４
新竹哪裡有什麼城堡？
我一路納悶著，不斷想著這句話。我知道她說的肯定是某個景點，只是我在
腦海裡頭瀏覽了老半天，卻沒有半個是相符合的。
莫非是薰衣草森林？
那裡外觀的確仿效歐式建築，不過我在末日之後去過一次，那裡可一點也稱
不上安全……難道這小女孩把那裡的活屍全清乾淨了？不，就算是這樣，那
個開放性的場地也擋不了活屍，連安全的邊都勾不上。
是說……小金對「安全」的定義可能很廣就是了。
或者城堡只不過是個形容詞？形容什麼呢？某個安全之家？某個周邊全被擋
死的樓牆裡頭？我想了老半天也沒得出一個結果，最後只好作罷。反正到了
不就知道了？
婷可沒有趁這段空檔休息，懶洋洋地靠在窗戶邊透著氣，狀況看起來沒什麼
起色。我很擔心，真的很擔心。我又試圖關心了幾次，她卻只是一個勁的猛
搖頭，一個子兒也沒說。我猜她也許想圖個清淨，便乖乖閉上了嘴。
「妳月經剛來嗎？」在安靜一陣以後，小夢突然開口這麼問。
我訝異的望向後照鏡。只見婷可微微點了點頭，竟然真讓小夢給說對了！我
真愚蠢，怎麼沒有想到過這個？
那麼說……她只是病情還沒完全康復，加上月經帶來的不適才導致如此虛弱
？如果是這麼回事，那補充點營養，恢復體力後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老實說，我並沒有因此變得比較放心……
也才沒過多久，不到二十分鐘的路程，很快就抵達了小金的祕密基地。我楞
楞地看著眼前的建築……這就是秘密基地？我實在不曉得該如何吐槽，這裡
既不秘密，也不算基地，更遑論城堡……好吧，它是有城堡的外觀沒錯，不
過那招搖難看的汽車旅館霓虹招牌是怎麼回事？牆面上那堆粉紅色的塗鴉又
是怎麼回事？
「怎麼樣，很漂亮吧！」小金蹦蹦跳跳跑了過來，興奮的喊道。
「哇！真的、真的是一座城堡耶。」小夢跟著起鬨，隨後竊笑著道：「嘻嘻
。杰哥，你得償所望囉！」
「又不是我帶你們來的，妳不要一直在那邊鬧……」我沒好氣的說。
「喔！突然開不起玩笑了唷！」她努了努嘴，不開心的偏開頭。
我沒心思理會小夢的不悅與胡鬧，一來是太靠近苗栗讓我有點兒不自在，二
來是我怕自己要是與她一起嘻嘻哈哈會讓婷可氣到翻過去……我不願意再冒
一絲讓婷可身體狀況變差的風險。
我又看向那棟建築，如果小金不是尋我們開心，那這間汽車旅館真的就是她
的藏身之所。這裡四面環繞著高牆，活屍沒可能越過，只要把那寬敞的大門
入口封住的確是很安全。但除了牆壁上那些寫著ＪＩＮＸ的粉紅色塗鴉應該
是她的傑作外，我沒見到有什麼其他的防範措施。
莫非是住在屋子裡頭？如果是屋子，那當然另當別論。屋子的入口是用鐵捲
門擋起來的車庫，還算是隱密，活屍就算入侵也不可能衝破鐵捲門。不過那
就產生了另外一個問題……不把鐵捲門破壞要怎麼進去？
把鐵捲門破壞其實也不是什麼打緊事兒，不過就是少了一道防護，門能關緊
大致上也還算安全。
又或是找梯子爬上去？我突然對自己天馬行空的想像感到佩服。對啊！若是
糧食無缺，找個梯子爬進屋裡，出入都只靠梯子，根本一點危險也沒有，那
些醜傢伙可不會爬樓梯……
想著想著，我又突然覺得自己很愚笨，居然直到現在才想到！
不過我們可不是糧食無缺。我替自己解嘲。
爬樓梯，一定是這樣！我很篤定，內心欽佩著自己的聰明。
結果，我根本就想得太複雜了……
就見小金蹦蹦跳跳的，一溜煙便滑進了管理室，沒一會兒擋在入口的鐵桿就
緩緩升起……這裡也有電？
「杰哥……你之前經過這裡的時候，這裡有電嗎？」小夢問道。
「沒有，我很肯定我到過的任何地方都沒有電力。」我斬釘截鐵。
「那小金是怎麼……」小夢沒再說下去。我同樣也是滿肚子疑惑，就算小夢
把話給問完，我也肯定回答不了。
「快進來啊，這裡有很多漂亮的房間唷！」小金興奮的朝我們招手，看起來
就是個充滿童心的小女孩，迫不及待要讓人參觀自己家裡似的。
我只好先把疑惑拋在腦後，緩緩往入口駛去。
「歡迎、歡迎，你們是要休息還住宿？」小金儼然成了領班。
「我們……」
「嘻哈哈哈。抱歉，小金忘記了，現在只剩下繽紛泡泡這個房間喔！」
「呃，可以給我們兩……」
「這個房間是小金最喜愛的喔，現在特地讓給你們，小金好大方！」
「等等，可不可以……」
「大叔不喜歡嗎？」她扁著嘴。「那是小金的最愛耶，小金這麼大方，大叔
怎麼這個樣子。」
小金、小金、小金……該死的小金，壓根就沒打算讓我開口啊！
「不是不喜歡可是大叔跟兩位姐姐分開住比較好。」我總算搶快把話給說完
了。
「為什麼？」小金歪著頭道。
「因為，呃……」我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的好。
「是因為大叔會對兩位姐姐做什麼壞事嗎？」她皺起了眉頭。「如果是這樣
的話，小金就不能給你們住了喔。」
「大叔我不是……」
「小金好大方，」小夢越過座位，將身體湊到前座對著小女孩道：「不要理
這個笨大叔了，姐姐好想趕快看到房間喔！」
「唷呼。好，等小金一下喔。」說完後，她便溜進了管理室，不知道在忙些
什麼。
小夢嫣然一笑，轉而望向我，吐著氣音道：「怎麼？害臊啊？」
「也不是，只是覺得住一起好像……」我吞吐著。「好像……不太好。」
「嘻嘻。」小夢頑皮的笑了笑。「這陣子我們朝夕相處，怎麼你就沒覺得不
太好？」
「你這麼說好像也……沒錯。」對啊，這陣子我們還不都待在一塊，我想到
哪方面去了我？我不禁自嘲。
「還是你怕你會……」小夢拉長了尾音，伸出手指在我頸上挑逗的繞著。
