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英文夾雜有。
●與賽局理論無關(？)
●內容純屬虛構，如有雷同係屬巧合。
一早在裝卸貨區看著貨親眼離廠，對拍過數次出貨裝櫃照片的程鈞暉而言，感觸良多四字
都不足已形容此時的心情。
這就是前一晚大家拼了全力的結果，就算現在依然因為睡眠不足而精神欠佳，甚至今天還
要請昨晚因他的一句話而犧牲睡眠加班工作的同事們喝飲料，但在他眼裡一切值得。
此時裝卸貨區的裝櫃作業仍在持續著，程鈞暉瞥眼一瞧外箱的嘜頭，是Chris負責的歐洲
客人。Chris一面拍著上貨照片一面從成品倉走至裝卸貨區，看到一個晚上沒見、早上又
錯身的室友忍不住問，「你還好吧？結果你們昨天驗貨完幾點了？」
程鈞暉打了個呵欠，「一點半左右，簡直快掛了，還好今天出得了貨，不然和聯安bundle
的訂單 再delay一定穩死的。我回宿舍時沒吵到你吧？」
「放心，這麼晚我早就睡死了。」Chris眼看裝櫃完畢，趕緊先拍下櫃號、封條號與車牌，
確認照片清楚後才放心繼續聊，「該不會你們家少爺也一路驗到一點半吧？」
自從自家老闆在電話中口出「少爺」一詞時，就不知從誰開始一傳十、十傳百，現在廠內
的人都將「少爺」這稱呼當成高時謙的代名詞叫，雖然沒跟著叫，但連想糾正的念頭都沒
有倒也是事實。
程鈞暉點頭，「還以為會為了想早點驗完就睜一眼閉一隻眼，沒想到根本是我想太多，熬
到半夜連累都沒喊過一聲，還會和QA 討論那些不良的root cause，早上看到他精神還能
這麼好，未免也太神了。」
自從知道高時謙會因為討厭新細明體又從他交出去的文件上挑毛病，他就認定是被故意找
碴惡整，往往宿舍房門一關的第一件事，便是和Chris分享「心酸血淚」，其中還包含幾
度閃過的離職念頭，但經過這一次的驗貨後，心裡不僅除了佩服，更心懷感激。
一開始其實程鈞暉不認為高時謙會答應連自己都認為過份的要求，面對平時就會緊張個半
死的人，提出這種請求還得靠大腦短路才開得了口，但他壓根沒想到高時謙不僅答應地爽
快，甚至帶著等同的專注與嚴格去驗每一批抽檢的成品。就算嘴裡抱怨品質不良時一樣不
饒人，但卻不是只懂坐等答案的人，許多驗貨時發現的不良會找到問題點乃至於提出改善
建議，在這些高時謙展現出多少專業又有多少貢獻度，全程參與其中的他不會不知道。
真要說起來，造成不良的主因為何，從要如何改進到避免再度發生等等……這些向來出現
在不良改善報告的項目中，而該需提供給客人的報告就是要自家品保主導分析後，找出問
題並要求相關部門配合；身為客人真的只要坐等答案，再不然就飆罵個幾句就好，但高時
謙卻做到這種地步，更別說是在三更半夜，花上自己大半的時間和精神。
想著想著，對文件報表挑剔的程度真的是個難以理解的怪癖沒錯，但程鈞暉愈發覺得自己
總是在心裡罵客人機車難搞並不應該，臉上也當下反映了內心真正的想法而面露愧疚之
色。
「你也知道，像我的歐洲客人是請Lab來驗貨，出貨前一週就要先book，月底還不見得
book得到，來一次就是驗多少也沒得商量。其他像是有時客人催出貨但是卡在沒book到驗
貨，老闆罵為什麼做不了業績，客人罵怎麼不早點訂，裡外不是人。」Chris專心地整理
相機中的出貨照片，嘴裡那些當夾心餅乾的無奈不僅是過去，更還是現在進行式，但看來
已習慣到漸漸麻木，沒發覺身邊的人已經一臉的歉疚還接著道，「這樣一想啊，就算少爺
