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的時候，我接到了朋友的邀請，到醫院去拜訪他們夫婦。
雖然說是朋友，其實只是工作上的同事。對於人之間的交際一向淡薄的我，也只將這一次
的見面當作應酬而已。
他客氣的招呼我和一群同事到病房中，他的妻子待在床上，正抱著一個嬰兒。周圍的人熱
情的向他們夫婦恭賀，並獻上祝福──
在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我絕不會結婚，絕不會與人這麼相處。
我找了個身體不舒服的理由，默默從人群中抽身離開病房。
要說為什麼呢，在見到那個嬰兒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一陣反胃般的噁心感。
這個人類是從另一個人的身體中，靜靜的，無法反抗的，聽著重覆的耳語，然後被傳遞了
十個月自己所不理解的觀念而出生的。一想至此，我就感覺到一陣難以言語的噁心。
穿過醫院的走廊，強烈的日光燈將綠面的地板照得像反光的哈哈鏡，但我一心只想離開這
裡。
扶著像鏡子一般的玻璃牆行走時，護士還客套的問我是不是不舒服。
真是謝了，妳知道嗎，被陌生人碰到肩是讓我最不舒服的一件事。
我逃避般的轉過頭去，玻璃的對面是一間裝滿保溫室的嬰兒房。嬰兒們在一間間中的小玻
璃罩中或沉睡著，或動著小小的手腳。天然無邪的模樣非常可愛。
──我不可能會喜歡上任何一個人。
每當想起我可能會遇見某一個人類，他或她是待在某個女性的身體中藉由帶子連結了十個
月，血淋淋的被灌輸了十個月的精華。在那個家庭中成長，與父親或母親身體碰觸與知識
相互交換，十數年間染上了某個家的習慣。
接著又被某個人所影響而喜歡上某個人，也許和他有過體液交換──
不行了。
胃中的東西一下子湧衝至喉頭。
我吞嚥了一下口水，胃液造成的酸楚正在灼傷我的食道。
我絕對不可能喜歡上這麼骯髒的東西。
一想到我將來可能要碰觸，擁抱，甚至感情上會愛上的東西，被無數個我不認識的人碰過
並染上顏色，而且這些事全都發生在我所不知道的時刻，我所不曾看到過的地方，我就感
覺到一陣惡寒。
然後在那一瞬間，我的視界變了。
從玻璃的對面我看著的嬰兒群中，突然的浮現出了一個想法在我的腦海中。
護士在一旁嚷嚷著「你真的沒事吧」，然而我就這麼充耳不聞，因為眼前有更重要的事。
對啊。
我為什麼要接受二手品。
要是沒辦法控制的話，自己打造一個就行了。
我是因為噁心那些東西在我所無法控制到的地方沾染到我所不喜歡的味道。
既然這樣，打造一個只在我的目光能及的地方中，只接受我所喜歡的概念而成長的「我的
東西」就好了。
我睜大了雙眼，幾乎要貼在玻璃上，直盯著箱中的嬰兒們。
────
「叮咚。」
門鈴聲響了起來。
「叮叮叮叮叮，叮咚。叮──咚──。」
我將手指貼在門鈴鈕上，小心的按了五下短音，一下長音，再按下六次拉長音。
然後才取出鑰匙，開了門口的上下兩個門鎖，按下鎖門的柄，等待了一會。
「崩」「砰」
厚重的門對面，傳來了金屬鍊條的響聲。
「你回來了──。」
小女孩的娃娃音撒嬌似的拉長了音線。
在略開的門縫間，我心愛的人在門縫中露出小臉，迎接我的歸來。
「嗯，蓓塔。我回來了。」我伸出手從門縫間摸摸她的頭：「來，一起開門喔。」
「嗯！」
我們兩人把手放在門上的最後一個鎖，這個抵住門的鍊子若是不從內外一起施力就不會開
啟。
進了門。把帽子脫下後，我重新上了一次所有的鎖。
蓓塔則是接過我脫下的外套，開心的一路笑著，在前頭引著我走進屋中。
「今天過得開心嗎？」見了她在髮後特地綁起我最喜歡的馬尾，我愉快的笑著問道。
「開心！」好像一直都在期待這段對話一般，蓓塔則開心的笑了起來。
「今天一個人看完了您一直都希望我看的『魔法少女』和『幼女妹妹』，早上把衣服洗好
了，打掃了浴室，傍晚時想著您的事作好了晚餐，然後然後……。」
我笑著看著一切都依我吩咐渡過一日的十歲少女。
「這個星期的新番也已經準備好了，晚上我們一起看吧。」
「嗯。」
我們一起用過了晚餐。
一起在浴室中洗過澡，在浴缸中無意義的玩鬧了一下。
我們一邊笑著談話一邊走出換衣間，換上了睡衣的她一路拉著我的袖子走過長廊，很期待
