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ve離開的第十四個晚上，Tony在凌晨三點接到電話。
　　「Tony……Tony……」
　　他花了很長時間才反應過來發出聲音的是床邊的手機，而那著急的聲音來自Steve，
現實中的Steve，他進入蟲洞時讓Jarvis撥電話給Pepper而不是Steve，他掉回地面時接住
他的是綠怪物Hulk而不是Steve。但是，現在是Steve。
　　「Cap，我沒事。」Tony扯動微微發疼的聲帶說。
　　殘留意識表面的噩夢畫面和滿身黏汗都在提醒他剛經歷了什麼，又是為什麼會在夜半
聽見Steve的聲音。
　　「Tony……」Steve嘆氣聲音太過清晰的從手機傳來。
　　Tony深吸一口氣，他知道該怎麼讓聲音聽起來平穩開朗，適合在熬夜超過四十八小時
後欺騙Pepper。
　　「你應該還有別的事要忙吧，我沒事了，你可以切斷通話。」
　　聲音沉默了一陣子，但是Steve的呼吸聲還在手機另一端，Tony聽得見一些人耳分辨
不出來原因的細微雜音，然而出於不知名原因他並沒有主動切斷通話，Steve也沒有。
　　「抱歉，我得等到你的心跳平穩下來。」
　　Tony腦中精準浮現Steve的表情，是跟平常面對他時的惱怒不同發自內心的關懷和歉
意，更令人厭煩的那一種，他甚至不用問Steve怎麼監控他的心跳，他可不相信四倍聽力
能透過免持聽筒，聽見另一個人藏在胸肌底下的心跳，尤其是在他有個背叛者AI的情況下
，Jarvis至今沉默很好的說明一切。
　　「而且，除了跟你通話，我現在只能打沙包。」這句話尾帶著笑意。
　　放棄騙過Steve，用自嘲式的安慰支撐告訴自己比通知Happy或Rhodey好，他們會關心
過頭，尤其不能是Pepper，跟分手比起來他更不希望Pepper因為同情跟他復合。
　　Tony終於從床上坐起，把手機抓過來方便通話，癱靠在床頭並示意Jarvis打開窗簾。
　　不夜紐約的夜景在眼前展開，他偶爾會看著這座城市告訴自己一切還是值得，他只需
要再熬過幾個月就能全心投入更好的未來，現實卻是他在半夜被噩夢驚醒，靠一個根本不
熟的傢伙關心。
　　「你為什麼打來？」Tony突然問。
　　Steve沒有回應，但他一定疑惑的皺眉。
　　「陪我出院，住進我家，睡在我床邊的地板上，你知道我們還不算朋友吧，不是真正
的那種，我們勉強算是一個隊伍的成員，只有這樣而已。」
　　Tony有自覺這個問題不太友善，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而且他真的想知道是什麼讓
Steve決定過度介入他的生活，雖然他自己有答案，按Steve的個性推測答案將會是不放棄
任何隊員，無論那名隊員值不值得。
　　Steve的沉默延續著，久到Tony覺得他該換個話題，折磨一個關心他的人未免太過殘
忍，他正在考慮要問候Natasha或是開Clint的玩笑時，Steve的聲音在室內響起，有點失
真但誠摯依舊。
　　「你是我跟過去的連結也是未來，你的頭腦、發明為每個人改進裝備，Stark的清潔
能源，這些都是未來，而過去……」
　　「Howard Stark。」Tony面無表情的說出答案，因為他是Howard Stark的兒子，
Steve Rogers故友的兒子。
　　Steve發出懊惱聲音，顯然有什麼人告訴過他Tony和Howard的惡劣關係，而他直至這
一秒才想起來，看來被血清改造過的大腦也不怎麼管用，Tony諷刺地想。
　　Steve深吸一口氣決定解釋清楚。「一開始我確實是把你當成老朋友的兒子。」
　　「而我讓你失望了。」Tony再度接話。
　　Steve不否認這一點，他們初遇時的爭吵已經很好的說明這個事實。「但是後來你展
現了另一面，你的創造力，你對這個世界的奉獻……」
　　「停止誇我，沒有攝影機在拍你用不著說違心之論。」Tony大聲喊停。
　　「Tony，你是個混帳。」Steve如他所願。「但我確實關心你，無論你怎麼想你都是
我朋友。」在看到你脆弱一面後我怎麼能把你扔下不管，像把負傷戰友扔在壕溝裡。這是
Steve不能說出口的話。
　　Tony張開嘴瞪著手機光線，許久後才讓聲音衝出喉嚨。
　　「OK。我要掛電話了，你可以多揍破兩個沙袋。」
　　他切斷得不夠快，Steve的聲音在手指碰觸到螢幕前傳來。
　　「Tony，我明天回去。」
　　Tony瞪著手機許久，放棄躺回去睡的打算重新回到主工作室，Jarvis在他保證會回去
補眠後放棄再通知Steve。
　　他在主工作室裡待到天亮，畫了一個大大表格寫滿他目前的問題，PTSD，失戀，療養
，人際關係……他只能改變他能控制的範圍，除了接受固定作息外，只有接受Pepper不再