我抖動肩膀輕輕將她頂開，原本還想補上什麼話要她別這樣胡鬧下去，不過
小金在這時興沖沖的跑了出來，遞了張門卡給我。「來喔，這是你們的小卡
卡，不要弄丟了喔！好，就這樣，快點快點過來，小金帶你們過去！」
居然還是磁卡的，這麼高級？我暫時放下所有掛慮，緩緩踏上了油門，跟在
小金的身後朝向我們新的庇護所駛去。
＊
「漂亮、漂亮吧！」小金興高采烈的說。
所謂的「繽紛泡泡」還真的非常繽紛泡泡……這個色彩繽紛的房間天花板上
掛了許多裝飾用的玻璃泡泡，整個房間以粉紅色調為主，大到不可思議的雙
人床就像是專門要讓愛撒嬌的公主能在上頭任性玩耍用的，就連浴室都是滿
滿的少女風，圓形的溫泉式浴缸估計可以容納下十數人……
總之，小金給了我們一個夢幻得像是芭比娃娃房間的居所。
旅館弄出這樣的房間是想逼死誰？很顯然，這是個女孩會開心，男孩會啞口
無言的房間，小倆口住進來似乎不太搭嘎。可能是專門讓女孩們開派對的？
這裡這麼大，少說也是個八十坪大房，應該是這樣沒錯。
我是不怎麼在意啦，外面都成了什麼鬼樣子，能住在這種地方我都感激到要
痛哭流涕了，哪有資格嫌些什麼？
……話雖如此，我依然覺得自己身處在這個房間是個異常突兀的存在。
小夢走去打開了櫥櫃。裡頭擺放著的，不是備用的被褥，也不是簡便的拖鞋
，更不是浴巾浴袍。原本旅館應該提供給房客的這些用具通通不翼而飛。取
而代之的是一盒又一盒的調食料理包、一罐又一罐的密封罐頭、一包又一包
的乾燥麵條……這、這些食物足以媲美我早些時候擱在賣場沒能獲得的那些
，就算是四個人分著吃，要撐上個一、兩個月也不是問題！
「這些……我們都可以拿嗎？」小夢用不確定的語氣道。
「當然。這裡還有喔！」小金拉開了冰箱。啤酒、冷凍肉品、雞蛋、火鍋料
、蔬菜……總之在末日前家裡冰箱會有的東西，這裡都能見到一二。
慢著！小金還不到能喝酒的年紀吧？我先想到的居然是這種一點也不重要的
事，接著才對種種不合理的怪事疑惑起來……蛋跟肉？小金是怎麼弄到這些
的？從外表當然看不出來蛋是否新鮮，不過那些用ＰＵ袋包裝起來的肉類明
顯保有原來鮮豔的血色，半點腐壞的跡象也沒有。連蔬菜都是青翠的綠色。
世界末日已經超過半年了，能見到這些簡直就是奇蹟！
莫非這個島國還有某個地方在維持原本的運作？這是個很合理的懷疑。不過
究竟是在哪兒呢？我旅行的足跡最遠只到台灣中部，是不是在東部或南部有
某個地方仍維持著舊世界的生活體系？
這肯定是個好消息，這樣只要想辦法抵達那兒，兩個女孩就能得到妥善的保
護，而我也能夠踏上自己尋找人生意義的旅程……
我從來沒忘了這件事，即便有時候我會認為這很愚蠢。
我應該要問的，我確定我要問。可見鬼的是……幾次我詢問的話語一到嘴邊
就收了回去，連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我反問自己是不是不想知道？為什麼
不想知道？卻都得不到答案。
兩個女孩似乎沒有發現那滿冰箱的冷凍生鮮代表著什麼意義，一直到小金離
開都沒提出任何疑惑。婷可懶洋洋的躺在那張大床上，小夢則是喜孜孜的東
翻翻、西看看，彷彿這裡頭所有東西她從來都不曾見過似的。
我走到窗戶邊，研究小金所謂的「防爹地措施」，應該是她唯一在房間裡頭
動過手腳的玩意兒。我敲了敲那玩意兒，發出「匡匡」的金屬聲響。
這兩塊完整密合的厚鐵板取代了窗簾被加裝在原本的玻璃窗戶上，小金說這
樣晚上開燈就不怕讓光線透出去，爹地就不會發現她躲在這兒。我懷疑小金
口中的「爹地」會不會就是活屍？否則這扇鐵窗怎麼這麼剛好就能防止會趨
光而來的活屍？
這是個有趣的假設，不過很快就被我自己否定了。聽小金提到「爹地」時的
語氣，應該確實是有這麼樣的人，而且真的是她父親。
「晚上來看這個好不好！」小夢拿了一盒ＤＶＤ在我眼前晃了晃。小金連這
個都有？喔！神祕的小金、神奇的小金！
我一會兒才注意到片名是《時空旅人之妻》，電影跟翻譯過的原著我都看過
了，相較於原著，我更喜歡電影所給的結局。當然，原著細膩的情感描述依
樣動人，會讓人深深感覺到兩位主角的無助、惆悵、喜悅、歡樂，以及整本
著作裡頭濃濃的命中註定。
「妳有看過嗎？」我先這麼問她。
「沒有耶，當初上映的時候我……」她話聲頓住，有好幾秒鐘陷入了回憶裡
頭。「反正我沒看過就是了。怎麼，你看過了？」
「好啊，我們一起看，不過……」我看向陷進大床裡頭的婷可。「我們先來
弄點東西吃吧！」
＊
「最喜歡吃的東西是什麼？」小夢問道。我們在玩你問我答的遊戲，採分數
制，每個人問完十題以後誰分數最低誰就要負責清理桌面。
這是第八道問題的最後一個人次，而我們的分數大致上平分秋色。小夢分數
最低，少我跟婷可一分。
「牛肉。」我道。隨即在火鍋裡頭夾了一塊肉片塞進嘴裡。
這頓晚餐豐富到近乎奢侈，肯定是末日以來，我，甚至是我們所吃過最豐盛
的一餐。雖然大熱天吃火鍋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不過誰還在乎這個？
反正我們開了空調，整個房間冷得跟冰箱一樣。
「今日秀泰門口的滷味。」婷可答道。她臉色好上了不少。
「婷可得一分！」小夢道。
「為什麼？」我的筷子停在空中。
「她回答的比較詳細啊！快點、快點，換你了。」
「恩。」我很認份的接受這個評分，隨即問道：「今年一月一日零點零分的
時候你們在做什麼？不能回答倒數。」
「我跟朋……」小夢很快的開口，畢竟這是評分條件之一，但話到嘴邊卻停
頓了好久。「朋友在泡溫泉。」