看到我所準備的成果似的。
然後我們待在客廳，把燈全關上，用大螢幕撥放預先錄好的節目。
她用薄被包裹住自己，讓我從外面像是抱枕一樣抱著她，我們一邊談著劇情一邊讓螢幕上
的光芒從眼中閃過，不知不覺夜晚已經結束。
「哈啊……。」就像寫好的程式一樣，她總是會在這時候打了哈欠，伸起懶腰。
「睏了嗎？去刷牙吧。」
「嗯。」
我將螢幕關上，確認了一下電視的狀況，確保除了撥放我預先準備好的影像以外，這台電
視不會撥放其他的任何節目。
她也從不曾向我問起學校的事。
也不曾問過朋友的事。也不好奇其他親人或父母。
這是我所打造出來的完美世界──
「對了，那個啊……。」
蓓塔撒嬌似的將臉靠在我的手臂上，輕聲低語。
「今天……，您不在的時候，有好一群奇怪的人來按門鈴，我從監視器裡頭看，是一群穿
著黑色外套的怪人……，雖然，我並沒有開門。他們說自己是『警察』，您認識這樣的
人嗎？」
「妳說……，他們自稱『警察』是嗎？」
「是的。」
「我們要搬家了。」
這是第三次的搬遷。
────
「呼……呼……。」
濁重的呼吸打在儀表板上，雙手猛然轉動完方向盤以後，右腳更加用力的踩踏了油門。
鮮明的紅色跑車正在山路上猛然穿過彎道，這是條沿著濱海的懸崖所建的公路，兩線的道
路右方是山壁，左邊就是無垠的大海。
「停車！給我停下來！」
後頭傳來無數警笛重疊的響聲，紅藍交錯的燈光正迴轉閃爍著。
「誰會理你們啊！」
憤恨的這麼喊了一句以後，我加快速度試圖遠離後方的警車陣，但距離沒有拉開。
「沒事的，不要怕。」我安慰了一下坐在副駕駛座的她。
「嗯。」
蓓塔正待在時速超過一百五十公里的車中，平淡的看著窗外的天空。
「大海好藍。」
「妳喜歡海嗎？」
一直以來我幾乎沒有讓她外出的機會。
可以的話，真想找一個只有我們的地方讓她自由的看看藍天。
「啊！」
無意義的追逐終歸到了極限。
從轉角穿出了正常行駛的對向車，而我們就這麼和它錯身而過。
後頭的警車群無奈的放慢速度和它交會，就在這麼一瞬的空隙──
「成功了！我們擺脫他們了……！」
「不行！」
安心的往後照鏡移開一秒的視線之後，我終於明白了她驚呼的理由。
巨大的落石擋在前頭。
這就是剛剛的車回頭的理由。
「過不去的！」
「不試試怎麼會知道！」
她向試圖擠向護欄的我警告，但我們已經停不下來了。
「我們……好不容易才……，我已經……不能再回去過那些日子了……，哪怕是死……」
「嗯。」蓓塔她聽見了我胡亂拼湊的臨死獨語，回應道：
「我會永遠……，和您在一起的。」
我於是無奈的停下自語，放開了方向盤握住她的手：「對不起。」
「碰」
撞破護欄的一瞬間。
飛馳在空中的車子彷彿靜止在空中。
猛然下墜的力道，就像遊樂園那要將人的意識拋離世間的飛車一般。
除了瞬間的劇痛以外，我失去了所有意識。
────
「啊……。」
意識恢復的瞬間，我立刻大喊出來。
「蓓塔！蓓塔！妳在哪裡？」
然後我馬上按住自己的喉嚨。
女性的……聲音？
這真的是「我」發出來的聲音嗎？
身旁是冒著乾冰的地面。
不遠的前方是金色的巨大拱門。
「死了嗎……，我……。」
不知不覺我也習慣了這個聲音了。
或許一直以來，我都像是個活在男人身體中的女性靈魂吧。
「『妳』醒了嗎？」
眼前浮現出從空間中躍出的女神形象。
她穿著白紗與及地的長裙，一頭俏麗的短髮，肩上披著羽衣一般的薄紗。但是躍下的瞬間
，卻讓人感覺像是個貪玩的孩子一般，掀起的長裙中露出了著地的雙腳。
「哎呀？」『女神』看過來的瞬間發出了一陣驚呼：
「奇怪了，怎麼是『兩個人』呢？
我明明只挑選了一個死掉的身體而已啊。」
「……。」我了無趣味的看向一旁的地面。
熟知這種故事的我，很清楚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妳好，異端者。」女神笑盈盈的向我看了過來。
「我拒絕。」
「我什麼都還沒說呢。」
「妳要我轉生到異世界對吧。」
與其讓我在沒有「她」的世界裡活下去，還不如就這麼把我扔到地獄的盡頭。
「別這麼說嘛。」女神苦笑著搖搖手：
「我也是迫於無奈的，
開會的時候沒到現場，突然就被要求強制參加，妳應該也懂這種心情吧。」
「我懂，但還是不要。」
「我可以實現妳的一個願望喔。」