對文件的標準超高，但一比就會發現少爺其實人很好啦，明明驗不過是我們家的問題，要
是我一定會想『你們做不了業績關我什麼事』咧，而且少爺應該也沒說他會charge費
用？」
他搖頭，高時謙的確是連費用的問題都沒提就一口答應的，他甚至不認為有一絲的不情
願，自然到像是反射動作。
同為業務後端，Chris方才所說的，他很能體會也都看在眼裡，特別是接近月底，每次開
產銷會議就會被拿出來講，然後一再去承受那些因驗貨問題所造成一連串的壓力；即便有
些客人是派自家公司的人來驗貨，遇到相同的狀況都不可能願意驗貨到夜半，相較之下，
高時謙對他們公司簡直是寬容到沒話說了。
當初腦袋當真短路而提這種自私要求的自己，居然卻能換得高時謙的善意，光是想就足以
讓他在高時謙面前抬不起頭來了。想著想著，竟情願當初異想天開亂說話時，高時謙會如
往常對待他的文件一般，刁難又機車。
中午過後，程鈞暉照約定請了大家喝飲料，當做昨晚因為他一句話就加班到半夜的賠禮，
四處分送完後回位座位，不意外地看到skype閃著老闆的離線訊息。他想到這個時間老闆
應該又是在飛機上了。
用留言的方式交待工作是老闆人不在工廠時與他慣常配合的工作模式，只要不是一通電話
直接打來，那多半不會是多壞的消息，這讓他想也不想地便點了開。
「貨都出完了？看你們郵件飛來飛去，結論是昨天驗貨驗到半夜？可以算業績是很好，但
是客人其實沒義務陪我們這樣亂搞，這次是因為客人是Ivan，要是像Chris那些兇巴巴的
客人，你說會不會馬上翻臉？
以後開口之前記得先體諒一下客人，客人可以因為體諒，第一天來就鼻子摸摸去買泡麵當
晚餐，這次又可以因為體諒才驗貨到半夜，泡麵的事情你說你不知道，所以我在這裡告訴
你，但昨晚驗貨的事你總該有感了吧？客人對你好你要知道，不要傻傻的，但是分寸要自
己拿捏好，這沒有SOP 可以教你。
還有，一直忘記講，我call你的時候要是Ivan在旁邊好歹也說一下！」
老闆的業務繁忙，交待總是能寫到又多又長，幾年的訓練下來，他已經可以快速看完並知
道接下來該如何完成交辦事項，但這次他卻怔愣了許久，甚至從早便延續下來的那份愧疚
感，在這時又漸漸地加深了。
他不自主地站起身將目光從螢幕移開，透過會議室的透明玻璃門窗，高時謙正一面吃著便
當一面翻看桌上的文件，看樣子是連午休時間都不打算稍做休息，就算前一晚熬夜工作，
根本沒睡幾小時，而吃的便當也和大家一樣，是請前台統一訂的外送。
其實駐廠這一段時間以來，高時謙連要求回去員工餐廳用餐，或是離開廠區吃什麼好料這
種客人特權一次也沒用過，不管是否遇上他每週晚上得開一次的產銷會議，每天問他午、
晚餐要吃些什麼，得到的一直以來都是不變的問句和肯定句：「你吃什麼？那和你一樣。
」一個五秒之內就可以問到的答案，甚至連菜單都不需要看。
雖然比不過老闆在這個業界的見多識廣，但光是在這間公司就看過各種不同的客人，除去
在工作上總讓他神經緊繃的嚴厲，從其他方面來看，高時謙真的是他見過最好的客人，特
別是那份刻意在當下不造成對方心裡負擔的體諒。
若不是這份體諒，大可以在第一天晚上再晚都要求去廠區外吃想吃的東西，就連真的想吃
泡麵，只要一開口就能送上面前，但高時謙卻選擇在自己不知道的私下獨自處理。
體諒二字聽來簡單，但偏偏對親近的人容易，對其他人，特別是存在於客人與廠商這種並
不對等的關係間更是困難，可就剛好讓他遇上了。
客戶與廠商間的關係敏感，走得太近更不是公司所樂見，不管是讓人聯想到私下的利益輸
送，或是離了職便連客人一起挖走等等，都是在業界時有所聞的事，所以他不意外老闆在
