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比愛情更長久的東西
　　柏宇辰其實不太確定他跟田楚軒初識的場景。
　　是迎新宿營時的團康遊戲？還是必修課時他們坐在附近？下課後是不是有一起去學
生中心的餐廳吃過飯？還是說哪天夜衝時，一起在同一座山頭看了同一片夜景？
　　他很篤定以上這些事，他一定都有跟田楚軒一起做過，畢竟他們念的是陰盛陽衰的
外文系，剛開學，當大家都還不太熟的時候，他們幾個男生都是集體行動的。
　　只是他對那時的田楚軒印象不深，既想不太起他當時的樣貌、也不確定他們到底有
沒有好好交談上幾句。
　　好奇怪，好像人生中那些陪自己越久、緣分越悠長的朋友，越難想起對方究竟是在
什麼時刻進入到自己的生命，而自己又是在什麼時候，開始把對方定義成比朋友更深一
層的關係。
　　是不是在自己還沒有發覺之前，就已經偷偷在注意田楚軒了呢？柏宇辰有時會這樣
問自己，畢竟若努力回想，腦海中還是可以喚出一些支離破碎、抖動不已的影像。
　　例如說台上教授心血來潮點名時，田楚軒是名冊上排第九，會用沉穩的聲音簡短回
答一聲「這裡」。又或者是下雨天，當大家都穿短褲、夾腳拖鞋來上課時，對方卻總還
是穿著牛仔長褲和板鞋的身影。以及有一次口說期中考前，他撇見田楚軒跟考試搭檔練
習日語對話的認真表情。
　　斜背的黑色帆布包、畫重點習慣用黃蠟筆而非螢光筆、有一件白色棉Ｔ，上面粗體
藍字寫著『By the Sea』，諸如此類，就算不儲存進深層記憶也無傷大雅的小事情。
　　他對田楚軒最初的印象只有淡淡的浮光掠影，但他卻十分喜歡這些佈滿噪點、經不
起被放大檢視的畫面。或許，是因為這些畫面拍攝時沒有夾雜任何私人情感，看不見任
何隱喻歡樂或悲傷的意象，只是記錄，沒有詮釋，所以才顯得格外純粹真實，這些不含
他在內的一幕一景，歲月過去，反而都最被他珍惜。
　　若真要說他跟田楚軒的第一次互動，應該是發生在大一的下學期。
　　那天期中考剛結束，他們終於脫離了但丁神曲的地獄，大家一踏出教室就看到，走
廊對面的系所佈告欄上貼的系Ｋ宣傳海報。
　　經過了一個多學期的相處，班上哪些同學愛唱歌、特別會唱歌，甚至上面幾屆學長
姐中，誰是歌王歌后，大家心裡都有底。
　　本來走在前面的小繪看到海報，立刻倒退回來，興奮地問：「宇辰！你要不要報
名？」
　　「當然要啊！期待很久了！」他興致高昂地說。
　　原本他想，只報單人組就好，結果交報名表的那一天，被許茗嵐他們那一群擋了下
來。
　　「報什麼單人組啦──不要報單人組啦──」
　　許茗嵐一把扯過他手中的報名表，看到他要參賽的組別就是一陣哀求。
　　「宇辰你報單人組的話我們通通都沒機會得名了齁！」顏以清跟呂宗廷也在旁邊起
鬨，「求放給我們一條活路啦！」
　　柏宇辰壞心地笑了下：「我就算不報你們也沒什麼勝算啊，你們唱得那麼爛！」
　　這句話一出口，立刻引來同系好友們此起彼落的「欸很嗆喔──」、「哎喲有自信
欸！」、「還沒比就這樣──」
　　「志在參加不在得獎嘛宇辰，留一點機會給我們其他平凡人嘛，單人組已經很激烈
了耶連你也要參加。」許茗嵐不死心地繼續說服。「看阿田多好，我們只跟他拜託一聲
，他就立刻答應不報了。」
　　「欸我哪有答應！我說我考慮！」原本站在一旁看他們打鬧的田楚軒聽到自己被牽
扯進來做假，立刻澄清。
　　柏宇辰瞇了下眼看田楚軒，「你也要報名單人組？」他知道田楚軒算是會唱歌的，
如果他也報名的話，那就是勁敵了。
　　田楚軒正要開口回答，許茗嵐又插了嘴：「哎呀──你們兩個都不要報名單人啦！
單人組留給我們就好了！」他邊說邊拿起放在桌上的筆，柏宇辰還來不及阻止，就看到