「……願望？」
「嗯，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
「我們」花上了無數的苦心，打造出來的未被任何人碰過的寶石，
封印在無人知曉的地底中，在沒有其他人的地方架出的私人領域……。
「……能把她復活嗎？」
「嗯？」
女神似乎是見事情有轉圜餘地，附耳過來仔細聽聽我的細語。
「讓我帶著『她』一起過去，這就是我唯一的要求！」
「她……？啊。」
女神往一旁的地面看了看，理解的敲了敲手。
「當然的，當然會一起過去。
這根本不能說是要求。妳想要強大的魔力嗎？還是無敵的力量？」
「別無所求。」
「妳真是太客氣了，那麼我把許願的機會放在妳們手裡吧。
雖然需要一點點代價，不過妳們隨時可以向我請願喔。」
「……謝謝。」
看來即使對方是女神，「我」也不太有和她交際的意向。
話說回來，神不就代表活得更長，有更多和人接觸的機會嗎？
一想至此，即使她身後萌發著神聖的光芒，也不禁令我感覺到一絲反感。
「那麼就請妳帶著『他』好好努力吧。祝妳們成為優秀的魔王。」
「魔……，魔王？」
女神攤開了雙手，一瞬間地面化為魔法陣。
「異界的人啊。」
女神口中哼出了異世界的曲調。
但奇妙的是，在我耳邊聽見的異界語言，卻化為文字在心中浮現。
『你是永生之人，你是達成無數成就之人，你是建立無上功蹟之人。
膽小鬼化身為英雄，懦夫成為了國王，無力縛雞之輩拯救了世界。
不問出身，不需人言，不出無名，不立永業，無須證詞。
立身永世穿越者之宿願，從異界之境來吧，
十三名神使的奕盤，永遠的荒土大陸，迎接宿名而來的新一位投子。』
地面的魔法陣所發出的光芒益發刺眼。
從遮閉雙眼的我所能見到之處，線條化為光線，掩蓋了半個人的人身。
「以最末之魔王『恐懼』為名……。」
當光芒強烈到即使閉眼也是一片白光之時，我就這麼失去了意識。
────
０１ 第β號魔王
從漫長的睡眠中醒來時，已經是中午過後了。
花娜揉了揉雙眼，從還有餘溫的床單上起身。
身旁的枕頭上還聞得到女孩散發的餘香。
僅僅這樣就能讓人感覺到今天又是幸福的一整天。
「爸……啊，不，媽媽。」蓓塔拍了拍床鋪，用有些濕潤的手甩了甩被單。
花娜閉起眼，裝睡偷偷笑了笑，這樣的想法對她來說太失禮了。
有她在身旁的日子，應該說每天都是幸福的每一天才對。
「該起床了，啊！」
蓓塔還在拍著被單的瞬間，就這麼被裝睡的花娜騙過，偷偷的襲擊了腰間。
花娜將她柔軟的身子一起拉入了被單之中，深深吸了幾次她頭髮和衣服上的香氣。
「早安。」
「早安，真是的，媽媽，又睡懶覺了。」
「因為我親愛的蓓塔會把早餐都準備好啊。」
「已經中午了，連衣服都已經晾好了喔。」
「啊，怪不得這麼香。」
花娜笑著拉起了蓓塔的雙手，聞了一聞。
「嗯，是媽媽最喜歡的柔衣精喔，啊，不對。我是來叫妳起床的。」
「好嘛，再一起睡個回籠覺。我想被這個香味包圍著睡著。」
「已經中午了啦！」
蓓塔站起身，跳下床，猛的將花娜的手往外拉，但是她像是鉛塊一樣不願下床。
「再一下就好──。」
看著比小孩還會撒嬌的花娜，蓓塔也不由得嘆息，解開了鞋帶的鈕扣，從床的一端爬上了
床面。
「再一下下之後一定要起床喔。」
「嗯。」
花娜抱著蓓塔，將臉埋在她的背中，在白色的大床單上側身躺好。
終於來到了只有兩個人的世界了。
本以為作了這麼多的壞事之後絕對會下地獄，並與這個天使般的女孩分開。
但是女神卻給予了陷入絕望的兩人最大的恩賜。
對花娜來說，這個由自己一手打造的孩子就像白紙一般純潔，不，由衷的說，是染上了自
己的味道的一張白紙。
蓓塔既是女兒，又是妹妹，偶爾會像姐姐一般說教，卻又像如同母親一樣將一切安排妥當
。
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她更可愛的女性，除她之外既不再需要任何人，也無需再和任何人交際
。
「蓓塔，蓓塔，蓓塔，……我可愛的蓓塔。」
「嗯，我在這裡喔。」
「嗯……，我好喜歡妳。」
「我也愛妳喔，媽媽。」
花娜一下將埋在蓓塔的背上擦著的臉頰仰起。
「好！充電完成了！」
「嘻，媽媽真是的……。快點起床啦。」
對這麼孩子氣的主人，蓓塔也只得無奈的笑了笑。
在廚房的餐桌旁，蓓塔忙進忙出，將裝著食物的盤子一面面堆在四人座的桌前。
