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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幾天閉關改造魔法，我再次見到洛桑的時候，她和丹諾斯的決鬥就快
要開始了。位在異界一處吹著料峭凜風的高原，地上成片灰石、稀稀落落生長
著青苔，不是很平坦、幾里外還能看見龍蟠虎踞的山勢。
　　洛桑穿著長及腳踝的黑褲裙與右衽無袖白衣，在我眼中有種歐普拉向成龍
學功夫的詼諧感。白髮黑膚的人類法神雙眼半瞇看似在發呆，瞳孔只有一片虛
無，有如深不可測的深淵。
　　凝視深淵者，深淵亦凝視。
　　她赤手空拳、兩手在腰間交握，靜靜佇立做好戰鬥準備。深淵流本來就不
是武術流派，而是哲學思想、形而上的概念，從此衍生的戰鬥技巧也就沒有限
定要使用哪種武器、哪種屬性的魔法。
　　大道理跟幹話只有一線之隔，所以深淵流的宗旨聽起來也像這樣：
　　深淵流的奧義在於調配萬象的流動與疏密。攻擊之道就是盡可能讓力量流
向對方且保持凝聚、防禦之道則是盡可能讓力量遠離自身或者疏離分散。事象
的意義由人賦予，解讀對手為流動賦予的意義、阻止目的實現，讓對手解讀不
了自己創造的流動有什麼意義。
　　基本上，這就跟魔力比人多就是強、速度比人快就是強一樣，說起來簡單
做起來難。強者之所以是強者，就是因為他們作得到。
　　另一方面，丹諾斯也來到決鬥場中央。少年白精靈法神穿著光鮮亮麗，白
長袍表面一閃一閃的、像是鋪了一層鑽石，手中拿著一把要你命三千散彈炮。
　　要你命三千散彈炮，前年聖王祭剛結束時我曾買過一隻（詳見第６０章）
，後座力太強所以一直放置不用。那是矮人設計的大口徑火銃，但丹諾斯手上
那把只有外形一樣，材質很明顯不同。
　　一個小男孩拿著一尺長的重型槍械，外觀看起來亮晶晶的像是玩具，充滿
違和感與反差。手腕上一串念珠，仔細一看才發現那是世界之石和晶核串在一
起，扣掉一顆有自我意識的不知道在萬界何處逍遙自在、他還有六顆在手。
　　「鵬爺，你有沒有想過多做一點世界之石？」
　　「沒有，我又不需要那麼多。」
　　「喔。」真的嗎？
　　我們搭乘跟上次決鬥觀戰的同一艘飛船，露天的觀景區架起結界保暖，熱
飲、毛毯和觀戰用零嘴準備妥當。上次還挺正經八百的觀戰，這次就明顯隨便
起來，人果然都是在習慣以後才開始鬆懈的。
　　我無法想像下一次我上場的時候他們會拿出什麼東西出來，例如邊駕駛飛
行機邊打卡牌遊戲決鬥之類的。
　　「怎麼會選在這種場地？」丹虹不是很滿意這裡的氣候。
　　「抽籤抽中的，就只有這種杳無人跡的地方才不會有人開墾，確保沒有任
何魔力影響公平。」我握著她有些冰冷的小手輕輕搓揉。
　　「如果上一次抽到這裡，那些樹肯定很難長。」
　　「而且更適合黃大人的魔法發揮。」
　　「先不管場地怎麼樣。」周雅仁拿著筆記本，貼滿紀錄用的便條：「就我
所知道的，洛桑大人的魔法可以說『無敵』，我無法想像她輸掉的樣子。」
　　「你這是在為她插旗啊，少年。」
　　「什麼插旗？」
　　「就是故事要走劇情套路之前的徵兆，例如每當反派開始解說自己的陰謀
，主角反擊的時刻就快到了。你說你無法想像她輸掉的模樣，對方就會用出人
意料的手段打敗她。」
　　「不會吧？我就一個小角色，起碼也要傑哥你說才有用。」
　　「說的也是，我這個參賽者的分量應該夠。那就：布魯諾曼國力如此強大
、法神精於戰鬥，我無法想像沃爾迪昂輸掉的樣子。」
　　「又在鬧了。」丹虹笑咪咪地看著我。
　　「稍微成熟一點吧。」吳羽霞眼神散發滿滿的無奈。
　　周雅仁的信心並非無憑無據，洛桑的魔法在物理層面上幾乎無解，丹諾斯
的魔法如果只有資料上寫的那些，不可能獲勝。
　　但是這份資料寫他的武器是弓箭，因為是將近五十年前的紀錄。丹諾斯這
些年潛心研究、鍛鍊，默默做他布魯諾曼元素界管理局局長，十分低調。或許
跟製造世界之石有關，需要恢復欠損的靈魂。
　　一邊主修空間係、一邊有好幾顆世界之石，不意外的話應該會是一場閃現大戰。
　　決鬥即將開始時，有如枯樹的洛桑才緩緩挪動腳步、交握的雙手分開擺好
架式。赤手空拳只是基本型態，永遠不要懷疑空間系的法神有能力順手掏出一
架巨大機器人或戰艦。丹諾斯散彈炮拄著地面，手握那串念珠，老僧念經似的
一顆一顆撥動。
　　雙方點頭行禮後，場中央的黑盒子發出倒數的嘟嘟聲，最後高亢的鈴聲劃
破他們之間凝滯的空氣，宣告決鬥開始。
　　丹諾斯銀白魔力如火山爆發，拇指一彈、手中念珠分崩離析：「溯源。」
