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章節有國旻成分,關於看倌們對標題的疑惑於文後說明*
黑髮的男孩手肘擱在車頂上,另一手半舉在空中向朴智旻揮手,
朴智旻剛開門遠遠就能看見他明亮的笑顏,
於是他也跟著揮手,並在轉身再次確認大門上鎖後,走向田柾國。
「感覺好久沒見到Kookie了呢。」其實也並沒有特別久,只是聖誕節前比較忙碌,
店內忙起來彼此聊天的時間就變得很少,剛好這兩天又排了連休,
見到田柾國彷彿是幾周前的事了,想念他的臉倒也是真的。
「我也覺得很久沒看到Jimin了,」田柾國繞過車頭,幫朴智旻開門。「上車吧。」
朴智旻手插在羽絨外套口袋,歪著頭打量田柾國,
田柾國這五指攤平指著座位示意自己坐進副駕駛倉的舉動令人莞爾,
「謝謝,不過我不是女孩子,幫我開車門有點.....」朴智旻話未完忍不住笑了出來。
田柾國倒是理直氣壯堅持:「弟弟幫哥哥服務是應該的嘛。」
「這種時候就搬韓國倫理那套來啊你!」朴智旻搥了一下田柾國肩頭。
「學你的。」田柾國露出純真的笑臉,戳了下朴智旻的臉頰,不容眼前的朴智旻拒絕。
個子較小的一邊認輸,兩人上車繫好安全帶以後,在田柾國專心將導航設定到目的地時,
他從背包裏拿出兩個三明治跟飲料。「餓嗎?我做了簡單的三明治。」
對食物來者不拒的田柾國接過三明治
「Jimin太周到了,我也帶了我媽媽做的馬芬,等會一起吃。」
邊兜風邊吃東西是種享受,朴智旻邊嚼著自製的三明治,邊好奇地觀察著導航畫面,
聽著導航播放語音,包括靠左行駛,前方一百尺處的圓環第二個出口轉出等等的。
這一路上沒什麼車,朴智旻看著前方空曠的路,心情很舒適。
路邊的樹叢相當高,跟韓國郊區生長的粗獷的樹木不同,
往科玆窩方向這一帶的樹木都長得高大而樹枝纖長,冬季不生綠葉,
是故樹木們彼此間彷彿以細細的樹枝串聯交織著。
前方的陽光映在自己和身邊的田柾國臉上,光線柔和,恍如夢境。
有出門真好,朴智旻心想。
隨即想到田柾國這時候應該是要在家裡跟家人團聚才對,怎就這麼輕易出門了。
「Kookie不用待在家裡陪家人嗎?」
「噢,我們家比較特別,」田柾國在紅燈時把三明治塞進嘴裡邊嚼邊說,
「畢竟我爸還是韓國人嘛,雖然是從我奶奶那一代就在英國生活,
但我爸對過聖誕節這件事沒有特別堅持,聖誕夜有一起過就行,
今天他也跟我媽出門兜風去了。」
「這樣啊,Kookie的媽媽也是韓國人嗎?」朴智旻看著田柾國的側臉觀察。
「我媽是威爾斯跟韓國的混血,她也是黑髮,我和兩個哥哥都是黑髮。」
注意到朴智旻似乎看著自己的頭髮,田柾國便補充似地回答。
「哥哥們像媽媽,都有藍眼睛,我跟我爸的眼睛則都是棕色。」
一路上兩人隨意聊著彼此的事,田柾國得意地說車子是自己存了很久的錢買的,
其實駕照17歲就可以考,但想要用自己賺的錢買想要的車,所以到最近才正式考駕照。
朴智旻則說了自己有媽媽和弟弟,拿出手機照片給田柾國看的時候,
田柾國說朴智旻跟弟弟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田柾國見朴智旻說到自己弟弟時有些雀躍,忍不住問道。「Jiminie會想家嗎?」
「還好,我在韓國也是自己住。跟家人還有朋友偶爾見面,
習慣了以後,來這裡也沒什麼特別不適應的地方。」
「在韓國時沒有交往的對象嗎?」
「啊?恩,以前有,不過現在分手了。」
朴智旻突然意識到,原來兩人交往的結局,說出來就只是這麼輕描淡寫的幾個字。
確認朴智旻現在單身,田柾國心情像天邊漂浮的雲朵,像新鮮的蘇打水冒著汽泡。
