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蘭芯放好東西，蹦蹦跳跳出了廚房，見嚴思神遊天外，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
喂，回魂了。想什麼想得魂都飛啦？」
沒等嚴思回答，邱蘭芯又自顧自地說：「啊，你先跟我去拜見見小師叔吧？雖然這裡沒那
麼多規矩，但基本的禮儀還是要應付一下的，我也得跟小師叔說我回來了。」
「這是自然。」嚴思點點頭，抬腳跟著邱蘭芯沿著簷廊往正堂後方走去。半路上，他想起
江成瑾方才那冰冷且極是逼人的一眼，嚴思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邱姑娘，冒昧
請問一下，江成瑾......我說妳小師弟，一直是那樣嗎？」
「哪樣？你是說脾氣差又很難親近嗎？他一直都是這樣喔。」
嚴思搔搔腮幫子，有些支支吾吾。「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哎我也說不太上來，就
是......妳不覺得他給人的感覺，遠比他的年齡要深沈太多了嗎？而且我看他訓妳的樣子
，比較像妳的長輩，而不是和你們同輩的師弟，你們都不覺得哪裡奇怪嗎？他才幾歲呀？
」他默默在心裡補了一句：『而且年紀輕輕，用眼神威脅人的架勢倒是老練凌厲得和個七
老八十的宗師不相上下，超級奇怪的好嗎。』
邱蘭芯腳下不停，只是聳聳肩。「我打見到他的第一天他就是這副德性，看了這麼多年早
就習慣了，沒有哪裡覺得奇怪耶。而且小師弟從小就比誰都要早熟，教訓起人比小師叔還
像回事，一開始我們都挺不適應，但反正打也打不過，吵也吵不贏，小師叔更是從頭到尾
站在他那邊，只好乖乖聽了。結果說也奇怪，給他訓著訓著居然也就習慣了，甚至一天沒
聽到他訓人還會覺得渾身不對勁，哈哈哈！」
嚴思嘴角抽了抽，無法理解邱蘭芯在哈哈個什麼勁兒。給小師弟訓了這麼多年是什麼值得
開心的事兒嗎？還是說修嚴苑不講輩分的？
「妳一點都不覺得彆扭啊？」
邱蘭芯回答得理直氣壯。「有什麼好彆扭的，反正小師弟每次訓人都有他的道理，不是無
的放矢，沒什麼好反駁的啦。而且他其實挺照顧我們的，說穿了訓人也是出自好意，就讓
他念一念又不會少塊肉，有什麼關係。難道你會嫌你老媽教訓你聽著彆扭嗎？」
『......關我老娘什麼事？』嚴思有點跟不上這姑娘的思維，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
邱蘭芯對嚴思的糾結一無所知，而且她大概是自覺和嚴思混熟了，戒心鬆懈下來，本來就
已經不少的話變得更多了，邊走就邊聊起了江成瑾小時候的事，也不管人家有沒有興趣聽
。
「跟你說，我們家小師弟從小就老成，既聰明，想法什麼的比大人還要成熟，不像我們幾
個小孩子那麼幼稚，所以說他訓起人來，其實還挺讓人服氣的，就是成天板著張討債臉，
冷冰冰的不哭也不笑，也不會撒嬌，脾氣還壞得不得了，一點都不可愛，真是白白浪費他
那張漂亮的臉皮。最神奇的是，小師叔從來不教小師弟武功，也不壓著他練武，就像沒收
這弟子似的，結果這樣隨便放著天生地養的，也沒見小師弟怎麼勤奮刻苦，他的武功卻硬
是練得比我們高，一身內力簡直不知道哪裡偷來的－－哎，人比人氣死人......啊不對，
小師弟是妖才對。」
嚴思愣了下，露出個若有所思的表情。
邱蘭芯沒注意到他的神情，自顧自嘰嘰呱呱個沒完。「而且小師叔對他放縱得很，不管小
師弟要掌廚、要管事還是要下山都沒意見，簡直寵得沒邊兒了。我們苦哈哈地在大太陽底
下蹲馬步的時候，小師弟就悠悠哉哉在一旁納涼看書，哎唷，真是羨慕死人了，誰讓我們