　　「深淵。」洛桑肩膀一振完成啟動咒語，她一點魔力都沒有釋放，即使全
身被丹諾斯的魔力淹沒仍表現的渾然不覺。
　　法神光是隨意釋放的魔力衝擊就像炸彈爆炸，毫無防備的狀態下被擊中不
可能無動於衷，所以洛桑並沒有被擊中。即使銀白的魔力看似完全覆蓋住她、
她沒有做出任何防禦、任何閃避的行動，她依然未被擊中。
　　丹諾斯的珠子破空飛向決鬥場四周，只留下一顆世界之石在他掌上。他在
釋放魔力衝擊時就開始遠離洛桑，順手槍托抵肩、扣下扳機。
　　會出現怎樣的奇葩子彈我都不意外，但是這一發子彈如此絢爛美麗，讓人
不由自主屏住呼吸。大口徑槍管噴出上百顆七彩的晶核珠，晶核珠再破碎四散
成閃爍萬色光芒的星塵。明顯超出子彈體積的晶核粉末從異界湧入，在高原之
巔變成彩色的暴風雪。
　　不只如此，飛到決鬥場邊緣的五顆世界之石鑽進了布魯諾曼方的地晶塔，
銀白的魔力光柱衝向天際、十倍於地晶塔負荷的超量魔力注入決鬥場。
　　「這是什麼鬼？」楊雷看傻了眼：「這樣抽取魔力不會爆炸嗎？」
　　「人家管元素界的，天天跟傳送門打交道。他利用世界之石改造地晶塔，
提升地晶塔的強度，才能超量傳輸魔力。」我解說道：「丹諾斯在異界作戰跟
在主世界根本沒有差別……等等，他還想做什麼？」
　　暴風雪中，一部份星塵粉末開始凝聚回晶體、組裝成類似祭壇的構造，在
丹諾斯的詠唱聲中浮現咒文。直到銀白的光柱升起，我才驚覺他在蓋地晶塔、
用比地晶石更加珍貴的晶核！
　　「這是什麼鬼？」
　　「換個台詞好不好？」我鄙視楊雷。
　　「不，我是說……他哪來這麼多晶核可以用？這起碼有幾噸重。」
　　「讓我來說明一下吧。」蒼老的聲音憑空出現，鐵珀閃現到來、輕飄飄地
降落在飛船甲板上：「這是我布魯諾曼最近二十六年才開發的最新技術，生化
晶核，複製魔獸的生體器官作為素材並且活性化，投入需要的物質讓器官合成
晶核。產出效率比養殖更好，成本也更低，只是品質太差。」
　　「鐵珀大人怎麼有閒情逸致來我這裡？」我姿勢不變、搓揉丹虹冰冷的手
掌玩，想讓語氣慵懶一點，這樣比較裝逼。
　　「因為已經沒有必要再看下去了。」
　　「這麼有信心？」我盯了侍者一眼。
　　「沃爾迪昂已經充分展現出自己在拓荒團隊中有多大價值，對上法神的戰
鬥力、勝率有多少並不重要。三場決鬥是展現自身價值的舞台，你們充其只有
個人的強大，沃爾迪昂光這一手就能讓整個團隊強大幾十倍。」鐵珀不坐到侍
者遞來的椅子上，正對著我：「你不會看不出三連戰真正的用義吧？」
　　確實，丹諾斯轉眼間蓋了一大票地晶塔，世界之石增幅威力驚人，完全能
讓六位法神一降臨毒界就施展全力。
　　「你才是。」我微笑，不知道該做何表情的時候、笑就對了：「該不會看
不出『所有比試』背後的目的吧？」
　　「劉先生有何見解？不如指點在下一二？」
　　「……唉。」我搖頭道：「當然是為了選出適合的人主導行動，你覺得在
他們眼中什麼才叫做『適合主導』的人呢？」
　　「看來貴國也做了不少準備。」鐵珀點點頭，轉身走出保暖的結界：「誰
才是正確的，我拭目以待。」
　　他縱身跳下飛船，再也不見蹤影。
　　「……傑哥，所以我說那個背後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周雅仁立刻提問：
「我感覺那個丹諾斯很適合拓荒啊！」
　　「問的好，關於那背後的目的呢……我也不知道。」我嗤笑出聲：「我只
是不想在氣勢上輸給他，講講幹話而已。你感覺我好像講了什麼、其實我什麼
都沒講，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
　　「……。」
　　「他也只是在講幹話而已，協會會側重哪一方面的能力我們都不知道了，
他怎麼可能知道？憑空猜想一些有點道理的論點就拿來打擊對手信心，當我是
被幹話唬大的嗎？」前世先不論，這一世我已經突破幹話道宗師的境界來到幹
話帝，假以時日必能成為幹話神。
　　「你的幹話道境界還可以往上升？」鵬爺語帶震驚。
　　「上面還有幹話神王、幹話神帝、幹話天尊等七七四十九個境界，幹話之
道漫無止境，鵬爺你若虛心求教不是不能前往更高的境界。」幹話幹起來！
　　「靠！傑哥你又在唬人了。」周雅仁表情扭曲。
　　「你還是不懂傑哥。」楊雷半瞇著眼睛：「傑哥怎麼可能不去分析怎樣的
行動更容易贏得主導權？他不說是因為他也沒把握，怕最後被打臉。」
　　「看決鬥看決鬥，不要管那些有的沒的。」
　　我揮揮手、讓他們關心影視儀。