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魷魚媽媽56農夫

作者: evilaffair (外遇對象)   2019-07-13 21:51:08
  那女孩的頭髮有些灰白,上了年紀的臉還能想像出年輕時亮麗的雙目和小巧堅挺的鼻
子,藍色的軍服沾了些從外頭飛進來的灰塵。
  她是她的母親,她想起來了過去一些話。
  母女倆坐在還稱得上豪華的崗哨台,指揮著港口的海陸軍交接,運輸船從外頭載回了
幾箱貨櫃。
  「媽,你對鉀倫什麼想法?」
  她笑了笑。
  「說嘛,笑屁啊……」
  「一個女孩子講話這樣輕浮,虧妳還準備要接軍官的位置。」
  「反正現在只有我們倆在,不用那麼拘謹吧?」
  她喝了口手上的咖啡。
  「冷血無情,」似乎又認為不夠踏實:「值得相信,但冷酷的一個男孩。」母親想了
下,轉過頭又說:「怎麼?對他有興趣?」
  「屁哩,想到哪去了?妳覺得他那套拿人去餵怪物的方法行得通嗎?」準軍官在她的
小刀上比劃,敲著,似乎是不滿於鉀倫的濫殺政策。
  她又沉默了下來,手指在咖啡杯上輕輕敲著。
  「現在每個職業多半是家裡代代相傳,鉀倫是養子,他的養父就是上一任城市特勤的
軍官,那時候他還只是個小毛頭,總黏在他爸身旁,他爸的個性跟他一個樣,大家還戲稱
他鐵血黑袍。」說著,有了年紀的軍官媽媽仍不忘擦去眼角流下來的眼油。
  「那他怎麼上任的?」我問道。
  母親的眼睛轉了個方向後,慢慢黯淡下來。
  「有一次制酸劑短缺過久,怪物越過外面那片酸土層,衝進城裡來,就好像那些怪物
根本不想讓我們有喘息的空間一樣,」她嘆了口氣:「鐵血黑袍就在他兒子面前被吃了。
」一時間,本來埋怨的女兒也低下頭來。
  母親繼續說道:「那頭怪物一路上已經吃了許多人,直到吃了軍官後,便鑽回土裡,
沒再竄出,我想也許就是這樣才讓鉀倫執意要試的。」
  母女倆在此刻無聲,只聽著淡淡海浪濤洗土地的聲音,像是海洋誓言總有一天要吞噬
掉整片土地一樣,只是誓詞柔美,讓人陶醉。
  「只希望鉀倫是對的,否則對於這片突如其來的末日,誰說得準,要知道能動腦的科
學家們死了泰半,現在連維持生計都有困難。」作為母親的軍官摘下象徵榮耀的軍帽:「
其實我們都是自私的,在民眾面前謊稱我們是自願留下來陪他們守衛這片土地,表面說起
來堂而皇之,但其實是國外根本不敢要我們這些從所謂疫區裡出來的人。」
  「別這樣說。」女兒試圖阻止,但在這位年長者眼裡,這世界好像變形、不真實,像
場夢一般,但卻又是現實。
  「妳有想過嗎,人可能一直很孤獨。」
  「像我們現在一樣嗎,孤立無援?」聽了那麼多老軍官的內心話,年輕的她只得輕嘆
了聲。
  「也許最一開始,人類並不是人類,我們只是被創造出來延續的皮殼,但我們活下來
了,活了好久好久,」母親看著海的那端良久,又轉過頭來說道:「我大學有個同學,叫
賽英,她就是研究這種事情的。」
  當時,我完全不懂她在說些什麼,如今依舊絲毫沒法理解,只能同她等待船上那些一
箱箱的貨櫃被吊車吊上陸地,我便下了崗哨,命他們打開貨櫃,進去檢驗新一批的機器人


  數十樓高的樓層,風壓強勁,把偌大辦公室裡的文件吹得亂七八糟,很不方便,人們
在驚慌中躲藏,刺客滿身傷痕,看得出是很多天沒洗澡了,瀏海吸飽了油脂,條條分明,
但仍遮掩不住那支英挺的鷹勾鼻。
  他一手握著兩顆手榴彈,還在等下一刻時機。
  幾名靠窗的民生代表只有醫療和農作物代表一個往門口跑,另一個繞到軍官們的桌子
右向,逃過一劫;土地工程頭部中彈當場身亡,人民安置代表和幾名陪同的人則是受流彈
波及,有的生命垂危的躺在落地窗前,有的倒在桌子旁。
  「Time to pay,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正當記錄人員和幾名代表正發著顫,軍官們則各有心思。
  鉀倫側過臉,向一同蹲在牆邊的年輕準軍官耳語。
  卻沒料到一顆手榴彈悄悄地滾到了桌邊,空軍軍官一眼詫異,連忙起身,一手拾起,
往出口對面的另一排落地窗跑去,就在離手不到半秒,榴彈引爆,半空中傳來玻璃的碎裂
聲和震動,血肉分離,新興起的一波煙塵中,殘留破碎的白色布料。

