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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 【戰場】
孫禾右上臂跟左小腿都各中了一箭，左小腿那一箭只是劃過罷了，但也流出大量血跡
。
他掙扎著，努力地往我們這裡爬。
我跟樊卓也在互相角力，他擔心出去會被箭矢給傷了，我跟他拔河下，稍稍佔了優勢
。
夜耳看見了我們的拉扯，她拋出慣用的匕首，匕首滾到了我身邊，我退回掩體，拿匕
首將纏住我跟樊卓的繩索割開。
我把匕首留在原處，向孫禾衝了過去，這時孫禾幸運地躲過了第三箭。
他在地面上爬行著，完全站不起來，我過去想把他拉起，但他那傢伙噸位太大，費了
好一番功夫才勉強站起，仰賴的我的扶持站了起來。
第四箭再度射出，劃過我的耳際，但我能夠做的只有繼續地往掩體前進。
樊卓那好小子，雖然不願意出來幫忙，但他也躲在掩體邊向我們鼓勵，在一會就到了
，加油。
第五箭射出，箭矢劃過孫禾的背部，他一個踉蹌，差點摔跤，樊卓見狀，竟然也跑離
掩體，接力在孫禾的另一側，將他扶持回掩體。
樊卓雖然怕死，但沒完全泯滅良心。
我想起我包袱裡的藥物，喊著，要夜耳把我在動物園城中城的藥物傳遞過來，但藥罐
是圓柱狀，在滾過來的過程中，撞到地面的隆起，我們就眼睜睜的見到藥罐滾到了另一側
空曠的廣場。
第六箭射出，我們沒見到箭羽的去向，估計射偏，而或許在掩體的掩護下，李南也暫
時找不著我們在哪裡。
「孫禾需要那罐藥物，那是強效藥物，把我快速的從被飛刀的刺傷，轉眼就痊癒。」
我喊著。
孫禾正費力地想將箭羽從右手上臂拔出，但他痛到無法使力，他望著我們，「先幫我
把這把箭拔出來。」
樊卓啞口無言，「把弓箭拔出來做什麼？我們看起來像華陀嗎？」
孫禾說，「電影……電影都這樣演。」
看……看電影學的？
我喊著，「沒能抹藥止血前，什麼狗屁的事情都不要做！」
我們望著藥罐，在完全不知道弓箭手在何處的時刻，實在太過於危險，如果他是李南
，八成正轉換位置，準備狙擊我們。
他攻擊孫禾的理由恰似我跟他初次見面一樣，任何人大聲嚷嚷，做出可能阻礙他、降
低他生存可能的人，殺無赦。
我一邊將繩索劃開，準備作為待會止血的工具，並要求孫禾脫掉上衣，準備待會拿藥
物回來後就進行壓迫。
「手槍！我需要手槍。」敵暗我明，如果不能虛張聲勢，那麼我們永遠都處於劣勢。
我要都蘭英給我一把她手上的雙槍，便朝她喊著。
「你別想！」都蘭英堅持，「你想做什麼？遇到夥伴就想窩裡反嗎？」
樊卓替我解釋，但我真希望他閉嘴，「龐文雙是想要開槍，壓制敵人，好讓他可以去
拿藥。」
「不要在那裏抗瀣一氣，我不會被騙的。」都蘭英尖叫著。
射手又出了一箭，這次射在都蘭英跟夜耳的房舍門口，看來他也在一瞬間掌握了她們
的位置。
所以，他聽得到我們說話，只要我們夠大聲。
「李南！是我！我龐文酸！」我窮盡我最大的聲音，對來向喊著，幾乎喊到破音。
沒有反應，我再度喊著。
此時終於有了回音，「你誰？」
「龐～文～雙！華南人！」
「誰？」然後那個來聲說「沒聽過你誰？」
不對，這個聲音……好像不是李南的？
我趁著空檔飛奔出去，因為我知道拉弓者在說話的時候，是沒法屏住呼吸的，那一瞬
間，他會準頭全失，但當我撿到藥品以後，他就又出了一箭。
瞬間我看見他在大學校園門口第一棟大樓，三樓高的窗口，結果竟然不是李南，體型
跟李南完全不同，李南較為精瘦，但這傢伙十分魁梧，是一個我不熟悉的男子，但確實是
新兵沒錯，穿著全套防護衣。
那一箭完全偏離準心，在我腳跟前落地。
男子收了弓箭，嘴裡喃喃自語，不知道說些什麼，但卻沒再繼續射擊，消失在視線中
。
我拿了藥物後就跑回孫禾身邊，他裸露上半身，身上都是一片又一片的傷疤，他這時
候已經痛到幾乎昏厥過去。
樊卓則用匕首將孫禾的上衣剪成兩大塊，他等我打開藥罐，我將藥物塗抹在孫禾腿上
的傷口，樊卓立刻將傷口捆了起來。
「這是生化學家研發出來的高效殺菌復能創傷藥吧。」樊卓向我確認。
「這個藥讓我在塗抹過沒幾天就幾乎痊癒了，我想賭一把，這把箭插在他身上，他完
全沒辦法活動。」我回顧稍早我的慘況，確實是復能藥救了我。