此時重申他還是菜鳥時便不停強調的「分寸」問題；但該要用怎麼樣的分寸去回應客人的
好才是對的，別說和老闆一樣，他連心中的那把尺都沒有，只懂用自己的方式，就算如
此，他知道自己也該去試著學習。
低頭看著桌上放的一些小零食，這是財務去日本玩帶回來的土產。財務和他工作上接觸不
少也有點交情，所以這類的小物總會有他的一份，他也能從收到這種旅行帶回來的小東西
中感染到旅行的快樂。
就當這是第一步吧。一過中午休息時間，他便各拿了一些到了對面的會議室。
高時謙視線所及的範圍內，在經過那兩聲的敲門聲後多了些不同的東西。白色戀人巧克
力、薯條三兄弟、豹紋版東京芭娜娜……視線上移，便看到那瞇成條線的雙眼和說不上燦
爛但卻真誠的笑容。那是駐廠期間所見難得除了緊張、驚嚇與疲累以外的表情，連帶昨晚
的種種也閃過了腦海──這居然讓他不自覺地多怔了一秒。
「下午茶點心。」程鈞暉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很想說用來謝謝昨天的幫忙啦，不過你們
家好像有什麼不收禮的規定，就……當下午茶好了。」
還來不及多看那很是靦腆的笑臉一眼，他就像是夜間偷偷為主人做完家事的小精靈，做完
就會立刻躲起來一般轉身就要走出會議室，這讓高時謙還帶著失笑的表情便出口叫了住，
「Leo。」
「噯？」程鈞暉聞言回頭。
「今天下午要review T1 sample對吧？」高時謙看著那依然未從臉上褪開的笑意，指了指
桌上這些豐富的點心，「我不會把這些當成是事前賄賂，所以要是拿出讓我覺得像是餿水
的東西，可別期望我會吃下去，明白吧？」
「我當然知道，因為你們家不收禮啊。」程鈞暉這下沒有如往常面露緊張神色，依舊如條
線般因笑而瞇起的眼反而顯得拼勁十足，連高時謙出口的比喻都能馬上瞭解，「我現在就
去找RD拿sample！」
客人對他好，他所能想到的回應就只有這個，就是在工作上更加努力不造成客人的困擾；
沒達到要求，就算被念被酸個幾句也是應該的，這和客人所做的一比根本微不足道，只要
下次再加倍努力就好，就像他從什麼也不會的菜鳥一路到現在一樣，即便他在客人面前總
是會不受控地露出最菜的一面。
光是這麼想著，在走廊上奔跑的步伐彷彿也跟著輕快了起來，連曾經興起的離職念頭至此
也消散無蹤，這樣的他，理所當然沒發現仍在會議室的人從原本失笑的表情轉變成怎麼樣
溫和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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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ndle訂單: 即搭配出貨的訂單，如甲公司生產的筆記型電腦搭配乙公司生產的滑鼠。
QA: Quality Assurance，品保。
Lab: 為Laboratory簡稱，即實驗室，例如SGS、TUV、UL……等，
請Lab驗貨即為第三方驗貨。
SOP: Standard Operation Procedure，標準作業程序。

外行人看獲益良多推～

專業文寫成這樣真的非常用心！推推推！然後覺得謙哥人好好～～～

其實我也不內行><只是要先被整過才能體會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