打不過他。哎不提那個無趣的傢伙了，講他還不如講講我們家小六，跟他比起來小六可有
趣多了，逗一逗就臉紅，惹急了他就哭給你看，而且老實得都不懂得怎麼反駁，可愛的不
得了，這樣才像個師弟嘛。」
嚴思對宋敘如何如何的可愛著實不感興趣，就邱蘭芯對於可愛的奇怪標準也不予置評，倒
是對江成瑾在修嚴苑的地位頗感好奇。「妳說你小師弟要管事妳師叔也沒意見，這麼說來
，修嚴苑實際在管事的是江成瑾，而不是妳小師叔嗎？你們全都服氣啊？這可真稀奇了。
」
「當然不是，小師弟懶得要死，才不愛管這些瑣事。」邱蘭芯大笑起來。「小師叔也不愛
管事，他比較喜歡到處搗亂和串門子，所以苑裡的事情大部分都是大師兄打點的。大師兄
辦事細心又穩重，小師叔可放心讓他折騰了。至於小師弟......他只管兩件事，一是小師
叔的生活起居，二是苑裡的伙食，其他的事情他一概不碰。」
嚴思點點頭，覺得自己的問題問得夠多了，遂閉上嘴，安靜地跟著邱蘭芯走。
他們繞過北面廂房旁的耳房，眼前豁然開朗。正堂後方一大片的草地給開墾成了一畦畦小
小的農田，一眼望去滿地的生機盎然，農田旁是一面比院落還大些的水潭，裡頭隱約看得
見幾條悠然自得的魚，水深不見底，潭面被綿綿雨絲打得坑坑窪窪的，支離破碎地映照出
四周的山。
「到啦到啦。」邱蘭芯停下了腳步。
嚴思看了一圈沒見到半個人，正有些狐疑，眼睛卻銳利地捕捉到潭面上一條細細的線，向
著廂房頂部的方向延伸而去。那條線極長，他順著線往上看，先是見到一雙赤足和兩條白
生生的小腿，掛在屋簷旁一晃一晃的，往上點是一襲深青的棉袍，下襬撩在同樣白生生的
膝上，布料給雨水浸得溼透，軟軟地貼服在衣袍的主人身上，勾勒出窄窄的腰線及有些瘦
的身形。他再將頭抬得高些，便見到深青棉袍領口露出的一截細白頸項，喉結微凸，上頭
是一張年輕的臉蛋，眉目秀麗，模樣很是精緻，頂著一頭濕漉漉的黑髮，眼簾半垂，神態
慵懶，看著像是在打盹。
那根線的終點是根魚竿，正握在那人手中。
這是什麼人啊......在屋頂上釣魚？而且還頂著不小的雨，邊釣魚邊打盹？這春寒料峭的
，都不怕著涼得風寒喔？還是說有什麼特別的用意嗎？嚴思毫無頭緒，搖搖頭，只覺得修
嚴苑的人甚是奇特，一個兩個都讓人看不透。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看著那人微微開闔的唇，他好像隱隱約約地聽見了歌聲
......聲音很小，但似乎有點破嗓，魚啊飛鳥的，不曉得在唱些什麼。
嚴思將心中的疑問暫時擱在一邊，又四處望了一圈，覺得沒看到任何長得像是修嚴苑苑主
的人，一臉疑惑地問邱蘭芯：「妳小師叔人呢？」
邱蘭芯正在捲袖子，聞言一臉莫名地回望他：「屋頂上啊，你不是瞧見了？」
嚴思呆滯了會兒，張著嘴，覺得好像有道天雷劈中腦袋。
他顫抖著手指指向那個赤著腳捲起褲管坐在屋頂上釣魚，還邊淋雨邊唱歌的漂亮男人，好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妳在開我玩笑吧？他看起來才比妳大多少？我還以為他
是妳哪個師兄......」
任嚴思再怎麼天馬行空，也想不到眼前這人竟然就是修嚴苑苑主唐璃。他左看右看，就只
看到個漂亮得有些過分但行徑詭異的文弱年輕人，渾身上下乾乾淨淨的，半分煞氣也無，
怎麼樣也不像是個能把下嶺鬧得天翻地覆、讓人聞之色變的煞星。
邱蘭芯插腰瞪他。「人家小師叔看著面嫩怎麼啦？你忌妒啊？誰規定外表嫩的人不能當苑
主的？」
『姑娘妳的重點錯了啊，我沒事忌妒他做什麼？而且這關忌妒什麼事啊......』嚴思扶額
，回瞪著邱蘭芯正欲反駁，沒想到邱蘭芯方才那一嗓子嚎得大聲了些，將狀似打瞌睡的唐
璃給驚動了，抬手揉了揉眼睛。