花娜微笑的看著這一幕，但還是有些擔憂的問了一句。
「新的身體還習慣嗎？」
「嗯！已經可以很熟練的作家事了。」
直到餐點全都放上桌面，蓓塔跟著坐了下來。
「今天的早餐是加上幻獸起司烤出來的麵包，黃金乳酒和龍之卵的煎蛋喔。」
「嗯，好吃，好吃。」
花娜一邊動著叉子，一邊望向將土司全都蓋住的蛋黃堆。
「為什麼蛋比麵包還多呢？」
「哎……，那是因為您……，
之前訂的綠之龍的蛋實在太大了……，煎了這麼多還有一半的蛋液還沒用上呢。」
「這樣啊。」花娜看著有些不好意思的蓓塔，搔搔頭笑了笑：「沒關係，媽媽餓很久了。
然後就狼吞虎嚥的吃下大量的早餐。
「真是的……，那麼好吃嗎？」
「嗯，蓓塔作的東西都好吃。」
花娜想了一想，說道：「還剩下很多的話，那中午就吃蛋包飯吧。」
蓓塔回應：「那就得準備米飯才行了。」
「好，好，等我一下。」
花娜說著用手劃過桌面上擺著的一片像是黑色木頭般的平板。
玻璃般的黑色平面一瞬間被點亮。
「米……，就這個吧。黃金米……，富饒的琥珀……。」
花娜說著用手指點擊了幾下畫面。
桌子的中央一下子落下了一個布袋。
「先買下五斤應該夠吃吧。資料上寫這可是最適合炒飯的黃金米飯喔。」
「太多了啦。」蓓塔忍不住笑笑：「真是的，媽媽，太貪心了啦。」
花娜不好意思的跟著陪笑，兩人面對面一同露出了笑容。
蓓塔將米袋捧了下去，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廚具。
獨處了一會以後，花娜一邊吃著早飯，一邊滑動畫面看了一會平板的內容。
雖然構造和畫面都像是舊時代的科技產品，不過這東西就是女神所說的「請願的途徑」。
左上角的點數正緩慢的增加，這個點數好像寫作恐懼點，交換物品的時候似乎和物價是等
值的。
「嗯……。還不能點啊。」
最後一頁的畫面的最下方一欄，寫著「每十秒增加一點恐懼點數」。當拿到這個器材的時
候，花娜馬上就點了一級。
「用一百點數換取每十秒獲得一點……，也就是說只要一千秒就能收回本錢，
也就是說之後的獲取都是淨賺，嗯，我真聰明，這就是所謂的被動收入吧。」
因此，即使之後的升級要求越來越高，花娜還是存夠點數就馬上升級。
直到現在「每一秒增加五點」的升級要求已經需要一萬點了。
「算了，沒差。」花娜說著放下了平板。
供需充足的現在已經算是滿足生活水平了，而且還有足夠的盈餘當作積蓄。
現在只要能維持正常的生活就好。
前兩天，帶著斧頭的冒險者冒然出現在城門的大廳。
花娜只用了一次火球就將他趕走了，而他留下的恐懼高達五百點。
「只用五十點就換到了五百點，嗯，看來我還挺有作魔王的資質嘛。」
花娜喝了口幻獸的牛乳與薄酒所混合的黃金液體，身體感覺到熱了起來。
自從來到異世界，感覺這邊的特有素材所作的料理實在都是意想不到的美味，
在過去的世界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食物。
「嗶──」手裡的平板突然發出了警示。
畫面中出現了城堡的大門處，推開門並說著「這裡就是魔王城嗎」的冒險者。
「嗯，又該工作了。」花娜半開玩笑似的說道，笑著扭了扭肩膀，站起身來。
「路上小心喔。」蓓塔也露出像是花朵一般的笑容揮揮手目送她離去。
「唔，雷擊！」
不知不覺來到異世界已經邁入了第二個月。
闖入城裡的冒險者也越來越強大。
「可惡，再來一次，雷擊！」
花娜以為使用兩次雷電就能把他們驅走，但他們毫不氣餒的繼續前進。
「渾蛋──」花娜用手指在平板上翻了幾次頁，大聲喊了出來：「深淵之雷！」
猛然的雷擊帶著黑色的紫光，大範圍的落雷擊破了地板。
這才終於讓遍體鱗傷的冒險者一邊喊著恢復一邊撤退逃去。
「可惡……。」
花娜確認了一下點數，又虧損了，用了五千左右的點數才換來不到兩千的收益。
最近的冒險者越來越難應付，而且膽量也變得更大，普通的戰鬥根本收不到什麼恐懼。
「媽媽……，妳還好嗎？」
蓓塔切開了盤子上附著骨頭的肉塊，但不敢放入口中。
她擔憂的問向桌前只有一杯水的花娜。
「啊，我很好，沒事啦。」花娜趕緊將貼著桌子的臉抬起，把手從胃的上頭挪開。
為了不讓蓓塔擔心，她將雙手舉高作了個精神的模樣。
「您今天什麼都沒有吃喔。」
