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 我們都是這樣的 人 (七)

作者: themost (最遠)   2014-04-15 08:54:17
關於─蝙蝠
  橘子看起來有了麻煩。即便自己不曾發覺,但她開朗、活潑那種能和大家相處融
洽的模式,正一步步帶給她想像不到的困擾。不過我想自己還是別太多事的好,她既
然能夠以這種個性在人群中穿梭到這年紀,必然也經歷過這種好人緣所帶來的反效果。
  「今天下班有空和大家一起吃飯嗎?」儘管陷入這樣的麻煩當中,還是一樣代表
其他同事來邀我參加聚會。
  「不了,晚上還有事。」
  「嗯,我知道了。」感覺得出來,她也沒以前那樣熱情來邀請參加聚會了。
  「真好。」橘子說。我想,這是無奈吧。
  「?」
  「沒事,那我自己跟他們去囉。」說完後一整天沒再收到她的訊息。也許我猜錯
了,她從來沒經歷過人際關係全面反撲的恐懼。而現在對她來說,只是開始。在懷疑
、猜測與是否放棄對人的信任之中,往往是最令人難熬的。
  那我自己呢?或許不知不覺和別人建構起的隔闔,反而成為保護我不受到這些人
際間問題的屏障。但同時也無法真正走入人群。
  從有記憶以來,幾乎沒有和朋友「單獨」出遊的情況。再怎麼看起來要好的朋友
,也一定至少會有三個人才會出門。我想這應該是對方既接受我,但又無法只單純的
面對我(相同的我也無法單獨的面對別人。),所以只要約好行程,第一個問題都是
「那還要再找誰?」,所以,我從來沒有所謂知心好友,頂多就是一群好朋友。
  所以,儘管我在所有群體中都能得到不錯的交情甚至評價,但是在離開該圈子之
後,也可以毫不留戀的切斷所有聯絡方式。像我這樣無法真正投入情感在友誼之中的
人,當然也不會得到相對應的真誠以待,不過這樣的模式,雖然有時候會感到有點悲
哀,但至少習慣了。
  但為什麼橘子能夠若無其事的單獨約我出門,而不受我天生怪異性格影響,覺得
氣氛必然走向尷尬而卻步呢?這也是我一直不解的地方。
  這一天整個辦公室的氛圍就像罩上一層撥不開的濃霧一樣,讓人感到全身不對勁
。不過大家的外在行為看起來和之前還是沒什麼兩樣,坐姿端正著在忙些我不知道的
事。
  「那我先走囉。」當打卡鐘響時,我開始為下班做準備時,橘子拍了我的肩膀,
一臉燦爛笑容的向我道別。
  「嗯。」究竟是早上的事已經釋懷了,或者只是強顏歡笑的參加晚上的聚會,我
完全無從得知。
  回到租屋處做了簡單的盥洗後,心情完全靜不下來,好像有某種東西梗在胸腔那
樣不自在。心浮氣燥的轉著電視搖控器,眼前只有不斷轉台的頻道,對於播出的內容
也不在意,只是單純在做著轉台的動作。另一手不斷轉動著手機,不大不小,剛好能
放進口袋的尺寸,像轉筆那樣在手指間滾動著。
  等稍微靜下心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正擔心著橘子晚上的情況。
  索性騎上放在樓梯間已久的折疊腳踏車,漫無目的在附近的巷弄裡繞著。
  「我總覺得,你好像跟別人不太一樣。」在和橘子第一次單獨吃飯時,她就像在
做學期報告那樣分析著我在她眼中的樣子。「看起來像是要討好所有人,但其實是想
推翻所有人喔。」
  「推翻?」我放下手邊的菜單,看著眼前這位個子嬌小,看起來相當有朝氣的女
生。面對一個還不熟的同事,下了這樣的定論。
  「你總是在很不經意的地方,表達對別人的不滿,但其他人都沒有發現這點對吧?」
  「我不太清楚原來自己有這樣的舉動。」
  「所以是潛意識裡就想這麼做囉。」
  「如果是潛意識的問題,那我就更不知道答案了。」
  「嗯。」她將手托著下巴,手肘撐在桌面上沉思。
  「但經妳那麼一說,似乎是有這種情況。」其實自己或多或少也是有這種感覺的
,對別人總是一廂情願的相信自己的看法,對別人的意見只是敷衍的接受,然後再向
對方拋出大量自己的意見,只想試圖說服對方接受,這的確讓我感到不是很舒服。
  「是吧是吧!」她開心的說著,就像小學生答出了老師在課堂上出的問題,精神
抖擻的為自己的聰明感到雀躍。但我們也很快的就結束這話題,氣氛就像我和其他人
單獨見面時一樣,沒什麼話題、沒什麼交集,就只是單純坐在一起的兩個人。
  能夠這樣直接了當的在面前談論我的個性的,除了有賢之外,也就只有橘子這樣
做。然而有賢當初也是在認識了好一段時間之後,偶然的情況下才和我聊到這些,橘
子卻像是為了跟我講這些,才和我約吃飯的。但這樣的舉動,卻著實了給了溫暖的感
覺,也許自己本來就相當期待有人能來瞭解,但卻又同時在那期待之外築了一道牆吧
,當有人爬上這道牆,僅管她只是稍微探頭往裡頭瞧,但還是讓我感到窩心。
  但現在她自己陷入了那樣的麻煩之中,我卻沒辦法給她絲毫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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