「跟小君在信義區看跨年煙火。」婷可輕描淡寫的道。
「什麼！」我嚇了好一大跳。
「只看到幾眼，我們在很外圍的地方，所以……」
「好、好，婷可得一分！」我快速評分，在她的名字下面加上一槓，也不敢
在多問什麼。「換妳了。」
「你現在飢腸轆轆，快要餓死了。方圓百里都找不到東西吃，你會選擇吃掉
身邊的陌生人還是切下自己身上的肉來吃？」
「切下自己的肉。」我想也沒想。
「吃掉陌生人。」小夢答得跟我一樣快。
「小夢得分。」
「為什麼？」我不解。
「你怎麼那麼愛問為什麼？」婷可道。隨即拿起筆替小夢添上了分數。
「不是啊……我答得不好嗎？我覺得這樣壯烈犧牲自己很偉大耶！」我覺得
很委屈。
「你肯定會吃掉陌生人，只是你自己不知道罷了。」婷可這麼說。她怎麼會
認為我是這樣的人？她把筆遞給了小夢，繼續補充道：「不過對認識的人你
不會下手就是了。」
我真的會這樣嗎？我想不明白，婷可怎麼會認為我有如此心狠手辣？
「最喜歡的現代作家是哪一位？國內外都可以。要回答作品。」小夢道。
「乙一。夏天、煙火、我的屍體。」婷可很快的回答。
「蘇珊‧柯林斯。飢餓遊戲。」我在想作者名稱，所以慢了一步。
「婷可妹妹得分。」小夢開心的記下分數。「大家的最後一題囉！」
婷可已經保證不用收拾了，而我現在跟小夢同分。
當然，我的這一題不能給小夢分數，不然很有可能是平手，平手就得猜拳決
定，而我猜拳的運氣一向很差……
我不知道自己在認真個什麼勁，不過就是收拾個桌子。
「你們相信世界末日會結束嗎？」我選擇了我的問題。
「不相信。」婷可道。小夢同時道出了同樣的答案。
「婷可得分。」我根本就在耍無賴，我覺得婷可內心是願意相信的。只是她
自己可能不是很明瞭。
「你是故意的。」小夢蹶起了嘴抱怨，隨即問道：「你呢？你相信嗎？」
「我……我不知道。」被這麼反問我反而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喂，這是我
的問題，妳怎麼可以反問回來！」
「嘻嘻，沒人要你回答啊！」
「他不是不知道，他是不在乎。」婷可奪過了我的筆。
又來了，她對我的個性是怎麼理解的？不過我想了想，覺得這次她倒是說對
了。我並不在乎世界末日會不會結束，對我來說似乎沒什麼差別。
婷可接下來這一題是關鍵，看她給誰分數，誰就贏了。
「在死之前，你們會選擇哪一種方案？是待在心愛的人身邊，還是去到自己
最想去的地方？」婷可道。
「去到自己最想去的地方。」我很誠實。
「不能兩個都要嗎？雖然……恩，沒事。我想兩個答案都選可不可以？」
「小夢得分！我沒說不可以複選。」婷可道。
「呃……哪有這樣的！」我提出抗議。
「我喜歡林曉夢的答案，不行嗎？」婷可不顧我的抗議，蠻橫的在小夢的名
字下記上分數。好吧，我準備收桌子了。
「最後一題、最後一題。」小夢看上去很興奮，大概是勝利的喜悅。「聽好
囉……」她拉長了尾音，「你們，在今天以前有彼此接吻過嗎？」
媽呀，她之前問題都很正常，怎麼突然問了這個？
有，當然是有，但那時候我只是……婷可也只是……只是什麼？我後來都沒
再去想起過那個吻，畢竟當時我們兩個都以為活不成了，只是個道別的吻。
真的只是道別嗎？我忽然不太敢確定，但婷可肯定是這麼認為的。
「沒有。」為了不讓婷可難堪，我只好這麼說。「今天那也不是接吻啦！」
婷可瞪了我一眼，不知道什麼意思，難道是不高興我否認？
「他說沒有那就是沒有，」婷可平平淡淡的說著。「就這樣吧，我先去休息
了，你們看是誰要準備收桌子。」
她像是沒什麼情緒，但我很清楚她有些不悅。為什麼？為了我否認嗎？否認
這個為什麼要生氣？啊！是了，她誤以為我是怕讓小夢知道有吻過她。天殺
的，我是不想讓她難為情，倒不是怕小夢知道。這兩者之間差很多。
「齁齁，看這情形，杰哥你撒謊喔！」小夢在婷可走進臥室後才這麼說。
我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最後還是我負責收拾了桌面。
＊
螢幕上跳出了片商的ＬＯＧＯ，接著是三部電影的預告。該死，我從沒想過
我會如此懷念這些。小夢拿了兩瓶啤酒出來，我們就這樣配著電影喝。她兩
隻腳都縮到了沙發上。一開始我都還很認真的沉浸在劇情裡，直到她漸漸半
靠在我身上後，我就無法再專心了……
我不禁想起早先時候她向我說出的挑逗話語，覺得臉頰發燙。
「杰哥，房間是不是變得有點熱？」她突然問道。畫面上男主角正在嘗試跟
好友解釋自己身上的狀況。
「我去看看。」我藉著這個機會趕緊起身調整空調。
恩？好像還真的有點熱？我看了看，調整溫度的小盒子上標示著２２度。壞
掉了？我跳了跳，接觸空調系統吹出來的風。沒壞啊。風是涼的，有２２度
的感覺。是喝酒的關係嗎？。大概真是如此，我把溫度又向下調了兩度，坐
回了沙發，跟小夢隔開一個位置。
「坐那麼遠做什麼，過來啊。」她將我拉了過去。「怎麼，想起我要跟你上
床的話對不對？」是會讀心術嗎？這麼聰明還真要命。
「不是，我只是覺得……」我一時也想不出什麼好藉口來塘塞。
「放心啦，我很乖的。」她嫣然一笑，隨後攬住我的手臂道：「要做也是要
等電影看完啊，你說是吧？」
「妳不要鬧啦，我知道妳沒這個意思，只是要逗婷可罷了。」我道破她的伎
倆。但我肯定又臉紅了，渾身開始燥熱起來。「對了……說到這個，妳不要
再逗婷可了，不要一直讓她生氣。我知道你們現在沒那麼討厭對方了，可以
去試著喜歡上彼此嗎？」
「我向來不討厭她啊，只是覺得逗她很有趣，嘻嘻。杰哥叫我別做那我不做