愛著他，也許還愛或不再是那種愛，而他的愛也將轉變成另一種型式……另一種型式……
另一種……
　　Virginia計劃正式展開。
　　「Sir，我相信這不是一種成熟的形式。」
　　「Jarvis，閉嘴！」
　　　　　☆　☆　☆
　　電話另一端。
　　盯著亮光已滅的手機，Steve忽然有股衝動想跳上摩托車現在就從華盛頓騎到紐約，
但他只是收起手機，掛上新的沙包。
　　「睡不著？」
　　熟悉的話從身後傳來，但這一次說的人擁有曼妙曲線與微啞性感聲音。
　　「我大概不需要太多睡眠。」他按住沙包轉身給Natasha微笑。「妳呢？」
　　「我需要一點酒精。」她揚一揚手中的伏特加。
　　「Nat，說真的，我不希望聽見妳飲酒過量的消息。」
　　「很不幸的，我喝不醉。」Natasha給他一個責備眼神，坐在離Steve最近的椅子上掏
出兩個酒杯倒滿，一杯穩穩站在她交疊的膝蓋上，另一杯則以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舉著
遞向Steve。
　　Steve原本打算拒絕，Natasha說喝不醉只是豪語，而他因為代謝迅速的關係確實喝不
醉，喝了也只是浪費，但是……為什麼不呢。
　　「你搬進Stark大樓？」Steve接過酒杯時Natasha問。
　　「嗯。」Steve沒有多解釋，那些事都是Tony的隱私。
　　「是因為Stark手術完尚未復原需要保鑣，還是因為他失戀需要朋友，他的PTSD應該
不需要你治療。」Natasha太過直接的問，她不會用這種態度對敵人，但是面對朋友她並
不介意直接一點。
　　「Tony是個好人，他……」Steve的回答嘎然而止，他從Natasha微妙變亮的眼睛嗅到
了什麼。「Fury派妳來的？」
　　Natasha會用她的方式關心朋友，但是這個更像是關心敵人時的模樣。
　　「嗯。」Natasha大方承認，一口飲盡替自己續了一杯。「Stark打算讓他的大樓成為
復仇者集合點，非正式的邀請所有人遷入，你是目前唯一搬進去的人Fury想知道原因，他
希望永遠掌握復仇者的動態。」她聳聳肩不把這件事看得太嚴重。
　　Steve明白了，PTSD、術後復原、失戀全是神盾的調查，眼前喝著伏特加的紅髮女子
也是。
　　他長長吁出一口氣。「PTSD、術後復原、失戀這些理由不夠嗎？」
　　「重點在你對他怎麼想？」Natasha的眼神變得銳利，但身體依舊放鬆。「我記得你
們上次見面時還互看互厭，Fury不希望哪天接到你們的結婚喜帖，而他事前一無所知。」
　　Steve把酒杯交還黑寡婦，重新拉緊繃帶走向沙包。
　　「告訴Fury，Tony是我的隊員亦是我的朋友。」這兩點對他來說就已足夠。
　　重重一拳擊向沙袋，他把因Tony而起的擔憂和對Fury的憤怒全都發洩在沙包上。
　　Natasha再喝盡一杯酒，才把會燒掉喉嚨一層皮的烈酒收起。
　　「我能弄到一架昆式戰鬥機，Clint會開，只要你不介意他同行。」
　　Natasha愉悅的聽見打沙包的聲音停下來，頭髮溼濡垂落的金髮男人按住沙包轉頭看
她，喘著氣沒有出聲。
　　「天亮之前就到紐約了。」她用極具說服力的聲音說。
　　Steve盯著她看幾度想開口拒絕，最後卻移開目光看著天花板。
　　「妳知道嗎，以欺敵來說這個計策真是爛透了。」Steve卻笑了。
　　「你確實有理由不相信我。」Natasha聳聳肩，再怎麼爛的計策只要有用都是好計策
。
　　「它甚至不像是妳會用的招術，它比較像……你們拿我打賭嗎？妳跟Clint還有……
Fury？」
　　這能解釋Natasha為什麼突然出現，Clint這個時間還不睡，很難想像Fury會做這種事
，但是七十年後的世界原本就超乎他想像，既然世界有神和外星人，Fury拿他打賭並不是
不可能，這能解釋Natasha為什麼能隨意調動昆式戰鬥機。
　　他得到眨眼、微笑和一個名字。「Hill。」
　　Hill……確實比Fury有可能。
　　「Fury只下了半注，不算數。」
　　Steve嘆口氣，他高估這群人了。
　　「妳下注哪邊？」
　　「天亮前到紐約。」Natasha大方承認。
　　Steve解開雙手的繃帶，他可以預見自己後悔今天決定的模樣。
　　「我們走吧。」他拎起外套和水瓶往外走去。
　　「哦哦──」
　　「我確實擔心Tony的情況。」Steve灑脫扔下這句話大步走開。
　　Natasha微笑著跟在後頭，決定無酬寫一份詳細報告給沒能參與的Coulson，他的表情
會是最好的報酬。
　　距離Steve與他的小鋼鐵人抱枕連夜離開Stark大樓還有五個月。

真好看啊！每次都看不過癮XD

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