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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一個曾在網路論壇上打滾的大學生，我戰過同性戀、廢死、反核、公民運
動、政黨、選舉……等諸多議題，只學到一個道理。那就是你的對手決不會輸，他
們會用跳針、逃避現實、人身攻擊、堅持你沒搞懂……等各種方法避免自己相信的
價值觀被否定，死都不會承認他們輸了。
只要對方決定要逃避，你就不可能摧毀他們的信念。我敢說自己能擊潰修真者
的道心，是因為我確信他們沒辦法逃，他們必須死守信念才有力量。別說崩潰了，
就算只是逃離，也會入魔。
只要心靈出現破綻，無論嘴巴講得多好聽，道心崩潰的事實都不會改變。這就
是我敢嘴一群修真者的理由，可以單方面攻擊、不需要防守的論戰，還能看人崩潰
，天底下有比這更愉悅的事情存在嗎？
「各位同學，上課了。」我走進血爪門廣場上臨時搭建的棚子底下，背後是全
套教具，下方是席地或坐在桌以前的修真者、修魔者和一般鄉民。
前世研究生時期當過助教、這輩子也被抓去當過臨時講師，授課經驗還算豐富
。一看台下閉目養神的修真者，就知道他們一個字都不打算聽，睜開眼睛的多半也
是想隨意發言干擾秩序。
「上課前有幾個規則要說，修真者在課堂上禁止發言、提問，我會嚴懲干擾秩
序者。只有在課堂後隨堂測驗最高分的修真者，我會給他一刻鐘時間、與他盡情討
論。隨堂測驗是一張寫滿問題的試卷，禁止交白卷以及胡亂回答，一題都無法答對
的修真者要受處罰。每張試卷的內容都一樣，無論修真、修魔或是毫無修為的百姓
，認真聽就能答對，請不要羞辱你們自己。」
我拿出一罐魔藥，只是普通的營養劑：「處罰是注射魔藥，魔力會進入經脈中
讓你們修為倒退，倒退多少取決你們的根骨修為，至少十年起跳。其他人可以自由
發問，但是記得舉手，我點到才能發言、維持課堂秩序。」
「……。」下方一片靜默，閉眼假寐的修真者睜開眼睛。
「那麼今天上午先從浮蓮宗的理念、思想說起，會做簡單的演示，下午則是實
際傳授浮蓮宗的祕法讓大家練習……七型。」我按著講桌上的講義，放出幾十隻法
師之手、傳到每個人的座位上：「首先是第一課，天元突破，浮蓮螺巖。昨天午宴
時有許多血爪門弟子聽我講解過，麻煩再聽我說一遍、也許你們會有新的體悟。」
我把昨天的觀點重複了一遍，只不過追加了許多補充。
「……若百姓都有除妖的力量，那麼又何必假手於修真者、修魔者？從前赤手
空拳、後來發明了刀劍，將來會有更強大的武器。」我注意到有人舉手：「這位同
學有什麼問題嗎？」
「世上真的能有武器是我們平民百姓能用、又能擊殺妖怪的？」
「魔界就有，也是逐漸發展出來的。請你過來為大家演示魔界的武器，證明我
所說的都是實話。」我掏出從修真者那裡收繳來的戰甲，欠缺靈氣的戰甲不過是一
塊鐵板：「為師一時之間只有這樣的東西能測試，如果能毀掉這鎧甲，相信要殺掉
弱小的妖怪應該輕而易舉才對。」
「讓小人來演示？小人只是個耕田的……。」
「這才好，你只要動一根手指頭就行。」我掏出毒界特產４５手槍，作為美軍
標準配備，我手邊有幾十箱。
教會他握槍、瞄準，只用幾分鐘，五公尺內絕不可能打歪。一群人全神貫注看
我玩把戲，修真者們精神力鎖定手槍，想確認沒有絲毫魔力。
「碰！」震天的槍響驚動眾人，帶著孩子來聽講的大媽連聲安撫被嚇哭的兒童
，連修真者們都是渾身一震。
負責示範的農夫被後座力影響雙手上抬，畢竟是做慣粗重工作的男人，又因為
害怕加重了握力，第一次射擊才沒被震飛。
「繼續，這可以連發。」
「碰、碰、碰……。」他打光一個彈筴的子彈，鎧甲多出一堆彈孔。我操縱法
師之手拎起鎧甲讓他們參觀，有不信邪的修真者偷摸了兩下確認戰甲不是紙糊的。
至於鎧甲的原主人嘴唇顫動，差點破口大罵。
「更強的武器不是沒有，需要時間熟練，幾位修真的同道有興趣試試看嗎？」
我以挑釁的語氣說道：「練習不到一刻鐘，就能抵你們幾十年修煉，這就是本座所
謂『科學』的力量。只要人們傳承知識、遵循螺巖之理邁向更高處，輪迴帶來的種
種苦楚都能一一破除。」