就是囉。但是……」她飛快在我臉上一啄。「誰說我是在胡鬧？我可是很認
真的唷。你以為我會隨便開這種玩笑？」
「呃……」到底是真的假的？我掙脫掉她的手臂，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這種大膽的……告白。最後我草草的說道：「好啦，我們看電影，不要討論
這個了。」
「你沒拒絕，那我們等會兒就趁婷可妹妹在睡的時候……」她用手指在我耳
垂邊繞圈。
「真的不要這樣！」我縮了縮，又將身體挪到一旁的沙發上。
「哼，真會假正經。要是今天在這裡勾引你的是婷可妹妹，你早就撲上來了
。」為什麼換作婷可我就會撲上去？她嘟起了嘴，不高興的說道：「好啦，
我是在鬧你的，過來坐好啦。這樣好像我很可怕一樣。」
我又把身體移了回去，她果然乖乖的沒再有任何黏膩的行為。
電影又播上了一陣，老亨利在千鈞一髮之際趕到婚禮會場完婚，而後是問題
不斷的新婚生活，小亨利漸漸在成長為克萊兒所愛的那個老亨利。
小夢在電影播放的這段期間不斷更換坐姿，看起來像是有些不安，我忍不住
找了個空檔開口詢問。
「空調是不是壞了？」她回應道。「你不覺得越來越熱嗎？」
經她這麼一說，我也覺得身體發燙得很不正常。一瓶啤酒不該有這樣的威力
吧？我站了起來，打算再去看看怎麼回事，正好見到了婷可下床，朝客廳走
來。「怎麼了？睡不著？我們太大聲了嗎？」我問道。
「不是……」婷可揉著眼睛。「我也不知道，覺得越睡越熱，冷氣是不是壞
了？」怎麼回事？連婷可也這麼覺得？我驚覺有點不太對勁。
「鈴鈴鈴！鈴鈴鈴！鈴鈴鈴！」
忽然一陣鈴聲在這時響起，嚇了我好大一跳。
我望向了來源，竟是旅館房間裡頭的電話。我承認自己還沒想過去確認這玩
意兒可不可以用，現在看來是會通的。只是……是誰打來的？
「喂？」小夢暫停了電影，接起電話，隨後可能是電話那頭的人在指示她電
話功能。我看到她在介面上找了找，按下其中一個鍵。
「唷乎、唷乎，大家都有聽到嗎？嗨，小金看得到你們喔。」小金的聲音從
擴音器裡頭冒了出來。
看得到我們？什麼意思？我意識過來，開始在房間裡頭找尋監視器。
「妳要做什麼？妳是不是給我們吃了什麼？」我一開口就很不客氣，這究因
於害怕，害怕這小女孩不知道對我們下了什麼藥。
「大叔好兇，嗚嗚。小金又沒做什麼，是大叔自己要加烹調粉粉的。爹地說
吃太多那個不好，小金從來不吃的。」小女孩在電話那頭裝可憐。該死。
「那裡面加了什麼？妳為什麼要下毒害我們？」我因恐慌而憤怒。
「小金為什麼會下毒害你們？小金沒有啊。那個烹調粉粉是爹地制服一個大
變態以後在他身上找到的，爹地說那裡面有加別的東西，吃下去會讓人很開
心唷！爹地說小金年紀還不到，不能懂這個，所以小金也不知道是什麼。不
過爹地有說那些粉粉不是毒藥唷！好像是叫……啊！對了！小金想起來了，
爹地說那個是會讓人感受到春天的藥！大叔跟姐姐們現在有覺得很開心嗎？
」
春天的藥？我的媽啊，不會是春藥吧！該死，怎麼會有這種事！
「沒有！這種東西很不好，為什麼妳要這樣害我們？」我近乎咆哮。
「小金……小金……大叔好兇，小金真的不知道嘛。」小女孩在電話那頭抽
噎啜泣著。「對不起，小金知道錯了，那不是會讓人開心的藥，會讓大叔變
得很兇……」她啜泣了一陣，隨後什麼也沒說，「喀拉」一聲便掛上電話了
。
我衝過去拿起話筒，卻不曉得該撥打什麼鍵號去找到這個女孩。
「該死、該死！這見鬼的瘋小孩到底怎麼回事。」我生氣的在房間裡來回踱
步，好一陣後才停下來問道：「你們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沒……沒有，就覺得很熱，然後……少囉嗦，你煩死了！每次就只會一直
問問問！」婷可話說到一半突然暴怒，晃到了角落坐下。我說錯了什麼？
「嘻嘻，我沒什麼不舒服啊。倒是你，會不會覺得哪個部位有點難受啊？」
小夢看上去樂得很，我實在不曉得該怎麼應答她。
「我去車上冷靜冷靜。」我開始在胡思亂想，還真的有一點點「感覺」。
我朝向門口走去，打算離這兩個女孩遠遠的讓自己冷靜下來。我不希望自己
因為這種情況而對兩個女孩做出什麼不妥的事。
沒想到，房門根本就拉不開。
房門被鎖死了，我用雙手死命的硬扳卻依舊文風不動！天殺的，好你個電子
鎖，小金在電話裡頭裝作一付無辜的樣子，結果根本是計畫好的！
這小女孩究竟是在玩什麼花樣？
「幹，她把房間鎖住了。」我踹著門出氣。
「你到底在忙什麼啊？我沒看懂耶！」小夢跪趴在沙發上，兩隻手杵在沙發
的扶手上托住了雙頰，臉上掛著淺淺的曖昧笑容，饒有興味的看著我。「又
不是瓦斯外洩還是火災，你急著要逃去哪？其實，要是你忍不住想……」她
拉著尾音，將手指順著頸子滑下，微微拉開了衣領。我瞥見她包覆在內衣裡
頭的渾圓胸脯，心緒顛動了一下，下體起了些微的反應。「……嘻嘻，這裡
有兩個美女在，你不需要這麼勉強自己啊。我們又不介意。」
我們？「妳少在那邊把婷可扯進來！」我把理智拉了回來，深吸一口氣，快
速擬好心中說詞。我調整了語氣，讓聲音聽起來很嚴肅的道：「我有我所堅
持的價值觀。小夢，不管妳理不理解，總之我不願意碰你們任何一個，尤其
是在這種情況下。平常那些小打小鬧也許讓妳誤會我是輕浮的人，我很抱歉
。我不會真的對你們亂來，我很認真看待這樣的事！」我一鼓作氣把話給說
完，我很清楚自己是在害怕，害怕念頭突然一轉就不會再這麼說了。
我知道自己並非如此道貌岸然的人，兩個女孩也都是我性幻想的對象，只是