「蓓塔有吃就好了。」
「那我把一半分給您吧。」
「啊，那個，怎麼說呢，上個月吃太多了，我現在正在減肥啊。」
花娜趕緊顧左右而言他：
「妳快點吃吧，看到妳吃到好東西的樣子，我也會跟著滿足的。」
「這樣啊……。」
蓓塔困惑的把叉子上的肉放入口中。
「嗯，就是這樣。巴西里修斯蛇雞的肉好吃嗎？」
「嗯，好吃……。」
蓓塔點了點頭，花娜滿足的看向她用餐的模樣，跟著笑了笑。
「今晚我們一起睡吧。」花娜想著，只要能抱著這個孩子睡著，多少也能緩和一些痛苦吧
「啊，今晚……。」蓓塔放下了叉子：「我得到核心的房間去。」
「嗯，對啊，今天是那個日子。」
花娜苦笑了一下，閉口說道：「玩得開心點。」
然而她那付苦笑，卻也印在了蓓塔的目中。
「磅」。
夜中，城牆崩塌的聲響傳到了臥室。
花娜抱著平板奔出了臥室。
大廳中，四人一組的冒險者打破牆壁闖了進來。
「你們這些人……。」花娜生氣的低吼：「修理費可是很貴的啊！」
巨大的雷鳴落了下來。
冒險者其中的一人舉起了杖，四人的頂上像是蓋住了玻璃罩一般的牆。
雷擊只打在圓狀的頂端就被瓦解了。
「唔……！」花娜咬牙滑了一下平板：「護盾無效化，然後……，凱撒之鷹！」
火燄匯集起來的烈炎化為火鳥，猛然拍著翅膀向著冒險者奔去。
「嘩」
魔法師舉杖造出瀑布一般的水幕，穿過那道水牆的火鳥一下子變得弱小，然後被前頭的兩
人用巨大的盾擋了下來。
「可惡……。」
花娜趕緊確認自己還有多少點數，然而剩下的點數只夠自己放些小型魔法而已。
「魔法沒有用的話……。」
花娜從什麼都沒有的空中，喚出了小型的導彈。
只要有足夠的點數，什麼都能作得出來，這就是女神所給的優惠。
「煩人，快滾吧！」小型的導彈就這麼在眼前爆發。
隊伍中的神官似乎用了聖壁擋下，即使如此還是讓冒險者們稍微受了點灰頭土臉的傷害。
但是，神官再一次詠唱了恢復，他們又完好無缺的繼續前進。
「可惡……！可惡啊！」
花娜用最後的點數叫出了護身用的手槍，槍頭灑出火花，往前方猛然噴發出彈幕。
重甲的戰士用手裡的大盾擋下了子彈。
穿著輕甲的劍士闖了過來，避開子彈切開了花娜手裡的槍身。
「磅！」
槍膛中的火藥發出了猛然的炸裂。
花娜跌坐在地，眼前的四人正在逼近。
若是平時，對自己的體力還算有些自信。
但是現在什麼都沒有吃，完全沒有半點力氣。
完了。
第二次的人生也結束了。
終究是保護不了與那個孩子共同生活的日常。
花娜閉起眼，胸口緊緊抱著平板。
只要還有這個應該還有機會保護好她……！
「媽媽！」
一睜眼，蓓塔就擋在自己的眼前。
一直以來，都沒有告訴過她戰鬥的事。為什麼她卻會待在這裡？
「我，不會讓你們……，傷害媽媽的……。」蓓塔說著張開雙手擋在她的身前。
「魔王捉來的小鬼嗎」「無所謂，打倒魔王再帶走」「礙事的話一起解決掉」
冒險者群發出了無情的言論。
劍士猛然衝了過來，手裡的長劍揮下──。
花娜趕緊起身，但是沒半點力氣，蓓塔立刻將她推開，舉起手腕擋在前頭。
「茲──」
「沒有流血！她是喪屍還是屍鬼？」「她真是魔王的孩子！」「既然這樣連她一起幹掉」
蓓塔從手腕處，銳利的被切落了一隻手掌。
從手腕的斷面中所露出的電線與火花，說明了這個孩子並非人類。
冒險者們更加無所忌憚，魔法師舉起法杖唱出了冗長的咒文。
火球浮現在他頭上，並向著前頭的兩人擲來。
「不要！」
花娜用背護住了蓓塔，獨自用身體接下了這一記傷害。
她背部的衣服有一半被燒燬。
側腹也留下了猛火炙燒過，被血滴爬滿的大片傷痕與火燒的皮膚皺折。
「對不起……。蓓塔……。」花娜靠在蓓塔身上低語：
「對不起，這一回，還是沒能讓妳享受藍天……。對不起，沒能讓妳安心渡日……。」
「不要……。媽媽……。媽媽……。」
「沒能讓妳吃到所有好吃的東西……，沒能讓妳吃到新世界的食材……。」
花娜用手臂支撐著身體，用身體擋在她的上頭。
「媽媽……。」
因為疼痛而滴落著的淚水落在蓓塔的臉上，她手臂與腰間的衣服也染上了灼熱的鮮血。
「就連一頓飯都無法幫妳煮……，請妳原諒這樣糟糕的母親……。」
「我……，我才……，不會因為這樣討厭媽媽……。
求求妳，睜開眼睛，求求妳……神啊。」
四人的冒險者互看了一眼，決定要結束眼前的劇碼。
戰士與劍士緩步向前，提防陷阱，神官與魔法師也跟著踏半步緩慢前進。