「復能藥是活屍身上提煉的，……我們能用是因為我們都打過疫苗，但這些劣等人沒
打過，我不知道他們用了會不會因為這樣感染。」
什麼！？
孫禾原本瞇著昏著，現在眼睛瞪大了眼，「你給我抹什麼活屍藥？」
搞什們鬼，我也抹過這種活屍藥呀！
「活屍的抗痛覺能力很強，我們從他們身上的細胞上提取了這種細菌，這種菌種能夠
有效的減緩疼痛，快速的殺掉壞死的組織，正常情形不會因此感染Z病毒，不過也不能完
全排除可能……眼下只能死馬當活馬醫。」樊卓解釋，但聽起來這不是他的專長，他的回
答也是含含糊糊。
孫禾，「幹下去吧，反正我的腿你們都抹了，我快疼死了。」
樊卓將另外一條布捆成圓柱體，接著塞進孫禾的嘴裡，你拔箭還是我拔箭，他這麼問
，我拔，我告訴他。
樊卓轉換身子，他一手搭著孫禾的肩，這時他才看見孫禾左肩的傷口，他避開傷口，
另一手則抓著他的左下臂。
「準備好了嗎？」我問孫禾，孫禾痛苦地點了點頭，「我數到三。」
一……
我立刻將箭羽抽出，並不費力，畢竟只是一把磨尖的箭身
孫禾痛得哀嚎，十分痛苦，那一瞬間，樊卓將藥物塗抹進去傷口，那是一個約莫三公
分見方的傷口，接著他迅速地簡單包紮傷口，再用斷繩將孫禾的上臂捆住，為了減少血液
流通。
塗完藥後的孫禾，看起來有點昏昏欲睡，我不曉得是因為他痛到昏厥，還是藥物的副
作用，畢竟我當時在塔頂抹完藥物後，也是不曉得昏睡了多久。
同一時間，都蘭英往大學城第一棟大樓的穿堂開了一槍，只見得一個人影躲入掩體。
這回不是適才那個拉弓男子，而是另外一個女子，也是全身防護衣。
這又是誰？兩個新兵結夥搭檔？
「新兵跟死刑犯一塊，沒想到廣播是真的。」那是個女性的聲音，乍聽之下，我不記
得是誰的聲音。
不過，女性新兵，沒幾個，要不那個華南的香港女子，就是華中那個諸葛芮。
諸葛芮也找到合流的人了嗎？
「你們挾持了樊卓嗎？」諸葛芮這麼問。樊卓一聽見自己的名字，忍不住答腔，「我
在這裡。」
都蘭英不允許我們對話，她先是又開了幾槍，接著將槍口往我們指來，要我們閉嘴。
「唷，挺兇的麻。」諸葛芮說著。
接著，遠處射來一箭，就這樣射中了都蘭英的腿部，都蘭英倒地。
太大意了，都蘭英只想要攻擊敵人，卻忽略了早先對我們狙擊的弓箭手。
都蘭英倒地後，夜耳將她拖入房間深處，我要她們躲好，別再出來了。
「剩下我們新兵了吧。」諸葛芮喊著。
「看起來是。」我喊著，我稍微壓制了樊卓，來者不善，我們根本不知道他們要的是
什麼，先搞清楚來意再說。
「我記得你。」諸葛芮這麼說。
我回應，我也知道她是誰。
「你們接到的命令是什麼？」我這麼問她。
「我們接受到明確的指令方向，享受了作弊的滋味，一路過來，所有的活屍跟死刑犯
的位置，我們都能夠掌握。我……跟錢鼻。」樊卓一聽到錢鼻的名字，就告訴我，他認識
那傢伙，那傢伙是個好人，沒問題的。
我也跟錢鼻有一面之緣，他確實是個老好人模樣。不過，進來戰場以後，雖然短短十
來天，但我們或許早已不是當時進來的那個好傢伙了。
「房謙大人直接下的命令，他說，戰場尾聲，但卻發生了新兵跟死刑犯同流合汙的事
情，所以你必須死，樊卓則另有安排。」諸葛芮把話說完，宣告了我的死刑，「龐文雙，
你惹到了房謙，我才不管他給我們什麼命令，總之，我來取你的命。」
「那我呢？」樊卓這麼問著。
「我管不著，那是錢鼻的任務，房謙大人直接給他指令。」
「錢鼻呢？」樊卓問著，「我怎麼知道他是不是接到要取我命的命令。」
「我說了，我管不著，不要讓我說第二次。對了，跟你們同夥的死刑犯我們也要全部
殺光，別浪費力氣在他們身上，我真搞不懂為什麼你要救他們，讓他們被錢鼻殺死不就得
了。」諸葛芮嚷著，我忍不住探頭，諸葛芮距離我們約莫30公尺遠，而大學城建物的窗口
，已經完全看不見錢鼻的蹤影，他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我擔心諸葛芮只是個幌子，真正
的攻擊端會是由錢鼻發動。
「這一切都是騙局，所有政府告訴我們的，都是假的。這些死刑犯根本不是死刑犯，
他們只是再一般不過的生活在鄉野的平凡人，根本甚麼罪也沒犯，他們根本就不是什麼死
刑犯！」我喊著，我以為真相可以阻礙她，使她抗命。