「哎呀，蘭蘭回來啦？」
溫和的嗓音在嚴思頭頂響起，他一抬頭，正巧撞上唐璃有些好奇地打量著他的視線。嚴思
垂下頭，摸摸鼻子，莫名地覺得有點心虛。
邱蘭芯倒是很開心地對唐璃揮了揮手。「回來啦回來啦，對不起噢讓您等我吃飯，小師弟
說再一刻就能開飯啦！而且我們今天有個客人噢，就是這位！」
她說著說著還伸手拍了拍嚴思的肩膀。嚴思已經不曉得要稱讚這姑娘實在豪邁，還是要提
醒她男女授受不親。
「竟然有客人嗎？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唐璃望著嚴思笑了起來，唇畔兩彎梨渦，看
著親和又有些稚氣。嚴思這才注意到唐璃有著一雙很漂亮的眼睛，乾淨清澈得像兩丸琉璃
珠，即使讓他上上下下看了個遍，也不會讓人感受到被冒犯的不快。
「在下嚴思，是下嶺的帳房先生，見過唐苑主。」嚴思揖手行禮。
唐璃笑咪咪地擺擺手。「不用多禮，這裡沒那麼多規矩啦。嚴先生來做什麼的啊？」
「幫我送東西過來的！」邱蘭芯搶話。「我去下嶺的廚房搜刮了一趟，東西一不小心拿得
有點多，所以嚴先生便自願幫我拿一部分上來啦！對了，我還給您帶了隻燒雞喔！」
唐璃一聽見燒雞眼睛就亮了起來，耶了一聲，將釣竿隨手一拋，赤足踩上溼透的鞋子，衣
袖一甩便從屋簷上跳了下來，完全沒有半分身為苑主的端莊之態。而在下頭的邱蘭芯竟然
還雙手高舉，一副打算接住他的模樣。
『敢情妳剛才捲袖子就是為了這個嗎！不對，妳也太熟悉你門家苑主的行徑了吧？難道他
已經不只一次幹這種事了嗎！』嚴思受到了莫大的衝擊。
不過唐璃顯然不需要邱蘭芯接住他，輕飄飄地就落了地。嚴思站在一旁，一邊品味著精神
上的衝擊，一邊留意著唐璃的動作，見他的身法極其輕巧，連落地時的腳步也比一般人要
輕緩得多，一身的輕功確實和邱蘭芯是系出同門。
沒接到人的邱蘭芯嘟起嘴。「小師叔，我都準備好了，就等著接住您呢！幹嘛不讓我表現
一下！」
唐璃哈哈大笑，摸摸她的頭。「我最近胖了三斤，怕壓著妳唄。妳做什麼老搶著要當人肉
墊子呀。」
邱蘭芯撒嬌似地拽著唐璃的袖子搖了搖。「怕您摔著嘛。我上回看見您大半夜的在屋頂上
喝醉了，腳沒踩穩掉下來，可嚇得魂都要飛啦。幸好小師弟剛好在下頭接著您，不然摔傷
了可怎麼得了。」
「哎唷，就說我們家蘭蘭最孝順了，回頭讓妳那些師兄們跟妳好好學學。」唐璃三八兮兮
地牽起邱蘭芯的手，信步就往用膳的廂房走去。師徒倆在前頭親親熱熱，唐璃還不忘回頭
招呼嚴思：「嚴先生快請進來，外頭溼答答的可別著涼了。」
「......」嚴思看著這位渾身溼答答，邊走邊在簷廊留下長長水痕的苑主，半晌才開口問
道：「唐苑主自己不怕著涼嗎？」
邱蘭芯哎呀了一聲。「嚴先生，這你就有所不知啦，我們家小師叔最喜歡的就是下雨天，
而且可天賦異稟來著的。從小只要一到下雨天，我就會看見他興高采烈地去屋頂淋雨，淋
得渾身濕透卻從來沒感冒過，所以您甭擔心啦。」
唐璃相當滿意地點點頭，心說蘭蘭這話說得熨貼，真是個孝順孩子。他人身螭龍魂，骨子
裡一直保持著螭龍一族好水的天性，根本恨不得天天下雨淋個痛快才好，怎麼可能會因此
著涼。要不是阿瑾攔著不讓他跳那面水潭，說什麼裡面有魚有水草，水既髒且濁，而且恐
嚇說衣服要是進了水塘染上腥味他就不洗了，他還真有可能天天泡在水潭裡不肯起來。
......其實他也有考慮過在臥室裡放個大水缸天天泡著。不過泡冷水會被阿瑾念，讓弟子
們一天給他燒三四趟熱水他又良心不安，自個兒用內力把水加熱了再泡他又嫌折騰，想來
想去最後乾脆作罷，天天等著淋雨就好。
不過這些話可不能隨便跟嚴思說，他只好露出個高深莫測的微笑。「我的衣服馬上就乾了
，不礙事的，謝謝嚴先生關心。」
他話剛說完，周身就湧起一股淡淡的白霧，竟是瞬間全身從頭到腳變得乾乾爽爽，不見半