接下來是各種毒界科技的展示大會，能夠搬到課堂上的很少，兼具震撼力及實
用性的，例如電視、錄放影機組合。為了百分之百排除魔力運作，害我不得不用柴
油發電機來提供能源，不然肯定要被挑毛病。
其實我只是想要用影片來混時間，一直講課很煩人。經典問題「盒子裡面是不
是有小人」也被提出來，解釋這些花了一番功夫。懂不懂電視的原理我不在乎，重
要的是讓他們相信自己的生活可以改變，哪天從毒界拉一台耕耘機來玩，實地的好
處比什麼都重要。
講課、測驗、批改，修真者們大多只寫對一題意思意思，看得見故意答錯的痕
跡，不能亂寫、不能空白又不想答對的唯一選擇。
「分數出來了，幾位同學的表現很好、甚至比大多數修真者還要好，這跟修為
高低無關，純粹是聰明才智的表現。」我笑看自覺受辱、咬牙切齒的修真者們：「
可惜你們沒有修真的根骨，不然肯定比那些大老爺們還要優秀。沒有根骨也沒關係
，我浮蓮魔道不看根骨、人人可學，學習個三年五載就不會輸給他們。」
「放你娘的狗屁」「噓！這位同學，現在課堂還沒結束，念在你是初犯，這次
就算了。」我法師之手一巴掌按住修真者的嘴巴：「接下來……東方璃同學，妳是
修真者中最高分的一位，妳要提問嗎？」
「當然要。」與我有約定、道號淨琉仙子的少女站了起來：「你這浮蓮魔道說
不問心性，任何人都能學習，要是讓十惡不赦的壞人擁有力量、為禍世人，人間會
陷入莫大的動亂。」
「我們不問心性，只看行為。那是因為心性根本不能當作判斷人善惡的依據，
用妳們修真者的說法，就是修道都會走火入魔了、怎麼能保證一個人永遠都是善良
的呢？一個人就算心懷惡念，只要能克制自己不做壞事，他在這世上也是一個大好人。」
「你承認走火入魔就是邪惡囉？」抓語病，低等的戰法。
「都說了是在你們眼中、走火如魔就是變邪惡，我站在你們的立場是方便你們
理解，請仙子不要緊咬這枝微末節。」我補充說明：「如果妳說要看心性，那麼我
反問妳，妳要怎麼判斷一個人的心性好壞？難道妳不但有佛門的他心通，對天下有
情眾生都能看透他們心思念想？」
「……。」她不掉進陷阱，那我就踹她下去。
「妳要判別人心性，不外乎聽其言、觀其行，然而世上到處都有言行不一，滿
口仁德道義卻做盡壞事的人。最終妳還是要從行為來看人的善惡。心性、思想真的
重要嗎？」
「心懷惡念，哪有不做壞事的道理？」
「哪有人能事事順心的？妳想要斬妖除魔，還不是被我困在這裡聽課？一個四
肢殘廢的人，就算心裡有再多惡念也難以危害世人，讓人誠心向善當然很好，更重
要的是約束他的行為讓他不能為惡、不敢為惡，刑罰就是為此存在。有心為惡、無
能為力算不了什麼。」
我手指掃過一排修真者：「有心向善，無惡不作，你們為禍世人更甚於那些魔
教敗類。」
「魔教敗類？」
「修真者都會出現敗類了，魔門當然也有敗類。魔道逆天而行、只為超越天道
，為自由與平等而生。從來沒說過可以胡作非為！一群墨守成規的修真者說修魔者
邪惡、他們還真的相信了。這是修真者的陰謀，比起追逐良善、提升自我，你們使
用卑鄙的做法，讓對手變成邪惡。」
「一派胡言！」
「若我也像你們一樣，老早就殺光你們了，就如同你們殺死平民百姓。可是我
相信你們能改過向善，花時間講課、回答你們的問題，教導你們真正的是非善惡，
因為我相信你們會醒悟、你們活著贖罪比變成一具屍體還要好。」
我開始吹牛：「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本座乃是超脫天道的域外天魔，在我眼
中你們的天道……太渺小了。玄天大陸的頂峰就是合體，玄靈界的頂峰就是成仙，
但魔界……是沒有頂峰的，浮蓮螺巖不會滿足於現況，一意追求更高更完整的善良
、更美更好的世界。」
修真者們面面相覷，那可不是動搖，只是感到不可思議而已。
「時間到了，現在下課休息一刻鐘。」我說道：「淨琉仙子如果還想請教問題
，可以到本座房間繼續探討。」
我催動魔力，把黑板魔法紙上的字跡消除掉，轉身走出棚子。
心想這時候不裝個逼對不起自己，開口吟誦：「百世輪迴尋真我，一朝悟道便
成佛；忘卻萬法佛中帝，重入輪迴身為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