卻也一瞬酸澀,在相遇前的時光,有另一個人擁有朴智旻。
而時間是最殘酷的距離,難以追趕與重寫。
周遭的風景由自然的林木變得熱鬧,出現幾座田園風格蜂蜜色古老美麗的屋舍。
「我們到了,先找地方停車。」田柾國很快找到車位,單手轉動方向盤,順利停妥。
朴智旻覺得很新鮮,平時看起來像小孩的田柾國,開車起來的模樣比實際年齡成熟許多。
下車後,朴智旻心想春天時應該要再來一趟。
水上伯頓整個小鎮是依著河畔而建,河水清澈,幾隻野鴨浮在河上悠哉划水,
像幅畫一般,石橋一道又一道搭建在河道上,每走一段路就可以看到造型不同的石橋。
兩岸楊柳低垂,小橋流水,陽光淡淡地撒在河面,光影被清淺的河水揉碎,
水岸邊有著綠茵草坪,若是春天,還得以見著各色的花朵點綴。
雖然冷清,仍有幾許人在河邊散步著,嬉皮打扮的人在長椅上彈著吉他,
音符如水般流轉,為這靜謐的小鎮增添了輕快的節奏。
他們倆驚喜地發現一家餐廳營業中,大概是服務此時還來觀光的外地遊客。
點菜時當朴智旻說自己第一次吃炸魚薯條,田柾國瞪大了眼睛。
「你沒吃過炸魚薯條?」田柾國點完餐後不可置信地看著朴智旻。「那司康呢?」
「這吃過啦!」朴智旻覺得自己是土包子,但他的確是。田柾國大笑。
田柾國在上菜後說明炸魚薯條的傳統正宗吃法,跟想像中不一樣,
除了用鹽調味以外,還撒上醋。朴智旻發現醋意外地能將薯條的澱粉帶出甜味,
跟蘸番茄醬的滋味不同。朴智旻看田柾國昂呣昂呣吃東西很香的模樣,
覺得這麼簡單的食物也能被他吃得像拍廣告一樣真了不起。
簡單地吃完後兩人繼續散步,肩並著肩,時而輕笑聊著,時而靜靜地看著風景。
他們往巷子裡走,走過蜿蜒的路,冬季日照時間短,陽光斜斜映在爬滿藤蔓的石牆,
小巧精緻又各異其趣的房屋與商店、酒館,佔據各自的小庭院,散發著恬靜閒適。
走得累了又回到河畔邊循著原路走回去,此刻即將傍晚時分,
夕陽餘暉將萬物的影子邊緣切得更深,空氣的冷意又深了幾許,
他倆靠得很近,可以聽見彼此的腳步聲。
「Jiminie還有什麼不知道的?」田柾國問。
「Kookie說過懂一點韓文,那你應該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麼意思?」
朴智旻撿了顆小石頭輕輕扔進河水裡。
「Jiminie都問些很奇妙的問題。」田柾國看著比自己矮一些得朴智旻,一臉沒轍。
「隨便聊聊嘛,其他人不會問你為什麼名字叫餅乾嗎?」
總是把握各種機會開人玩笑的安德魯,說不定就這樣鬧過田柾國。
「恩......安德魯是這麼說過沒錯。」
朴智旻大笑。
「我解釋過kook是國家的國,然後Kookie是比較親近的叫法,
但安德魯還是繼續說原來韓文裡國家跟巧克力餅乾同樣的發音,我就放棄解釋了。」
田柾國無奈搖搖頭。
「啊,那我想的沒錯。國家的國,國兒。」朴智旻小手指在空中比劃著田柾國的
韓文名字。「今天了解國兒很多事呢。」他笑著回望田柾國。
被軟軟甜甜的笑臉看著,田柾國有點不好意思「還有其他想問的嗎?」
「恩......你早上傳訊息最後一個X是什麼意思?打錯了嗎?」
田柾國僵了一下,停住腳步。
「怎麼了?」朴智旻捉住田柾國的手肘,以為他差點要絆倒。
「那個是...」田柾國用食指搔搔自己的臉,思考著要怎麼說好。
「很難解釋?」朴智旻心想該不會是什麼惡作劇的符號吧。
是有點難。
可能是夕陽的錯,周遭黃澄澄地,街燈亮起的燈火,染得氣氛曖昧不明,
田柾國輕握住朴智旻靠近自己的那隻手,
眼神描繪朴智旻的嘴脣,湊近眼前的小臉,輕吻嘴角。
兩道影子交疊的幾秒鐘,彷彿凝結住的時間裡,有什麼在融化,