絲水氣。
嚴思見狀心下了然，急忙連聲道歉，口中稱唐苑主武功深厚，嚴某唐突了云云。唐璃自然
不會跟他計較這種事－－事實上他也聽不太懂嚴思說自己唐突是唐突在哪兒，不就是提醒
他小心著涼嗎？
三人到了用膳處，大圓桌邊還空蕩蕩的沒有半個人，一旁相連的廚房傳來鍋鏟撞擊聲，江
成瑾正在灶台邊將準備好的菜色呈盤，香氣四溢。
見他們進來，江成瑾對唐璃點點頭，接著冷冷瞥了邱蘭芯一眼。邱蘭芯這才想起自己忘了
通知其他人要開飯，腆著臉嘿嘿兩聲，一溜煙竄了出去。
「嚴先生請隨便坐，挑個順眼的位置就行了。」唐璃招呼嚴思入坐，鼻子嗅了嗅，轉頭對
著江成瑾喊：「阿瑾，味道好香喔，我們中午吃什麼呀？我好餓。」
「餓了就不要等人等到那麼晚才吃飯。」江成瑾頭也不抬。「芙蓉蛋、麻婆豆腐、回鍋肉
、炒芥藍菜，湯是大頭菜排骨湯，還有五師姐從下嶺拿來的紅燒獅子頭和燒雞。」
唐璃正飢腸轆轆，阿瑾報的一串肉食聽得他口水直流，對嚴思道：「我們家阿瑾手藝超級
好，你今天可有口福了。」
嚴思好奇問：「在下聽說上嶺是沒有廚子的，三餐都要靠自己準備，這是真的嗎？」
唐璃聞著飯菜香越聞越餓，沒形象地趴在桌上扭來扭去。「是真的，上嶺不講究君子遠庖
廚這種事。你想想，如果每個苑要配個廚子，廚子們又不會武功，光他們上山下山就是件
麻煩事兒，若是三餐去下嶺取又太麻煩，菜拿回來都涼了要怎麼吃呀，而要是餐餐從外頭
酒樓包菜，又太費銀子，乾脆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唄，所以說上嶺大部分的人多少都會點廚
藝的，頂多是有時客人來訪菜色不能太寒酸，會請下嶺的廚子幫忙料理，或是去外頭的酒
樓包筵席。像我們家不用那麼麻煩，有阿瑾在呢！阿瑾的手藝可比那些什麼名廚御廚還要
好，而且都是熱騰騰的，不必吃冷飯冷菜，你嘗過就知道了。」
嚴思聽得心癢難耐。「看來在下今天極有口福，不但能一嘗那下嶺名廚的拿手絕活紅燒獅
子頭，還能品味江弟子的手藝，著實幸運。」
唐璃笑咪咪地補充：「那是自然。其實這裡本來是我下廚，結果阿瑾挑嘴不好養，我煮了
一週他就撒筷子不吃了，最後只好讓他負責所有人的伙食啦。」
廚房那頭的江成瑾冷冷飄來一句：「你連菜都能燒成糊的，一上桌就是一盤一盤綠色的糊
，還有燒焦的糊，你捫心自問那種東西能吃嗎？你是煮飯還是煉丹？還不過來幫我端菜！
」
唐璃扁扁嘴，乖乖地起身去幫江成瑾端菜上桌。
嚴思稱目結舌。他活這麼大年紀，還是頭一回聽見弟子對師父說話用的是命令句。
邱蘭芯沒多久就回來了，後頭嘩啦啦跟了一串師兄弟，一行人和嚴思打過招呼後，吵吵鬧
鬧地擠到桌邊入座，聒噪熱鬧得像一大台子戲。
唐璃兩手端著菜盤，面帶得意地跟嚴思介紹：「那個板著臉看起來像個小古板的是我們家
老大吳揚，表面很嚴肅但個性挺軟的，我都叫他綿羊；那兩個在蘭蘭旁邊吵成一團的是老
二和老三，謝紹翊和許瑞驍，他們的名字不好記，所以我都叫他們小二和小三，小二嘴巴
刻薄，小三個性衝動，所以他們三天兩頭就吵，還時不時要打一架，其實我覺得他們感情
還挺融洽的......」
江成瑾碰的一聲將大湯碗放在桌上，瞪了唐璃一眼。「你嘴巴不痠嗎？吃飯！不是在喊餓
了？」接著又掃了那群師兄師姐一眼。「都不打算吃飯了是吧？不吃的滾出去。」
江成瑾一開口，餐桌上立刻安靜了下來，連互相卡著對方脖子的謝紹翊和許瑞驍都默默鬆
開手，灰溜溜地回到位子上坐好。
嚴思鬆了一口氣，他一個外來人，實在有些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熱鬧氣氛。本以為大家都