諸葛芮一時沉默了一下，「所以呢？我不像你冰清玉潔，我只想要活下去，只要活過
戰場以後，就不用再過提心吊膽的日子了，你不過就只是我在這條路上的一根小釘子。」
「騙局還不只這些。」樊卓忽然拋出了重量級的真相，「所有的肉品都是鄉野人或者
你們這些非統治階級的肉，鄉野人就是我們空投肉品的來源，別說鄉野人了，只要不是華
北統治階層，你們最後都可能變成控制活屍的餌食。」
什麼！？你說什麼。
「即便這樣，妳還願意相信房謙嗎？」樊卓這麼問。
諸葛芮沉默了一晌，「等下，你是說，政府空投的那些肉，都是……人肉？」
我望向樊卓，他現在說的到底是真的還是杜撰的，是因為他過度害怕房謙，擔心諸葛
芮與錢鼻受到了房謙的擺佈，所以說了這麼聳動的話嗎？
「不只那些鄉野劣等人，你們都來自中型城市，你們以為為什麼政府要保護你們，你
們只是恰好沒被選中。房謙搜尋不到鄉野人時，要從哪裡下手，就是你們。你們竟然都相
信那些統治階級編織的謊言，我告訴你們，我身為統治階級的屠刀，這些事情我一清二楚
，我們所有人都是統治階級的工具，你們都是待宰的肉品，我也是……。」樊卓話還沒說
完，立刻被諸葛芮打斷。
「我這些都不想知道，知道越多，對我自己越危險。這些話你通通都沒對我說過，我
什麼都不知道，龐文雙，你快點出來，別躲了。樊卓，你給我閉嘴，你說的事情你的命都
跟我無關。」
標準的集權社會下的人民反應，知道得越多、越危險。
於是，不如什麼也別告訴我。
「你是認真的？」我這麼問了樊卓。
樊卓點頭，「一字一句，都是真的，我本來不想告訴你們，不過，你們終究得知道的
。」
就在這個時候，夜耳衝了出來，她手上抱著一片衣櫃的門，當作盾牌。
她跑到了我們身邊，衣櫃門板上，卡了兩根箭羽，一根是孫禾中箭的那一種木箭，另
一把箭羽，則是十字弓專用的鋁箭。
「太離譜了，我聽不下去。」夜耳這麼說。她跑到了我們身旁，躲入掩體後，交給了
我跟樊卓一人各一把甩劍，還有各一把手槍，「王八蛋政府，難怪我們總覺得空投的那些
肉，吃起來不像任何我們吃過的獸禽的肉。」
「我們來把這個臭婊子殺了吧。」夜耳接著說。
後記：
在這一回，終於解謎了。
其實在很早期，也就是九年前，就少數板友猜到或許政府空投的就是人肉，
當時的推文我打迷糊仗，直到這一回解謎，
只可惜當時的讀者大概有1/3都沒追了(淚)，
只怪我自己不爭氣哭哭。
沒錯，政府空投的是人肉，
除了鄉野的人肉外，還有中型城市申請移居的人民，
軍人把申請移動的人民，部分人送去其他城市，
部分人則直接載去屠宰，
最大的肉品來源，就是倖存的人肉，
或許起初政府真的因為各種原因拒絕劣等人入城，
而後來，因為肉品的短缺，所以把歪腦筋動回人類身上，
統治階級運用非統治階級的人肉，來控制活屍的移動，
這就是其中之一的謊言。
至於公民戰士是不是根本就是人肉的蒐集部隊，
所謂的公民，是不是要你去掠奪那些非公民，也就是低賤人士的性命，
才能夠被稱為公民，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了，
各位可以回頭去看前幾回的設定，
其中半真半假，真的是哪些，而假的，又或是哪些呢？
因為台灣篇跟戰場都可以視為是獨立的故事，
從戰場篇從「起」(設定、前言)、「承」(深入冒險、人物的刻畫)，
如今正式到了「轉折」篇章，
新兵是否會跟死刑犯……正確地來說是鄉野人合作，
就成為了故事往下走的關鍵，
很快的，就會進入收尾的「合」篇章。
同樣地，台灣篇也進入轉折篇章，
醫院幫會開始揭露部分的秘密，關於台灣政府的解釋也會開始敘明，
就連當時的中國政府的對外外宣也會一併揭示，
大家可以去看看台灣篇的中國政府，
與戰場篇的聯邦政府的說詞有哪些一樣或不同之處。
為了走到這一回，我竟然花費了十年QQ
過了十年才把我藏了最大的哽給揭示出來，
雖然故事寫得太久，有些伏筆因為忘了就沒完全寫完，
不過基本上，我還是儘量地把一些故事早期沒說明的，
有些怪異之處，在故事尾聲慢慢揭開，
放線放太久，真的很累XD
（如你是當時就在追的板友，再請喊個聲）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