「匡啷」
然而，王座後頭的大門，一下子響起了沉重的推門響聲。
「真是，這邊到底在吵什麼啊。」
一名戴著細長眼鏡，披著白色大衣的瘦高男子，搔了搔頭。
他百無聊賴的打了哈欠，緩慢的走了出來。
「……魔王？」「第二形態？」「真正的魔王？」
冒險者們討論了一會。
這段空檔之間，那名穿著研究員白袍的男子，一路走到花娜的身邊。
「喂，喂，不要緊吧？
真是，妳說這邊的事妳處理的來，我才負責操作核心的，怎麼搞成這樣。」
男子觀察了一下花娜的傷勢，判斷現在無法移動她，轉頭看向蓓塔：
「妳也是，不是說好了今晚要到我那邊作檢查嗎？」
「是，是的，對不起。爸爸。」蓓塔趕緊低下了頭致歉。
花娜這也才放心的伸出手打算交出平板，但是卻無力的將它落在地上。
「不管你們是誰……，去死吧！」
冒險者隊伍中的劍士，試探性的，飛奔過去向男子揮出了手裡的長劍。
「真是。」而神秘的白袍男子不慌不忙的取出了煙蒂，在唇邊刁上低語說道：
「你們剛剛說我是什麼，魔王？第二型態？那就這樣吧。」
他用鞋尖按了一下掉在腳邊的平板，用金屬的打火機點起煙頭上的火。
劍士的動作一瞬間停下，後頭的冒險者也像是時間被凍結一般完全停下了呼吸。
「魔王在進入回想畫面的時候，時間是不會動的。沒聽過嗎？庸材。」
男子說了這麼一串話，仰頭吸了一口煙，將它從嘴邊移開。
接著低下身撿起了平板。
「好了，讓我來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花娜與奧加的出生是一場悲劇。
「成功了！成功了！物質化靈魂第一次和受精卵結合！胚胎開始分裂了！」
時代是二十二世紀。
這是一群自比為神的狂信者科學家，用以進行瘋狂實驗的研究所。
為了達成將物質化後的靈魂放入新生的肉體以達成無限的永生。
這些人犧牲了數千的幼兒以找出將死去的靈魂轉化為物質的方法。
然後在設法將它們注入受精卵的過程中又造就了無數人工落孕的女性。
經過了無數的失敗案例，唯一的成果就是被他們稱為奧加這個實驗體的孩子。
然而興奮的科學家們在奧加四歲有了自我意識以後，熱情就立刻冷卻下來。
他體內的實驗體自稱女性，與注入的男性幼童靈魂並不相同，自我認知也不同。
這意味著他們並沒有控制住靈魂的去往，
以學術上來說，他們只是以人工方式制作出了一名精神分裂者。
在這一階段，大部份的研究者離開了實驗所，少部份自殺。
剩下一群尚有良知的實驗者們將她取名為花娜，並決定觀察同一身體中的這兩人的成長。
奧加非常的聰明，且相當熱衷於攝取知識。
但他對身體活動就不是那麼熱衷，並且討厭人群。
花娜則是熱愛身體活動，在這一點上兩人恰恰作了互補，兩人的成長過程也非常的順利。
只是有一個問題，那就是花娜也與奧加一樣，只要與人互動就會露出怯懦──
或說是取代厭惡表情的人際演技。
只要不與任何人觸碰，奧加可以把任何事作得很好。
但他只要碰過任何人碰過的東西就會立刻去洗手，只要有人碰過他所擁有的東西就會立刻
去反覆消毒。
潔癖──原本研究者們是這麼判斷，但是他們立刻知道奧加與花娜對於人類的厭惡。
也許是成長過程只有彼此，而使得他們對於除了彼此以外的人類完全不予信任。
充滿知識的奧加在成年後立刻加入了研究所的一職，並且每日滿足於工作的八個小時。
讓他不舒服且不願投入力道的用餐、玩樂、睡眠，則全都由花娜來負擔。
直到二十歲那年，奧加的人生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在受邀到醫院拜訪剛生下孩子的舊同事以後，他變得嚴肅，每日像是思考些什麼。
一年後，他終於逃離了研究所，並帶走了人工ＡＩ伺服器與人造素體。
花了七年的時間，花娜與奧加兩人一邊過著逃亡的生活，一邊打造出只屬於他們的天使。
她絕不會抱怨，絕不會拒絕，絕不會用外界染上的錯誤知識反駁他們。
只要請求她絕對會作，不會耍性子，不會鬧脾氣，不會作任性的要求，不會要人遷就她，
只要拜託她隨時都能夠換上兩人喜歡的模樣，體型與裝扮。
然而悲劇並沒有就此遠離他們的人生。
盜走了國家級素體與非法於海外架設伺服器。
還有本身的存在即是國家級最大機密。
這兩人，不，一人與一機，被秘密通緝了十一年。
直到最後，只有死亡能將他們與最愛的人結合為一。
