事實，我對他的話更深
信不疑了，不知不覺淚水就這樣滑落了我的臉頰，我看著煙二，哭哭啼啼的。
「是的，同樣作為鬼魂，我再清楚不過了。」煙二點點頭，伸過來的手似乎是想要
摸摸我的，但思及他摸不到我，於是又收了回去。
我沒有再理會他，只是低下了頭，又開始掉眼淚。
煙二沒有出言再多說什麼，他依然蹲在我的身邊，陪伴著我哭我那再也不會回來的
爸爸。
煙二是一個很溫柔的鬼，那時的我心裡除了悼念爸爸，還想著他的好。
後來也證明了煙二的確溫柔，他沒有告訴一個才九歲的孩子，他的父親之所以失蹤並
不是因為死亡，而是終於下定決心選擇去與他國的妻子和孩子度過一生，並丟下了他在
這裡的所有家人。
那天的我雖然失去了父親，卻與我這輩子最愛的那個人相遇了，雖然他早已不在人
世。
ＴＢＣ
＊陽久的狀況就是，天這麼黑，風這麼大，爸爸捕魚去，為什麼還在阿姨家（欸
＊今天振奮人心的消息真的太開心了，差點在辦公室尖叫出來啊！可以結婚結婚結婚
結婚結婚了！！！！Love wins!!!!!!!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

煙二好溫柔QQQ

這回看哭了QQ 一樣每個角色都好喜歡！最喜歡主角！是說正確的課文應該是"為什麼"還不回家，不是"怎麼"wwwp.19 每走一步都那聲音都很響←有贅字?p.27「妖孽、還我爸爸來的」→"的"應該在下引號之後還有幾處是的得混用，但不確定不是n大的習慣所以就先(ry

煙二好溫柔QQ Love wins!不過還有兩年要努力

喔喔 主角總算真的出現了XD

煙二真的好溫柔～是說小久小時候其實也頗白目的XD感覺人鬼戀有點危險QQ拜託大大跟我說是HE LOVE WINS幫忙找蟲～P.24 我再也*不住，終於放聲大哭 *缺字受

love wins!

煙二那種看遍世事的溫柔，透出一股滄桑感呢

一天初戀兩次X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