許茗嵐擅作主張在他的報名表上把單人組劃掉、改勾了雙人組，顏以清跟呂宗廷在旁邊
大聲歡呼。
　　「欸欸欸小嵐你亂來耶！」柏宇辰其實也不怎麼生氣，但還是笑著作勢要把自己的
表格搶回來。
　　「宇辰，不然剛好嘛，阿田不報單人了，你們湊一對報雙人組好了。」呂宗廷提議
，鎮定地彷彿沒聽到田楚軒在他背後喊著『我沒有說我不報單人』似的。
　　柏宇辰看向田楚軒，對方也看著他。
　　「要嗎？」他開口懶懶地問。
　　「只報雙人哪夠唱啊。」對方回。
　　嗯，所謂自古英雄總是惺惺相惜。
　　最後他們一起報了雙人組，然後無視許茗嵐一等人的哀號，也還是各自報了單人組。
　　後來呢？柏宇辰試圖回想，他其實不記得他那次單人組到底有沒有得名了，也早就
想不起來田楚軒選的是哪首歌、唱得好不好聽。
　　不過他們雙人組拿了第二名，這個他倒是不會忘記的。
　　現在想想，或許那就可以稱得上是這段友情的起點吧。
　　系Ｋ結束後，他們又是怎樣越變越好的呢？是他們拿著第二名的獎金請小嵐他們喝
飲料，填單時發現他們都喜歡喝檸檬綠。還是過了幾天後他們決定一起接下宿營營火晚
會的音樂短劇，接連幾天都騰出時間在系館討論劇本細節，偶而會分心聊天。還是說是
那晚田楚軒臨時揪他唱歌，他們從晚上九點唱到凌晨四點，兩人走出包廂睏得半死，說
好從此再也不唱午夜場。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一人先到教室會習慣幫另一人占位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下課後兩人會相約一起吃飯再一起走回宿舍，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晚上一人興起，
會拉另一人買宵夜，坐在宿舍外面邊吃邊東南西北地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們會
單獨出遊，相處時就算不刻意找話題也不會覺得兩人之間的沉默令人不自在。不知道什
麼時候開始，同學們看到他們其中一人，會自動問他們另外一個人怎麼沒跟你在一起。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再連名帶姓叫他，也不像其他同學叫他『阿田』或『楚
軒』，而是親暱地叫他『田』。
　　命名是項佔有慾意味濃厚的儀式，他隱約察覺他對他是特別的，所以他賦予了他一
個專屬他的名字，這名字只有他可以叫，它向眾人宣示著他認定他對他是與眾不同的。
　　即使那時的他尚未釐清，他究竟希望他們之間是怎麼樣的關係。
　　「田，你覺得兩個人要怎樣才能成為好朋友？」柏宇辰撥弄著袋子裡的甘梅薯條，
「是要個性合？還是對方有你喜歡的特質？還是說一定得要一起經歷過一些銘心刻骨的
什麼。」
　　田楚軒用手中的竹籤幫他把紙袋的開口扯大了一點，「光有自己喜歡的特質可能也
不夠成為好朋友，如果沒有交心，還是會有距離。」
　　柏宇辰點點頭，「我好像問了個很突兀的問題。」
　　田楚軒微笑，已經習慣好友想到什麼就會問什麼的個性。
　　「成為好朋友的關鍵，應該是……信任吧。」田楚軒頓了一會又補充。
　　「那麼信任怎麼來的？」柏宇辰繼續撥弄袋子裡的甘梅薯條。
　　「多相處吧，相處的時間一長，就一定會一起經歷過一些事情，然後就會知道啦，
這個人跟自己合不合，個性也是這樣就會漸漸了解了。」田楚軒索性把紙袋撕開，把薯
條中那幾根長的軟的挑到柏宇辰那邊。
　　「謝謝。」柏宇辰插起一根，送進嘴裡，「那你覺得朋友之間可以任性嗎？」