『明明只有一個身體，怎麼卻是兩個人啊？』
『求求妳，只要能讓我帶著那個孩子，到哪裡我都答應妳！』
於是，在原本的世界，這兩人的故事就以死亡作結。
然而就連研究神的工作的研究者也無法猜測到的結局是，這兩人真的碰觸到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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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本質上就是經營遊戲嘛。」奧加用雙手挾著煙，從口中移開：
「妳為什麼會去投資每秒收入啊，這根本沒有用嘛。」
「閉嘴……吵死了。」因為痛得相當厲害，花娜的言語也跟著無情：
「把煙熄掉，不要在孩子前面抽煙。」
「沒，沒有關係，只是媽媽不喜歡我染上煙的味道。」蓓塔向奧加撒嬌說道：
「可以答應我不再抽煙了嗎？爸爸，煙草對你的身體不好。」
「啊，對不起，蓓塔。」奧加向蓓塔笑了笑，趕緊將手裡的煙捻熄了：
「沒有抽了，爸爸真的很久沒有抽了，只是一直等不到妳們，急了下才習慣性點起煙。」
「下回改抽電子煙吧。」花娜撇過頭去賭氣的道：「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哈哈。」奧加摸了摸下巴，低吟了一下：
「好啦，首先把這些傢伙打發掉吧。積著一堆垃圾，心情都不暢快了。」
「你有……，方法嗎？」花娜眼睛一亮，趕緊轉過頭來問道。
「真是，妳是呆子嗎，把點數都用在奇怪的地方。」奧加又看了一下平板，自言自語抱怨
「吵死了。」花娜也只得無奈的回嘴。
奧加無奈的搔搔頭，低下身子，向兩人說道：「好咧，來，把女兒抱好。」
奧加拍了拍蓓塔的肩，示意要她放鬆。
「哈？你要作什麼。」花娜聞言，支著手挺起上身，用右手抱緊了蓓塔的腰。
奧加摸了摸自己的唇邊，用手指按了幾下最後一個頁面的幾個選項。
「啊，啊呀！」
一下子花娜懷中的蓓塔，左手與雙足都憑空自空中消去。
「啊，嗯，受損的右手不能退啊。」奧加卻一付好整以暇的模樣看著平板自言自語。
「你在幹什麼啊！」花娜倒是急得大喊。
「別嚷嚷，別嚷。吶，聽好了，看這邊，女兒現在的素體是女神特別租給我們的。
誰叫妳用掉的點數沒辦法拿回來，只好把租來的幾個部位先退回去。」
「唔……，你會讓她恢復吧。」花娜咬著嘴唇，閉口低吟。
蓓塔見花娜如此擔心，忍不住仰頭說道：「媽媽，不必擔心我……。」
「我是怕這個人連破產都要把女兒當掉。」花娜忍不住說出嘲諷似的酸言酸語。
花娜當然仍是相信她的半身，但是還是擔憂兩人必須抱著殘缺的蓓塔見證人生的結束。
「噗。」奧加忍不住噗庛一聲笑了出來：
「別逗我笑了，我不只會買回來，我還要讓她用上最高級的身體。」
奧加低頭指上一劃：「這裡到這裡，好，搞定。」
然後就按下平板上的開關，暫停的時間頓時還原。
「轟隆」。
遙遠的地方傳來了地面震動的猛烈地鳴。
猛然的雷聲像是嘶叫一般在耳邊重覆著雷鳴。
冒險者群也感覺到了這股地動天搖，忍不住面面相覷。
「這是什麼……。」花娜忍不住看著平板上的畫面大喊：「你到底幹了什麼啊！」
難以置信。
剛才還停駐在個位數的點數，一瞬間開始猛然飆升。
從個，十，百，千，萬，十萬，一下子以萬位數大幅跳動。
「哈？沒幹什麼啊。」奧加在平板上劃了劃指令，將手裡冒出的藥水扔給花娜：
「吶，萬靈藥，只要剩一口氣什麼傷都能治好。止痛藥會有藥癮，妳就先忍忍吧。
好在妳沒死透，復活好像還要再貴上十倍。」
花娜猶豫了一會一口氣飲盡了藥水，背後的傷勢確實一下子恢復了，才終於安下心來，仰
頭問道：「你剛剛到底做了什麼。」
「沒什麼啊，我用退租的那一些點數，把第一頁一些路西法，別西卜什麼的，丟到附近
最近的城鎮，我想大概是前面這些傢伙住的地方吧。」奧加指了指前頭說道。
「啊……，啊呀……。」花娜一下子啞口無言。
對啊，這的確是賺取點數最快的方法，為什麼會沒有想到。
「真不愧是深夜，恐懼點數爆漲啊，安心啦，我沒命令他們殺人，只是放放火，嚇嚇人，
畢竟要是人死了就沒點數可賺了呢。」奧加得意的笑了一笑。