  寂寥的港口,海景第一排普通連棟透天厝,居住著許多受軍方連帶保護的家屬,要進
去這連排幾里的房子前會經過一道前高速公路延伸建造的拱門,拱門上有許多告示,多半
是貼給居民還有往來繁多的軍人們看的,那上面一張張圖像都是懸賞犯,林慶幸的是最新
的圖樣,其他的多半陳舊不堪,被壓在新圖紙的後頭。不過,往來的人都知道,平民,甚
至軍人,根本不會去注意這些東西。
  正巧,林慶幸正好呆愣在拱門底下,他看著告示上的臉,是自己的臉,一張長滿絡腮
鬍、雙眼無神、灰頭土臉,似乎是從低靡的情緒中找回了無所適從與慌張感,就在這時候
,有個男子拿著鋤頭經過拱門,恰好碰見了林慶幸,林慶幸慌張地撕下榜單,背緊緊貼著
布告欄,兩眼瞠得老大。
  「嘿?新來的?」看樣子是附近的農夫,他一臉熱情和煦的寒喧。
  「住哪,打哪來的啊?」頭上一根頭髮也沒有,M型眉毛顯得突兀,一支鋤頭扛在肩
上,汗水沿著肌肉紋理沾濕身上的衣服,布巾下幾乎裸露了半身刺青,另一隻手牽著一匹
麻布袋,破洞的邊緣沿路漏了些土,土壤上頭鑽有幾隻好久不見的蛆蟲。
  林慶幸仍舊處於驚慌,一下瞅他,一下又往下看,眼珠子不知道往哪裡擺。
  「看樣子是流浪漢吧?要不要到我家去吃點東西?」
  從前從前,人家總說,台灣最美的風景是人,在這樣的環境底下,似乎也能體現。林
慶幸把背後手中的懸賞單揉了又柔,似乎自己真的餓了,不過從醫院逃出之後,他似乎從
來沒有進食過,頭便朝著那農夫不斷搗著。
  尾隨著熱心的中年男子,在樓梯間轉過一圈又一圈,不知不覺已經爬到了十樓。他轉
著鑰匙孔,農夫的家不大,打開門旁邊就是廁所,是間單人小套房,床就在客廳,客廳有
扇落地窗,窗戶連接著陽台,陽台看出去是片海。
  農夫遞了杯水給林慶幸。
  從倒影看來陽台上似乎堆放些農具,床上放滿乾糧和餅乾屑,牆面上掛著許多工作服
,衣服底下是靴子,他讓林慶幸待在床上,正當農夫打開落地窗,到陽台上擺放農具時,
林慶幸看了看牆上貼的海報,一些早就過期的工作徵招,廣告、雜誌,當他看向最後那些
東西後,便呆住了。那一張張的人頭畫像和布告欄上的並無二致,且似乎還有註解。
  有張臉上用紅色馬克筆打了個叉,下方寫道:城市特勤逃兵。
  另一張也打了叉叉,寫道:連續搶劫犯。
  再來他看見了農夫他自己的懸賞單,但下頭似乎沒有註解。
  此時農夫打開了門,仍然一副健康的嘴臉,卻遞給林慶幸一副盆栽,不是很大,大概
就是能當帽子帶的大小;「給你的。」
  林慶幸接過盆栽,一臉不解。
  「我去去就回。」說罷,農夫便拿著一袋麻布袋扣上門扉。
  無所事事的林慶幸緩步往陽台走去。
  馬賽克狀的玻璃整齊地將陽光分解成數等份灑進室內,他猜想,這應該是堆放農具的
地方,是農夫的花園或者存放種子的場所。
  拉開拖門。
  首先看見了陽台外熾熱的太陽與蔚藍的海浪。
  鋤頭、鐮刀、斧頭倚靠在欄杆上乘涼,鋁制的鐵條上掛著炫爛的色片,藍色、綠色、
黃色,隨著陽光一閃一閃,在打開落地窗的剎那,光環之下是琳瑯滿目的盆栽和一股腥臭
撲鼻而來,花園裡的植物,有些的唇辨被蛆蟲啃得支離破碎,但還認得出是懸賞單的犯人
;有些則已經生長成枯骨的模樣……
  林慶幸已無暇分辨,正當他想轉身時,下一刻,雙眼在亮片的催化下眩暈成白色。
END
作者: IBERIC (無論什麼都準備好了)   2019-07-16 00:27:00
作者: evilaffair (外遇對象)   2019-07-16 02:1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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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oftbee912 (軟蜜蜂912)   2019-07-16 18:07:00
推個
作者: evilaffair (外遇對象)   2019-07-17 00: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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