　　「偶而可以，如果是常常的話，不行。」
　　「為什麼不行？那如果你朋友脾氣很差、常常對你任性的話，你不就會逐漸疏遠
他？」
　　田楚軒想了一下，「我覺得也要有一定的包容才能成為好朋友。」
　　「那你覺得情人之間可以任性嗎？」
　　「無理取鬧的那種不行。」
　　「怎樣無理取鬧？」
　　「例如說，問你媽跟我掉到海裡你要先救哪一個的那種問題，讓人很為難。」
　　「你媽跟我掉到海裡你要先救哪一個？」柏宇辰故意問，不出他所料的，田楚軒斜
瞪過來，白他一眼。
　　「我們又不是情人。」
　　「假設性問題嘛。」
　　「我救我媽，不救你。」
　　「為什麼？」
　　「你不是會游泳嗎？」
　　「這問題的前提不是兩人都不會游泳嗎？」
　　「你剛剛又沒講，我就當沒這前提。」田楚軒得意地笑了。
　　柏宇辰又插了一根薯條，轉著竹籤，看著薯條濕軟的兩端被微微甩起。
　　過了半晌，他開口輕輕問：「那如果是我跟你喜歡的人呢？」
　　「嗯，你。」
　　柏宇辰放下竹籤，正臉面對田楚軒，「不問了，你都不認真回答，還故意閃避問
題。」
　　田楚軒露出勝利的笑容，「因為你都喜歡問這種不值得認真回答的問題。」
　　柏宇辰哼了一聲，「那如果有天我喜歡上你喜歡的人呢？你怎麼辦？如何，不是掉
到海裡這種不切實際的問題，這就很值得認真思考回答了吧。」
　　「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
　　「你喜歡的人不是我嗎？」
　　「你……」朦朦朧朧的心意被突然點清，他沒想到田楚軒這麼直率，一時措手不
及。
　　田楚軒笑著轉開視線，看著前方，「柏宇辰，你的套話技巧實在不怎麼樣。」
　　「我們是好朋友，我當然喜歡你，你可以對我任性，在一定範圍內我會包容你，如
果我受不了了我會坦白跟你說，不會一聲不吭就疏遠你。」田楚軒視線回到他身上，「
你沒聽錯，我也喜歡你。」
　　柏宇辰覺得自己頭腦快當機了，「你也喜歡我？那我們要在一起嗎？」
　　「你想在一起嗎？」
　　「我還沒想到那裡……」
　　田楚軒聽到這裡忍不住大笑，「那等你想好再跟我說。」
　　柏宇辰看著田楚軒笑得開心，受到驚嚇的心情逐漸平復下來，想著他們剛剛的對話
，不禁也跟著笑出聲。
　　「走吧，我想回去房間了。」田楚軒站起身。
　　他看著田楚軒將兩人的竹籤拾起，放進紙袋，將塑膠袋打了結，準備走去附近的垃
圾桶丟。
　　他叫住他：「田，再一個問題問你，」
　　田楚軒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靜靜等他發問。
　　「要怎麼確定我不僅僅是想跟你做好朋友而已？」
　　「那還不簡單，」田楚軒笑了笑，走回來，停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看著他，「要試
試看嗎？」
　　「試、試什麼？」
　　「試試看我們能不能發展成比好朋友更深一層的關係。」

等一下我cp都不知道要站哪一邊惹~~~

完蛋了我想站田柏cp

田很攻啊~XD~我可是一秒站田柏的

耶等到更新了！！愛中飛行>///< 完了，這兩個好像也不錯...可是又不希望有人炮灰...糾結(滾來滾去)

秒站田柏+1 原來年輕(?)時的小柏這麼可愛XD 受氣四溢=///=不過互攻我也超ok唷(謙：我呢？！

田楚軒好帥…這種直覺真是太讓人活不下去XDD

雖然田柏/柏田我也可(節操呢？)，但我還是想支持軒謙有作者大人的保證就放心了:) 蹲等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