「好啦，現在該來……。」他轉過頭來看向冒險者們：「細數你們的罪惡吧。」
前頭的冒險者，被這氣勢嚇退了一步，隨即互望了一眼。
奧加的表情毫無懈怠，指向前方：「讓我心愛的女人受傷，這罪可是非常重的。」
「誰是你的女人啊。」花娜站起身來，猛然的拍了一下他的頭：
「不過，真的是多虧了你。好了，把女兒恢復，把事情解決掉吧。」
「放心吧，花錢就能解決的事就等於沒事。」奧加點了點手裡的平板：
「來，蓓塔，切換到戰鬥ＡＩ吧。」
「……可以嗎？」蓓塔輕閉雙眼，再一次作出確認。
「準備好了嗎，蓓塔？」奧加也再一次確認：「這可是，最上位的國家級戰略用素體喔。
「……是！」
一轉眼，花娜懷中的身體伸出了雙足，長出了左手。
身體則穿上了黑色的長裙，與相對映襯的純白色圍裙。
斷去的右手，則接上了大型的工業組具。
「給我停下！」花娜猛然向奧加踢去：「這鑽頭是怎麼回事啊！一點也不可愛不是嗎？」
「鑽頭是男人的浪漫！」奧加推了推眼鏡。
「那女僕裝呢！」
「女僕裝是我個人的浪漫！」
冒險者們會意過來，不理會兩人一搭一唱的鬧劇，劍士與戰士同時奔跑過來，
魔法師詠唱咒文，神官為前頭的兩人附上強化。
奧加好整以暇的推了推眼鏡，舉著平板的手指向前方：「一秒鐘讓他們失去戰意。」
「一秒鐘太長了。」蓓塔低語。
奔馳過去的風，一瞬間用左手擰斷長劍，右手摧毀巨盾與大斧，
推倒了弱小的魔法師，拉著神官的衣領將他甩開，並停下了兩人的詠唱。
「啊……，啊……。」
這四人根本搞不懂發生了什麼。
當然也根本不可能知道，在他們眼前的是一小時可以壓制一個現代國家首都的地區兵器。
「好啦，然後收尾就用那個吧。」奧加將雙手圈在嘴邊，喊了一聲發出指示。
蓓塔放開手裡拉著的長袍，將神官甩在地上。
右手瞄準了四人進來時開出的大洞，將手裡那工程車作業用的巨大鑽頭，瞄準著遠方發射
出去。
「噫……，噫噫噫……！」
四人趕緊竄逃，而巨大的鑽頭如同高速飛行的飛彈，在荒野的地面上一路劃出了焦黑的巨
大直坑，最後直擊了遠方的小山，將山丘化為照亮黑夜天空的曇狀雲與一片平地。
「給我聽好了。」奧加推推眼鏡，向眼前的四人說道：
「我沒有殺你們不是因為無聊的同情心，而是我要留著你們的嘴向所有的人類傳話。」
「今晚所發生的一切全是因為你們冒然闖入了魔王的領地，從今以後只要再有任何人作出
相同的事，你們所經歷的平凡日常就會像今天一樣遭到破壞。懂嗎？」
「是……。是。」
「給我滾。」
冒險者四人立刻空著手，連滾帶爬的從門口離去，逃逸無蹤。
「啊，啊，累死了。終於可以休息了。」奧加說著把平板扔給了花娜：
「城牆修理就交給你囉，我要和女兒去玩了。」
「修理費很貴的喔。」花娜忍不住回嘴。
「用出勤費來抵銷吧，我可是很難得加班的喔。」奧加也跟著回嘴，將雙手捧在後腦上，
轉身離去。
「……嗯，謝謝你。」直到確定他看不見，花娜才終於回過身，向著反方向低語了一句：
「謝謝你救了我和……，我愛你。」話音越語越細，到了最後幾個音節，細到幾不可聞。
「咦，讓妳說出這句話，可是比加班費還珍貴啊。」奧加卻彷彿聽得一清二楚，忍不住追
問：「再說一次好嗎。」
「……不可能，去死。」花娜用手臂掩著臉，低下頭將火紅的臉藏在臂彎之中，轉過頭去
低語：「唔，還是當作我沒說過好了。」
「哈哈，好吧。那，蓓塔，可以休息了。」奧加摸摸鼻子，轉過頭去向蓓塔做出指示。
「……是。」蓓塔解除了面上凝重的表情，甩著斷手的袖子，依言小步的跑回來。
然後一路走了過來，
偷偷望了望花娜羞紅的笑臉，又見奧加也露出笑臉，才安心的跟著笑笑。
「今晚久違的三個人一起泡澡吧。」
「是的，爸爸。」
「什麼三個人？只有你一個，笨蛋。」
花娜撇過頭去用點數修好了城牆，才拉著蓓塔的斷袖，一路走回臥室。
「喂，喂，今晚明明輪到我的……。」
「這是讓我心愛的女兒斷手的賠償費！笨蛋！」
花娜說著回過頭來，吐了吐舌，自顧自的拉著蓓塔離去。
「哈啊，真是。」奧加則嘆了口氣，望向窗戶外的星空，不由自主的低語。
廣闊的天空。
自由自在的笑臉。
這才是那兩個人應該生存的世界。
為了守護這一切，這一回，一定要不問任何方法保護好她們兩人。
他在心裡淡淡的留下這麼一句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