我一向很有分寸的把它界定在幻想的那一頭。
我實在不想讓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對兩個女孩做出什麼事。也許幾分鐘後我就
會後悔，不過既然已經先把自己的路堵死，那就沒有後患了。
「好吧，既然你堅持……」她曲起了腿，坐回原本的姿勢，拿起遙控器讓電
影繼續放映。「不過我現在真的有點想……」她雙腿不安份的摩挲著。「嘻
嘻，等會兒我自己來的時候你可不要受不了喔！」
「我、不、會！」雖然我嘴巴上這麼說，但連自己都不敢保證。我的自制力
可沒有強壯到能禁得住這樣的誘惑。
我四處找地方躲藏，但到底能躲到哪兒去？整個房間大雖大，卻都是開放式
的，臥房跟客廳之間雖然隔了一道拱門，可兩邊還是能看得清清楚楚，更何
況我現在最不想接近的就是那張床。
躲進衣櫥？那讓自己顯得跟白痴一樣。
最後我只好躲到浴室裡頭，把拉門拉上。雖然沒有鎖，但總算是隔開了我與
那兩個女孩。我打定主意要是小夢還是進來胡鬧，就把她斥責出去……
我希望自己能真的辦到。
我縮進那個圓形的大浴缸裡頭縮在角落耍自閉，像是派對結束後被獨自遺棄
在這兒的可憐蟲。原本我想閉上眼讓自己睡去，睡過去就什麼事都沒了，不
過一闔上眼皮，邪惡的畫面在腦袋裡就變得清晰，沒辦法，只好直勾勾望著
牆壁跟它互瞪，比賽看看誰先眨眼，先眨眼的算輸。當然，我輸得一敗塗地
。
腦袋裡的那些畫面始終沒法散去，我那不受控制的小弟依舊是微微勃起的狀
態，我必須將思緒冷卻下來。我把水龍頭的開關旋開，水簾嘩啦啦從掛在天
花板上的大型蓮蓬頭撒下。
我沒脫下身上的衣物，就這樣坐在蓮蓬頭正下方任由自己淋成了落湯雞。蠢
歸蠢，卻還真有點用處，至少老二乖乖恢復了原來的大小。
不過一直這樣讓水衝著腦袋淋久了實在很難受，我索性把放水口塞住，讓水
位漸漸高起，泡起了冷水澡。就在我覺得所有念頭都在漸漸散去的時候，有
人拉開了浴室的拉門……
「小夢，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拜託妳出去好不好？」我還是兇不起來。
她沒有被我的哀求所阻止，腳步漸漸向我而來。不行，要兇一點！我硬起了
心腸，喝道：「小夢！妳到底……」
我的話聲嘎然止住，因為映入我眼簾中的女孩竟不是小夢，而是婷可！
「妳……妳進來做什麼？」我慌張的問。
「浴室你的嗎？我不能進來？」婷可沿著浴缸邊坐下，繼續說道：「我進來
看看你有沒有在偷偷打手槍。」
「我……我沒有啦！」還好我真的沒有，不然不就糗大了？「妳出去啦，這
樣很……很……」我想了老半天才想到詞兒。「尷尬。」
「尷尬什麼？你又沒在做啥。」她把手伸進浴缸探量水溫。「我的天，好冰
！你怎麼受得了？」
「受不了也要受啊，妳可不可以……」我還沒把哀求的話話說完，她已經一
腳踏進了浴缸，走到我的對頭，慢慢將身體泡了進去。「妳在做什麼，這樣
會著涼，快點起來！」我著急的道。
「你不會著涼，為什麼我就會？」
「不是，這樣很……奇怪啊！」我腦袋又混亂了起來。
「你才奇怪，你可以泡澡別人就不行？」她舒了口長氣，身體顛抖著，好一
會兒後緩了下來，看起來已經漸漸適應了水溫。
我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回辯。
她身上穿的薄Ｔ被浸得透明，漸漸藏不住胸罩的花邊以及若隱若現的身材曲
線。我別過頭盯著另外一面牆，好不容易冷卻下來的衝動又死灰復燃。
尷尬持續了好些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覺得尷尬，反正我們都沒人開
口說點什麼，直到一陣冰涼鋪上我的臉頰。婷可居然舀了水潑我。
我抹了抹臉，見到婷可正憋著笑，我沒有反潑回去，雖然我想。
「欸，說點話對你來說有這麼難嗎？每次都要女孩子先開口。」
「我……呃……不曉得說什麼。」她的薄Ｔ服貼在曲線上，我無法直視。
「平常就一付吊兒啷噹的痞樣，真的要你開口說話就不知道要說什麼，真搞
不懂你……」她喃喃著抱怨。
「其實我不擅長……應付尷尬。」我如實以對。
「是啦、是啦，認識你第一天就知道了。」她站起身來，走到控制水流的開
關旁邊旋了溫水的開關。水位又漸漸升起，從防止水位太滿的高處出水口流
了出去。「冷死了，泡冷水澡做什麼？」
浴水漸漸變得溫暖，我不知道她這麼做有什麼用意。
「冷的話……妳可以先離開啊。」我這麼說。
「煩死了，走、走、走，一直趕我走，你很討厭我是不是？」
「不……不是，我沒有，妳知道我只是……」
「好、好、好，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聽你這樣結結巴巴實在很煩。」她搖搖
頭，在浴水裡頭來回滑動手臂，拂出一波波漣漪。她盯著水面的晃盪，深深
吸了口氣，再無奈的嘆了出來，自言自語道：「唉……真的是……算了，又
不是不知道他會這個樣子……」喃喃了一陣後，抬起頭看向我道：「你……
先閉上眼睛。」
「為什……」
「管那麼多，閉上就對了！」她強硬的命令著，我只好乖乖的照著做，一時
也沒想太多。水面傳來了很大的動靜。我疑惑著，卻又不敢貿然睜開眼。
直到那些細微的婆娑傳進我耳裡，我才猛然意識到她正在做些什麼，倉皇起
身打算奪門而出。
「你！坐好！敢走掉你試看看！」婷可喝道。
我的腦袋一片混亂，手足無措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我竟順從她的命令扶著