入座了，只等苑主一聲招呼就可以開飯了，沒想到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著江成瑾，像是在
等待什麼。
江成瑾泰然自若地撢了撢衣袖，在唐璃左手邊坐下。他拿起筷子，先是將那隻大燒雞的兩
條腿給卸了下來，在唐璃閃閃發光的目光中，將雞腿放進唐璃的碗裡，接著才開口道：「
開飯吧。」
嚴思簡直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為什麼不是苑主喊開飯，而是排行最末的弟子喊開飯？
他還沒來得及多想，江成瑾一聲令下，餐桌上頓時化身戰場，眾弟子們如餓虎撲羊般出筷
搶食，唯恐動作稍慢就沒得吃。嚴思從未見識過這等陣仗，舉著筷子茫然地環顧了一圈，
發現竟然無從下箸。
唐璃沒有理會嚴思的茫然，因為他正埋頭專注地抱著兩條雞腿啃得不亦樂乎，唇角都沾上
了油漬，江成瑾則是一手拿著塊帕子給他擦嘴角，一手拿著筷子在漫桌筷子影中快速穿梭
，認認真真地給唐璃佈菜，在他的碗碟裡堆成一座小山。
邱蘭芯在餐桌另一頭大叫：「小師弟筷下留情！小師叔有兩隻雞腿了，你好歹多留兩顆獅
子頭給我們！」
許瑞驍從旁助陣：「對嘛，小師弟你不能欺負速度沒有你快的人！你看看你，一點都不敬
老愛幼！啊幹等等，我的排骨！不要舀走啊啊！」
坐在旁邊的謝紹翊拿筷子捅許瑞驍。「你是廢物啊？連塊湯裡的排骨都搶不回來？少在那
裡丟人了，坐下，我來搶！」
吳揚板著臉，皺著眉頭看謝紹翊。「二師弟，不要用筷子戳人，吃進嘴裡不乾淨。」
許瑞驍聞言大罵：「老子的衣服哪裡不乾淨！他的筷子才不乾淨吧！」
謝紹翊皺著眉頭，在許瑞驍的咆哮中用他的衣服抹了抹筷子尖。
韓祺昌笑咪咪捧著飯碗看他們搶食，瞅著空子便眼明手快地放個冷箭，收穫頗豐。宋敘怯
生生地躲在邱蘭芯身邊，專挑冷門的菜色下手，碗裡默默地也堆了一座小山。
唐璃和江成瑾對眼前的混亂置若罔聞，一個繼續啃雞腿，一個繼續給對方佈菜，兩人都一
臉的習以為常。
嚴思看著桌上被迅速消滅的飯菜，舉著筷子動彈不得。他在許多門派作客過，也有不少被
留膳的經驗，從來沒有一次讓他如此的......有想逃走的衝動。
他想起去年有次到舞袖苑洽公時，魏掌門熱情地留他吃午飯，他推拒不掉，便留下和魏掌
門及舞袖苑的十名弟子一道用膳。當時他和魏掌門同桌，舞袖苑的弟子則另坐一桌，不敢
與師父和客人同席，掌門沒動筷，弟子們沒人敢動，正襟危坐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開飯後，舞袖苑的弟子們一個個細嚼慢嚥、吃相斯文，除了碗筷輕微的碰撞聲外，席間沒
有半句交談，完全貫徹食不言的教條，一頓飯吃得如同涓涓細流，極其地井井有條－－這
還是魏掌門待人寬厚脾氣好，而且不講究大規矩的情形了。
嚴思再回神看了看眼前一片雞飛狗跳的餐桌，只覺得這修嚴苑還真是......深不可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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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工作太忙，一下班就躺在沙發上像個廢人，假日只想睡覺，打字的時間少之又少，完
全無法像幾年前兩三天就產一篇文......真心佩服下班後還能繼續寫小說的作者，實在是
太厲害了（膜拜）

嚴思要餓肚子了 XD

看了肚子好餓！

只能XDDDDD，話說...好期待小二的故事~ ( 扭很認真吧~ 快稱讚我！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