田柾國的嘴脣離開時,聲音隨著溫暖氣息吹在朴智旻的臉頰上。
「X,是kiss的意思。」
知道田柾國是故意的,但他並不討厭,「國兒,這是犯規。」
田柾國又低下臉,環抱住朴智旻,「沒關係,這裡沒有裁判。」
而這次是真的在他唇上,印上溫熱柔軟的吻。
朴智旻感覺自己明明應該已經覆上霜雪而碎裂的心,再次跳動。
***
而後田柾國將朴智旻的手放進自己的外套口袋,一路走到停車處才放開。
載朴智旻回家的路上,兩人一起抱怨了隔天要上班的事情,
接著聊到下次假日打算做些什麼,朴智旻說想去跨年,看倫敦眼放煙火。
「hobi哥有把我那天排休了。國兒一塊去嗎?」
「Jimin主動找我約會,排除萬難都要去。」
「......國兒,你本來嘴巴有這麼甜嗎。」
「沒有,我只有跟你說話才這樣。」
***
「試著去喜歡別人吧,智旻。」那天跟碩珍哥視訊的時候,碩珍哥是那麼說的。
若心是一座屋子,朴智旻心中有個房間存放著金泰亨的回憶,平時上鎖不讓自己開啟,
但朴智旻守著那間房,當思念的痛苦翻湧而來時,他會在夜深人靜時分走進那個房間,
那裡有著最單純的與泰泰相處的點滴。沒有任何地方比那裡好了,他總是這麼想。
金碩珍的意思,是要他別再守著那間不會有人回來的地方,
為了自己著想,該佈置一個新的房間。
但朴智旻卻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能力再去愛人,
或是,是否還有能力再次承受投入的感情又被打碎。
***
前兩日,在學院附近的大教堂裡,金泰亨結束Summertime的表演,
他在掌聲中鞠躬敬禮,即使在聖誕夜表演這曲不合時宜,
但他豐沛感情的詮釋感動了聽眾,
還有幾個來交流的學生希望他再安可一曲。
一個嬌小卻身材曼妙的女孩被拱上台,希望能與他合演一小段副歌作為安可,
而那女子豐厚的唇與笑起來的模樣令金泰亨感覺似曾相似,
於是金泰亨在腦袋反應過來以前,脫口答應合演。
當伴奏一下,女孩唱著副歌的柔軟音色也有那麼點與朴智旻類似而令人懷念。
『有一天,你會展翅高飛
所以,不要再哭泣』
所有的表演結束以後,那個女孩主動向金泰亨搭話,說她是明年的新生,
要在學院主修聲樂,她是趁著這次學院與海外交流的機會來觀摩的。
金泰亨怔怔看著那女孩說話的模樣,心想有人能夠神韻這麼類似也真是奇妙。
與女孩的談話被一位穿著正式的男子打斷,對方表明自己身份是一個新成立的樂團指揮,
他遞給金泰亨一張名片,希望他可以加入樂團。
他收下名片,看見對方的名字是雷諾卡爾維,然後兩人在談話間交換了聯絡方式,
金泰亨說會好好考慮再聯繫對方。而在他轉過身收拾樂器時,意識到這事來得太過突然,
那位指揮正好是他近來得知最有潛力的新銳指揮家,
當他被肯定的一瞬間,過於急促雀躍想要分享自己的喜悅,
腦海中第一個閃過的臉孔卻讓自己的心臟扎了一針。
他想起朴智旻,而這個習慣是可怕的事。
然後他手機震動了一下,剛好打斷他的回想,是剛才那位指揮家雷諾先生。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年初樂團去倫敦有表演,你可以一起來看看。
跟我們一起行動近距離觀察,再決定要不要加入如何?」
金泰亨因興奮而手顫抖著回覆訊息內容,表示他感謝有這樣的機會,他很樂意參與。
當訊息發送出去後,他倏地回想起朴智旻在他考上音樂學院時說的話。
「泰泰沒問題的,我一直都很看好你。」
『有一天,你會展翅高飛
所以,親愛的寶貝,不要再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