浴缸邊緣慢慢坐下，身體僵硬得不像是自己的。
她正在走向我，我感覺得到。
「好了，你可以把眼睛睜開了。」她坐到了我身旁，輕輕靠在我肩上。
「妳是不是沒穿衣服？」我死閉著眼，害怕真是這麼回事。
「沒有人穿著衣服泡澡的啦。你現在是怎樣，突然歸依佛門了是吧？信不信
下次剪頭髮我就把你理光？」
就算她如此威脅，我還是不敢睜眼，我害怕一睜眼就克制不住自己了。她到
底幹嘛這樣？我嘗試將一切放空，可惜一點用也沒有。腦海不自覺的浮出婷
可全身赤裸的畫面，讓我不得不把所有心神全都用來壓下自己的邪念。
我猜自己現在臉上的表情一定很古怪。
「我有穿著內衣啦，更……更多的你都看過了，到底是在怕什麼？」
「我……會害羞。」我真的在害羞。我想像婷可應該在翻白眼。
「你要繼續閉著眼睛就隨便你吧。」她拉過我的手，繞過身體環在她的腰上
。我沒睜眼，但我感覺到她縮入了我的胸懷。
心臟以強烈的方式在躍動著，我的身體已經石化。
「天啊，你真是……你手那麼僵硬做什麼？抱好我！」她擰了我的手臂。
我連手指都彷彿不是自己的了，費了好大一股勁才鬆開拳頭，生硬的扣住了
她的腰。好光滑、好纖細的腰。我曾為了安撫而抱過她幾次，但那種情況下
根本不會有這種想法……該死，我現在在亂想什麼？
「平時就無賴的要命，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小小聲抱怨。
「那些只是在……開玩笑。」我怯生生的說。像做錯事的孩子。
「玩笑、玩笑，對你而言什麼都是玩笑，你有沒有想過其他人搞不好很認真
？我說過很討厭你那種幼稚的說話方式！」
「妳不要生氣，我……對不起，我會收斂……不，我會改！」
「我沒生氣啦，要你真的改掉大概也沒可能，反正不要太誇張有時候還挺可
愛的……」她最後幾個字說得很小聲。
「可愛？真的嗎？」我承認訝異。這倒是第一次有人這樣說。
「我是說有時候，你不要太得寸進尺……」她靠在我的胸膛上，我能感受到
她緩緩呼出的氣息。她肯定知道我心跳得很厲害，我不相信她不曉得我現在
腦袋裡裝滿了什麼東西。她不怕嗎？我納悶著。
「欸，問你一件事。」她開口道。「你之後是不是要走？」
「走？」
「如果找到人可以收留我……跟小夢以後。」
「嗯……是啊。」這個問題讓我有些措手不及。「對不起，沒有跟妳提到過
。我還是想要去找尋一點東西，關於我自己的東西。妳……應該懂的。」我
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話有點難以啟齒，也許是因為聽起來像是要甩掉什麼包袱
。
她會不會覺得我認為她是個包袱呢？
「所以你才有包袱。」我還沒得及補充解釋她就這麼說了。
「我沒有認為你……」
「你聽錯了。」她打斷了我的話，「我的意思是……就因為這樣，所以你才
會認為如果跟我……或者小夢有了什麼親密關係，會讓你的計畫變得綁手綁
腳。你認為這樣就得付責任，到時候想走就會有包袱……」真的是這樣？
我沒有想過那麼多，但這的確很有道理，有道理極了。這的確非常有可能是
我潛藏在內心裡頭的想法，婷可竟不知道什麼時候掌握住了我的個性。
我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她還在繼續說：「林曉夢說錯了，我很介意，我介意
你居然到現在還是想著要離開。從末日到現在，人一個一個都走了，小君、
阿洛，我覺得重要的人都離我而去了。我不想要你也離開。」
「我……我……」我吞吐了半天也說不出些什麼。
「你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聽我說完。」婷可柔軟的掌心觸上我的臂膀，來回
輕拂著。「我知道這樣很自私，但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重要的人，不想每
天都在為了些什麼擔心，不想去找到什麼倖存者營地，不想為了生存而和惡
徒廝殺，不想為了某些人、某些事而終日提心吊膽。這裡很好，真的很好，
就算世界末日不會結束，我們也可以在這裡過上一段很長很長的安心日子。
我不要你離開，如果這樣做真的可以把你給留下，永永遠遠的留下，我、我
不介意和你……不對！我是說，如果是你的話，我願意。」
「願……願意什麼？」我慌亂到腦筋一片空白，緊張道：「婷可……我們只
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朋友就不行嗎？你那種爛性格，我才不信你從來沒有跟朋友上過床。」
「有是有，可是那那是很久以前我……」我的思緒快要打結。「不對，這不
是重點。妳這樣很奇怪。我知道了，都是因為小金下的藥。我們大家都忍一
忍，不然清醒以後會後悔啦！」
「明杰中，你到底怎麼回事？」她語氣彷彿有點氣惱。「你是不是真的不懂
女人？你自以為是的溫柔方式根本不是女人想要的你知不知道？」
「女人想要什麼？想……想跟人做愛？」
「你這個白痴！」她在我手臂上用力一擰。「是安全感，很多、很多的安全
感。我不懂，男人明明都知道這件事，卻沒一個做得好的。」
「那我答應妳永遠不離開就是了。我們不需要……」
「豬頭！」她喝聲道。水浪嘩啦啦的拍出聲響，她抽離了我的胸膛。
我以為她總算被我的言語激怒憤而離去，沒想到大腿倏然一緊，有股重量壓
了上來。我不必張眼，我知道婷可坐到了我身上。
「吻我！」她說。我沒有動作。她牽引我的手臂環著她的腰。「吻我！你吻
過我的，怎麼現在就變得跟個呆子一樣？睜開眼，看著我，吻我！」
她霸道的命令著，而我訝異的發現她這麼做居然讓我開始鬆下心防。
水好溫暖，婷可的身體也是。情慾、性慾，在這溫暖的包覆下迅速蔓延開來
。我可以清晰聽見自己的心跳……不只我的心跳，有兩個快速的心跳聲交疊
纏繞在一起，我的、她的，彼此激烈的交互演奏。
我沒辦法再克制自己了，有誰在這種情況還能克制著自己？我沒有任何理由
拒絕婷可的要求，更沒有任何理由抗拒自己的慾望。管他的，大不了之後大
家再來一起後悔！我把心一橫，睜開了眼。
我看著映入眼簾的婷可，怔住。
「妳……妳根本沒穿。」我顫聲道。
她赤著雪白光滑的胴體，屈膝跪坐在我的腿上，一池清水掩藏不住她完美無
暇的柔膚，玲瓏婀娜的身軀光溜溜的浸在水面下，豐滿的胸脯順著呼吸而顫
動，隨著我的注目，面上那蘋果般的殷紅越來越濃……
「沒差了吧，而且你又不是沒看過……」她怯怯的低下了頭，過會兒又抬起
頭望著我，望進我靈魂深處。「吻我。杰中，明杰中，你要看多久？你不會
下流無恥到這種時候還要女人主動吧？」
「真的要做？可、可是妳那個來耶！」我繼續讓自己的聲音顫抖。
「你……怕髒？」她擔心的縮起了身體。
「不，我不在意。」我放開緊繃的神情，給出一個作弄成功的笑容。「我只
是想讓這個場合輕鬆一些……」
「你真的很……」我沒讓她說完，捧起了她的臉，放輕動作吻了上去。
淺淺的，只是一個淺淺的吻，有如情人初吻般的生澀。我不敢操之過急，讓
她感覺到哪怕那麼一丁點的畏懼。或許在這當下，我們就是浸淫在愛戀中的
一對情侶。我擺脫心裡頭的擔憂與顧慮，決定讓這份接觸變得美好。
溫暖的池水包覆著我們，溫暖的吻也是，我們漸漸脫離了試探，拋開了一切
束縛熱情擁吻著。我一手探入她微微濕潤的髮絲，一手在她柔軟的肌膚上不
安份的遊走。我們吻了很久，再更久一些。
她沒有多餘的動作，只是攬住我的頸子忘情在熱吻裡頭，直到我順著她光滑
的粉背一路往下滑，滑到了兩股之間……
「不要！」她輕呼。「還……還不要碰那裡。」
我想她很緊張，比我還要緊張。我沒有堅持，換了個方式繼續加深我們彼此
間的情慾。我從她的額頭開始向下親吻，眼角、臉頰、耳後、頸側、鎖骨，
然後將她微微抱起，在胸房周圍留下了許多親吻。欲擒故縱了一會兒，才在
她哀怨的眼神下含上胸前蓓蕾。我吸吮著，有如嗷嗷待哺的小嬰兒。
她攬著我的背，越攬越緊，忍耐著呻吟，卻禁不住發出細微的喘息。她扯著
我的上衣，扯了好幾下也沒扯掉。
她彷彿很急著要脫掉我的衣服，我起了玩心，不禁想多等一會兒，看看她究
竟有多急。不過一會兒後連我都覺得這層布料實在礙事，便暫停下一切的挑
逗，反手褪去上衣。接著我將她抱出浴缸外，抽過了浴巾，平鋪在磁磚上讓
她能夠稍微舒服的躺在上頭。
我再度侵略她的乳房，不過這次沒有在上頭流連得太久，我慢慢讓親吻往下
移動，吻上腰側、吻上肚臍，然後……
「欸！你要幹嘛？」她渾身一震，彷彿嚇到一般，扯著我的頭髮制止我。「
你忘記我那個來嗎？」我送給她一個頑皮的笑容，惹來了「這時候你還鬧」
的白眼。我又重新將吻往上移動，恢復了唇與唇之間的熱吻，
我把手探入她兩腿間，她縮了一下，卻還是微微的張開。她這次沒有再阻止
我，我放柔了動作挑逗著她的陰蒂，但她阻止我把手指放進去。
「不要，其實我不喜歡手指。」她說。
「那你想讓我放什麼進去？」我在她耳邊輕薄著情侶間的調情話語。
「你真的很煩，不要問啦！」她害臊的將我微微推開，接著又說道：「你還
穿著褲子是要怎麼……進來？」
其實我早就憋得難受了，只是一直很苦惱該怎麼讓脫褲子這個動作看起來優
雅些。我突然意識到婷可方才要我閉上眼並非害怕我見到她赤裸，而是不想
讓我看到脫去衣物的拙劣動作。
只有我出醜的樣子要被看到，這樣真的很不公平。
婷可將我更用力的推開，我還在納悶怎麼回事，就見到她用動作示意我起身
。我才剛站起，她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我的運動褲連著四角褲一起拉
下。我的心在砰砰跳，渾身冒出了害臊與彆扭。
婷可皺起了眉頭，盯著瞧我那漲得難受的陰莖，好久也沒接下去動作。我以
為她是對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感到害怕，便柔聲道：「怎麼了？如果……」
「就這樣？」她打斷了我的話，用抱怨的語氣說：「好小喔……」
我覺得窘迫，吞吐了老半天才道：「就……就一般大小啊。」
「騙你的啦，作弄人又不是你的專利。」她吐出舌頭，瞇起眼睛做了個鬼臉
。很可愛，那付表情真的很可愛。好像已經好久、好久沒看到婷可這種頑皮
的一面了。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小兄弟，微微跳動了一下。
就在我心神一盪之際，婷可的舌頭已經觸碰上了敏感的龜頭。我沒有預料到
她會這麼做，慌忙架住了她。「喂！妳要做什麼？」
「怎麼？你也那個來嗎？」她抬頭望著我，眼珠子骨溜溜的轉。
「不是，我哪有月經啊……」
「那是不喜歡口交？」
「也不是……」
「那就乖乖閉嘴，你每次一說話都很……討厭。」話才剛說完，她便將唇嘴
靠近，一口氣將我的陰莖含了進去。
也許是已經拋開了所有不確定與羞澀，婷可的行為越來越主動，接下來的時
間裡，我在她各種挑逗下舒服的閉上眼，任由她宰割。
好一會兒後她站了起來，雙手放在我胸前，正當我打算張眼確定她想要做些
什麼的時候，一股推力使我向後跌去，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跌進了浴缸。
我嗆了幾口水以後浮出水面，正好見到婷可也跟著走進了浴缸裡頭。
「喂！好歹告訴我一聲，要是我摔傷了、不能繼續下去了怎麼辦？」我口中
埋怨著，臉上卻掛著笑容，走上前一把將她抱住，抱到邊緣一起坐了下來。
「摔死最好，你這玩世不恭的痞子。」她嬌嗔道。把頭枕在我的肩上。
「要做了嗎？」我輕輕在她耳邊問。她咬著唇，微微點了點頭。我捧起了她
的臉，接著問道：「妳喜歡什麼姿勢？」
「問這個幹嘛啦？我才不要告訴你。」她粉拳捶打我的肩頭。
「那我先說好了，」我不安份的用手指在她乳暈邊畫著圈。「我喜歡女孩子
在上面。」
「懶鬼，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她把手伸向我的陰莖，輕輕的捏著。
「換妳說了。不要怕，我配合度很高的！」我笑了笑，親吻她的臉頰。
「煩死了，誰理你。」她轉過姿勢面對著我，雙腿跨在我身體兩側，一手撐
著我的胸膛，一手扶著我的陰莖，咬著唇嘴，臉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慢
慢的將身體往下坐，一步步的深入，直到我整根陰莖都沒進了幽谷之中……
她皺起了眉頭，該是在掙扎著忍受不適與痛楚，我卻是突然感受到一股溫暖
的包覆，舒服的頂起了身體。
「你很壞……」她拍打著我的肩膀。「不要動啦，我、我很久沒有了……讓
我適應一下。」
「對不起，我……」她沒給我說話的機會，吻了上來。
我想，比起需要用親吻來換取更多的緩和時間，她更確切的意思是要我閉嘴
。我們熱情的擁吻了好一陣子，無法自拔的陷入這份溫存。她漸漸扭動起腰
肢，動作越來越流暢，微微張著嘴發出淡淡的呻吟。
我懷疑婷可很喜歡這個姿勢，就算不是喜歡，也該是非常擅長。有些女孩在
上頭總是……我也不知道，我沒問過，也許是女孩和男孩敏感的位置不太相
同，於是讓這種姿勢淪為單純的視覺享受。
婷可不是，她流暢的扭動腰肢，讓我嚐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
她閉上眼享受著，我則用盡一切我能夠用上的方法，希望她能夠真正愉悅的
沉浸在裡頭。或許眼下正在發生的一切都是因為藥物的影響，或許我們起床
以後都會覺得後悔難當，但至少、至少在當下我們結合在一塊，而我想讓這
一切對我們來說都是甜美的。
她扭擺的速度越來越快，像是巴不得立刻要將我榨出來似的，我只能停下所
有愛撫，專注心神不讓自己就這樣繳械。彷彿到了臨界點一般，她動作遽然
一頓，弓起了身體，抓在我背上的五指用力收緊，指甲陷入我的背脊。她終
於守不住自己的呻吟，放聲喊了出來。
她高潮了？就在我這麼想的時候……
「哇！婷可妹妹到了耶！」
……這個聲音使我心臟漏了好大一拍，原本硬挺挺的命根子縮了一大半。
我偏過頭，見到小夢蹲在我身後，雙手托著腮，邪惡的笑著。
該死，從婷可進來以後我腦袋就一片混亂，壓根忘了就在浴室那道拉門後面
還有另外一個女孩在。「小……小夢！你看多久了？」我緊張著道。
「也沒多久啦，嘻嘻。你看我沒說錯吧，婷可妹妹想要的話，你就不會拒絕
了。」她頑皮的笑著，似乎一點也不為這個場合尷尬，或是害臊。
「妳……抱歉，小夢，妳可以……迴避一下嗎？」我覺得面頰發燙，又是慌
張，又是羞愧。我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婷可趴在我身上喘著氣，對小夢
的出現沒開口表示任何意見。
「離開就離開嘛。」她嘟起了嘴，我無法得知她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看待這
件事。「你們別玩得太晚喔，嘻嘻。唉，看來我只能自己去……」她話也沒
說完，就轉過身朝外頭走去。
「林曉夢！」婷可突然喝了聲。把手朝小夢的方向伸去。
小夢定下腳步，緩緩地回過身，看著婷可伸去的手發楞，好一會兒後才用很
不確定的語氣道：「我……我可以嗎？」
「我不會給妳第二次機會。」婷可道。我驚訝的看著婷可。
「呃……怎麼沒人問我的意見？」我覺得事態發展越來越古怪。
「問你意見幹嘛？反正男人不都對這樣的事夢寐以求？」婷可語氣聽起來有
點不悅，但我不確定她在不高興什麼。
夢寐以求？這樣說有點失真。
沒錯，我對三人行當然有過一些幻想，可是……那就僅止於幻想而已啊！
我不得不說這一切發展成這樣完全在我意料之外，而且看情況似乎將要全面
失控。我心裡閃過一絲念頭，想在還來得及之前阻止小夢、阻止接下去會發
生的所有荒誕。只是到她解下身上的一切，泡到浴池裡頭，將胸部靠上我的
手臂、用嘴唇封住我的嘴唇以前，我都沒有開口。
「對，就是這樣，幫我堵住他那張沒什麼好話的嘴。」婷可這樣說。
我腦袋一片空白，沒能領會婷可說這句話，又或是允許小夢這樣做的時候究
竟抱持著什麼樣的態度。我泛起了一陣心虛，但很快這樣的情緒就被情慾給
淹沒，腦袋裡頭掌管理智的區域迅速被熱浪給沖垮。
接下來的夜晚，我沒再說太多的話，就這樣放任自己荒唐……
是吧，我想我是荒唐。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